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她們欺負我

2025年5月5日

第83章 她們欺負我

林黛玉腳步輕快,一路往賈母院子外頭走,這次是真走了,誰都叫不回來那種。

她背後,賈母屋裏還在争吵,院子裏也隐隐的能聽見幾個尖利的音調。

“我病成這樣,你們一個個的都盼着我死是不是!”

“混賬東西!平日裏笨嘴笨舌的,陪我說兩句話就好像要了你的命,怎麽今日就伶牙俐齒起來!”

“她在時從不見你私下跟她說話,也不見你對她多好,就是逼着她吃藥,天天說她身子骨不少,怎麽如今還擔心她未來相公納妾!”

王夫人并不敢辯解,只心裏暗罵:你都知道你也不管,我以為你默許的,故意叫我打壓她。

想歸想,王夫人嘴裏依舊只有探春兩個字來回嗚嗚的念。

罵了這幾句,賈母也回過味來了,這種事情都是靠默契的,怎麽能當面承認?她又換了個說法。

“你是聽哪個吃裏扒外的丫鬟說的!你王家出身,還在榮國府當過家,怎麽什麽都信?孩子都生了三個,怎麽這樣好騙!誰說你都信!”

“你耳根子這樣軟,怪不得能聽人勸,把自己好好一個兒子逼死了!”

“啊!”王夫人原本就憋着勁兒,一聽賈母又提起賈珠來,猛地一聲嚎,連賈母也被吓了一跳。

“玉兒呢?我的玉兒呢?”賈母連聲問道,可方才鬧起來,人家早就悄無聲息走了,鴛鴦貼牆站着,原本藏得好好的,也只能出來應聲,“林姑娘方才告辭了。”

“你也不知道留她!”賈母瞪着眼睛喝道。

鴛鴦低着頭不敢分辨,賈母正要罵,外頭聽見王夫人大聲呼喊那一下的探春急忙進來了。

她一下子就跪在賈母面前,哭道:“求老太太繞了太太吧,要打要罵我替太太受了,求老太太全了我這份孝心。”

探春說完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屋裏越發的熱鬧了。

賈母只覺得頭又疼了起來,她一下子洩了氣,拳頭敲打自己腦袋,一半是真的煩,一半是撒氣。

鴛鴦不動聲色又貼在牆上裝壁畫了。

其實想想,王夫人來這一出對她挺好的,畢竟她也洩密了,王夫人鬧開來,反而是在幫她掩飾。

只是……鴛鴦餘光掃了一眼氣得滿臉通紅的老太太,方才罵人罵得中氣十足,這病八成是裝不下去了。

因為賈母生病,加上賈家絕大多數主子都沒正經差事,所以除了晨昏定省還要是侍疾,具體表現就是一天三頓飯看着賈母吃。

賈赦也坐着轎椅來了賈母院子,賈琏湊到自己父親身前,小聲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

賈赦樂了,眼睛笑成一條縫,“也叫老太太嘗嘗平白被二房捅婁子是什麽滋味。”

賈琏不可置信的看了自己父親一眼,小聲提醒道:“您說要給安國公通風報信的。”

“壞了!她這是搶了我的功勞!”賈赦的喜頓時就不純粹了,他皺着眉頭思忖道:“我明日就去見安國公,你也想想,我還能說點什麽新奇的。”

賈琏哪兒想的起這個,不過沉默站在賈赦邊上罷了。

這個時候,林黛玉已經上了馬車,除了榮國府了。

只是還沒出寧榮街口,她就聽見不遠處跑來一批馬,噠噠噠噠四個蹄子還挺快。

“這人騎馬倒是老練。”林黛玉嘆氣。

榮國府的遭遇也留不下什麽,還沒一個能熟練騎馬的人帶給她的漣漪大,林黛玉掀了簾子,想看看這人是怎麽騎的。

特別是能聽出顧慶之口中的,騎馬特有的韻律感。

哪知道簾子一掀,“慶之!”

“師姐。”

騎手很快勒馬停了下來,缰繩又是一拉,馬就跟馬車并排而行了。

馬這樣聽話,真叫人羨慕,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練到這個地步。

“你怎麽騎着馬就出來了?”林黛玉連聲問道:“卷子答好了?要兩天呢,怎麽出來這麽早?萬一又有好主意了呢?”

“都答好了。”顧慶之笑道:“要是沒過,我就請查卷子。請陛下看我答的有沒有道理。”

“你每次都這麽威脅人。”林黛玉笑道,“你不怕叫人看見你做的打油詩了?”

