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真的毫無退路後, 戚西現在哪裏都不去了。
他天天搬着小凳子陪江元卿耗着,就跟個盡忠職守的獄警一樣,寸步不離。
江元卿讓他走他也不走, 無奈之下怕發病的時候吓着戚西,江元卿只能不斷給自己加大藥量。
看她吃藥跟吃糖一樣不要命, 戚西又要生氣,可他一生氣江元卿就讓他走,戚西就更生氣。
他們之間像是進入了一個死循環, 明知結局無望, 仍自願困住自己不肯出去。
“你別這樣。”
江元卿隔着玻璃虛虛勾勒着戚西的面龐,他炙熱決絕的目光委實令人避無可避,也不敢避。
戚西紅唇緊緊抿着, 佯裝沒有聽見江元卿這無奈的嘆息。
“你有種就讓我進去。”
“你想死就去死好了,但好歹給我留個孩子下來。”
他随口就是如此任性的言語, 這讓江元卿如何回複他。
可看着戚西那委屈泛紅的眼,江元卿又一陣陣難受。
她摁住內裏不斷翻滾的胸口,沉着臉壓制了半晌, 最後還是扛不住身體反應, 轉過身吐出黑水。
江元卿喉口發澀,從未覺得室內的味道如此令人惡心。
“西西你聽話, 先離開好嗎?”
“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這幅樣子。”
她聲音低沉, 背着身默默往嘴裏塞藥,不再回過頭來看戚西。
發現狀況的保镖套上防護服, 全副武裝地候在外面,就等着江元卿情緒恢複正常, 他好入屋清理消殺。
戚西低着頭沒說話, 默默搬走椅子一步步離開禁閉室。
現在的心情已經沒有什麽言語好形容的了, 連日來起起伏伏幾經巨變,戚西整個人已經徹底麻了。
阿令本站在入口想來看一眼江元卿,順帶彙報今日蹲守到的消息。
可她在親眼看見江元卿惡源發作後便止了動作。
過去如此光鮮亮麗的人,為了不被心尖上的人看見醜态,還要好言好語地将人勸離。
這什麽破事。
阿令雙拳攥得死緊,她想起江母最近忙得分身乏術,除了要為江元卿和江元源的事情想辦法,官場上還有死對頭趁此機會不斷給她下絆子。
江家總部那邊壓住了,卻也沒有全壓住。
現在不少知情的人就冷眼旁觀着,靜靜看着江母如何挽回現下的悲慘事态。
這一切的起源,還都要從席露露遭到侵犯的那一天算起。
雖然沒有确切的證據清晰指向是誰謀劃了這一切,但江元源受刺激一事的最終目的是讓他融合核心源,而核心源失竊一事确定跟席家脫不了幹系後,阿令至少能找準查探方向。
可目前一切都已經走向了最壞的結果,江元源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江家這邊直接就将他放棄,受感染的江元卿也無藥可救,孤身一人待在禁閉室裏日漸清瘦。
而獨自承受全部壓力的江母,一邊要頂住江家,一邊要應付在深淵之星幾乎與她平起平坐的席家家主,也就是副行星長的攻擊與打壓。
阿令沒有研究的頭腦也沒有應付政治場的手段,她空有一身經年累積下來的好身手。
她什麽都不會,她只會殺人。
如果一切的症結都因席家而出現,那她殺掉席家家主,是不是事态就能變好些了?
—
阿令面上聽從了江母的囑咐,為她盯梢辦事。
可當她真正開始行動後,卻是自作主張地探查到席家家主席勝天的行程,欲進行一場刺殺。
她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若是刺殺成功,她就毀了容溜之大吉,如果刺殺不成功,她把自己炸了也不能夠将真面目暴露出來拖累江家。
阿令殺人一向快準狠,找準機會後就會直接将目标一擊斃命。
但顯然她顯然是低估了席勝天的惜命程度,在她即将突破最後一層防守的時候,還是被發現了。
發狠的阿令硬生生在數十個專業保镖的手下撐了十來分鐘,最後機敏地找到漏洞迅速逃離。
奈何背後的追殺者咬得很緊,阿令只能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一路躲躲藏藏。
最後她實在扛不住,跑進了目前離她最近的江元源家,在見到江元源的那一刻直接昏死過去。
阿令身上噴出的血将地板浸紅,江元源皺起眉頭,聽到追趕聲後立刻把阿令拖進房間裏藏起來。
“搜!”
