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碰巧

2025年5月9日

不知過了多久,眼睛模糊看到一個女孩子的身影在我面前恍動。

“怎麽搞的嘛,突然消失?”女孩子急忙爬在我面前。

”這是哪裏?”我艱難的睜開眼睛。

“歡迎回來,”女孩子說,“我是天使姐姐周芷茗。”

“我怎麽會躺在這裏?”我試着要坐起來。

“別動!別動!”周芷茗緊張地說,“我來扶你。”

“謝謝!”

“嗳,為什麽會得這麽糟糕的病?”周芷茗蹲在地上慢慢搖起機械床頭靠背。

“要得病自己再怎麽刻意避免也是徒勞。”我有氣無力的說。

“幸虧同車的三個女孩子,”周芷茗說,“她們發現你昏迷後為你及時實施了去燒措施,你才不至于被死神拖去。”

“三個女孩子?”

“個個長的如花似玉般阿娜多姿,并且心地又好,你小子挺那個什麽的。”

“那個什麽?”

“左右逢源前擁後抱。”

“事先并不知。”

“對吧,先是她們之後又是我,她們是不可預知性,而我卻是可預見的,”周芷茗止住話,看了一下我。

“高度夠了,”我說“再搖下去床都快讓你拆了。”

“啊哈,只顧同你講話,倒把這茬給忘了”,周芷茗站起來哧哧笑。

“你知道我肯定會躺在這裏?”我說。

“高速路服務區給學校打了長途電話,”周芷茗拿起一只蘋果很麻利的削皮,“工作人員從你背包裏發現了學生證。”

“是嗎?”

“三個女孩子,給你敷完濕毛巾吃過退燒藥,司機便停下車将你擡進了服務區的醫療室。”

我沉思,大腦如過片段電影般回憶當時的情景。嗯,應該是在車廂唱溫拿樂隊歌曲的三個女孩。

“聯誼處的老師來找的我,估計他也曉得咱倆關系鐵是既定事實,我撇下手頭書本,急忙向你奔赴過來,一路上擔心你馬上死掉,恨不能騎匹白馬來和你見最後一面。”周芷茗說完咧下嘴角笑。

“下回吧。“

“下回該換我了吧,你來伺候我呗,口渴,你端來水,餓了,香噴噴的飯你為我買來。而且你做這些事一點也不覺的煩,再說我這人也不是無理取鬧讓人無法忍受的那種,病人嘛,理所當然。”周芷茗坐在床邊說。

“嗯,還有急切期盼這個的,”我說。

“喏——知道我喜歡你什麽?”周芷茗說低聲問我。

“不知道。”

“那晚沒有和我**共寝,”周芷茗不無認真的說。

“對不起。”我笑着搖頭。

“以後注意不就得了。”周芷茗神情肅然的開玩笑說。

窗外,小鳥在空中唧唧喳喳的鳴叫,聲音清脆而婉轉。周芷茗起身拉掉白色窗簾,打開了一扇窗戶,頓時新鮮的空氣流入進來碰到鼻端吸納進肺部,而全身己經是暢快無比。(這般感覺與我在那面湖水中所體會的完全是兩碼截然不同的感覺)

我翻下床踩上拖鞋緩慢地走到窗口凝視良久。

周芷茗用手碰下我,伸手将削好的蘋果遞給我,“先墊一墊,我去買吃的。”

”一起去,”我說“又不是剛剛分娩過的孕婦。“

“确定沒問題?”

“确定。”

“萬一昏倒我可扛不動你,”周芷茗邊走邊說。

“不會輕易摔倒的,”我說。

下樓後,周芷茗拉我走進一家粥鋪。我問她為什麽要喝粥,周芷茗說粥是溫胃的,其實裏面沒有粥,只有孟婆湯。

舅舅的死對于他而言是一種解脫。

臨行前父親對我的一番陳述讓我恍然從夢中驚醒。

舅舅年輕時懈逅了一個女人,他為這個女人神魂颠倒醉生夢死,舅舅傾其所有讓對方揮霍,而自己的家庭卻支離破碎煙硝雲散。

人的價值,在遭受**的一瞬間被決定。在那部著名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輕》裏,米蘭.昆德拉一開始便寫到:托馬斯愛上了腋下夾本《安娜.卡列寧娜》的特雷莎,“既不是**,也不是妻子”,但他卻心甘情願為她付出生命。

愛情裏的男人是弱智的動物,這種源自小腦某個部位的沖動,讓男人永劫不複的負擔最沉重的東西。如同米蘭.昆德拉說的那樣:會象耶稣被釘于十字架,釘死在永恒。一切的原則,所有的堅守都被舅舅抛在腦後無從找尋,既己成家生子的舅舅整日同**纏綿。面對丈夫的背叛,年輕的妻子卻始終抱有希望,幻想有那麽一天丈夫的**消退,人性回歸。

有一天舅舅真的回家了,妻子還未接受到喜悅的那一刻,舅舅的**也緊随其後出現在家裏。妻子遭受辱罵歐打後被掃地出門後,妻子痛不欲生,夜晚的大街,妻子懷抱她五個月大的兒子,神色慌張四處游走,妻子擔心她的兒子會肚子發餓,她不能走太遠。于是,妻子又返回自己家樓下的臺階上,她不能馬上上樓,因為丈夫和**還沒有離開。不知是過了多久,舅舅和**的腳步聲在樓梯裏響起,等丈夫和**漸漸走遠,妻子便回到家喂兒子奶粉吃。妻子哺乳期沒有**,她的**不分泌**。

