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迎親
她這一下沒反應過來,顧慶之又來了,“師姐可憐可憐我,若是沒了師姐,我竟不知道如何過活。”
林黛玉臉上刷的一下全紅了,不過隔着簾子沒人看見,倒也不算太窘迫。
“我……”心咚咚着,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我知道師姐定是喜歡我多一些的。”
林黛玉擱心裏挺有情誼的呸了一聲,嘴裏說出來的話卻冷冰冰的沒有溫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父親乃當朝內閣大學士,你我……”
演就演,誰怕誰?
不過她原想演一句“終究有緣無分”,可又覺得不大吉利的樣子。
“這梳子……”
簾子中間伸出林黛玉一只小白手,“就算是個念想吧。以後你我……”她還吸了兩下鼻子。
“師姐收了我的梳子,竟不是想同我好的意思?”顧慶之上前一步,想伸手去拉一拉那小白手。
只是林黛玉動作也挺快的,一點沒給他這機會。
顧慶之幽幽一聲嘆,“師姐,我不想同你分開,難道你舍得我?師姐好狠的心。”
林黛玉壓低聲音,主要是聲音大了怕壓不住笑。
“你回去吧。我今兒只當不知道,我也不告訴爹爹,你路上小心,別被人發現了。”不然她親爹也要來罵一罵她的。
“師姐……林姑娘。”顧慶之痛心疾首,換了個生疏的稱呼,卻又叫得百轉千回,“若是姑娘還記得咱們那點情分,這梳子……上花轎的時候帶上吧。”
這都什麽毛病?
林黛玉笑得臉都疼了。
不過這種小梳子原本就是平日裏梳好頭發歸攏碎發的,上花轎原本就該随身帶一個的,帶上他親手做的梳子,也別有一番情誼。
林黛玉點點頭,又想他聽不見,便又強忍着笑意道:“成親原本就該門當戶對,你也知道的……你雖然只是個秀才,可回去也要好生讀書,別惹爹爹生氣,将來——”
“晚了!”
一聲炸雷響起,林如海大步走來,“你親爹已經快被他氣死了!”
林黛玉一聲驚呼,啪的一聲把窗戶關上了,二話不說還吹熄了蠟燭。看不見就是不存在。
顧慶之來林家,門房的張用雖然是個機靈人,沒回報上去,但是也有人淳樸啊,見姑爺來,自然是上了好茶點,捧到林如海書房去了。
這下就妥妥的穿幫了。
林如海左等人不來,右等人不來,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師尊。”顧慶之一點不帶緊張的,原本就是要成親的了,他上前行了個禮,“師尊也來了呀。”
林如海呵呵笑兩聲,“門當戶對?現在的小年輕是了不得了?我看該寫話本子的不是我,而是你啊!”
就在林黛玉窗下說話,她有什麽聽不見的呢?
她是一邊笑一邊燒紅了臉,又捂着嘴不敢笑出聲。
“你是真有本事,連我家大門都能敲開。”
顧慶之讪笑兩聲,“師尊,瞧您這話說的,不敲門,難道翻牆進來?”
裏頭傳來噗嗤一聲笑,林如海恨鐵不成鋼道:“還有你,你也逃不掉!”
林黛玉着急分辨道:“我并沒有見他。”
“隔着簾子是吧?距離成親也就半個多月。你們——”說到這兒,林如海的氣消得也差不多了,再說他原本就是又氣又笑的。
“天色已晚,趕緊回去。”
顧慶之道:“有正事兒呢。”
林如海眼睛一瞪,“你能有什麽正事兒?”
“瞧您這話說的。”顧慶之從懷裏掏出個禮單來,“成親的菜譜,還有給參加宴席的人的回禮呢。我想咱們成親,取個好寓意,回禮裏得有一小瓶蜂蜜。”
林如海哼了一聲,不過沒什麽氣勢。
蜂蜜已經不是貴不貴的問題了,這東西跟人參一樣,是嚴格管理,很少流通的,尋常百姓家裏根本就沒有。
雖然私自采蜜,別叫人發現也沒什麽,可一旦發現,數量大一點,嚴重一點就直接斬監候了。
能拿出這麽珍貴的東西,當岳父的自然是滿意的。
“多謝陛下。”林如海沖着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別的不說,這東西沒有陛下首肯,肯定是搞不來這麽多的,謝陛下肯定不算錯。
顧慶之便也跟着他沖着皇宮行了禮,一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師尊真是的。”
“去我書房慢慢說。”林如海又吩咐道,“沒幾日就成親了,你們——”
顧慶之也振振有詞的,“正因為沒幾日就成親了,才要來見見師姐,成親之後還怎麽算是私會呢?人生在世,不見多識廣,又怎麽見微知著呢?”