追殺者闖進江元源家中後,壓根不理會屋主,直接冷聲命令下屬搜尋阿令的下落。
性情大變的江元源早就不是過去的謙謙君子,力量倍增的他一腳将率先闖入的追殺者踹飛數米遠,面容陰沉地看着眼前這群不速之客。
“諸位難道不知道,未經同意擅闖公民居室是犯法的?”
他雙手環胸淡定地站在一群殺氣騰騰的人面前,臉上沒有半點驚懼。
領頭人還沒講話,一個下屬就越過他直接莽到江元源身前,眼中滿是輕蔑和戾氣。
“我們正在搜捕刺殺副行星長的刺客,我勸你好好配合,如果硬要反抗,那就別怪我先殺了你!”
他話音剛落,江元源三兩步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在對方驟然變驚恐的眼神中,僅用一只手輕松扭斷了他的脖子。
江元源把脖子扭曲的人随手丢在地上,擡着下巴氣勢淩然地看着其餘人。
他眼中泛起染着殺氣的猩紅,霎時間內還真将沒少幹違法勾當的人給唬住了。
江元源擡手摁在後頸處,動作輕緩地摩挲着一小塊凸起。
“如果你們還是不肯走的話,那我們就只能同歸于盡咯。”
他的笑聲有些嘶啞,昏沉夜色中渾像是一只不死不休的厲鬼。
領頭人見事情超出控制,立刻就向席勝天告知了這件事。
不消片刻,撤退的指令便降了下來,匆匆而來的追殺者最後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離去。
江元源見人完全消失無蹤,他才驟然松下肩膀,捂住了劇痛無比的頭腦。
他忍着難受打開房門,濃重的血腥味讓他清醒一瞬,馬上喊來了私人醫生給阿令處理。
江元源拿出光環在一列江家聯系人中猶豫了很久,終是沒有聯絡任何一人。
—
阿令得知自己被江元源救了之後,心情很複雜。
按理來說她早該一刀捅穿這個害了大小姐的人,可看着江元源現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又….哎。
暗中修養了幾日後,阿令辭別江元源回江家。
意想不到的是,她竟在大廳看到了許久未見的阮雲青。
江家出事的消息對外瞞得很緊,阮家那個階層還夠不上江家,所以阮雲青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而自江元卿感染後,阿令忙得不可開交,也沒有心思再去想那些情情愛愛。
她是江元卿最忠心的下仆,沒有什麽比江元卿來得更重要。
所以對于阮雲青的死纏爛打以及見面請求,阿令一概無情地進行冷處理,直接将他們的關系降為冰點。
看見神情冷漠的阿令歸來,來來回回等了很多天的阮雲青眼眸霎時間亮起,連忙迎了上去。
“阿…阿令,你最近是不是特別忙呀?還是光環壞掉了?我發的消息你都沒有看到嗎?”
“你的手怎麽了,是執行什麽危險的任務嗎,是不是很疼,我….”
阮雲青像是從未覺得他們之間産生過隔閡,一見面就照樣熱情地圍着阿令轉。
他想要小心翼翼地去看她纏着繃帶的手,怎料堪堪觸及,就被毫不留情地推開。
“阮先生,我以為我的态度已經足夠明确了。”
阿令後撤兩步,眼中是化不開的冰冷積雪。
她自上往下俯視的目光很是漠然,像是過去他們之間的溫存從未發生過。
“我們之間并沒有确定什麽關系,一直以來都是阮先生單方面的糾纏。”
“我出于禮貌以及礙于你的臉面,從未徹底拒絕你的接觸。”
“當然,這一切都怪我,是我的沉默導致了你的誤會,以至于變得這般不明不白。”
“現在恰好你找上門,那我便清清楚楚地告訴你,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我對你沒有任何興趣,也從未妄想過攀上世家少爺。”
“今後你若是想要任何補償,只要是我能給的,你大可以随意提出。”
這字字句句毫無感情,多像接收到指令的機械,只顧着完成任務,根本不在意對方的感受。
阮雲青難以置信地看着她,碧綠的貓眼瞬間充盈上晶瑩的淚水,很快就哭紅了鼻尖。
“我不信,阿令我不信,我們明明已經,已經….”