面對一片狼藉的家,妻子深吸一口氣,将心中的不滿化解掉,重新疊放好被褥,關閉被打開的櫥櫃門。妻子發現自己的首飾己經被丈夫翻動過,她的幾條名貴項鏈不冀而飛。

舅舅對**的話從來都是違命是從,**說将你妻子趕出家,舅舅便照做無誤,**摟着舅舅在他額頭甜蜜一吻,舅舅立刻為她買名貴首飾。為滋養愛情舅舅甚至辭去了薪資不菲的工作,他決定和**長相厮守永不分離。走進房間**靠在床上将雙腿分開如饑似渴地對舅舅說來,來用舌頭幫我。每次舅舅都會用手指像蛇形生命探測儀似地偵察半天。**說她感覺很癢,舅舅擡起頭說非常迷人,我想住在裏邊,**真實的那一面,恰好可以滿足舅舅的想象。

浸淫在愛情中的舅舅失去了理智。性的**,共寝的欲求,媚俗平庸中終歸是虛幻。

某天,**對舅舅說:從此分手,我無法忍受沒有錢的日子。雖然和你在一起的确很快樂,但終歸還是要有結束的時候,現在這一刻己經到來。舅舅突發奇想慌張說我還有錢,可以将妻子的首飾變賣掉,值一大筆錢,**冷冷地說現在去拿來吧。

舅舅便迅速跑回家,妻子将首飾盒死死的抱在懷裏說孩子還得吃奶,家裏不能沒有錢。舅舅抓狂,從妻子手中奪過首飾盒說無能的女人誰叫你生不出**。

大街上,舅舅在前面跑,妻子在後面追,一輛極速福特車從側面沖出馬路将妻子撞出十幾米之外。妻子倒在血泊中,一直盯着丈夫消失出她的視線……年輕的妻子在醫院苦苦掙紮了兩天,臨死她嘴裏一直喊着她幼小兒子的乳名,妻子因頭顱出血肺部破裂而死。

沾沾自喜原以愛情可以保全的舅舅那天再也沒有見到過**,在他轉身搶奪妻子首飾的那一刻,**也随之離去。

留在記憶最深的一刻,是家破人亡,虛僞的**背信棄義。經受不了如此巨大傷痛的舅舅,終日以酗酒為生。一天晚上,電視機裏一位德高望重的憚師和主持人在探讨生命中的輕和重。憚師侃侃而論:生命中輕的是虛幻,重的是責任。觸景生情的舅舅在酒精驅使下嚎嚎大哭……

痕跡沒有被抹去,痛苦沒有被淡忘。

之後父親泣不成聲的對我說我才是舅舅的親生兒子,舅舅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木然,即使是在經歷了二十幾度年華的這一刻我也未曾感受到這種木然——伧然下墜的思緒,逐漸冰冷的四肢。親眼看着心電圖逐漸變換為一條直線,生命的電波消失的了無蹤影,這個是我親生父親的人,在臨死之前的幾分鐘時間裏一句話卻沒有對我說,他深邃而明亮的眼睛,在即将永遠緊閉的那一刻還在不堪重負的掙紮着。

記憶的确又将我步步帶入到親生父親面前:不要輕易将自己迷失在各種**裏。

無法面對既而借外出旅游逃避,但內心卻極度煎熬,從此永恒落入譴責的圈套。

死去的妻子,長大成人的兒子,這些命運的安排都以隐喻的形式發出譴責的殘酷與真實。

是怕自己閑下來,外面的大街、餐館的飯菜、聊天、散步、各自離開這些都讓我有些厭倦。周芷茗卻樂此不疲地堅持不懈。所以,每天我都是認真的做畢業設計,去圖書館查資料,晚上回寝室讀小說,然後死一般的睡覺。床上放着舅媽轉交給我的棕黃色牛皮箱,但我從未打開過,牛皮箱裏裝有生母的照片以及未曾被變賣的首飾。

王宜打了三次電話給我。第一次,我在教室向馮.布勞恩請教數據庫問題,第二次,室友接起,我在一旁暗示他謊稱自己不在,第三次,我約她在古文化街見面。

“嗳,為什麽不說話今天”王宜歪了幾下頭,“感覺怪怪的。”

“唔———,你母親的病情徹底痊愈了嗎?”

“精神百倍。”

“哦。”

王宜倚靠在牆角抱臂沉思,陽光照耀下,輕盈的身體輪廓像被渡了一層白暈光圈,單薄的眼皮塗着淺藍色眼影,眨眼間的風吹草動都會使人溫馨倍至,這般喬裝打扮的她,恰似太陽光一瞬間的輕吻大地。欲言又止的肅然神情,仿佛在內心物色合适的字詞,(我簡直太喜歡她這樣子了)強烈失落感中拼命尋求淡定的我,繼續在憧憬時光的飛逝,快點吧,以光速計的速度逃離開我,。

這是我長久以來第一次默然無語凝視心目中的天使,對她我怎麽能抗拒,再者也無任何意義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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