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無話可說

2025年5月13日

第109章 無話可說

◎……◎

第二天一大早,楚萸就梳洗完畢,抱着睡眼惺忪的珩兒,以去詢問夫兄今日是否能歸家為由,征用了家裏唯一一輛馬車。

她讓馬車停在距離長公子宅邸幾百米開外的松樹林旁,徒步走了過去,在門口叫住了熟悉的小厮,問他長公子在不在,能否方便見一面。

小厮見到她并沒有表現出驚訝,卻被她懷裏包得蠶蛹一樣的小寶寶吓了一跳,他狐疑地掃了兩眼,就事論事道:“抱歉,公主,長公子不在。”

楚萸露出失落的神情:“那他什麽時候能回來,我可以等他。”

小厮為難地搖搖頭:“長公子交代了,不能讓您進去,您若是要等,便只能在外面,今日預計有雨,您還是回去吧。”

楚萸倔強地向前邁了一步:“拜托你了,我必須見到他,你能不能通融一下,至少告訴我他什麽時候回來?”

小厮嘆了口氣:“長公子不會回來了。”

“啊?”

“他昨日就已搬去東面軍營暫住,東西也全帶過去了。”

楚萸愣了半晌,才嚅嗫問道:“為何突然搬走?”

“長公子在此地,曾遭遇過兩次行刺,秦王下令,讓他在返秦前,務必搬到軍營居住。”

“返……秦?”楚萸感覺心口猛地一跌,“何時?”

“我也不清楚,不過也就這幾日了。”

楚萸踉跄着向後退了半步,失魂落魄的神情我見猶憐,小厮不禁起了善念:“公主若是實在着急,可去軍營駐紮處問問,離這裏不算遠,驅車用不了一個時辰。”

楚萸想起上次屈辱又糟糕的經歷,心頭湧起畏懼,打了個冷戰。

懷中珩兒軟乎乎地翻動了一下,小腳丫在她胸口輕輕一踢,她用力咬住嘴唇,決定去試試。

“哦,對了,公主,”她剛欲轉身,小厮像忽然記起什麽事似的,聲音驟然拔高了一節,“長公子說過,若是您來了,讓我轉告您,您與他之間的事情,不會影響原本已決定的對您夫兄的處罰。”

楚萸微愣,繼而感到一股羞憤如沸水般,從頭頂澆灌到腳底。

她臉上燒了起來,垂下睫毛,抿起紅唇,抱着珩兒快步離開了。

原來她在他眼裏,一直都是這個形象嗎?

在他看來,她接近他,委身于他,只是為了給夫家謀求利益——

她很想大聲駁斥,可卻發現,自己一點立場也沒有。

她所做的一切,無論看在誰的眼裏,都是明擺着的以肉#體交換利益,長公子先前可能是被什麽蒙蔽了思考,否則以他的個性,應該早就以此揶揄她、譏諷她了,甚至不會接受她的獻身……

正是因為他短暫的渾噩,才讓她有機可乘,而如今,他清醒了,便不想再與她糾纏,還留下了這樣冷嘲熱諷的話語。

她強壓住委屈與酸澀,牙關緊咬一路走回馬車。

珩兒年紀小,再颠簸一個多時辰怕是會吐,她讓車夫先回家,吃過午飯後,獨自一人去了東門營地。

一見到那些黑黢黢的營帳她就心裏發怵,一下馬車,立刻有士兵兇神惡煞地上前詢問,楚萸鼓起勇氣,說她想見長公子。

“你是何人?長公子豈是你說見就能見的?”小兵橫眉豎目,把長矛往前一送。

楚萸的勇氣一點點消散,她知道,作為最卑微的打工人,他不可能來一個人就進去通傳一聲,那樣的話怕是要挨不少罵,他得先篩選一番。

她若給不出一個足夠充足的理由,他肯定不會進去禀報。

“喲,這不是楚公主嗎?”一道熟悉的,令人不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楚萸僵硬地轉過身,果然看見秦将趙戎,一臉不懷好意似的笑,坐在馬背上朝他們望過來。

