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理查德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像是這種事無足輕重，但菲麗絲可不會輕易放過他。
“九頭蛇？你居然和九頭蛇同流合污！”菲麗絲恨不得把他抓起來狠狠搖兩下，聽聽他滿腦子的知識是不是混進去了大量的水。
“你知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那是一個臭名昭著的犯罪組織！”
“這件事解釋起來很複雜,充斥着成年人社會肮髒的勾心鬥角，我不認為這适合解釋給你聽……”
“你給我簡單地解釋清楚,我已經成年了，”菲麗絲抱着胳膊咬牙切齒,“這關系到你在你唯一孩子心中留下的形象——臨死前的形象，最好想好了再說。”
理查德沉默了片刻：“……好吧,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九頭蛇這個組織的。雖然它聽起來就不像個正經社團，但它一向隐藏的還挺好——他們的人接觸你了？”
說到這裏,菲麗絲微微揚起下巴,擡起手腕對他展示着手指上的兩個燈戒：“我曾經和他們交過手,因為我現在是個超級英雄。理查德,看到了嗎，這是燈俠的燈戒,也是能讓我來這個時間線找到你的原因之一。”
理查德推了推眼鏡，盯着那兩枚燈戒看了一會兒，明顯松了口氣,肩膀都放松了不少。顯然他對這種東西也有所了解。“運氣不錯親愛的，你現在為誰工作？”
“馬裏奧先生，他是哥譚公報的主編，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混個組長甚至副主編的簡歷,重新跳槽回紐約了。”菲麗絲得意地說，“以我這個年紀來說,我可是前途無量。”
“真沒新意，有了超能力還能走上你媽的老路,”理查德靠在沙發上，表情有些不屑，又有些慶幸，慶幸的是聽起來這小幸運星目前為止還挺自由，沒被人坑去賣命。“要是能把你的燈戒理解透一半，就足夠帶着地球升到三級文明，而你卻用它當記者？”
“別轉移話題理查德先生，你再怎麽眼饞都沒用，我拿到燈戒的時候你已經死了很久了——除了保險金和一棟房子外什麽都沒留下。”菲麗絲冷着臉。
理查德不吭聲了，憂郁的表情配合他沒有修剪的胡茬，讓人怪心疼的，菲麗絲不由反思了幾秒自己是不是不應該這麽誠實，不等她再次開口，理查德率先擺了擺手。
“我知道你心裏有些怨氣，這很正常。本來你只是以為我們的死亡是個意外，但現在發現可能是我們自找的，說不定還和你的立場相反，是個人都會激動，尤其是你還十分正直，嫉惡如仇，就和維多利亞一樣。”
理查德分析起來像個經驗老道的心理學家。“所以我得解釋清楚，我與九頭蛇只是普普通通的研究員和金主的關系，我用選題大綱吊着他們，他們給我送錢供我研究，我研究出來的成果沒有他們的份——至少直到現在他們都一無所得。
“全世界接受他們投資的人多了去了，這幾年我同事至少有三分之二都收過他們的錢——我的人際圈比較高級。我不了解他們做過什麽，也不在意，他們只是給我送錢的金主之一，沒了他們也有別人給我送錢。”
菲麗絲很意外：“九頭蛇可不是傻乎乎的慈善家，如果你沒有一點成果……”
“科研是條長期投資，幾年沒有成果是理所應當的，再加上我研究的領域很重要，他們舍不得放棄，又不想讓其他人拉攏我，就只能痛快地給我掏錢。”
菲麗絲：“所以你在研究什麽重要的東西？”
理查德提起另一個話題：“……你回去就知道了。我死之後有人到家裏亂翻東西嗎？”
“應該沒有吧？家裏一直挺正常的，”菲麗絲疑惑地撓了撓頭，“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個普通的教授。”
“那看來是派了專業人士搜查，要麽就是在我離開當天就下手了。”理查德撇撇嘴，看了一眼挂鐘上的時間，接着說，“再來說說神盾局，我猜你應該和他們的人打過交道，作為我的女兒或者超級英雄？”
“确實如此，夜巡的時候遇見過幾次他們的人。”菲麗絲喝了口啤酒，沒說太多。她對他們的印象不太好，似乎紐約各處都有他們陰魂不散的影子。
“神盾局曾經是九頭蛇的下屬機構之一。”
菲麗絲被這驚天秘聞刺激得差點噴出來。
“目前我們接觸的只是他們的一個分支而已，這個分支為了洗白自己隐藏在暗處，他們和一波曾經對抗過他們的人組成了神盾局，到處宣揚九頭蛇已經沒了。暗處的九頭蛇幹黑活，神盾局打着政府的旗號把自己的行動洗白。”
“這和我了解得情報不太一樣。”菲麗絲不太相信，“你了解的說不定是九頭蛇灌輸給你的。”