顧慶之極其自信,“這次沒抽到作詩。”

“阿彌陀佛!謝天謝地!總歸不用叫我跟爹爹陪着你一起丢臉了。”林黛玉真心實意的沖着空中行了虛禮。

“倒也不至于差到這個地步吧?”顧慶之小聲道。

林黛玉嗤笑了一聲,“上回你還說,誰再笑你,你就去求雷打他們呢。”

“不至于不至于,都是同僚,哪兒能為這點事兒就叫他們遭雷劈呢?”

林黛玉含笑瞟了他一眼。

林黛玉坐在馬車裏,顧慶之騎着馬,一個低一個高,顧慶之能看見林黛玉仰着頭看他,不知道為什麽,他感受到了一絲期待。

許是眼神太過熱烈,林黛玉低頭坐直了身子,道:“你怎麽還不上車來?我總仰着頭說話,脖子都酸了。”

說罷,她也伸手去揉了揉脖子。

顧慶之一邊跳下馬來,一邊道:“連着在那小板房裏坐了三天,骨頭都僵了,騎馬正好抖開。”

也不知道哪個字戳中了林黛玉的笑點,直到顧慶之坐她對面,她臉上笑意都沒下去。

“喝杯水吧。”林黛玉給他倒了杯水,雖然去科考能吃能喝,但只要出了板房,幹什麽都要有人看着,而且也不方便,當初顧慶之科考的時候,她父親也說了不少類似的事情。

總歸就跟賈母進宮似的,家裏有點錢的,早上一碗濃參湯下去,兩三天不用吃飯都很精神。

顧慶之的确是渴了,太陽底下曬着也挺脫水的。

一杯水下肚,顧慶之問道:“賈家老太太真病了?她們肯定又說些不中聽的話,等晚上我換了官服,帶着全副儀仗登門拜訪去。”

林黛玉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別折騰了,大晚上的,上回你科考回來,好好歇了三四天才好,晚上好生睡覺,別想那些奇奇怪怪的,再說,她們也……”

林黛玉忽然頓住了,早上鴛鴦來請她,她滿肚子警惕去的榮國府。

然後呢?

賈母忽悠她,她聽出來了,她回敬了好幾句。

出了賈母院子,又怼了元春跟寶釵,用一壇子臭魚把三春和寶玉吓走了。

吃放的時候更是什麽疼戳什麽,陰陽怪氣了元春被送進宮當宮女,還有薛寶釵年紀大還愛裝大輩,最後還諷刺了賈家人前後兩幅面孔。

下午,在三春面前秀了把優越感,還勸了寶玉讀書,最後還把王夫人賣給了賈母。

她們這會兒八成還在吵架呢。

她沒吃虧啊。

可是……看着顧慶之小心翼翼又滿是關切的眼神,林黛玉又覺得心裏暖暖的。

“她們欺負我來着。”林黛玉眼睛波光粼粼的,笑盈盈的埋怨道:“中午還沒魚吃,我想吃魚來着,我還想喝魚湯。”

林黛玉說完自己也不好意思了,原先也沒這麽愛吃魚。

被這樣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別說吃魚了,就是下河撈魚也行啊。

而且這眼神,這語氣,這哪裏是欺負,這是撒嬌啊。

要麽明兒再去榮國府逛一逛?

顧慶之順着她的意思,“咱們晚上就吃魚,廚房裏總有一鍋一湯熬着呢。說起來如今山上的魚也該肥了,咱們過兩日去玉泉山可好?山泉水養出來的魚,又嫩又筋,味道鮮美,可好吃了。”

“哪裏走得開呢?”林黛玉興味索然,伸出手指頭來給他數着。

“沒兩天就要殿試了,雖然就考一天,看卷子也不過三天,可後頭一大堆事兒呢。新科進士還要去拜見各位閱卷官,我爹爹雖然只是《禮記》這一房的房師,可前前後後也得快一個月了。”

“咱們兩個不帶他,自己去。”

馬車裏響起林黛玉清脆的笑聲,“我可不敢,回頭爹爹要把你腿打斷的。”

顧慶之認真道:“不怕,他打不過我。師尊是個文弱書生。”

林黛玉的笑聲就沒停下來,“不行。你這人,慣會編排人的,你也這麽在我爹爹面前編排我嗎?”

