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宿主……】
【系統:宿主,您還好嗎……】
蘇小酒朦朦胧胧聽到腦中熟悉的聲音,有氣無力回了句“有話就說”。渾身敏銳的痛覺神經不斷遞上細密疼痛,蘇小酒痛得有點喘不動氣,努力吸氧,肚皮小幅度地來回起伏。
【系統:抱歉宿主……給您安排了不恰當任務,險些給您帶來生命危險,這次保護布偶貓的任務判定完成,恭喜您,白月光積分+200。】
比預期積分翻倍了。
【蘇小酒:嗯……記得發工傷補償就行。】
瀕臨死亡也要堅決維權,畢竟他又不是真的會死,打工貓半睜着眼咪咪叫喚,半晌後才遲緩地發覺不對——在腦子裏跟系統說就好了啊,幹嘛要叫出來。
那人踩下來的一腳可真夠重的……蘇小酒覺得腦子變得更笨了,希望剛剛醫生打的神經修複針能發揮點兒作用,他不想變成弱智貓啊……
作為任務執行者,蘇小酒其實沒那麽容易受傷,但今天這遭……如果是個普通奶貓,恐怕早就魂歸西天了。
腹部又是一陣疼痛湧上,蘇小酒咳了幾口血沫出來,意識昏昏沉沉,再次陷入沉睡。
他需要足夠的睡眠,才能支撐這具身體超過常速的新陳代謝。
玻璃外的原燎安靜看着小貓痛苦地嘶叫,蜷縮成團,最後昏睡,喉結艱難地滾動了幾下,晦暗如墨的眼底無聲醞釀疾風暴雨。
觀察室的隔音一般,門還半開着,不遠處模糊嘈雜湧入耳中,原燎眉頭擰起,回首看去。
是孫息過來了,正跟祝輕吵架,兩個身量不小的成年男人架勢一個比一個兇惡,前臺小姑娘早就抹眼淚了,在旁邊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孫息顯然是從家中急匆匆趕來,市場價五位數的潮牌T恤搭配奧特曼睡衣短褲,襪子都沒來得及穿,蹬了雙鞋帶系了一半的球鞋。要不是得開車,八成會直接穿着拖鞋過來。
“你連個貓都看不好?你還能幹點什麽啊祝輕?小酒要是出事兒了少爺他媽就燒了你那破房子!”孫息越說越氣,揮起一拳就要打上去,不料祝輕眼疾手快,猛地出手鉗住了他拳頭,白皙手背青筋暴起。
祝輕陰沉着臉:“大少爺,我現在沒空跟你過家家,別那麽幼稚行嗎?”
孫息像個蓄勢待發的炮仗,祝輕這句話徹底把他點炸了,孫息氣得快瘋了,狠狠把手抽出來:“你他媽說什——”
“你還好意思朝我吼?孫息,要是我說貓的傷跟你那小男朋友有關系,你想怎麽辦?啊?繼續當個無腦護的腦殘?”祝輕冷笑。
孫息呆了呆,繼而怒斥:“放你媽的屁!小深他不是那樣的人!”
“家大業大的,別吝啬那點兒挂號治眼睛的錢。”祝輕諷刺地扯起唇來,朝着孫息指了指自己臉頰。
被原塵深用盡全力一拳揍上的臉頰高高腫起,雖說已經簡單上藥,但青紫瘀痕中仍然泛着紅血絲,足以看出當時力道之大。
孫息皺眉:“你這是什麽意思?”
祝輕沒吭聲,摔門而去。
孫息立刻轉移視線看向原燎,快步走來着急忙慌問:“小酒怎麽樣了?那王八蛋什麽也沒跟我說。”
然而原燎也只是冷冷看着他,一聲不吭。
“少爺我真是草了!”孫息煩躁地捋了把燦金寸頭,繞開原燎,自己趴在吸氧倉上看情況。
見着自己含嘴裏都怕化了的小寶貝瀕死的凄慘模樣,孫息兩眼通紅,怒火燒得更旺,忍了好半天才沒一拳砸在吸氧倉玻璃上,他轉頭咬牙切齒問原燎:“到底怎麽回事兒?”
“這件事,你最好別插手。”
原燎垂着眸子,手指一動不動搭在玻璃上,也不看他,冷冷開口警告。
“你們一個個的都犯什麽病啊?”
孫息罵道。
原燎不再說話,只是垂眸專注看着小貓。
這兩人話中有話,習慣直截了當的孫息難受地要命。
但他就算再不會察言觀色,也能讀出潛臺詞。
“媽的……”孫息無意識伸手摸着凸起眉釘,用力扣弄半天,潛意識拒絕解讀細節,大腦陷入茫然空白。
過了半晌,他走得遠了些,猶豫了半天,還是打給了原塵深……的經紀人。
他現在有點不想面對原塵深。
“喂?是小張嗎?那個,小深他現在……啊?”孫息眼瞳微微睜大,聽清經紀人說的話之後,整個人都凝固,半張着嘴一臉呆滞。
什麽意思?
原塵深怎麽被弄去派出所了?