林如海這次是真的笑了,“你這張嘴,白的都能叫你說成黑的。”他只後悔當初沒試着拎一拎他領子,如今他長得這樣高,再拎領子反而不順手了。
林如海手一背,擡腿就走,“去我書房。”
他這一動作,顧慶之自然是要跟上的,不過臨走之前他還大聲念了好幾樣點心的名字,“棗泥酥、荔枝甘露餅、松子百合酥、龍須酥、芝麻糕……”
空中還傳來林黛玉帶着笑意的回應,“龍須酥不行,吃得一身渣子。芝麻糕我喜歡……”
後頭聽不清了。
“你就不能白天來?”林如海無奈問道。
兩人坐在書房,桌上的茶水早就涼了。
顧慶之也覺得自己冤枉,“您這不是不叫我來嗎?”
林如海不耐煩揮揮手,嫌棄道:“走走走。”
第二天,顧慶之倒是在天黑前到了林家,只是磨磨蹭蹭等天黑才去了後院。
林如海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心情,含着笑又咬牙切齒道:“再忍他幾天。”
顧慶之又去看了林黛玉,林黛玉一邊高興他來,只是臨近成親,難免羞澀,又有點害怕,又礙着規矩,言不由衷道:“你也不早點來。”
只是這話倒像是盼着他來一樣,一點都不矜持,“我是說——咳,你成親之後也這樣殷勤不成?”
“師姐過兩日就知道了。”顧慶之笑道。
林黛玉又覺得有人攥着她心了,“單子拿來,點心涼菜主菜,還有酒,不是都得定。”
顧慶之今天什麽都沒拿,而是道:“我今天來就是看看你,師姐不想我嗎?”
他這個套路真是無窮盡啊……林黛玉偏過頭抿嘴一笑,“我一點都不想你。”
“我不信。你還跟我笑呢。”
“你現在倒是不着急了?”林黛玉反問道。
“詩中有雲:人約黃昏後,咱們去看看夕陽,等天黑了再說菜單子。”
林黛玉也确實拿他沒辦法,而且她也想溜達溜達,兩人院子裏轉了兩圈,等到天黑到要提着燈走路,兩人才回到林黛玉院子前廳。
婚宴大體來說,菜品都是有說法的。
比方四喜丸子這道菜,就是婚宴常用菜品,尋常百姓家裏這道菜可能就是主菜了,不過國師跟郡主成親,這菜就當不了主菜了。
“其實也沒什麽好挑的。”林黛玉頗有些悶悶不樂,“能上的就這麽些,山八珍、海八珍、禽八珍還有草八珍,來來回回的搭配着也就差不多了,又能吃多少呢?”
“也不盡然。”顧慶之道:“像上林苑監沒養的東西咱們可不興吃。”
跟古代人說保護動物有點超前,說病毒細菌的就更是自說自話了。
顧慶之換了個角度,“山裏打來的野味,水裏随便捉的鴨子水鳥,誰知道它們吃的什麽?”
“知道啦。”林黛玉笑道:“你都說了好幾次了,爹爹都被你說煩了。”
“你不煩我就行。”
林黛玉笑得眼睛又亮了,有個人把她放在心裏頭一位,怎麽能不溫暖呢。
“那咱們商量商量咱們吃什麽?”