她心裏咯噔一聲,那夜的一幕幕,如潮水一樣湧入腦海,她忽然産生一種掉入陷阱的恐懼感,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其實,她誤會趙戎。

他恰巧路過此處,認出了楚萸,策馬過來是想要進行一番讨好的,畢竟他曾親眼見證過,長公子在她暈死過去後,那眼中血絲密布、仿佛要殺人的恐怖表情。

“報将軍,這個女子想要見長公子。”小兵立刻彙報,将這個燙手山芋抛給上司。

“哦?那你趕快進去通傳,莫要耽誤事。”

“喏。”

小兵得令,立刻跑開,楚萸膽怯地向後躲了躲,垂下腦袋,避開趙戎意欲搭話的眼神。

“外面日頭曬,還不趕緊帶公主去營帳內等候?”見她怕得直躲,趙戎也有眼力見地放棄了搭讪企圖,他擡了擡馬鞭,對另一位士兵命令道。

楚萸于是被畢恭畢敬領入旁邊那只空曠的營帳,不一會兒,通傳的士兵回來了,傳信道:

“長公子說,讓公主請回吧,他已經和你無話可說了。”

恰逢一陣強勁的東南風襲來,将門簾掀開一角,夾雜雨意的冷風,宛如一條濕冷的毒蛇,自腳下,一寸寸纏上楚萸的雙腿、腰肢,直至咽喉。

她的手指在膝蓋上無聲地緊攥,又松開。

靜默了一刻,她站起身,眼裏劃過一抹潮濕,頭重腳輕地向外面走去。

回到家,她感覺額頭很燙,她在床上昏睡了很久很久,睜眼時,天已經黑如潑墨。

秀荷擔憂地守在她身邊,見她醒來,立刻去廚房将晚飯端來。

她不是很想吃,秀荷卻堅持要她吃一點。

“大少爺回來了,還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麽樣呢,能占的便宜就趕緊占。”她拿出她曾經的理論,認真地勸說道。

“景源他,回來了?”楚萸越來越覺得周身發冷。

“嗯,傍晚回來的,一進門就被夫人心疼地喚到了自己房間。”秀荷有些鄙夷地說,同時眼睛裏也流露出擔憂。

楚萸明白,她在擔憂什麽。

她們的處境能夠得以改善,是因為景夫人有求于她,不得不暫時伏低做小,而現在,他們的需求已被滿足,而她又被那位“貴人”嫌棄,這就表明,從明日起,她們的日子會重新陷入艱難。

楚萸垂下眼睫,發了一會兒呆。

“你先去休息吧,秀荷,我也有點兒乏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虛弱着說道。

景夫人房內。

“你說的,可有依據?”景夫人滿面驚駭,握着茶盞的手,因為極度震驚與憤怒,抖個不停。

她幹脆将茶盞放在桌案上,瞪着坐在對面、胡子拉碴、瘦了一大圈的兒子,一字一句反問道。

景源眼裏迸濺着仇恨的光:

“還需要什麽依據?母親,你也看見過,她有幾次私通都帶着那小東西,哪有女人在這種時候帶上孩子的——她那位不知身份的情夫,無論是誰,都與她絕非初識,而是她在秦國的老相好啊!退一步說,就她長得那副妖媚樣子,在秦國怎麽會沒人惦記?景暄有次喝多酒,說她在秦國時就已經委身他人了,那孩子,絕對就是那人的種!”

“不、不、不可能,若是那樣的話,景暄怎麽會堅持非她不娶?”景夫人雖然還在辯解,但她的眼神明确表明,她有些信了。

“你還不了解景暄嗎,他從小就被她迷住了心竅。咱們家這兩年,竟是在給其他人養野種——”景源咬牙切齒道。

經過這一遭,他恨極了秦人,然而卻不敢表現出來,在舂米的時候,他就決定,回家一定好好拿那個與秦人有染的賤女人開刀。

治不了別人,還整不了你嗎?

至于孩子的生父到底是不是景暄,他不在乎,只要把懷疑的種子種到母親心中,那她以後便不會有好日子過了。

他便也可以肆意将她欺淩。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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