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2025年5月9日

喬彥頭大如鬥看着元帥, 元帥向來是不徇私情的。

可喬彥也有自己的考慮。

他站的筆直, 沒了一貫的不正經,嚴肅的朝元帥行了一個軍禮道:“元帥, 這件事我是有做得不妥當的地方。我願意接受內部調查承擔一切後果。”

伯倫特的臉色總算好了點。

喬彥卻繼續說道:“但我認為事權從急。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們以少對多,地下競技場是想要我們的命的,在連自身安全都無法保障的情況下,我們有權利采取一些極端的方法保護我們自己。”

喬彥坦誠說:“所以我堅持認為我們不應該因為這件事處罰夏熠。”

喬彥沒有說的是, 他看到了夏熠身上的印記, 夏熠也曾經是奴隸,也是受害者之一, 所以他覺得不應該因為這件事處罰夏熠。

聯邦的法律是維護受害人權益的。他并沒有違背聯邦法律的本意。

但這涉及到夏熠的隐私,他也沒有權利說出去。

伯倫特仔細打量審視着喬彥厲聲問:“你堅持?你拿什麽堅持?”

喬彥毫不猶豫的點頭:“我用聯邦軍人的名譽來堅持。”

伯倫特失望的嘆了口氣,閉了閉眼睛,揉了揉額角。

比起夏熠殺人本身, 他其實更在意的事夏熠殺人的态度。

就算是久經戰場的軍人, 都沒有辦法那樣無動于衷的殺死一個人,而夏熠卻可以。

夏熠給他感覺整個人游離在正常的社會秩序之外, 對社會秩序一無所知, 毫無敬畏。

他無法茍同夏熠對生命的态度, 可偏偏夏熠的能力卻十分強悍。這讓他像是一頭法外之地的野獸, 一旦失控, 一定會吞噬身邊所有的人。

伯倫特睜開眼睛, 做了決定, 他朝喬彥說:“好,但是——”

他轉折,眼中精光閃現道:“夏熠絕對不能進到遠征軍裏。”

喬彥一愣,反應過來震驚道:“元帥!不——”

“我已經決定了。”伯倫特打斷,疲憊的坐下,這位向來以強硬著稱的元帥難得的露出了疲态說:“喬彥你走吧,不要讓我後悔。”

喬彥咬咬牙,只能關門離開。

“阿嚏——”夏熠狠狠打了個噴嚏。

廣場下,夏熠一只手牽着二十三,懷裏抱着一大捧爆米花。

旁邊伊諾拿着一朵大大的棉花糖。

學校內舉辦了為期三天的狂歡慶祝活動,廣場上以維恩元帥的雕像為中心改造成了集市,兩邊擺滿了各班組織的小攤位。伊諾的棉花糖和夏熠的爆米花就出自集市。

夏熠和二十三兩人都穿着複古白襯衣,香槟色的小馬甲,平時桀骜不馴的黑發,乖巧的梳在腦後,頭上戴着深棕色的香槟帽,人模狗樣,正是海因茨的手筆。

二十三單手摟着夏熠剛剛投飛镖給他贏來的他半人高的小熊布偶,緊張的看着周圍的人群,小心翼翼的捏住夏熠衣一只手指,躲在夏熠身後。

他很少看到這麽多的人。

周圍不少Omega看着兩人竊竊偷笑。

二十三不解擡頭看着夏熠,抿了抿嘴唇道:“他們好奇怪。”

“這裏的人都很奇怪。”夏熠心有戚戚的贊同點頭,如遇知音,似乎又覺得這樣沒有拿出家長的威嚴,他輕咳一聲,以過來人的态度嚴肅的朝二十三說:“習慣就好。”

二十三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忍不住扭頭有些焦慮的問道:“海因茨呢?”

