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媵妾
“你別害羞。”賈母笑道:“女子成家是一輩子的事情,自然是要提前想好的。當年你母親,剛過了十三就開始擇婿,挑了兩年多才挑中你父親。”
這種話題,林黛玉低着頭裝害羞就成,也不用回答什麽。不過她膽子畢竟大了,不用像以前一樣,什麽都憋在心裏,難過的是自己。
林黛玉微笑,“也不知當年我祖父是怎麽說的,叫您把女兒嫁得這樣遠,母親出嫁的時候,想必很是不舍吧?您舍得她嗎?遠嫁三千裏啊。”
賈母覺得這個反應有點超乎她的預料,不過這些日子她躺在床上裝病,想的就是怎麽勸林黛玉回轉心意,所以也不算太難回答。
“唉……當日把她嫁去蘇州,原想她很快就能回來的。可誰想你父親一直在外做官,連累你母親也居無定所,唉……”賈母又是一聲長嘆,還紅了眼圈,又背過臉去抹了抹眼淚。
林黛玉煩這個,尤其是“這都是別人的錯,我是無辜的”。
而且他父親是官員啊,留京還是外放,那得聽皇帝的,難道她外祖母就完全沒想過這個?她就一廂情願覺得她父親一定會留在京城,還是覺得無所謂,反正這門親結成了。
“外祖母難道不知道嗎?”林黛玉輕輕問,“你把母親嫁出去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她得跟着父親,而父親不一定要留在京城?”
聽着倒像是埋怨她的意思,不過賈母一點都不慌張,這證明什麽?她跟她母親感情深厚。
賈母嘆氣,“我一個婦道人家,又如何能決定這些事情?當初你外祖父喜歡,我還能說什麽?我只能高高興興把女兒嫁出去,還要跟她說林家好。”
又來了,她沒錯,都是被別人逼的。
林黛玉頭偏過來,同情道:“外祖母過得真難,明明什麽都沒法決定。以後別這樣了,多累啊。該什麽就是什麽,沒人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好的。”
賈母覺得她被諷刺了。
她抿了抿嘴,快速進到了下一個議題。
“唉……這些子孫不争氣,我也沒有辦法,當日我最疼者唯有你母親,她也生了你這麽個好女兒出來,又被封了縣君,當日第一代的榮國公,那樣得寵,你外祖父的姐妹也都是白身。”
說到這個,林黛玉也挺開心的,她笑道:“這事兒倒是不能算在我好上,主要還是安國公出了力。不然我父親不過一個巡鹽禦史,一年換一次的職位,縱然他當了六年的巡鹽禦史,也不能得陛下這樣的看重。”
一說到顧慶之,林黛玉話說都比方才歡快了,靈感也來了。
“真要說起來……外祖母,想得寵不能做別人能做的事情,就像榮國府,當日榮國公打天下的确是天大的功勞,可就算沒有榮國公,也能有別人,可安國公就不一樣了,就他能求雨,所以他想要什麽,陛下都願意給的。”
看着賈母略顯僵硬的臉,林黛玉笑道:“榮國公封國公,是因為他有大功勞,可安國公封國公,是因為最高就到國公,再沒別的了。外祖母,您知道這裏頭的區別嗎?”
