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賽季的冠軍是龍吟。
對于這個結果,人們覺得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一個新隊伍一來就是冠軍這似乎不科學,可是一支有着劉川藍未然秦夜的隊伍不是冠軍的話,似乎聽着更不科學,于是大家都坦然地接受了科學,并對龍吟表示了祝賀。
相比較幾個新人,劉川和秦夜這兩個拿到第三次冠軍的人則淡定許多。
第十三賽季的頒獎典禮結束後,龍吟戰隊坐着車回酒店的路上,秦夜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來的電話,一開始他以為要麽是騙子要麽是推銷,結果皺着眉頭接起來,卻聽到了一個還挺熟悉的聲音。
對方禮貌地跟他打招呼:“請問是夜神嗎?我是方之延。”
秦夜很奇怪,在他的印象裏,雖然兩個人同在職業聯盟,但他和方之延好像完全沒有交集,如果勉強要扯上一點關系的話,他印象最深的事情是方之延在第十賽季的開場比賽中強殺了他五次。
但對方畢竟是隊長,秦夜還是禮貌地回道:“嗯我是秦夜,你找我有事嗎?”
方之延說:“夜神今晚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如何?”
秦夜:“???”我們很熟嗎?秦夜十分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秦夜冷靜追問:“方隊你什麽意思?能說清楚一點嗎?”
方之延微微笑,也沒瞞着:“我還約了楊劍。”
秦夜立刻就懂了,方之延這是想當和事佬,他環顧了周圍一圈的隊友,皺了皺眉,剛打算說話,對面的方之延忽然又說道:“夜神現在應該正在跟龍吟的其他人一起坐車回酒店吧?車上說話不方便,我加了您的QQ,還麻煩夜神通過下。”
秦夜:“……”
他打開QQ,發現果真方之延發了個好友申請過來,秦夜就順手加了,然後給對方發信息:“方隊其實你不用這樣,我和楊劍之間沒有深仇大恨,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算了,我不是記仇的人,我相信楊劍也不是。”
方之延很快回了他消息:“夜神別急着拒絕,我不是來當和事佬的,只是有些事情想聊一聊,我聽說龍吟下午打算去科技館,晚餐我就訂在了科技館旁邊的一家挺有名的餐廳。科技館五點半關門,所以我訂了六點,待會兒我會把餐館地址和訂的桌號發給夜神,不見不散。”
秦夜:“……”
他爆手速回問:“你怎麽知道我們下午要去科技館?”
方之延回複:“我讓楊劍去問了川神,川神還說龍吟昨晚已經聚過餐了,我這才敢來問夜神的。”
秦夜:“……”
恰在這時,劉川從前排轉過頭來,好奇地問:“夜夜剛剛是方之延打電話給你嗎?你們兩個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秦夜一記白眼翻過去,冷冷地說:“就你話多。”
劉川:“……”
劉川一臉委屈地抱着學霸求安慰,夜夜太兇了,還是澤文好。
到了晚上六點,秦夜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赴一下方之延的約。
一方面是方之延太客氣,秦夜反而不好拒絕,另一方面是秦夜也想知道方之延到底想跟他說什麽,這個第十賽季才出現的新隊長有點邪門,跟落花辭的葉辰希一樣,以晚輩的姿态自居,表面上看着溫柔斯文,可是秦夜總覺得他們白淨的外表下心都是黑的。
方之延是個極準時的人,秦夜5:55進到酒店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裏面了。見秦夜進來,方之延立刻站起身微笑道:“夜神,好久不見。”
秦夜走到他對面坐下,皺眉說:“不久吧?上一場雪狼的比賽還見過。”
方之延微笑着沒反駁他,轉而找服務員要了一份菜單,禮貌地給秦夜遞了過去。
秦夜低頭掃了眼菜單,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你不是說約了楊劍嗎?他人呢?”
方之延說:“雪狼明天早上的機票會哈爾濱,今天領隊生病了,我怕明天早上人多來不及取票,就讓他先去取。”
秦夜:“……”
讓楊劍一個副隊長去取車票,楊劍居然還去了,秦夜忽然開始有點佩服方之延的本事了。
當然事實上是方之延打算自己去,楊劍擔心方之延不認識上海的路,自告奮勇地要代替隊長。雖然在方之延的屬性裏面并沒有路癡這一條,但難得看到楊劍體貼自己,他立刻很愉悅地同意了。
秦夜看着菜單,也沒客氣,随手勾了幾個自己喜歡的菜,然後将菜單遞給方之延,方之延看了眼秦夜點的菜後,又笑着添了幾個。
眼見着對面的人只是微笑着,什麽重要的話都不說,秦夜幹脆直接問:“方隊,你別兜圈子了,你QQ上跟我說想聊一聊,到底是想聊什麽?”
便在這時,楊劍喜滋滋的聲音從秦夜的後方傳來。
“隊長,我看了下這次的座位,我和你還有小韋坐一排,我昨天答應小韋跟他講一講怎麽用輕功把劍宗的招式連起來,要不我跟你換個位……啊卧槽秦秦秦秦秦夜???”
楊劍從秦夜的背後走進來,一開始沒看到他,等跟方之延說了好幾句話之後一轉身就看到了秦夜,登時懵得徹底,用手擦了擦眼睛,自言自語道:“我是不是走錯了?”說着就要往回走。
秦夜無語,手伸出去把人拉回來,楊劍還沒緩過神來,就又被方之延接着拽手臂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坐下。
方之延笑着揉了揉楊劍的腦袋,說:“行了,沒走錯。”
楊劍瞪着秦夜看了好久,随後面色複雜地轉向方之延,猶豫問道:“你們這是……”
方之延笑笑,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演技:“來餐館剛好遇到夜神,就一起了,驚喜嗎?”