“快到了吧。”夏熠也忍不住看了看時間,不久前海因茨說他已經在路上,等會他們會把二十三送到喬彥家中去,然後去賀清夫人家中做客,他們約好在這裏見面。

夏熠目光看過人群,終于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出現,他眼前一亮,彎了彎嘴角,伸出下巴指了指那邊道:“來了。”

旁邊看到這一幕的伊諾憂愁的嘆了口,看着夏熠直直搖頭,夏崽看着海因茨上校的而眼睛裏都放着光,比看到好喝的冰薄荷茶都激動。

這是沒事的樣子嗎?

他的崽崽啊!

伊諾朝人群中看去。

茫茫人海中,海因茨上校有一種奇特的魅力,總能夠讓人一眼就注意到。金發的男人,俊美挺拔,帶着笑意看着夏崽,從人群中款款而來。

而夏崽等的有些不耐煩,朝海因茨上校招貓逗狗般催促的揮了揮手。

海因茨上校無奈的搖搖頭,竟然也加快腳步從人群中走來。

海因茨上校還穿着遠征軍的軍服,腳步匆忙但卻不慌亂,氣度非凡,但伊諾卻總是覺得莫名的眼熟,似曾相識。

伊諾腦中靈光一現,仰頭看着他們旁邊維恩元帥的雕像。

幾十米的高的雕像其實并不怎麽能夠看到全貌,依稀只能看到穿着遠征軍制服的将元帥披風衣角飄揚,眺望着北方。

然而海因茨給人的感覺卻和雕像氣質出奇的相似。

他忍不住朝夏熠說道:“海因茨·維恩,海因茨上校和維恩元帥同名啊。”

“是啊。”夏熠從懷裏的鐵盒子中掏出一顆糖,壞心思的隔空投到張開嘴巴的眼巴巴等着吃二十三嘴巴裏,又往自己口裏塞了一顆,漫不經心的含糊說:“海因茨這個名字太常見了,聯邦裏十個人裏面就有一個這個名字吧,就連我們學校也很多。”

海因茨·維恩元帥去世後,為了紀念他,聯邦有很多人給孩子取名會用這個名字。

是啊,巧合吧。

伊諾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搖搖頭,他在想什麽呢。

那邊海因茨上校已經接過夏熠手裏的一大捧爆米花,幫夏熠理了理永遠皺皺巴巴的衣領,夏熠空出手來,終于忍不住去捏了捏二十三懷裏他也很感興趣的那個熊玩偶。

和伊諾告別後,他們三人離開。

中間小小的孩子一只手捏着夏熠的衣角,一只手牽着海因茨,夏熠雙手捏着小熊布偶的耳朵,将小熊抱在懷裏好奇的嗅嗅,嫌棄的又扔給海因茨。

伊諾站在原地嘆了口氣。

夏崽這樣子是被海因茨上校吃的死死的啊。

他一擡頭剛好就看維恩元帥雕像垂立在身側的左手裏面似乎握着什麽東西,他看了半天依稀看到是一個方形狀盒子的一角,隐隐透露似曾相識的花草紋路。

他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麽啊?”

他的旁邊剛好有一位認識的同學走過,同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說:“啊,這個啊,是一個神秘的鐵盒呢,很多人都說維恩元帥退役,随身帶着這個鐵盒呢。有人說裏面藏着整個聯邦最大的秘密,是很重要的東西,我找找——”

同學拿出通訊器,找出鐵盒的照片給伊諾看:“你看就長這樣,很多史學家都好奇裏面究竟藏着什麽呢。”帶着眼睛的同學顯然是一個學霸,喋喋不休個不停。

然而伊諾一看就愣住——

這個盒子不就是夏崽随身帶着的盒子嗎?