賈母如何不知道,就算以前不知道,現在也知道了。
她呵呵讪笑兩聲,“你倒是跟他親近。”
林黛玉害羞一笑,“真是的,外祖母怎麽好跟人說這些話,怪羞人的。”
賈母憑借自己力氣坐了起來,又把枕頭擺好靠在腰後。
她不能再躺着了,躺着氣兒不順,還是得坐起來,不然早晚都得被憋死。
賈母開口先笑,“他當日奉了皇命去揚州接你們,又被你父親收做關門弟子,你們回來京城又一直在他府上暫居,還有——”
賈母還是沒把那生日宴說出來,說出來她就笑不出來了。
“如今看來,你父親是想把你許配給他了。”
林黛玉把臉一捂,嘴角翹得怎麽也壓不下去,“竟然這樣明顯嗎?還沒交換庚帖呢,也做不得數。”
她這一句話說得百轉千回蕩氣回腸的,賈母越發的生氣了,可生氣歸生氣,笑還得笑。
不過這一生氣,賈母有點上頭,竟然沒察覺出來她怎麽不害羞了。
“不過……”賈母話音一轉,嘆道:“他出身畢竟不好,你看京裏這些勳貴們,有哪個動了念頭想把女兒嫁給他的?一個都沒有,你這樣……未嘗不是你父親想要報恩,才把你嫁過去的。”
林黛玉驚訝的看着賈母,她如今徹底明白京裏的世家是怎麽劃分的了。
就說安國公的婚事,夠得上他這個家室的人,基本都是核心圈子,都知道他的神異之處,沒人敢,也沒人覺得自己女兒配,人家想的都是能不能勉強當個妾?
再下來一等的人,雖然不知道他的神異之處,可知道他是皇帝心腹,知道他是安國公,單從家室來說,一樣是不配的。
再往下,才是榮國府這樣的人家,自己勉強支撐朝不保夕,還要同情安國公找不到夫人。
林黛玉害羞道:“俗語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我……我聽父親的。”
這樣大膽的話,就算是故意演戲,就算沒當着顧慶之的面說,也叫她紅了臉。
賈母心中冷笑不停,裝吧,就裝吧。臉紅成那個樣子,還說聽父親的,可見她這外孫女兒也是個眼皮子淺的,人家不過對她好點,稍稍給她些好物,她就什麽都不管了。
但這樣也好,對她好誰不會呢?
賈母生出點優越感來,拍了拍林黛玉的手臂,嘆道:“雖然門當戶對,不過……你父親娶的那繼妻,也是個小門小戶出身的,想教你也教不出什麽來,有些事兒,外祖母得告訴你。”
這話林黛玉不太愛聽,她跟向氏也就是平日見面點頭叫一聲“太太”的關系,完全不親近,可是賈母這話,平白那麽些鄙視,也是很明顯的。
“身份算得了什麽呢?”林黛玉道:“陛下祖上還是放牛的呢。”
“你怎麽能說這種話!”賈母驚道:“怎麽能編排陛下?”
原先榮國府是誰都不怕的,可如今接二連三的變故,也叫他們知道皇帝對他們是一點情面都沒打算留的,那如今就只剩下敬畏了。
“外祖母要去告我不成?”林黛玉眼睛一斜,似笑非笑道。
那肯定不能告啊,跟皇帝告狀:“有人說你祖上是放牛的。”那不是缺心眼嗎?
別說他們見不到皇帝了,就是能見到,也不能說這個啊。
賈母又嘆了口氣,自己給自己找了臺階,道:“你如今倒是比以前調皮了。”
“我父親也這麽說呢。”林黛玉又笑了起來,“外祖母喜歡我調皮嗎?”
“都要嫁人了,要做當家主母,能威嚴能娴靜,調皮總是不太好的。”賈母又是一臉慈祥看着她,溫柔的勸道。
林黛玉臉上神色略有些奇怪,不過話題都引到這兒了,賈母自然是要順着說下去的,她又道:“外祖母畢竟活了這許多年紀,也當家做主這麽多年,兒媳婦孫媳婦也這麽多,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林黛玉也好奇她能說出什麽來,她在賈家住了這麽多年,有時候看這些舅母們跟嫂嫂們過得都不好,也不知道她外祖母是怎麽想的。
“做主母,在我看來,就是管家、妾室、生兒子、娘家撐腰這幾樣,做好了就能過得舒坦。”
雖然沒當真,也能看出來這幾條都是坑,不然賈家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不過林黛玉也順着這幾條想了想。
好像都……跟她沒什麽關系,她能有大把的時間幹別的。
尤其是娘家撐腰這一條,怎麽想怎麽覺得微妙。
上回她跟慶之起了争執,雖然已經不記得是為了什麽,不過慶之也找她爹爹撐腰去了。
還說:“師尊,你可是我親師尊,你不能不幫我。”
賈母見林黛玉一臉的若有所思,知道她聽進去了,便道:“管家是最應該拿在手裏的,你看榮國府管家的就是你琏二嫂子,她握着這些下人的生殺大權,府裏管得井井有條,榮國府離不開她,縱然是不曾生子,也沒人敢把她怎麽樣。”
拿生兒子給管家做墊,賈母覺得她說得夠真誠了,可誰想林黛玉一個問題,就給她問懵了。
“外祖母,我聽說榮國府要削減下人,這事兒辦了嗎?”