他哭得整具身體都在發顫,踉踉跄跄地想撲進阿令的懷裏。
阿令直接避開,任由過去被她放在肩膀上小心護着的人摔倒在地。
“阮先生,請你自重!”
“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恕我沒時間待客,你一切自便。”
阿令聲音沒有起伏地抛下這麽兩句話,不顧背後哭得讓人心碎的小少爺,大步離開。
她最初還能從容地走,後面卻逐漸變得匆忙急切,想要速速避開那委屈哀傷的哭聲。
阿令不會告訴阮雲青,前幾天刺殺席勝天失敗,差一點就要死于他人之手的時候,她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張臉是阮雲青的。
那嬌氣精致的少爺總仗着自己身形嬌小,格外愛賴在阿令的肩頭和臂彎。
他喜歡被阿令牢牢圈在懷中,偶爾起了壞心眼,就會勾住阿令的脖子努力去夠她的嘴唇。
獨來獨往的阿令也有了心上的月,她本想着等時間再久一點,再穩定一點,她也想試着去牽起小少爺的手。
可遭逢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阿令驟然清醒,她不可以。
她跟阮雲青之間的差距是毫無疑問的,一個是被捧着的,一個是替人賣命的。
如果江元卿這一劫沒熬過去,保護不力的她這一生都将活在悔恨之中,唯有報仇雪恨方可安寧。
而席家那種地方,一不小心就會丢了命。
像阮雲青這樣一輩子順風順水被寵得不谙世事的小少爺,不值得跟一個随時身處危險當中的人牽扯上關系。
所以若是他不走,那阿令就自己走。
心情有些沉重的阿令收到江母的呼叫後踏入她的書房,一眼看見了坐在位置上面容肅穆的江母。
“阿令啊阿令,你真的是….哎。”
江母萬分頭痛地揉着太陽穴。
半刻鐘後,阿令更加沉重地走了出來。
—
江元源把最後幾顆藥塞進嘴裏,嚼都懶得嚼,直接吞了下去。
光環總是隔三差五地持續閃爍着,這是他離開江家後時常發生的事情。
聯系他的除了畫廊的員工之外,也就只有堅持不懈的席露露。
他有時也抓心撓肝地想要回複她,可想想他的未來好像已經一眼看到頭了,便怯懦地放棄。
江元源最近保持自我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整個頭部幾乎要撕裂成兩半,嗡鳴聲尖銳如針紮。
一天一顆藥根本就緩解不了疼痛,江元源只有持續不斷地塞藥,塞到體內的核心源滿意為止才能好受些。
如此折磨的日日夜夜讓他幾乎就快要支撐不下去,但可笑的是他根本就沒有自我了結的能力,別人也不稀得髒了自己的手殺他。
睜着無神的眼枯坐了一夜之後,江元源前往安迪的居所,準備再拿一批藥。
現在的安迪根本就不敢再刺激他,因為只要江元源情緒稍一波動,理智就會瞬間被核心源取代,整個人變得極度兇殘反社會。
他的力量比安迪大了不知多少倍,再加上那瘋瘋癫癫不計後果的行為,安迪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嘿你小子,你是把藥當成飯吃了嗎??”
“我前兩天才給過你一批五十顆的吧?別核心源沒把你怎麽樣,你就自己嗑藥嗑死了。”
安迪震驚于江元源的用藥速度。
他與核心源融合的時間并不比江元源早多少,但因為足夠識時務,平時也會好好控制自己,現在仍舊是每天一顆身體維持得好好的。
不過大概也是出于這個差別,江元源的力量遠比任何實驗體都來得強。
江元源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默不吭聲地搶過裝藥的盒子,轉身就要走。
“诶就這麽走了?不聊會天?”
“我聽說你這段時間都棄露露于不顧啊?”
“她經常聯系到我這邊來,問你最近到底是怎麽了,一直不理她。”
“你說我該怎麽回她?你男朋友已經死了?還是坦言說你為了她變得不人不鬼?”