同學見伊諾不說話又說道:“你喜歡嗎?現在有很多仿品,你要是喜歡可以去買一個。”

伊諾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他仰頭看着身後的雕像,廣場上沉默而高大的雕像默默的注視夏崽和海因茨上校消失的方向,就像是一直默默的目送着他們離開一般。

賀清夫人邀請他們的地方裏學院也不遠。

開門的是克洛維。他手臂上纏着繃帶,那天他也受傷了,流了不少血,今天也才剛剛從醫院裏出來,他看到夏熠,并不意外,反而像是排練了許久一般,飛快的低聲說了聲:“謝謝。”

夏熠挑眉說道:“不用謝。”

客廳裏,夏熠意外的看到了老熟人,頭發花白的賀醫生坐在沙發中央,抱着一只年老的黃貓,看見夏熠來了微笑道:“你們來了啊。”

克洛維正準備介紹道:“外公,這是——”

老人抱着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說:“是夏熠,我們已經認識了啊。”

作為夏熠曾經的主治醫生,老人的目光在夏熠和身邊的海因茨來回掃視,欣慰一閃而過。

這兩人給人的感覺已經和開始完全不同了。

幸好幸好,否則他真擔心,什麽時候海因茨就支撐不下去了。

“賀醫生好。”夏熠驚訝之後,朝賀醫生乖乖的點點頭。

原來賀醫生是克洛維的外公啊。

賀醫生伸伸手示意讓夏熠過去。夏熠乖乖的走過去,他對學校的教授以及那些像海因茨那樣懂得很多知識的人都很尊敬。

當然,吳禿頭除外。

他坐到賀醫生身邊環視四周。

房子有些歲月,但是布置的很古典溫馨,客廳的中間挂着一幅油畫,油畫中頭發尚且還沒有雪白的賀醫生和一個老婦人坐在椅子上,椅子中間蹲着一只小黃貓,他們懷裏分別抱着一個剛剛滿周歲的嬰兒。

一個紅發,一個黑發。

夏熠看了看克洛維紅發,又看看畫,依稀的可以看一點相似,紅發的就是克洛維了。

另一個又是誰呢?

賀醫生仔細的看了看夏熠,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海因茨說:“情況穩定多了。臨時标記不管怎麽說都是比一直打抑制劑強一些的。”

看樣子他們的情況應該是進行了一些短時效的臨時标記的。

夏熠臉微微發紅,覺得賀醫生似乎話裏有話。

好在這個時候賀清系着圍裙出來,他拿着海因茨準備的花束,放到一邊的玻璃瓶裏,笑笑說:“今天是我們感謝你們,你們不要那麽客氣。”

穿着圍裙的賀清少了幾分優雅,但卻更多了幾分溫柔,屬于長者特有的溫柔。

她坐在夏熠旁邊,朝夏熠輕輕說:“今天晚上伯倫特不會來。”

她是聽喬彥抱怨時候說過一點,隐隐猜到夏熠可能并不喜歡她那個臭脾氣的丈夫。

夏熠忍不住朝她看去。

賀清俏皮的眨了眨眼說只用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我知道你不喜歡他,放心我也不喜歡他,今天沒有他,只有我們。”

夏熠心裏松了口氣,但面上正準備意思意思的大方表示自己其實并不介意伯倫特元帥在不在。

他的腳下忽然有什麽東西在扯啊扯的。

夏熠低頭,就看見一只毛色有些黯淡的黃貓咬着他的褲腿,吃力的要往他膝蓋上爬。夏熠伸出手,那只黃貓就迫不及待的用頭來回蹭着夏熠的手,雙爪抱住夏熠,嘶啞的喵喵叫着,竟然有些要撒嬌的味道。

賀清驚訝的擡起頭,朝夏熠說:“迪迪很喜歡你啊。”

夏熠單手拖住黃貓的抱在懷裏,聲音中帶着隐隐的驕傲說:“貓咪都很喜歡我。”

他在海盜星流浪的時候就有甚至就貓咪幫他和野狗打架。

他長這麽大,就沒有見過不想讨他歡心的貓。

賀清笑笑說:“你不知道,迪迪年紀大了,外人來它連眼皮都不擡一下的,家裏也只有爸爸和克洛維才能抱它。”

