第129章
“盟友的事你就不必擔心了,我自認為我看人的眼光還算不錯。”菲麗絲最後吸了吸鼻子，撇開頭說。
“我知道，頭腦簡單的生物更擅長趨利避害……”理查德頓了頓,發現菲麗絲的表情不太對勁，“這是經過實驗論證的結論……好吧好吧,我不提這個，我們開始說第二點：別找那些有崇高理想的組織,不要和聖人交朋友。”
菲麗絲仔細想了想目前她所了解到的組織：“你是在用你的親身經歷總結錯誤經驗？”
“不，不是我的經歷,我沒錯，我的選擇一直都是對的,”理查德飛快搖頭,“之所以到了現在快死的地步不是我錯了,是別人做錯了,你得相信自己，懷疑別人。”
“這聽起來有點偏激,”菲麗絲對他的說法不贊同，“你不可能一直都是對的，如果不是做錯了選擇,神盾局他們也不會懷疑你。”
“他們不是懷疑我，而是我沒有讓他們得償所願——你很快就會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理查德再一次看了看時間，加快語速,“自私一點，多懷疑,多思考。政府部門有好幾套忽悠你們年輕英雄給他們打工的方案，低級一點的是用金錢權利美色引誘,大多數會有專業人士根據你的心理需求量身打造。
“他們會用名望、正義，道德、民意、尊嚴等等較高層次的需要吊着你，超級英雄們總是喜歡做出一些成就不是嗎，打個比方，假如神盾局有人找到你，說希望你出手摧毀一個邪惡的實驗基地，那個基地非法研究變種人，你會去嗎？”
理查德銳利的綠眼睛隔着鏡片盯着菲麗絲。
“……我想我會去吧，畢竟是在做好事。”菲麗絲不解。
“如果那個實驗基地在別的國家，你們的行動被發現了，還遭到了激烈的反抗，你還會繼續嗎？”理查德接着問。
“會吧？不管在哪，非法研究都是不對的，不是嗎？”雖然嘴上這麽說，但菲麗絲有種不好的預感。
“好的，你上了，你成功了，拯救了二十多個變種人，新聞和媒體把你捧成正義的英雄，救世主，你在媒體中非常受歡迎，成為了偶像和明星，”理查德嘆了口氣，“半年後你發現，市政府大樓地下多了個實驗基地，擁有和那個實驗室一摸一樣的實驗項目，曾經抓起來的研究員八成都在這裏，體量是原來的兩倍，做實驗用的變種人有四十多個，來源不明。但它是合法的。”
理查德推了推眼鏡，“這是維多利亞的親身經歷，她曾經運氣好，跟着秘密部門的小隊揭露了那個邪惡的實驗基地，差點獲得了當年的普利策獎。但半年後在調查一起變種人失蹤案的時候，發現了幾乎一摸一樣的實驗。”
菲麗絲攥緊了拳頭。
“她本想揭露真相，但是被警告了……這是常有的事不是嗎，你也知道，不是什麽新聞都适合披露在大衆眼前，如果爆出這種醜聞，公信力下降，大規模示威，不少人要變成替罪羊引咎辭職……天平的另一端只是幾個沒有多少價值的變種人而已。”理查德輕飄飄地說，“維多利亞差點鑽了牛角尖，在家裏歇了一年才緩過勁。”
菲麗絲仔細回憶，似乎在她上小學的時候，維多利亞确實有一段時間情緒不太好。
“雖然你這麽說，但我想，如果我遇到這種事的話，我還是會動手。”她認真地看着理查德，沒有在理查德臉上發現任何帶有傾向性的表情，這讓她有些失望。“我不是維多利亞，她僅有揭露真相的能力，但我既可以單槍匹馬毀了實驗室，見一個毀一個，也可以硬氣地曝光他們，我又不怕他們警告威脅，誰還能打過我？”
“他們有很多封鎖消息的手段。”理查德提醒她。
“我也有很多公布消息的手段！”菲麗絲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外面的窗戶，“大不了我把新聞稿投影到天上，讓全世界都能看到。就算把全人類整瞎，我也可以二十四小時播放音頻。”
“……”理查德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意識到，時代變化的太快，自己的想象力似乎跟不上菲麗絲的戰力增長速度，該擔心的好像不會是他了。“好吧，扯遠了，反正你只可能偶爾當當救世主，不可能當一輩子的救世主，警惕道德綁架。
我不在乎你成為好人或者壞人，也不在乎你加入一個正義的組織還是邪惡的組織。如果有人打着‘多為你父母想想’，‘你父母不會希望你這麽做’的旗號要求你做事，你就可以按照我的希望，讓他們徹底閉嘴。”