賈母愁的就是這個!
要是真削減下人,那賈家還有什麽臉面?不管是誰都能看出來賈家在走下坡路了。
不然為什麽賈母肯服軟呢?她也想叫林黛玉去說和說和,請陛下收回成命,至少也得繼續拖延下去,別派太監來催了。
“唉……”賈母繼續嘆氣,“咱們府上很多都是老仆人,當年開府的時候國公爺收下的,如今他們為榮國府操勞一輩子,我們做主子的又如何能不顧體面把他們都攆出去呢?榮國府不是這等心狠手辣的人啊。”
林黛玉“天真”的看了賈母一眼,來了句何不食肉糜的話,“那便多給些銀子吧?一人給上兩百兩,出去不管做什麽都夠了。”
賈母看着她這純稚的表情,生怕自己再說點什麽,她就能問出來“兩百兩很多嗎?”這等問題。
“不說這等煩心事兒了。”賈母呵呵笑了起來,“咱們繼續說妾室。妾室是必須要有的,不然外人要說你善妒了,你夫君也要跟你生分。你看你琏二嫂子,也要放一個平兒在屋裏掩人耳目的。”
“你若是真……”賈母故意一個停頓,換了個說法,“國公是能有五個有名分的妾,不過你這等身份,嫁去國公府頭兩年,他得給你體面,是必定不能納妾的,這時候就得你主動了。你得先占上名分,用你自己的人,把他家裏上族譜的妾都占上。沒了身份的妾,打罵發賣随你。”
林黛玉唏噓一聲,“這種日子……”她外祖母勾心鬥角幾十年,還叫生出她大舅不是親生的這等謠言,林黛玉竟生出點同情來。
“這種日子不好過……”賈母順着她的話嘆息,“可女人就是這麽過來的。你也許聽人說過,生兒子是最重要的,能不能站穩,全靠生兒子,可我要告訴你,生兒子不重要。咱們這等人家,不是成親,是聯姻,你背後有娘家支撐,兒子反而不重要,我甚至要勸你,小心生孩子!你身子骨并不健壯,你最好還是別生孩子。”
林黛玉覺得她似乎要琢磨出來賈母究竟想說什麽了。
賈母對上她的視線,“女人生孩子就是往鬼門關裏去,與其自己生,不如叫妾室生。你不用受生育之苦,又不會耽誤時間管家,只要管家大權在你手裏握着,你背後又有娘家支撐,你就能過得很好。”
林黛玉眉頭一皺,這跟她母親的做法不太一樣啊。
“我母親……”林黛玉輕聲問道:“外祖母當日就不曾勸過我母親?”
“你母親是個軸性子,又對你父親用情至深,一定要親自誕下麟兒才肯罷休。”
這還是跟她印象中的母親不太一樣。
賈母忽得又嘆了口氣,“你父親生得極好,又是探花出身,你母親情根深種倒也不足為奇。你母親在家裏時,我就從宗親裏選了幾個姑娘陪她一起的,可誰想定了親之後,這幾人她都不要了,說是不忍父母離別,陪她遠嫁他鄉……唉,不然有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陪她,她也不至于郁郁而終。”
賈母說完心就咚咚跳了起來,前頭鋪墊那麽多,只有這條是真的:媵妾。
唯一可惜的是不能說得太明白。
不過賈母仔細想過的,這事兒是真的對她好,她這身形一看就不是益于生養的,生孩子就是要命。
管家……她從哪裏學管家?林家那繼妻就沒家産,她這個外祖母也沒教過,她不會。
這兩條一擺出來,那結果不就很明顯了嗎?
