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他正過臉來,霎時之間神情又驚又怒,一雙眼睛亮得像嗜過血的利刃鋒芒,灼人一般射在離得極近的人臉上。
荷槍實彈上過戰場的男人,驚怒之時的眼神實在只能用“可怕”來形容,司徒徐徐何曾被人用這樣噬人一般的眼神盯着過?當即心裏涼透了,他微一擡手,便以為是要打她了,縮着肩膀瑟了一下,認栽的閉上了眼睛。
徐承骁當然不可能打她,擡手只是下意識的想摸摸自己被扇過了的臉頰,看她一副閉着眼睛任他還巴掌的樣子,驚怒之下居然又氣得笑了,捏了她臉命令:“敢打不敢看了?眼睛睜開!”
她聽話的睜開眼睛,眼底淚光已經閃閃的,漂亮的大眼睛,似盈盈兩泓秋水,脈脈望着他。
哪個男人能對着這樣兩泓秋水生氣呢?
早這副怯怯的小模樣怕怕的望着他不就好了!
徐承骁瞬時心軟,原本打算吓唬她一下也舍不得了,嘆了口氣說:“你……怎麽脾氣這麽壞啊?我不就沒和你商量調動的事情嗎?我也沒和別人商量啊,爸媽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呢,他們從來不管我的事兒,我這不是這麽多年習慣了嗎?你至于鬧成這樣?還打我臉!你自己說說看!有你這種老婆麽!”
司徒徐徐無話可說,懊惱得要命!
相互扭打是一回事,甩巴掌太過分了!只是她剛才那麽生氣憤怒,又被他箍得喘不上氣,實在是腦缺氧、一時沖動,不假思索就要最大限度的給他一下。
不說這是自己男人了,就是和別人吵架打起來,也不帶打臉的啊!她從小到大這也是第一次甩人耳光。
一點底氣都沒有了,愧疚得要命,吸了吸鼻子輕聲的說:“你以為就調動的事兒嗎?你做的事、說的話,根本不尊重我,沒把我當平等的關系看……但我确實不是成心打你的,是氣昏頭了,你要實在生氣,就打回來吧。”
說着還側過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去,當真讓他打。
徐承骁手指稍用力給她小臉扭回來,“我哪裏不尊重你了?我不習慣和別人商量事情,扯得上尊重不尊重麽?我要不尊重你,你敢甩我耳光,早把你從窗戶裏扔街上去!”
“那你丢吧。”垂着眼睛的美人兒語調幽幽的,“我也不想欠着你這耳光。”
“我還非讓你欠着我不可!”徐承骁恨恨的說,“看你還好意思說我不尊重你!”
徐承骁的腦回路線是:這樣的事我以前從未對別人有過,這樣情感我只給過你,你是獨一無二的頭一份,這樣我對你還不夠好?
他不可能去仔細想:他給的十,在別人看來也許只是理所當然的一。
司徒徐徐無法同這樣腦回的人溝通自己細膩的感受與想法,可他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實在欠揍極了,她打了他是不對,但他的錯就能抵消了嗎?!
也不顧面子扭捏了,說:“你尊重我,就不會動不動對我髒話連篇!你對你們部隊裏首長說話的時候,也把那幾個詞挂嘴邊嗎?!”
徐承骁匪夷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我又不睡他們,對他們爆粗口有什麽勁?喜歡……才那樣啊!否則你希望我對你風度翩翩、開口閉口用敬語?”
“你別試圖混淆概念了!不把那事挂在嘴邊說就等于用敬語嗎?你只會髒話爆粗口或者朗誦詩詞歌賦嗎?喜歡是你随心所欲的借口嗎?我也喜歡你,太喜歡了!所以才甩你一耳光!以後要麽每天低眉順眼的對你用敬語,要麽按着三餐甩你耳光!”
嘶!
死丫頭!
脾氣那麽差!還這麽伶牙俐齒!