賀清不說,夏熠也感覺到,懷裏這只貓雖然照顧的很好,但是抱在懷裏骨瘦如柴,毛發呈現出一種生命力走到極致的衰敗無光,而此刻,迪迪蜷縮在夏熠懷裏,不停的蹭着夏熠的臉,嘴裏一直喵喵叫着——

像是在和夏熠交流一般。

而夏熠竟然也莫名從貓咪聲音中聽出一絲絲委屈。

他連忙抱着貓咪安撫。

克洛維忍不住嫉妒朝迪迪伸出手說:“過來。”

迪迪是和他一起長大的,迪迪對他是最好的。

迪迪擡眼望了望他,又繼續蹭着夏熠。

克洛維又自取其辱的将手放到迪迪面前。

這一次,迪迪連眼神都沒有給一個。

克洛維心裏不是滋味的說:“從小迪迪最喜歡我的。”

這話一出,連賀醫生都忍不住笑了。

旁邊幫他們倒上果茶的老傭人忍不住道:“克洛維少爺,你可說錯了,迪迪最喜歡的人可不是你。”她話音說到一半,像是意識到什麽不該說的一般,不敢再說下去。

但是已經晚了,原本還熱鬧的客廳像凝固一般,只剩下迪迪的喵喵叫。

老傭人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看向賀清。

賀醫生神色黯淡,但還是強撐着朝克洛維說:“你怎麽忘了,迪迪最喜歡的是你哥哥,小時候無論阿微怎麽頑皮,怎麽抓迪迪的毛,迪迪從來都不會生氣,反倒是你,還吃過迪迪幾爪子呢,你都忘記了嗎?”

阿微雖然是哥哥,但是生出來卻比克洛維小很多,營養不良,瘦瘦小小的,三天兩頭都在生病。

他們夫妻常年在邊境沒有辦法,就把阿微教給他撫養。

他那個時候夫人剛剛過世,心如死灰。

看到小小的病恹恹的阿微,他才感覺有了點生氣,他費了好大的勁,讓那個又瘦又小的孩子每天多吃一點,每次阿微生病,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覺。

他翻遍了所有的書,左思右想,才選中微這個字,就是希望能夠讓阿微名字輕一些,能夠順利養大。

而迪迪從小就和阿微一起長大,就像是阿微的哥哥一般,永遠守在阿微身邊。

克洛維抿抿唇,開口要和賀醫生争辯什麽,但是他還沒有開口,賀清就打斷了。

“對啊。迪迪是喜歡你哥哥一些。”賀清微笑扭頭朝克洛維說:“說着都忘了,克洛維,你去幫我看看松餅怎麽樣。”賀清的聲音雖然溫柔,卻帶着絲不容拒絕的味道。

克洛維不服氣的站起來,不說話,悶頭朝廚房走去。

他的哥哥,是這個家一個禁忌。

在這個禁忌下,每一次退讓的只有他。

也只能是他。

這時候,門卻忽然動了一下。

衆人看過去。竟然是伯倫特回來了。

賀清站了起來,飛快的看了父親一眼,有些局促問道:“你今天怎麽回來了。”

伯倫特一般是不會來這裏的。

算起來伯倫特足足已經有六七年沒有再踏足過這裏。

伯倫特看了眼賀醫生,向來以強硬示人的元帥,眼中竟然猶豫的一會兒才道:“今天提前結束了工作,來看看你和爸爸。”

他知道妻子和兒子今天來了這裏,但是他不知道夏熠和海因茨也在。

伯倫特看向賀醫生斟酌許久才問道:“爸爸,您最近還好嗎?”