“不曾。”顧慶之越發的真誠了,“跟師姐說師尊,師姐能笑出來,跟師尊說師姐,師尊真的會打我的。”

林黛玉手裏的扇子別說遮嘴了,笑成這樣,她恨不得把笑到通紅的臉都遮住。

“你快別說了,你方才還說我爹爹打不過你呢。”

“我怕他力氣太大閃着腰,我得扶着他。”

林黛玉又笑了好幾聲,這才喘過氣來,“別打岔,還有你呢,小滿要雨水,糧食才長得好,芒種也要雨水,上回你還說端午陛下叫你一起看賽龍舟,到了夏至,又有洪澇,你還得去祭祀。你比爹爹還忙。”

原本就笑得氣短,又說了一大通話,林黛玉歇了兩下,“我總不能一個人去吧。”

顧慶之嚴肅正經道:“那就是你的腿要被打斷了。”

林黛玉又笑了起來,覺得臉上怕是又紅了,便用扇子擋了臉,道:“扇子小了,連臉都擋不住。”

可真擋住了他還看什麽?

顧慶之道:“師姐美若天仙,凡物不好阻擋的。”

林黛玉臉上一紅,“胡說八道,你最讨厭了。”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馬車很快到了林家。

自家的馬車,那肯定不能在大門口就叫主子們下來,都是哪兒方便停在哪兒。

這會兒差不多快要吃飯,兩人剛從馬車下來,就見林如海從書房出來,瞧見他們兩個,滿臉都是嫌棄。

“又不是去龍潭虎穴,非得去接,還要騎馬去。”

顧慶之都想給他師尊鼓掌了,這是嫌棄嗎?這是幫他刷好感度啊。

“師尊,師姐一個弱女子,如何叫她一個人走親訪友?也不說榮國府別的,單說他們每況愈下,早已沒了當年的風骨,這等人家,如何放心師姐過去?”

許是他演的太真了,林如海拿着他肩膀,使了個力,叫他轉過身去。

“三輛馬車,車夫不說,光家丁就帶了四個。”

要是擱以前,顧慶之肯定要跟林如海說:“你得關心師姐,無論如何都得叫師姐知道你重視她,時刻把她放在心上。而且自己行跟別人的關心,那是兩碼事兒。”

可如今情況不一樣了,這是他沒過門的國公夫人啊。雖然星星月亮摘不下來,但別的要求一概都要滿足的未來國公夫人啊。

“師姐,我……”顧慶之有點茫然叫了林黛玉一聲。

林黛玉有點心疼,用不容人拒絕的語氣道:“我叫他們做了鴨子呢,我原本就就猜你今兒該出來的。你吃了好好洗漱,晚上就別回去了,好生歇一晚上,明早再走。”

顧慶之小步跟在林黛玉身邊,他倆背後,林如海瞪圓了眼睛,吐槽道:“竟都成了傻子不成?”

顧慶之美滋滋的吃着林黛玉給他準備的愛心晚餐,還有美人作陪,別提多開心了。

油炸的酥魚也很好吃,考慮到中午就沒吃飽,這一天又會所了不少話,活動量也上去了,不大不小一盤酥魚,林黛玉是全吃完了。

用鄰居來說的遙遠隔壁,榮國府這頓晚飯,誰吃得都不舒服。

出于風暴中心的賈母,不用說又給氣得吃不下飯了。

她好容易想出這麽個計策,又靠着自己裝病把人請回來,就被王氏那個見不得別人好的傻子給攪合了,如今她心生警惕,下次還去哪裏尋這麽好的機會?

賈母氣不過,又差人把王夫人叫來罵了一句,只是不能明着罵,無非就是“不孝順想氣死我”這等話翻來覆去的說,她甚至還翻了當初王夫人管家的舊賬來說。

王夫人下午被賈母拿賈珠戳了心窩子,整個人都木了,只呆呆的跪在賈母腳下,一句都沒有,賈母見她這個模樣,越發生氣,從吃過飯一直罵到了天 黑還沒罷休。

王夫人院子裏,探春聽說賈母把王夫人叫走之後,就一直坐立不安的,屋裏來回走動,連坐都坐不下去,這麽來回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終于下定決心,要去幫着王夫人求情。

不過趙姨娘一直防着這個,她是家生子,她消息比賈家許多主子都靈通,當下直接攔了探春,“你要找死不成!老太太罵人,你敢去擋着?”

探春紅着眼睛,“你天天說太太待我不是真心的,如何不是真心的?我恨不得為她死了!”