安迪懶懶散散地翹着二郎腿,漫不經心地揭開江元源的傷口。
他倒也不是出于什麽壞心才這麽說,只是覺得江元源這人真的是很垃圾。
意志力不堅定被核心源迅速掌控也就罷了,如此擔憂自己的女朋友理都不理一下。
席露露本身心理情況就不太好,再加上之前開放家中暗道幫助江元源變成這幅鬼樣子,估計得更崩潰。
江元源沒有說話,清瘦的背影卻倏地僵硬。
他握着藥盒的手猛然攥緊,突然一個忍無可忍轉身朝着安迪的臉砸過去。
“若不是因為你們,我和她怎麽會是如今的局面!!!”
黝黑的眼瞳瞬間充血,江元源猩紅着一雙眼,情緒瞬間被殺意瘋狂蔓延的核心源掌控。
安迪瞪大眼睛從位置上猛地跳開,周身煞氣淩冽的江元源看着太過吓人。
“你們早就該死了!!早就都該去死了!!!”
暴起的情景從脖頸處連接到猙獰的面龐,江元源箭步沖上來要弄死安迪。
安迪緊急求助于一直潛伏于他家附近的暗勢力,轉眼間一波人就沖進來要壓制住江元源。
奈何暴走的江元源形同大殺器,一切東西只要到了他手裏,都會變成要人命的玩意兒。
血不斷在安迪的眼前噴濺出來,被上頭嚴令禁止留住一命帶回去研究的江元源,沒有人真正敢傷到他的命。
因此在無法确切控制住他的時候,江元源基本上就是在單方面大屠殺,渾身上下都是滾燙的熱血。
他像是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滔天的怨氣急需去釋放。
而眼前這群膽敢阻攔的人,就成了他洩憤的第一目标。
安迪躲在安全的位置幾乎要抖成篩子,他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明明知道江元源心中最不能夠被提起的人是席露露,他還非要嘴賤。
現在好了,江元源整個人徹底發狂,硬生生将一具人體撕爛的畫面将成為安迪這一輩子的噩夢。
最後還是一個人冒死給江元源注射高濃度的鎮定劑,趁他一瞬僵滞,又再度注射昏睡藥劑,慘烈的場面這才得以控制。
有人将這個畫面傳送給實驗室的掌權者看,當他看見江元源無窮盡地爆發出力量,作為一個身材清瘦的Beta輕輕松松反殺多名Alpha,他陷入了極度扭曲的興奮當中。
“帶走他!帶走他!”
“馬上給我帶去實驗室做研究!”
“太棒了太棒了,這才是核心源該有的力量哈哈哈哈哈——”
慘死的手下他是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滿眼狂熱地盯着陷入昏迷的江元源。
毫無知覺的江元源直接被人拖走,随後更多的人湧過來,不斷阻撓着背後跟随着江元源的另一股勢力。
見人都走了,安迪這才默默從後方走出來松了口氣。
只是眼前這人間煉獄,怕是要費很大的勁去收拾。
還沒來得及哀愁,整棟房子的電源忽然被切斷,同步傳遞的監控也被人用信號屏蔽器進行全方位覆蓋。
阿令悄無聲息地來到安迪身後,一塊金屬項圈被她狠狠套在安迪的脖頸上。
他整個人直接被阿令從身後擒拿住,無論如何掙紮都反抗不能。
“你是誰!!”
安迪惡狠狠出聲,脖頸處涼得他心發慌。
“你後頸被植入的芯片已經被暫時壓制住,這個項圈能夠短時間內隔絕別人對芯片的控制。”
“等你看完這張照片後,你有一分鐘時間選擇是早點死還是晚點死。”
阿令打開光環,從背後伸出手讓安迪好好看看光屏上的人像。
安迪咬牙切齒地掃了一眼,而後猛地僵住身體。
“照片上的人是你的女友安娜,她在幾個月前受到群體侵犯,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高昂的藥物費用和生活重擔讓你喘不過氣,意外之中你進入了實驗室,最後成了一個實驗體。”
“但你發現變成實驗體的你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好,你不但成了實驗室的傀儡,連女友都被人牽制住。”
“你無奈之下只能選擇替市實驗辦事,否則你和你的女友都會小命不保。”
冷漠的聲調平靜地敘述出安迪這幾個月來翻天覆地的人生經歷。
拼命去僞裝自己的安迪發現老底被人揭開,霎時間就紅了眼。
“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想知道的東西我統統都不會告訴你的!”