徐承骁心裏惱火,捏着她臉的手不知不覺加了力道,她立刻皺着眉喊疼,他一松手,立刻順勢推了他,自己爬到副駕上坐好,負氣轉臉不看他。
“徐承骁你太驕傲了,你看誰都是俯視的,我收了別人的玫瑰花你不高興,可你不反省自己為什麽沒想到送花,只顧着和我生氣,要我反省為什麽會勾搭別人來送花。你的潛意識裏就是自我、自大、自以為是的,壓根沒把任何人放到和自己平等的位置。不管你把婚姻看做什麽、看得多或者多不,起碼你不重視我。”司徒徐徐看着窗外,幽幽的說。
所以,不長的幾個來回裏,骁爺從挨了耳光的獨守空房男,一下子跌落成為不尊重婚姻和妻子的自大男,且跌得莫名其妙、一頭霧水、慘痛不已。
憋了半晌,憋屈的半死,他憋出一句:“你……等着!”
他解了安全帶推門就下車,也沒看看後面路況,這條路窄得很,一輛帕薩特壓過了線這邊,又開得快,險險就要撞上來,還好徐承骁反應極快的往回拉了一把,沒有出事,只是帕薩特的反光鏡在徐承骁忽然推開的車門上挂了一下,急急剎車停下,車主氣勢洶洶的下來正要大罵,一看徐承骁那車頭上灼灼的porsche盾徽,一聲不吭跳上車就跑了。
徐承骁上個月才到的新車,今天第一天開出來,被刮花一長道,一聲“操!”脫口而出,想起來立刻閉嘴,回頭看車上的人。
司徒徐徐這時倒沒在意他爆粗口,驚魂未定的問他:“你幹什麽去啊?”
他橫眉豎眼的:“去買花!”
“今天玫瑰花比平時貴七八倍,你有病啊?!”
“不管!買他九百九十九朵!”
“不行!”司徒徐徐拖着他手把他拖回來,“你的錢都是我的了!你憑什麽拿我的錢買那麽貴的東西!”
這話順耳的很!傲嬌骁心裏一順,表情雖然不情不願,仍然順着她關上了車門:“這可是你不讓我買的!”
司徒徐徐最讨厭別人傲嬌,一怒又吼他:“別的男人都送我九十九朵了!你是我丈夫你憑什麽不送!”
A軍區特種作戰大隊第一鐵血指揮官、多項人體體能極限測試數據最佳紀錄保持者、現代戰争高科技手段頂尖作業尖兵,額爆青筋,咬牙切齒:“到、底、要、我、怎、麽、樣?!”
“自己想。”
人家看都不看他呢,甩下一句就閉着眼睛縮在椅子裏裝睡,比他還要傲嬌。
徐承骁咬咬牙,黑着臉發動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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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都開出郊外了,她才忍不住睜開眼睛問:“去哪兒啊?”
“去馬場玩一會兒,”他哼哼不樂的說,還挑釁一般轉頭問她:“要不我們現在回家?”
司徒徐徐不敢――某人命好,雖然常年槍林彈雨風吹日曬,老天爺給的貌美又膚白,最近是冬天,又沒有訓練暴曬,健康緊實的皮膚俏生生的白嫩嫩,她剛那麽近距離用力一巴掌呼上去,雖沒有五根手指那麽誇張,也紅得很明顯,她怎麽敢回家給婆婆看到。
一直到車開進馬場地下的停車場,她都安靜的坐在位置上,乖得不得了。徐承骁不是記仇的人,早已雨過天晴,停好車捏捏她臉說:“到了。”
司徒徐徐為難的看着他的臉,“還是看得出來,別人看到了會怎麽想啊?”
“管那幹嘛!”徐承骁越身去解她安全帶,靠近了她,一股清幽香氣袅袅鑽入鼻端,頓時又心猿意馬,保持着伏在她身上的姿勢,暧昧的往她耳垂上吹氣:“要不我們在這裏待會兒?做點……什麽?”