“你就是個傻子!太太那是故意的!”趙姨娘氣不打一處來。

“太太不可能喜歡你!她不可能為你好!你什麽時候的生日?你是三月初三生的,懷胎十月,我懷上你的時候是五六月,寶玉是什麽時候的生日?四月二十六!她起不來的時候我懷上你,你看周姨娘這麽些年有沒有孩子?她不可能真心對你!”

“這才是太太呢!”探春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份心性,你一輩子都比不上太太!我恨不得——我若是投胎在太太肚裏,哪怕生下來就死了,哪怕只待一天,我也知足了!”

趙姨娘冷笑,讓開路來,“你去,你幫你的好太太分辨,你看老太太是覺得你孝感動天叫人把你們兩個送回來,還是覺得你威脅她,更加嚴厲的罵你太太。”

趙姨娘說完轉身就走了,但這話探春也聽在了心裏,她默默流了一陣子眼淚,就站在院子門口等着王夫人了。

不多時,賈政也從衙門回來,他一個月有一半時間都歇在趙姨娘屋裏,聽見今兒發生的事兒,他不免也跟趙姨娘嘆了一句,“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的品行。”

這擺明了就是誇獎,趙姨娘自然不回去反駁賈政,加上方才那句“投胎在她肚裏,就是死了也知足”,趙姨娘感慨道:“原是我誤會了太太,沒想她這樣待探春,我是遠不及她的,以後太太怎麽待探春,我一句話都不多說了。”

再往外一個院子,賈寶玉半低着頭,沒精打采坐在椅子上,元春一臉慈祥,諄諄善誘道:“原先你跟林姑娘是有婚約的。”

這事兒賈寶玉其實也能猜到,林妹妹在的時候就有這個苗頭了,鳳姐兒總拿他們兩個打趣兒,雖然老太太不說,可沒老太太點頭,鳳姐兒又怎麽敢呢?

賈寶玉嘆了口氣。

元春道:“其實這事兒是祖母辦得不好。成親是大事,不該叫人猜的。她不明說,也不跟你和林妹妹說,只叫鳳姐兒試探,這能試探什麽呢?不是叫你們兩個更加難過嗎?你們又住在一個院子。”

元春語氣柔和極了。

“原先不過是表兄妹一起長大,親近些也沒什麽,可府上人人都說你們是一對,你起了心思,又要敬重她,又怕人說閑話——”元春一邊拍着他,一邊安慰道:“老太太又不肯說定,去問又怕自己多心。寶玉,我知道你難過。”

賈寶玉紅了眼圈,“大姐姐,我……”

元春含笑點頭,“你都這樣,你想你林妹妹一個女子,過得就更加艱難了,所以如今跟別人好,你也不能怪她是不是?安國公是個國公。”

“那我的心怎麽辦?我原以為她明白我的!”

元春沒說話,在他背上輕輕拍着。

你的心算個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真的,人家那才是走正經路子好上的。況且她這好弟弟,表面上看着一表人才,其實就是個草包。

別的不說,她要了他那個叫晴雯的丫鬟,原本以為他要來找她麻煩的,可誰想他去罵了那丫鬟一頓。

一個丫鬟?她能選擇自己跟誰嗎?

也不知道祖母是怎麽把他養得這樣天真的,不過這樣正好,正和她意。

“所以我才叫你去勸勸安國公。”元春嘆氣道:“你總歸是想林姑娘好的,對不對?”

賈寶玉猶豫着點了點頭。

“你去跟他說有你攔着,必定不叫探春陪嫁。再跟他說說林姑娘雖然有點小脾氣,不過人總是好的,多順着她就行。”

賈寶玉想起原先林黛玉有時候沖他撒氣,不免又點了點頭,只是越發的傷心了,“林妹妹原先……過得不太好,也總覺得悶,我……希望她能過得好。”

元春嘆了口氣,怎麽說呢?

她這弟弟,天真無邪跟白紙似的,若是個年長的守寡的公主,應該挺喜歡他的。

這麽一想元春都有點後悔了。

不管是下午她給王夫人出主意,叫賈寶玉去說探春陪嫁惡心安國公,還是現在換個說法,叫他去跟安國公說林黛玉的小脾氣惡心人,她其實都是想叫這個弟弟更加被安國公厭惡。

都十二年不能科舉了,再來一次這人就廢了,到時候她再一提招贅,至少二房肯定是落在她手裏了。

雖然還有個李纨跟賈蘭,不過這兩人沒什麽威脅,再說她也有對付他們兩個的計策,等李纨得罪了人忙昏了頭,她再出手才是一擊必中呢。

榮國府東北角的梨香院裏。

說實話,剛得這個消息的時候,薛姨媽也是想用這消息去讨好安國公的,哪知道事情變換太快,竟然被王夫人捅了出去。

好好一個消息立即就沒用了。

“我總覺得……林姑娘怕是對寶玉還有點意思。”薛寶釵皺着眉頭,她今兒被怼了一天,她可太難過了。

“我跟她無冤無仇的,又不曾得罪過她,不過是姐妹間玩笑而已,只能是因為寶玉了。”薛寶釵摩挲着胸前挂的金鎖,“不然是為什麽呢?”