誰知,賀醫生卻扭過頭朝海因茨道:“最近你在學校裏怎麽樣。”竟然連理都沒有理伯倫特。

克洛維走了出來,看到這一幕,捏緊手心,深吸一口氣,勉強朝賀清道:“媽媽,廚房都已經準備好了。”

賀清站了起來,挽住伯倫特的手臂道:“你來了也不和我說一聲,既然來了就一起吃晚飯吧,海因茨也是你的下屬。”

她後一句話确是對着她父親說的。這麽多年父親一直沒有原諒伯倫特,平常連門都不會讓伯倫特進來,這一次不知道會不會看在有客人的份上算了。

賀醫生冷着臉,但是沒有反駁。

賀清才松了口氣,拉着伯倫特進來。

餐廳,夏熠懷裏還抱着迪迪。

迪迪安靜的躺在夏熠膝蓋上蜷縮起來,睡得很熟。

賀醫生欣慰道:“很少看見迪迪睡得這麽安穩。唉,下個月迪迪就十九歲生日了,不知道它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迪迪已經是一只老貓,特別這半年,一日比一日更虛弱。

夏熠揉了揉迪迪的額頭,哪怕在睡夢中迪迪還是輕輕蹭了蹭夏熠作為回應:“迪迪也一直在努力啊。”

對于一只貓來說,十九歲幾乎已經是極限了,他剛剛喂了迪迪,迪迪進食已經很困難了,沒有吃多少,但是賀醫生卻說這已經算是吃的多了。

骨瘦如柴的貓卻強撐着一口氣,掙紮着努力活着。

賀醫生一愣,然後忍不住摸了摸迪迪道:“是啊,它也是很辛苦的和我一起在等啊。”

餐廳裏,傭人擺上碗筷。

然而,明明只有六個人,傭人卻拿上七副餐具。

在擺第七副的時候,傭人遲疑的看着賀醫生和伯倫特。

賀醫生卻淡淡吩咐道:“放在克洛維旁邊,這是阿微的。”

這副碗筷他已經放了快十二年,留給他的小阿微的,每天都雷打不動的放在那個地方。

傭人唯唯諾諾的放了過去。

克洛維克制的攥緊雙手,朝傭人,冷冷說:“拿下去。”

賀醫生阻止說:“別聽他的,放上去。”

傭人不敢違背,戰戰兢兢的将碗筷放了上去。

“外公,你一定要這樣嗎?”克洛維猛地站起來,心中多年的怨氣終于忍不住爆發出來,毫不猶豫的将那份餐具打翻在地。

瓷器做的餐具哐當一聲摔了粉碎。

克洛維扭頭朝賀醫生憤憤不平說:“可是哥哥已經離開了十二年,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就不能接受哥哥已經死了,放下這件事,我們一家人好好坐在一起嗎?”

氣氛一時間尴尬。

賀清怒喝道:“克洛維,你怎麽和你外公說話的,快道歉。”

賀醫生卻看向伯倫特冷笑朝克洛維說道:“讓我們不能好好坐在一起的是我嗎?當年,要不是你的爸爸那麽狠心,我的小阿微會音訊全無這麽多年嗎?飛船爆炸的時候小阿微才只有6歲啊,他那時候該有多怕。你的爸爸好狠的心,用自己親生兒子換來的前途,坐得安穩嗎?”聲音越到後面,賀醫生的聲音越低。

他一點點看着長大的阿微,就這樣消失了十二年。

這十二年,他每天都想着他的阿微流浪到哪裏,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人照顧好他。

這十二年他迪迪每天都在等着阿微推開這扇門,小跑到他的身邊抱住他的腿,将頭靠在他身上蹭蹭說,外公,我回來啦。

“阿微是我親手帶大,從小到大你們都沒見過幾次,你們當然能夠放下。可是我不能放下啊,我放下這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人記挂着我的阿微了啊。”賀醫生眼神悲戚,眼尖隐隐的有着水光,黯然神傷低聲喃喃,“我的阿微回來也找不到家了啊。”

阿微的父母,弟弟可以将他給忘記了。

但是他不能。

否則阿微回來,發現沒有一個人想着他,他的家也沒了,他那個愛哭鬼,會多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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