楊劍:“……很驚喜。”
秦夜:“……”
居然是被騙來的,秦夜突然有點心疼楊小劍了。
楊劍都來了,秦夜也不好繼續問方之延,既然對方有意賣關子,他就等着對方開口。
方之延将兩個人點的菜給楊劍看,可楊劍這個時候腦子裏哪裏還看得進去菜單,匆匆瞟了幾眼就說沒問題,方之延微微一笑,将菜單交給了服務員。
服務員态度很好,将菜單大致過了一遍,禮貌地問三人:“請問有什麽忌口或者特殊的調味要求嗎?”
“不放辣椒”秦夜淡淡地說。
“要不……辣一點?”楊劍問。
服務員:“……”
楊劍奇怪地問:“秦夜你不是西安人嗎?我記得之前你挺能吃辣的。”
秦夜愣了下,随後朝他揚了揚嘴角,卻沒回答,而是轉頭問方之延:“方隊呢?”
方之延微笑着擡頭對服務員說:“該怎麽做就怎麽做,我們沒有忌口。”
服務員面無表情地拿走菜單,轉身就走,在心裏吐槽這三個人神經病。
菜很快就上來了,當菜擺滿整個桌子的時候,立刻讓人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泾渭分明。秦夜點的菜一片紅,各種辣椒花椒胡椒齊上陣,方之延點的則一片白,沒有一點辣椒。
楊劍作為一個上海人,自然是吃不辣的,可是事實是辣的菜跟不辣的菜放一起,通常會顯得辣的菜特別香,楊劍聞着香味,實在忍不住了,戰戰兢兢挑了一個最小塊的夫妻肺片塞進嘴裏。
一股生辣到了喉嚨,楊劍被嗆得眼淚直流,瞬間劇烈咳了起來。
靠靠靠,剛剛為什麽要手賤啊!
方之延立刻放下筷子,給他倒了半杯水,擔心燙,還把自己杯裏沒喝過的涼水也倒了半杯進去,再遞給楊劍。
楊劍接過水一口氣喝了下去,又緩了好久,總算把辣味壓了下去。他有些尴尬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突然發現對面的秦夜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停下了筷子,嘴角上揚,一臉看猴子一樣望着自己。
楊劍尴尬得要死,有些郁悶地說:“你吃你自己的行不行啊。”
秦夜從來沒見過吃辣能慫成這樣的,忍不住就想繼續欣賞欣賞,揚眉笑道:“還說要辣一點呢,再辣一點我看你的臉都能變成辣椒色了。”
楊劍:“……”
方之延也笑:“你要真想吃,要不我給你倒一杯開水,你可以把肉放在開水裏面涮一涮。”
方之延提的什麽鬼建議,這個方法是他爸媽在他幼兒園的時候才這麽做的!
楊劍連忙迅速否決:“不要,我可不是鹿翔那個幼稚鬼!”
秦夜冷靜地補刀:“鹿翔在吃上面比你能耐多了,這個賽季他讓劉川帶他去吃口味蝦,那個才叫辣。”
楊劍:“……”我靠你們兩個今天是合起來整我的對嗎???
一頓飯終于在楊劍的各種糾結郁悶中吃完了。
方之延請客,很自然地丢給了楊劍一個錢包,讓他去買單。楊劍沒想太多,正準備去,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又折回來問他:“隊長,銀行卡刷卡要密碼的呀,要不還是你去?”
方之延說:“我的生日。”
楊劍張了張嘴,沒反應過來。
方之延笑着瞥了瞥他,又問:“怎麽,你不知道我的生日?”
楊劍連忙說:“知道知道,可是你這也太……”
方之延推了推他:“還不快點去,待會兒可能就要排隊了。”
遇到了這麽心大的隊長,楊劍也是無語,糾結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錢包,趕快往收銀臺走。
楊劍走後,秦夜朝方之延淡淡一瞥:“楊劍在雪狼變了很多,你倒是厲害。”
“是嗎?”方之延轉頭望向楊劍離去的方向,目光中也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那夜神覺得楊劍哪裏變了呢?”
秦夜想了想,說:“性子穩了不少,沒以前那麽驕傲,也會為別人考慮了。”
方之延眼的笑意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轉而看向秦夜,目光裏是難得的嚴肅與認真:“整個聯盟的人都說楊劍變了,可是在我心裏,他其實就沒有變過。”
秦夜皺了皺眉:“你什麽意思?”
方之延好脾氣地笑笑,說道:“在以前,大家都說他太過于驕傲自大,年紀輕輕,路走得太順,摔了一跤過後才清醒。可事實上一個人的性格哪有那麽容易下定義,有的人內心很驕傲,卻表現得溫和低調,有些人卻是用驕傲來當做保護自己的铠甲,像是螃蟹外面那一層看起來鋒利卻很容易破碎的殼。夜神有沒有想過,楊劍驕傲外殼之下的內心是什麽?”
“他家境很好,從小被寵着長大,可他壓力其實也很大,家裏有川神這麽優秀的哥哥,無論哪個方面都壓過自己一截,所以他一直想在聯盟中超過川神,來證明自己。也許他的想法過于偏激,做法也太急躁。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想證明自己比哥哥優秀的人,在生活中其實對哥哥一直都很好,甚至有着一以貫之的崇拜。你看,哪一次川神被網友圍攻的時候他沒出聲,哪一次川神得了什麽榮譽他不比川神本人還高興?上次嘉年華,大家一起整川神順便捎上他,他雖然表現得極不情願,但還不是高高興興陪着哥哥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