小奶貓在吸氧倉裏待了幾小時,身體狀況奇跡般地快速穩定下來,也能夠正常呼吸,幾個醫生見貓恢複地這樣快都有些驚喜。
謹慎商讨後,醫生們一致決定,先取小貓出來做深入檢查,順便輸液治療。
奈何小貓一察覺到有人伸手過來,眼也不睜就掙紮着往別處爬,炸了毛簌簌發抖,小聲咪咪慘叫,顯然怕極陌生人的觸碰。
圍着的幾個醫生心裏忍不住難受。
不敢相信剛才小貓經歷了什麽。
“我來吧。”站在旁邊的沉默男人突然開口,低沉聲音沙啞地厲害。
“……好,那您試試吧。”院長複雜地看了原燎一眼。
這是貓咪的主人。貓剛才躺在ICU的3小時裏,這個男人始終緊緊守在旁邊,幾乎是一動不動,除了偶爾打幾個電話,剩下的時間就是死盯小貓情況。
小貓的意識偶爾清醒,男人就會立刻湊近吸氧倉,讓虛弱小貓看到他,隔着玻璃稍加安慰,小貓便會安心地再度睡過去,繼續頑強地與傷痛搏鬥。
院長還是第一次見對寵物上心到這種程度的人。
那種情緒甚至不能稱之為對寵物的不舍,更不是對弱小生命的憐憫,更多是一種惶恐。
惶恐分別,惶恐失去。
原燎小心翼翼伸進吸氧倉中捧小貓時,半閉着眼的小貓鼻子動了動,果然溫順放松下來,乖乖地任由男人動作,依偎在他冰冷手心。
“咪——”小貓聲音細弱嘶啞,沙沙地很難聽,用額角輕輕去蹭原燎手心。
就像平時對他撒嬌那樣。
原燎眼眶騰起股難以克制的酸澀,喉結微動,泌了滿手心的細汗,動作盡量輕柔緩慢地放下貓,免得碰到傷口,短短幾米的挪動路線,他花了足有半分鐘。
“小貓有你這個好主人,真是不幸中的萬幸。”院長感慨,招呼了院裏其他醫生過來,準備做檢查,“平時我們見過很多不小心摔下樓的貓,有時候太貴太難治,主人就直接要求安樂死了,小貓流着眼淚拼命想最後看一眼主人的時候,人家可能都在歡聲笑語挑新貓了,我們心裏真是難受哇……”
“對,還有那些路上被虐或者被車軋的流浪貓,唉,被折騰地太慘了,幾乎沒有能活下來的,也沒人願意去救,明明也是條命……希望下輩子能投個好胎吧。”另一個年輕醫生嘆息着補充。
原燎默默聽着。
他上輩子咽了太多血仇與不甘,渾渾噩噩當了一輩子牽線木偶,那些可笑的博愛善心早就被他扔掉喂了狗,聽到醫生說的這些慘事,他毫無意外地心中毫無波動。
但只要一想到,經歷這些事情的或許是小酒……原燎只覺心如刀絞。
他隐約覺得,小酒是為他而來到這個世界的,是給他的溫柔饋贈——但或許也正因如此,小貓才會一次次陷入危險。
“……麻煩您了。”原燎咽下最終血腥氣味,低聲懇求。
另一邊。
貓還沒送到醫院,原塵深就被劇組附近的派出所給帶走了。同樣帶走的,還有那個時常纏在他身邊的場務粉絲,名字叫郭盛。
“我不認識他,要我說幾遍啊!”第N次被叫來做筆錄,原塵深受不了地大吼一聲,眼淚跟着落下,眼睛早就腫得像兔子。
“發什麽脾氣?配合工作。”民警停了筆,皺眉呵斥了一聲。
經紀人趕緊安撫原塵深。
“小深?!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們明明都……是你昨晚說很讨厭祝輕,我才想這樣逗你開心的!”坐在旁邊瘦小的郭盛頓時發瘋,滿臉扭曲的痛苦與仇恨,要不是被民警制住,或許已經撲到了原塵深身上。
原塵深臉色煞白,吞了下口水,仍然堅持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你抓的明明就不是祝輕的貓,是你自己心理變态想虐貓而已!要是再污蔑我,我就讓律師告你侵犯名譽權!”
這都是經紀人反複囑咐他說的。
絕對不能承認跟這個粉絲有關系。
“我律師呢!”原塵深怕再跟那粉絲對視,扭頭焦急地問經紀人,經紀人剛接通一個電話,邊皺着眉頭應答,邊安撫地拍拍原塵深的肩膀。
等電話挂斷,經紀人神情更絕望了。
公司說,網上輿論已經爆炸了。
“有虐貓傾向”“教唆片場粉絲虐貓”“公報私仇打第一網紅”“母親原是小三上位”……原塵深數不清的黑料如同爆炸般擴散開來,公司當機立斷請了專業公關公司處理,卻是收效甚微。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有人在對付原塵深。
原塵深一夜從豪門少爺與璀璨新星,變成了網上人人喊打的老鼠,連原家産業的信息都被一夜扒出,股價猛跌。
打電話給他的是經紀人在公司中的好友,聽他說……上頭似乎在連夜召開會議,商議是否要雪藏原塵深,及時止損。
“我家的律師團來了嗎,他們打官司很厲害的,我爸爸肯定和你聯系了吧……”原塵深眼巴巴地看着經紀人,只等着他能說出幾句振奮人心的話。
經紀人心裏發麻,只能敷衍含糊地說:“……你家裏人在忙呢,別着急哈,要不我先給孫少爺打個電話?讓他來陪陪你?他不久前還打電話過來問你的情況。”
原塵深立刻期盼點頭。
經紀人硬着頭皮撥電話,心中暗暗叫苦,他哪敢說出實情刺激原塵深——其實原家剛剛就發出公告,義正言辭表示夫妻兩人早就離婚,并且已經在準備下一段婚姻,原塵深母子現在與原家毫無瓜葛。
換言之,權衡原氏集團的形象與利益,原塵深已經被父親無情丢棄了。
【作者有話說】:小深寶貝不要激動哭,新手禮包而已!站起來繼續奮鬥!努力簽到領後面的大禮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