媵妾自古就有,兩家聯姻,大家族恨不得要陪十個媵妾過去,她得找兩個幫手跟她一起嫁進安國府,林家哪裏還有人?
那不就是從賈家找人嗎?
迎春懦弱,自己屋裏都管不好,惜春年紀太小又是嫡女,探春不就是最好的人選?
探春個子高,生孩子就比一般人爽利,人也厲害,也有主意,管家雖然一樣沒學過,不過現在教也不晚。
況且上次那安國公給她送東西,不就是探春出去假冒的?這是什麽?這是注定的緣分!
賈母過了一遍自己的說辭,覺得沒什麽大問題,不過也不能停頓太久,她故意喘了兩下,道:“你也出去看看你幾個姐妹,我這早上一見你來,的确是好了許多,不過許是話說多了,我得歇歇。”
林黛玉站了起來,語氣波瀾不驚沒什麽起伏,又像是怕吓到人一樣的輕,“外祖母好生歇着,我出去了。”
外祖母叫她別生孩子,叫她抓着管家大權,叫她多給安國公納妾,還告訴她要娘家的姐妹做妾,還說要有人給她撐腰,這是盼她好?這是想跟安國府拉關系。
怪不得人家不叫榮國府來她生日宴。
林黛玉便又想起顧慶之那句話,“榮國府吧,看着是一頓算計連太上皇都算在裏頭,可實際上連自家下人都管不了,到頭來只能是一場空。”
那天話說到這兒,顧慶之還給她使了套劍法,圍着假人一頓打,劍光閃爍十分精彩,最後收了招數,連稻草都沒掉下來一根的。
“這就是榮國府。”
林黛玉不由得笑了出來。幸虧當日顧慶之暈在巡鹽禦史衙門門口,幸虧她父親心善收留了他,幸虧顧慶之是個好人,才沒叫她落在榮國府手裏。
賈家幾個小輩都在廊下站着,見她出來就笑,都以為是賈母跟她說了什麽,不免都是浮想聯翩。
真要說單純,賈寶玉當仁不讓能排在第一,他頭一個開頭,問道:“老太太可好些了?”
林黛玉認真想了想,還是那句話,她母親重病卧床一年,她陪了一年,她父親也重病卧床,依舊是她在侍疾,她覺得賈母這個病……不太像是真的。
“好些了。”林黛玉輕聲解釋道:“說了這許多話,精神也挺好的,如今歇下了,我想她中午應該能多吃兩口飯。”
賈寶玉阿彌陀佛了一聲,“我瞧老太太去。”
薛寶釵把他拉住了,柔聲勸道:“老太太才歇下,寶兄弟過會兒再去看吧。”
賈寶玉怏怏的停了腳步。
元春見薛寶釵這個樣子,心裏翻了個白眼,她二十五的人,生怕別人覺得她年紀大,薛寶釵還不到二十,生生演出來比李纨還要穩重。
“我們家裏這許多姐妹,倒是沒一個比得上你老成練達的。”
如今天氣熱了,人人手裏都有扇子,薛寶釵還跟以前一樣,腰背挺得板正,臉上是得體的微笑,扇兩下扇子,并不說話,只當沒聽見。
這場景就叫林黛玉挺懷念的,她笑道:“這麽多年過去,寶姐姐是一點都沒變。”
“你倒是長高了許多。”薛寶釵微笑道,“興許再過兩年,就能跟我一樣高了。”
這麽刺來刺去的,的确是開胃,林黛玉道:“要是這麽說……寶姐姐好些年不見長高了,是年紀到了嗎?”