被她這麽一提醒,薛姨媽倒是反應過來了,“要麽……叫你哥哥去提醒安國公,林姑娘怕是對寶玉還有情?”

可這事兒對薛家沒什麽益處啊,甚至還有可能被遷怒。

“也不一定。”薛寶釵猶猶豫豫道:“真要說了,安國公怕是也想搶一搶寶玉的東西。”

薛姨媽一愣,反應過來便笑了起來,“好我的兒,你說得對!”

第二天一早,顧慶之早上起來吃了不太好吃的,用黃芪枸杞紅棗熬的補血補氣粥,這才回到了安國府。

科舉還在考呢,他這提前交卷的就不去宮裏衙門裏晃悠了。

再好好歇了一天,府試名義上考完了,顧慶之又恢複了往日的規律生活。

早上去過衙門回來,進門已經巳時了。

馬車是把他送到外書房門口的,他才坐下,正想着給林黛玉送個什麽能擋住臉的大扇子。

比方來個四十柄的檀香折扇,又沉又大。這麽大的扇子原本就是當做擺件用的,還有專門的底座,別說臉了,連肩膀都能擋個嚴嚴實實。

顧慶之正想林黛玉要是收到這等禮物,不知道又要怎麽埋怨他,不免又是滿臉的微笑。

門房就有人來回報道:“大人,賈家有人來,薛家也有人來。”

顧慶之挑了挑眉毛,自打賈赦又被降爵之後,他來這條街,也得受些盤問了,加上顧慶之也挺想看樂子的,所以專門囑咐了街兩頭的侍衛。

若是賈家或者薛家的人來拜訪,直接送來便是。

跟着門房一起來的錦衣衛也說了打聽來的消息,自打皇帝要看熱鬧之後,并且引以為戒之後,賈家常年是有三個錦衣衛負責的,加上爵位一直降,人心惶惶,下人的嘴就更不嚴了。

別說這等消息,就是想打聽賈政今兒內裏是什麽顏色的,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當然沒有任何人對賈政穿什麽顏色的衣服感興趣。

錦衣衛說完消息,又道:“榮國府亂起來了,聽說這兩日都是吵到大半夜才睡,還有他們家裏那守寡的孫兒媳婦,如今門檻都快叫下人踏破了。”

門房接着道:“賈家的大老爺,二房的嫡次子,還有薛家的薛蟠,一人一個屋正待着呢,老爺想先見誰?還是都給攆出去?”

顧慶之道:“那還是先從大老爺開始吧,把人叫進來。”

下人很快把賈赦帶到了偏廳,顧慶之一見他便笑道:“大老爺看着憔悴不少啊。”

賈赦如今甚至不太好,幹坐了一早上,早就腰酸背疼,他也顧不得鋪墊了,張嘴就是核心。

“老太太要算計你,要把探春陪嫁給你!我那外甥女兒雖然知道了,可她畢竟是個女子,萬一又被老太太忽悠了,我得提醒你一句。千萬別叫她進門!”

這事兒林黛玉都沒跟他提。畢竟太過荒唐,真說了顧慶之反而要懷疑林黛玉是不是出了什麽毛病。

顧慶之心情越發的好了,他笑道:“大老爺這麽不想跟我做親戚?”

賈赦頭一歪,一腦門子的問號,這是想不想的問題?

眼看賈赦就跟不上他思路了,顧慶之換了個賽道:“我就納悶了,賈家爵位都降了兩級了,二老爺都成七品芝麻官了,她怎麽還算計我呢?這教訓還不夠足嗎?”

賈赦也想不通這個,他有氣無力道:“興許……爵位降的是我的,官位降的是老二的,她還是國公夫人。我爹還死了,你總不能降死人的爵位吧?”

這一交流,思路不就打開了?

“你要這麽說,要麽叫錦衣衛查查你爹的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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