這時候婚禮還是黃昏時分舉行的,吃的是晚飯,但是接親卻是在早上。一般來說新娘子早上略用些東西,然後就要一直挺到晚上婚禮,還得空着肚子喝酒,中間興許能有些點心果子吃一吃,正經吃飯要等到第二天早上了。
顧慶之可舍不得,他道:“誰能管得住我呢?咱們兩個一起吃,我 先點個太白鴨吧。”
林黛玉輕輕一笑,“你就知道鴨子。我……我想要個白菜汆丸子。”
“真不愧是郡主,四月的天裏,打發國師給你尋白菜去。”
“哼。”林黛玉沖他不滿的一撇嘴,“我還要個糯米藕。”
“那我再點一個芙蓉魚片吧。”
兩人一言一語的湊了八道菜,林黛玉道:“這就差不多了。”
顧慶之又道:“你該吃就吃,該活動就活動,別傻傻的坐一天,到晚上餓得頭暈眼花,還坐麻了腿腳。”
“誰傻了?”林黛玉瞪着他反駁道。
成親的程序,因為是郡主的關系,是宮裏派了嬷嬷來講的,這次皇後是正經挑了個機靈的嬷嬷,沒有走過場,而是正正經經給她掰透了說的。
“腳不能着地呢。”林黛玉道,“嬷嬷說不吉利。”
“你嫁的是國師,別說腳着地了,就是躺在地上,他們也能誇出花兒來,你還覺得不吉利?”顧慶之反問道。
林黛玉笑着推了他一下,“我想過了,你給地上都鋪着架子,我就不算腳着地了。”
成親腳不能着地,這個就算沒嬷嬷說林黛玉也知道的。不過嬷嬷來講過規矩之後,這念頭又冒了出來。
她沒問過任何人,也沒跟人商量過,畢竟別人答不答應她不知道,但顧慶之肯定是答應的。
果不其然,顧慶之點了點頭,“這都是小問題,你可千萬別自找苦吃,別委屈自己。”
“知道啦,我怎麽可能委屈自己呢?誰天生不想過好日子不成?”
有事情做,時間就過得特別快,更別說按照繁瑣的周禮成親了,還挺折騰人的,但人的确是開心的。
這邊婚禮辦得很是喜慶,賈家的婚禮就不那麽符合賈家人對自己的定位了。
也就是東府西府湊在一起吃了個飯就算過去了。
賈家原本就沒什麽親朋好友了,又是入贅,難不成要大張旗鼓?
跟賈政板到面無表情,王夫人覺得有點丢臉,賈母耷拉着眼皮的表情相比,新婚的兩位佳人是真的高興。
畢竟他倆一個成親是為了有個身份,一個就是盼着入贅之後能留在娘家管家。如今主要目的達成,自然是很滿意的。
別人雖然不大高興,不過都擠出了些笑意,就只有賈母喝了喜酒之後氣不過又罵了一頓。
“沒幾日就要成親了,竟然真的不給我發請柬?若不是你們這些不争氣只知道胡鬧的子孫當日欺負他們,我哪裏會被你們連累,連婚宴都去不了!”
衆位“不争氣的子孫”打個哈哈四散跑了,從邢夫人開始糊弄賈母以來,也有不少日子了,如今大家都敷衍賈母,而且敷衍的越發不走心了。
時間進入到四月,顧慶之的婚禮也進入到了倒計時。
先是顧慶之帶着人騎馬擡着轎子走一遍路,順便踩點算時辰,接着成親當日的正式流程單送到了林家。
原先成親到沒有如此鄭重的,人家安排行程都是早上出門迎親,晚上拜堂成親,顧慶之這倒好,別說精确到刻,他靠着西洋鐘恨不得能精确到分。
別說林如海看這單子有點發懵,皇帝也是一樣。
他還跟全公公道:“早知如此,上回真真國來朝的時候,就該叫國師來安排諸事項。你說國師既然有這才能——”
皇帝微微一頓,道:“先等他成親,然後叫他去給禮部衆人好生講一講。”
林如海懵逼的事情比皇帝多一樣,成親的話,女子早上出娘家前要先去祠堂祭祀的,進了夫家也得先去祭祀。