“我當然不會輕易相信他們，但你別聽他們是怎麽宣傳的，多想想他們是怎麽做的。九頭蛇的目标是統治世界，神盾局代表的政府呢？”理查德兩手一攤。
“……這麽說也有點道理。”菲麗絲若有所思，“等等，他們的目标好像是維護世界和平吧？”
“好聽話誰不會說，最近還有消息說他們要征召超級英雄攻擊別國非政府勢力呢……對此我不做任何評價，我只是個教授，不想參與他們的破事。”
菲麗絲也不吭聲了，在八年前的時間線上，這只是‘有消息說’，而在八年後，這已經成為事實。
理查德拿起那罐放在面前的啤酒，看了看，又把它放回去。“我的時間不多了，我需要保持清醒的大腦。”
菲麗絲腦子有點亂：“但他們還是對你動手了。是九頭蛇？”
“應該是神盾局，”理查德認真思考，“最近來拉攏我的人不少，大概是局裏的反九頭蛇勢力暫時占據了上風，要知道九頭蛇打給我的資金，有一部分是從神盾局那邊走的賬，他們或許是查到了這個，以為我傾向于九頭蛇。
“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讓敵人得到，在這方面，他們要比九頭蛇更有魄力。”理查德冷笑一聲，“為了未來的和平，犧牲幾個人又算得上什麽，只用一架飛機就可以把隐患清除，這性價比可太高了。”
菲麗絲煩躁地捏着自己的手指關節，用力咬住嘴唇。她敬佩那些為了和平自我犧牲的人，也敬佩這幾年神盾局對維護社會穩定做出的貢獻。
但現在是她自己家，不明不白的被別人犧牲了，如果不是自己有本事找過來，就算成了超級英雄也會被一直蒙在鼓裏，在此之前她可從來沒懷疑過這是不是意外。
知道的越多越不幸。如果不是該死的哭泣天使，她現在還是個只想着掙錢的陽光開朗大女孩。
果然理查德說得對，都是成年人社會肮髒的勾心鬥角。
“如果你是來尋找我們死亡的真相，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真相了。”理查德淡淡地說，“我希望你沒有加入這兩個組織中的任何一個，它們都不是好去處，一個會把你洗腦成高喊着‘九頭蛇萬歲’的資産，一個會用道德和大義綁架你為了美國去獻身，在我看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也可以選擇自立門戶？”菲麗絲試探道。
“你有錢嗎？你有權嗎？你有人脈嗎？”理查德發出了靈魂質問，“只要你在地球發展，都繞不過這個，否則你勢單力薄，只依靠遵紀守法那點工資活命，什麽組織都能來占你的便宜。
“你需要盟友，別告訴我你現在還在自己單幹，你的目标不會只是一個街頭英雄吧？你擁有的可是燈戒啊，我親愛的女兒，你得把眼光放的長遠。”
菲麗絲沉默了，她想到還在紐約艱苦奮鬥的彼得，還有他們那脆弱得像小草苗一樣的公司。這種勢力确實算不上雄厚，這還是算上她搶了好幾個罪犯給自己幹活的前提下。
理查德嘆氣，抹了一把臉。“我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麽樣，因此我不能告訴你可以選擇加入哪一個組織，選擇誰當你的盟友，這得你自己判斷，我只能給你提幾點建議……這是我唯一能做的。”
菲麗絲很快調整好心情，認真看向他。
“……首先，不管是組織還是個人，他們的行動準則必須是被你認可的，你不能成為他們的最高戰力，成員裏也不可以有人能直接威脅到你的生命。”理查德抓起桌上的啤酒瓶，用手指摩擦着它冰冷的金屬邊緣。
“你需要的是盟友，不求你們關系有多好，最起碼不能讓自己變成前鋒打手或者炮灰，中上層比較安全，畢竟憑借你這點智商，聰明人想算計你，你只有躺平的份。”
菲麗絲剛才還在為父愛的深情感動呢，現在就被這毫不留情的諷刺刺得怒火中燒。
“理查德！我可是你的親女兒！”
“所以我才說了實話，你确實沒有遺傳到我的智商，”理查德惋惜地看着她，“我以前不管哪一科可從來沒有下過Ａ，博士提前畢業後直接去了第七區的實驗基地，不管是學業還是工作就沒有被卡過。”
理查德擡頭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似乎在透過吊燈看什麽別的東西。
“之前不告訴你是不想給你太多壓力，我和維多利亞也不需要非得供出來一個名校畢業生，我們以為我們能在活着的時候給你鋪好路，讓你自由地享受人生。畢竟我們知道你數學能拿到Ｂ已經很努力了。”
菲麗絲眼圈發紅，既因為理查德口中他本該有的幸福，又因為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數學就和理查德的智商一樣，屬于物質世界的硬件設備，不能以他的意志為轉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