安娜還在那群人的手中,安迪就算是死也不會講。
更何況即便阿令切斷了他所有與外界的聯系,事後實驗室那邊也會知道他出事,照樣死路一條。
既然橫豎都是死,那倒不如将安娜的命保住。
“一分鐘開始倒計時。”
“實驗室那邊是不是答應你将你和安娜的資料都保密起來,不被人發現?”
“他們的确這麽做了,卻做的不那麽完善,如果真的有心為你們保守,我也不可能查得到這些。”
“你這顆棋子他們本身就不準備用多久,當你被我挾持的事情傳到他們耳中,不管你如何解釋,命都留不住。”
“而你都死了,你的女友留着還有什麽用?”
“自然是也一起殺掉啊。”
阿令站在安迪的背後冷聲說道,一字一句都直直戳中他的內心。
“我既然有能力查到這些,自然有能力找到安娜目前的住所。”
“你說,你是選擇搏一搏,把該說的事情說了,我好歹還能派人幫你救一救女友。”
“你若是不說,我就和那夥人一起殺掉你女友。”
“還有最後十秒。”
阿令低聲數着最後十個數,面上不動聲色,心跳卻逐漸增快。
安迪眼眶迅速變紅,直到數字進了五他都沒有說話。
他早就料到了有死的一天,只是沒想到會是如此進退兩難的境地。
“三。”
“二。”
“一…”
阿令眸光一沉,就要伸手取走他脖頸上的金屬環時,安迪終于開口了。
“我說,但你要答應我一定把她平安帶出。”
“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阿令自然應允。
安迪深深嘆了口氣,閉上了眼。
“去往實驗室的路我也不知道,因為平時都是被迷暈後帶走的,臨行前還會嚴格檢查身上的設備。”
“我至今只去過三回實驗室,它的具體構造我不是很清楚,這些都無法告訴你。”
“但是我知道一件事,第二次去的時候有個人臉上的面具不小心被暴走的人弄掉了。”
“我正好看到了那張臉,他是當今A區的副區長,王巴。”
沒想到這安迪一出口就爆出一個極其關鍵的人物來,也難怪會被人特別加以控制利用起來。
阿令将消息同步傳輸出去,确定安迪的話都被完整錄入,這才把人放開。
項圈的壓制功能也差不多快到時間,阿令拍了拍安迪的肩膀,什麽話也沒有留下,迅速地從這棟屋子撤離了。
安迪默默找個位置坐下,合上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
不消片刻,項圈壓制能力失效後,屋內很快就傳來一聲爆炸巨響。
得知王巴參與進這次事件後,江家第一時間就派人去王巴的住所劫人。
阿令沒有一同前往,畢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去辦,不過她臨行前還是忍不住有點好奇。
“真的有查到安娜的住所嗎?”
明明一切都被嚴格保密起來,至少阿令在拿到這張照片前,連安娜長什麽樣她都不知道。
耳中的微型傳聲器頓時傳來淡淡笑聲,莫名沾染着些許涼薄。
“騙人者,人恒騙之。”
阿令登時一噎,倒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王巴那邊很快就傳來消息,不過并不是什麽好消息。
江家查到王巴目前正住在他的一棟私宅裏,和某個叫成一燕的小明星玩得正嗨。
準備抓他的人剛闖進去,衣角都還沒摸到,王巴就直接當着所有人的面給炸了。
爆炸範圍波及的還不小,跟他相連的小明星同樣被炸成血霧,而最靠近他的幾個人也受了不輕的傷。
“混賬東西!”