當然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林如海家裏祠堂在姑蘇,顧慶之家裏沒祠堂,所以這一步就簡化成了拜祭祖先靈位。
顧慶之也沒有。
于是從開始商量的時候,就被皇帝改了,“叫他們去拜太廟。都是我大魏子民,朕的先祖,也是他們的先祖。”
林如海明面上說的是“謝主隆恩”,私底下不免也要吐槽皇帝這也太看重他了。
可畢竟皇帝只是各種想跟顧慶之成一家,林如海是真跟顧慶之成了一家,這麽埋汰皇帝,林如海也有些心虛。
這麽一想,林如海又要吐槽賈家,當初不能怪賈家對他冷淡,賈家這等人家,不管是天氣預報還是祈雨,這都是帝王術,賈家根本夠不着。
不過再轉念一想,賈家連這點敏感度都沒有了,也活該他們敗家。
從四月起,京城就是刮一天風下一場雨再曬一天太陽,而且刮風下雨還都在晚上,不耽誤百姓出行,還能給更夫放假,畢竟更夫最重要的作用,不是半夜叫人起床告訴人現在是什麽時辰,而是“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這麽兩輪下來,京裏的地是幹淨了許多。
這也叫京裏百姓們津津樂道,“國師有上天庇佑,這是老天爺給國師送賀禮呢。”
這話題聊了幾天,賈家也被牽扯進來了。
“你們說……當初賈家被雷劈了,會不會是他們對國師不好?所以老天爺懲罰他們來着?”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大冬天打雷本就少見,又劈在鬧市區正中正堂,不說百年一遇,至少絕大多數人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事兒。
不管過去幾年,這都是談資,到老還能拿出來炫耀自己見識廣博。
“當初還有人說他們是不學好還敗家,辱沒了寧榮二公的名號,這才被先祖降下雷警告,他們當初還不承認,說自己好好的。如今看——呵呵,賈家的确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們先祖的确沒這個本事。”
這諷刺還挺有市場的,尤其賈家原本就不是什麽謹慎小心謙虛低調的人家,連太上皇都敢算計的,尋常人家就更不用說了。
有了這傳聞,又落到跟尋常人家差不多的水平,那原先受過氣的肯定是要來報複的。
還有賈家周圍一圈鄰居,總想把賈家趕出去,別的不說,住得這麽近,信任國師是肯定信的,但……萬一下回沒劈準呢?萬一劈的時候不小心打了個噴嚏手抖呢?
在整個京城都專心致志等國師成親的時候,時間來到了四月十二。
今兒是送嫁妝的日子,從林家到顧家這一路圍了不少人。
雖然大家具,比方拔步床、各種櫃子還有書架等等早就送過去了,不過今兒的嫁妝也依舊很好看。
嫁妝怎麽擡也是有規矩的,一般頭一擡都是些地契或者金銀之物,不過既然有宮裏的賞賜,那肯定是要放在第一擡的。
林黛玉的第一擡嫁妝就是各種首飾,都是宮裏賞的,壓在上頭的是個日常戴的小冠。
第二擡才輪到了地契金銀等物。
随着一擡擡嫁妝過去,旁邊也有人贊嘆,“我還想看看拔步床呢,聽說長明郡主是姑蘇人,那邊的拔步床更華貴些。”
另一邊的人雖然跟他不認識,不過都來看送嫁妝,那就是好朋友。
這一聊起來,參與的人就多了。
“北邊的确不大用這個,冬天該是用暖炕的。”
“夏天用這個好,裏裏外外挂上好幾層蚊帳,蚊子進不來。”
“那可是國師,國師能被蚊子咬?”