比起在豪華馬場四處監控的地下停車場車震,司徒徐徐寧願被懷疑家暴了骁爺,起碼很威武。
徐承骁很遺憾的被她推開,下車從電梯上地面,牽着她去換衣服,他有獨立更衣間,幾套馬術裝備從舊到新理得整整齊齊,司徒第一次來,他讓她先随便轉轉到處看看,他打內線叫人送一套女士的騎馬裝來。
司徒徐徐拿着他的馬術頭盔戴在頭上玩兒,聽他在那裏簡潔精準的報自己的衣物尺碼,一時又覺得滿足:起碼這個男人心眼不小,換個別的男人被扇了一巴掌,大概現在不能這麽雲淡風輕。
百分之九十的別的男人也沒有這個家夥英俊、果毅、無所不能啊!
所以是她自己苛求完美了吧?
帶着大頭盔的小女人,歪着腦袋專注的看着她家男人指印猶存的半邊臉,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眼裏閃着多麽癡情溫柔的光,就像她壓根忘了昨晚和不久之前的自己有多麽生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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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送衣服的姑娘大大的眼睛、卷卷的頭發,輪廓深刻,有點混血的味道,英氣又漂亮,敲了敲門,熟門熟路的走進來,看到司徒徐徐時微笑親和又專業,只是眼神中難以掩飾的打量之意。
她将女裝放在桌上,揚聲對背對着她的徐承骁說:“徐先生,還有別的需要嗎?”
徐承骁來馬場就是來騎馬的,應付這些的一向是溫潤如玉的言太子,所以這時候骁爺全神貫注的欣賞最新定制來的那款CYFLEX馬鞍,那姑娘又叫了聲“徐先生”,徐先生立刻就不耐煩了,頭也沒回喊了聲“司徒!”
司徒徐徐心裏嘆口氣,對那姑娘說:“先出去吧,我們有事再叫你。”
漂亮的姑娘失望的走了,徐太太走過去戳戳專注的徐先生,特別理直氣壯的多戳了幾下,徐承骁奇怪的轉頭看她。
“骁爺真是絲毫不懂何為憐香惜玉。”
徐承骁立刻放下手裏擦拭馬鞍的絨布,挑了眉問:“我又怎麽了!”
司徒徐徐這回可不是要批評他:“剛才那姑娘認得你啊,你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走的時候都要哭出來了。”
徐承骁毫不在意的哼了一聲,“爺可不像你,處處留情。”
說完覺得很有可能又要挨罵或者耳光了,提了新馬鞍攬了老婆:“走走走!帶你去看我的飛虎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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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骁的飛虎将軍是匹頭上有白色閃電圖案的棕色大馬,徐承骁熟練的換了新馬鞍,拍拍将軍,大聲贊美:“帥小夥!”
司徒徐徐沒看出來帥,只聞到了臭,還覺得髒。
徐承骁興致高得不得了,摟着飛虎的脖子叽裏咕嚕說了一堆話,笑着撫順了它的鬓毛,才走到等在一邊的司徒身邊,說:“我跟他商量好了!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上馬吧!”
他是真的開心,與戰争有關的一切:槍械、格鬥、馬術……就算是最基礎最枯燥的體能訓練,他都狂熱的熱愛并且一絲不茍的堅持着。別人的理想可能大多只能是夢想,他卻是每一天每一步都紮紮實實的實現、享受着他三十年來唯一、堅定、至死方休的理想。
這樣的熱血男兒,的确是為戰場而生的。
司徒徐徐沒見過他在戰場和訓練場揮灑自如的專業模樣,但此時黑色雙排扣收腹英倫騎馬裝、大長腿踏着黑色馬靴的徐承骁,眉目之間神采飛揚,不是她曾見過的任何一種樣子。
懷抱着扇了他一巴掌被原諒的感激愧疚心情,司徒徐徐又覺得這個男人迷人的不得了了!
這就是人為錢財死、女為男色盲——
作者有話要說:周三去北京周末晚上回來,這段時間的更新無法保證,我的時速平均是一小時五百字,寫完修改的時候就更慢了,修不好還會揪頭發撞牆……所以沒辦法颠肺流離中匆匆的寫,但是少更了多少,回來後都會補齊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