收到彙報的江母猛拍桌案,委實震驚于幕後人的心狠手辣。
現在沒了最直接的人證,就看後續的實驗室能不能抓到點東西了。
—
江元源被帶上了飛船,面具人為他進行了長時間的搜身。
造價高昂的掃描儀器可以準确探查到人身上任何隐藏的特殊物質,像定位及竊聽這類的東西壓根藏不住。
江元源的光環被扣押起來後,掃描儀沒有在他身上掃描到任何東西。
只是在經過大腦時,聲波偶爾會像出錯了一樣時有時無。
面具人有些奇怪,正想把這個事情彙報給上頭,同伴卻及時止住他。
“這種情況之前的人也有過,當掃過腦子有反應,通常說明核心源已經占領他的大腦80%。”
“那玩意兒也含有微量金屬成分,平常掃不出來,當量大了自然就有反應了。”
面具人點點頭,不疑有他,再度嚴謹地搜查過一遍後,這才啓動飛船前往目的地。
實驗室很快就到達,兩個面具人一左一右拖着昏迷不醒的江元源走進去,很快就有人迎了上來。
“手上的活先停下來,老板要求重點檢查這個人。”
将江元源丢給實驗室裏的人後,兩個面具人很快就離開。
自從發現江元源的特殊情況後,為了不再随意浪費稀少的核心源,實驗室近期停下了繼續做人體試驗。
因此現在實驗室內除了幾個穿着白衣的研究人員,再沒有上次來時那樣熱鬧紛雜了。
無知不覺的江元源被人一路拖着走,就在快要進入觀察室的時候,大腦忽然受到一陣刺激。
那種感覺渾像是要硬生生把江元源疼醒,直接違背他本身的身體承受度。
根本就經受不住折磨的江元源,最後在體內尚含着高濃度的迷藥時,直接給清醒過來。
戴面具的研究人員看到他醒來還愣了下,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們接着把渾身脫力的江元源拖走。
怎料江元源并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手無縛雞之力,他在身體超負荷的情況下還強行刺激大腦去運行軀體活動,三兩下直接把攙扶着他的人甩開。
“露露,露露,我的露露呢,我的露露呢——”
他忽然弓起腰身捂着頭嘶吼出聲,眼睛紅得像要滴血。
一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開始發狂的江元源吓到了不少人,原先扶着他的兩人害怕地後退。
“你們,都怪你們!!全部,都怪你們這些研究人員!!”
“是不是你們把我的露露藏起來了!!是不是你們!!”
“我要找我的露露,我要找我的露露!!!”
江元源仇恨地看着每一個瑟瑟發抖的研究人員,只要他們膽敢靠近,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把人撕碎。
整個實驗室說大不大,說小倒也還好,空間只分割出幾小間。
此時除了最末尾隐蔽的一間永遠處于閉合狀态,其他空間都敞着門,而江元源就逮着這些大開的門沖進去,硬生生把工作的人全都吓跑出來。
“露露,我的露露,你是不是在裏面,露露!!”
他漫無目标地瘋跑着,駐守在外的護衛沖進實驗室時看到他這一副狀态,想起決不可傷害的強硬指令,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抓捕江元源。
畢竟江元源虐殺的事跡在他們之間已經傳開了,想要活命還是慎重些。
研究人員圍攏在一起,默默躲在數名護衛的後邊,探頭看着江元源狂暴的模樣,有些心生悲哀。
這鬼實驗進入後期不少人都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們卻還要硬着心腸将之開膛破肚分析各種數據。
沒辦法,不管是做實驗的還是被試驗的,全都不過是為了活命而已。
“看什麽,你們看什麽…..”
狂踹末尾緊閉的房間踹不開的江元源,掉頭來殺氣騰騰地看着那群研究人員。
他歪着頭掰扯着手指數人,一邊時不時癡癡笑兩聲。
“十個,十一個….哈哈,我要殺掉你們十一個人!!我要殺掉你們十一個人!!”
話落之後,江元源便朝着研究人員狂奔而來,手裏還握着某個地方順來的刀子。
研究人員恐懼地尖叫起來,護衛見狀全都離開研究人員身邊,被迫上前把江元源團團包圍住。
“不想死的話,我勸你馬上束手就擒!”
護衛拿着槍瞄準江元源的腦袋,狠聲命令。
見研究人員那處無人防護的江元源,忽然扯着嘴皮子,露出一個極度詭異的笑容。
作者有話說:
周一不更,周二更,周三不更,周四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