“哪兒能叫咱們看郡主跟國師的床呢?早就送去了。”
“真要說起來,我興許見過……上回見了好大一個用布蓋着的東西,肯定是拔步床。”
“也不一定,整個運來不好擡的,門就進不去,肯定是拆了包好免得磕碰,到屋裏才拼在一起。”
一群人興高采烈地交換着各種信息。
別的不說,四月的天氣還挺好,有太陽還有小風,擡嫁妝的人不覺得太熱,擠在一起熱火朝天聊天的人也不覺得悶。
送嫁妝這事兒本就帶着炫耀的意思,加上林家早就把大件送去了,東西都不沉,擡嫁妝這些人慢悠悠一路晃過去,早上巳時送到了下午未時,整整三個時辰。
“他們倒是真不着急!”顧慶之笑罵道:“倒叫我這個發禮錢的等他們。”
一臺嫁妝四個人擡,一百二十八擡嫁妝就是五百一十二人,顧家林家加起來連主子都沒這麽多人。所以擡嫁妝的人裏不少還是媒人忠順王借給他們的。
忠順王這輩子最靠譜的就是顧慶之了,他也想炫耀啊。
送完嫁妝,這一天的事兒就算過去了,剩下的就是明天拜堂成親了。
四月十三日早上,顧慶之天沒亮就起了,一想林黛玉也差不多得這個點起來,他就也不覺得那麽困了。
沐浴更衣之後稍稍用些食物,到了算好的吉時,顧慶之帶着車隊和徹底長成的大雁往林家去了。
鞭炮開路,鑼鼓震天響,顧慶之騎在高頭大馬上,滿臉是笑,得意洋洋到了林家。
又是一頓放炮,遞了好些紅包過去,顧慶之才被帶了進去。
林黛玉這會兒已經拜了先祖靈位,等在廂房準備上轎了。
林如海把顧慶之引進來,不免有些傷感。
雖然說這年代成親,男方跟女方是各辦各的婚宴,他早就習慣了,可把女兒送出去,弟子徹底成了女婿,再說是喜慶事兒,他也難過啊。
顧慶之一邊笑一邊安慰道:“以後就不用避嫌了。我家裏又離皇宮近,師尊中午去我那兒吃飯洗個澡睡個午覺都不成問題。若是輪您值夜,來我家吃晚飯也不在話下。我也不說常帶娘子回來,娘子自己長腿的,她想您了自然會回來,我又不限制她這個。師尊若是不好意思,我也常來就是了。”
林如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吐槽哪個點,畢竟是成親,啰嗦也不好說的,他半晌就來了一句,“別誤了吉時。”
顧慶之又笑了兩聲。
女子成親,多半是兄長背上轎,或者弟弟攙扶着過去。不過林家這情況,雖然忠順王表示我兒子孫子都能借給你們用,但最後是慶陽公夫人扶着上轎的。
臨走前最後一步,就是要新郎上前鎖轎門,然後等進了新郎家再打開。
不過交通工具上鎖,顧慶之是深惡痛絕。
而且這裏頭還有個暗含的壓迫跟地位從屬關系,這一點顧慶之一樣是深惡痛絕,所以他給改了個樣。
表面上是用紅綢子把轎子捆住了,實際上其實就是繞了一圈分別系在兩個門把手上,前頭再用大紅花一擋,誰也看不出端倪,裏頭一推就能開。
顧慶之上前關花轎門的時候,還給林黛玉手裏塞了個銅搭扣。
“你從裏頭別着就行,輕輕一推就能開,還能防身。”
誰家好新娘子帶着防身的東西上轎子的?
林黛玉本就緊張,況且顧慶之這陽奉陰違的不知道暗地裏改了多少規矩,當初覺得高興,如今真成親了又怕不吉利,別提多糾結了。
現在又聽他這麽說,林黛玉咬着牙小小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說了什麽,“我知道了,你怎麽這麽多事兒?”
她又一推顧慶之,可銅搭扣還在手裏呢,這麽一推就戳到了顧慶之身上。
顧慶之诶呦一聲,林黛玉猛地反應過來,又好氣又好笑,“你趕緊上馬!別耽誤工夫了!”
顧慶之卻沒走,又小聲問道:“梳子帶了嗎?”
“帶了帶了!”林黛玉強忍着羞意道,又努力攤開掌心給顧慶之看,梳子就在她手裏捏着呢。
一邊等着送嫁的慶陽公夫人都是笑了起來,“也不知道國師有什麽話非得現在說,竟是一刻都離不了似的。再多說些話,天都要黑了。”
林黛玉臉上一紅,雖然有蓋頭看不見,可她從未覺得臉上這樣燒,她用力往顧慶之胸口一推,兩手拉着門把轎子關上了,接着便是搭扣往上一扣,下定決心,不管他說什麽都不開了。
轎子上鎖都不行,那就更別提颠轎子了,林黛玉在鑼鼓和鞭炮聲中被擡出了林府,平平穩穩往國公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