別說薛寶釵了,旁人臉色都變了。
這林姑娘原先就伶牙俐齒的,如今更是一點情面都不給人留了。
琥珀忙過來道:“午飯準備好了。”
“聽說這花廳建了兩次,頭一次是為什麽給拆了?”林黛玉笑眯眯的問。
說實話這事兒過去挺長時間了,問題是一屋子都是千金,別說發酵過的臭魚這等東西,就連臭味都沒聞過的。
如今被林黛玉這麽一提醒,經歷過“周瑞家的送屎”事件的幾人,不免又是一陣接一陣的幻臭。
賈寶玉先受不了了,他道:“我還是陪着老太太吧。”他神情複雜看了林黛玉一眼,轉身先走了。
探春拿帕子掩了口鼻,“天氣太熱,我這會兒有點頭暈,我也先回去了。”
迎春反應慢,一時間也沒找到好借口,嘴巴張了幾次,“我回去了。”
惜春幹脆沒說話,兩步追上迎春,“我陪二姐姐回去。”
轉眼間就剩下林黛玉、賈元春 跟薛寶釵三人了。
林黛玉左右看看,“這花廳蓋好了我還沒去過呢。”
薛寶釵才被林黛玉諷刺過,她笑道:“林妹妹如今見了不少東西,也不知道這花廳入不入得你眼?”
林黛玉覺得奇怪,寶姐姐什麽時候說話這樣直白了?
“寶姐姐何必妄自菲薄,替榮國府自卑呢?”她又瞧了一眼元春,笑道:“大姐姐是宮裏待過的,也該知道這花廳修得富麗堂皇,比宮裏也不差什麽的。”
一句話戳了兩個人,尤其是當了宮女還一事無成灰溜溜被趕出宮的賈元春,她客氣笑道:“我進宮是當女史,不比你是進宮謝恩。”
林黛玉手裏扇子往嘴邊一擋,笑不露齒道:“那兩位姐姐可要多親近親近,寶姐姐進京就是為了選女官,還說是為了給公主當伴讀,她應該對宮裏生活挺好奇的,大姐姐沒好好跟她說說嗎?”
這事兒元春如何不知道?
她故作驚訝看了薛寶釵一眼,道:“公主伴讀?今上的公主,年紀最大的五六歲,太上皇的公主……年紀最小的也出嫁三年多了,這時間對不上啊。”
薛寶釵又是輕輕扇兩下扇子,只當完全沒聽見。
林黛玉沒放過這個機會,“年齡什麽的,我倒不太知道,不過薛家就剩姐姐一個人了,這等人家也是進不了宮的。”
元春笑了一聲,沖薛寶釵挑了挑眉毛,“還是先吃飯吧,我都有些餓了。”
三人走進大花廳,丫鬟端了溫水上來給她們洗手。
薛寶釵吃了這等虧,再說她是縣君,那氣也沒這麽容易咽下去的。
待洗好手,三人分別坐下,薛寶釵瞧了元春一眼,心想她也沒什麽相幹,便又對林黛玉笑道:“我有話想問問你。”
“這話聽着奇怪?難不成我能叫你別問?”林黛玉撚了桌上瓜子,剝了兩顆吃了,“調料加重了,前兒吃了新摘的葵花籽,又香又甜,倒是比這炒過的更好些。”
元春沒說話,她聽薛寶釵方才那意思,就是想挑林黛玉的錯兒,她幹脆站起身來,道:“我去看看菜。”
沒了賈元春,薛寶釵越發自在了,她道:“好你個千金小姐,你平日裏都在說什麽?都在幹什麽?閨閣女子的東西如何外傳?你竟然還出了詩集叫男人評鑒?這哪裏是女子的本分?”
林黛玉笑了,“我從常聽你說你們薛家是讀書人家,怎也不見你薛家的大作,是不會寫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