說了一長串，理查德的聲音有點啞，但他還是沒碰桌上的啤酒罐，“第三點：少和政府的人打交道。”
“人類政府？”菲麗絲倒是不意外，她也不喜歡他們。
“任何政府。”理查德臭着臉，斬釘截鐵地說，
菲麗絲若有所思：“說實話理查德，你是不是想把神盾局揚了？”怎麽感覺這些建議總結起來，就是警惕神盾局邪惡勢力的入侵？
“倒也不至于，”理查德緩緩說，“至少目前為止，我們和他們還沒有什麽血海深仇，至于他們是不是真的謀殺了我，得等到下午我和你媽登上飛機，我才能得到确切的答案。”
菲麗絲愣了愣：“……你還打算登上飛機？”
“當然，不管是我還是維多利亞都不會畏懼死亡，”理查德警告她，“別做多餘的事，菲麗絲。對于你來說，我們已經是死人了，你看到的不是活着的我，而是死去的我留在過去時光中的殘影。”
“我不懂什麽殘影，但我很确定你在這條時間線上是活着的，”菲麗絲急切地大聲說，“剛開始只是失蹤公告而已，一直沒有找到你們才發布了死亡通知，或許是你們當時沒死，只是遇到了些意外，我想我可以——”
“你不可以。”理查德嘆了口氣，“接受現實吧，能當超級英雄的能有幾個家庭美滿父母雙全的？我能很确定的告訴你，但凡我那個時候還活着，我一定能有辦法回家帶上你跑。憑借我的重要性，如果不是有證據認定我已經死亡，作為我唯一的家人，你這輩子都得被人監視着。”
“可是……”
“沒有可是，你感覺不到周圍空氣中活躍的能量嗎？你的想法已經讓這條時間線很危險了，”理查德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你回來到底是為了幹什麽的？來之前沒有看過說明書嗎？”
菲麗絲一愣，猛地一拍腦袋：“對了，是哭泣天使，我遭遇了哭泣天使，被它們送回到八年前，也就是現在，那是一種可以被觀測到的時間生物，以時空能量為食——你有見過它們嗎？它們看起來是捂着臉的大理石雕像。”
理查德猶豫了片刻。
“沒有，聽起來它的特性很有學術價值，它是被周圍的能量吸引來的？但那不重要，它不會影響時間線，但如果你意圖改變歷史，這些活躍的空間能量會讓整條時間線崩潰。”
“也可能會建立一條新的時間線。”菲麗絲祈求地看着他，因為激動的情緒沒能注意到理查德剛才的猶豫。“或許能建立一個穩定的平行時空。”
“……首先我們沒有成功的案例，其次我們沒有成功的理論依據。而且就算成功了那和我們有什麽關系？”理查德摘掉眼鏡，心累地揉了揉臉。
“從理論上來說，我們有無數個平行時空，如果仔細找的話，肯定能找到某個我們還活着的世界。按照現在時空能量活躍程度來看，你只是穿越時間，不是來到了另一個穩定的平行世界。這個世界的我在未來已經死了，不管你開多少個平行世界，活着的都是別人，都改變不了這個世界的我們死亡的事實。”
看着菲麗絲撲簌撲簌往下掉眼淚，理查德無奈地撇撇嘴，試圖穩定她的情緒。
“冷靜點親愛的，如果實在想要感受完整家庭的溫暖，你完全可以用燈戒找一個你死了但是我們還活着的平行世界，雖然我覺得平行世界的我和維多利亞很可能會在你死後再生一個或者離婚重組，但指不定能找到呢。肯定不比原裝的強，可湊活一下也能當代餐……”
像是看到了生命的倒計時，理查德的語速越來越快，話也越來越多。
“但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沉迷在過去的虛幻中沒什麽好處，你要是真認了平行世界的同位體做父母，我和維多利亞的在天之靈可能也不會很高興。不過我很高興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到成年後的你，這意味着未來的你沒有對過去的我下手。”
菲麗絲終于忍不住了，徹底哭出了聲，她實在是又氣又難過，這大概是她從五歲到現在哭得最狼狽的一次。
“嗚嗚嗚……你怎麽可以這樣……你以前沒有這麽壞……”
理查德一臉意外：“你現在是個大人了，菲麗絲，你總不能指望我像哄孩子一樣哄你。如果第二句是個問句的話，科學的解釋是，記憶是不靠譜的，你的大腦會自動美化久遠的記憶，還經過了離譜的想象和修改。”
菲麗絲一邊用手背抹眼淚，一邊隔着朦胧的眼淚狠狠地瞪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