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宇拎着兩本書走進了教室。
他拿起一本書,往任乘風座位上看了一眼。
“他人呢?”
這話是對着餘浩說的。
餘浩一愣:“我也不知道啊,一個早讀都沒來,我還以為風哥和你請了假呢。”
熊宇又望了望任乘風的桌子,半天沒說話。
“不管他,咱們先上課。”
這話藏了幾分怒意。
這堂課上的,講課的老師心裏藏了事兒,聽課的幾位學生心裏也沒幾分平靜,艱難的四十五分鐘終于熬過去了。
下課鈴一響,往往會拖兩分鐘堂的熊宇直接扔下講棍,抱起兩本書就往外走。
剛出校門,他就從兜裏掏出手機,打算好好訓訓任乘風這小子。
去年他就老逃早讀,踩着第一節 課的上課鈴到教室。
今年好不容易消停會,還以為他改邪歸正了,結果這剛上一個半月的課,好吃懶做的性子又露了出來!
還想重蹈覆轍是不是!
火急火燎的打通了電話,卻半天沒人接。
熊宇火氣竄了頭。
還敢不接電話!
現在連借口也不願意編了!
又連續打了好幾個,一直沒人接。
處于氣頭上的熊宇這才覺出幾分不對勁來。
他将課本夾在腋下,手機放回兜裏,大步加速走向辦公室。
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面,翻開抽屜,找到任乘風的家庭住址。
望着任乘風填寫的家庭住址,熊宇眼珠子轉了轉,心底有了考量……
任乘風照例回完向暖的早安短信,走到床邊推了推狗子,喊他起床,就背上書包出了家門。
樓道沒有窗戶,也沒燈,漆黑一片,他數着步數慢慢下樓。
掀開地下室的門,把電動車的充電器拔掉,騎上電動車出了門。
電動車一颠一颠的出了巷子。
坐在電動車上,腦海裏總是時不時的出現一個女孩的眼睛。
那雙眼睛很漂亮,看朋友時是溫暖的,看陌生人時是警惕的,看他時是帶着幾分害羞,幾分膽怯。
最近害羞的次數好像越來越多了。
要不然這幾天答應了她?
畢竟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向暖喜歡任乘風的理由是什麽。
誰知,快要騎出巷子時,他瞧見了幾個人影。
任乘風眼神一眯,瞳孔微縮,察覺出幾分不對勁,調轉車頭,從巷子另一個門口駛出。
巷子正門的幾個人坐在摩托車上,叼着煙。
一個小弟往巷子裏頭探了探,回頭說:“哥,那小子好像發現我們了,從另一頭走了。”
被叫哥的那人一頭紅毛,穿着一身皮衣,衣服上還鑲着鉚釘,腳上蹬着皮靴,踩在車杠上。
他輕吐一口煙氣,嘴角噙着笑:“放心,他跑不掉的。”
說完這句,他把煙頭丢到地上,用皮靴輕輕踩滅。
“追。”
幾人坐回摩托車上,發動引擎,嗚嗚的沖進了巷子。
任乘風調轉車頭後,沒過多久,就在另一個路口發現了另一批人。
他騎着電動車慢慢停下來。
這群人不抓住他,今天大概不會走了。
摩托車的轟轟聲從身後傳來,在他背後停住。
“任乘風,你倒是跑啊。”
“怎麽不繼續了?”
穿着鉚釘皮衣的男子一步一步朝他走來,最後停在他面前。
“我找了你很久。”
“沒想到啊,你跑到了正陽高中?你渾身上下也就腦子好使了吧?”
任乘風筆直的站在電動車前,正陽高中的校服罩在身上,讓他與這群人格格不入。
他微微啓唇,緩緩開口:“晨兒已經死了,狗子也因此丢了嗓子,當年的事我們都付出了代價,你還想做什麽?”
男子聽到這話,面色瞬間從平靜轉為陰鸷,一雙眼中滿是狠厲,将目光死死釘在任乘風臉上。
“都付出了代價?你是不是漏了誰?”
“你呢?”
“當時要不是你一開始拼着命,要把那□□的打一頓?後面會有這麽多事?”
“任乘風,我告訴你,這件事因你而起,而你現在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憑什麽?”
任乘風将電動車停在一旁,站在十幾個人中央。
“行,那你們說,你要什麽?”
鉚釘男子往前一步,面容在他瞳孔裏逐漸放大。
“這幾個人把你打一頓,打殘了打傷了都沒關系,你今兒讓我這口氣出了,我之後就不會來找你。”
“我找了你三年。”
“你今兒要是逃了,無論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繼續找到你。”
任乘風面色平靜的盯着眼前男子,平日裏常不及眼底的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死水般的淡漠。
他望了望這陣勢,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
他緩緩開口:“打傷可以,但不能打殘。”
“你們今天可以往死裏打我,但得拿捏住分寸。”
他頓了頓,擡頭望了望已經離他很遠,但住了三年多的陽臺。
“我家裏有人要照顧。”
話音剛落,肚子就猛地挨了一拳,出手的人完全沒留情面,這一拳用了全力。
任乘風
“照顧?你他媽還提照顧?”
“我走之後讓晨兒跟着你,你他媽就是那樣照顧他的!!”
“不會是照顧那滿身橫肉聲音難聽的狗子吧?”
那人說着話,拳頭也沒停下。
拳頭碰擊□□的聲音,随着話語聲一拳一拳落下。
“我告訴你!狗子丢了嗓子,那是他活該!”
“他欠我的永遠不止這些!!”
“我今兒就要把你給弄殘了!看看你找誰說理去!”
一口腥甜哽在喉間,再透着齒縫流出來。
任乘風擡頭,眼裏也劃過一絲狠厲:“你不會的。”
“晨兒不會讓你這麽做。”
鉚釘男子打拳的手一頓,聽到這話,死死地盯向任乘風。
兩人就這樣對峙了一分鐘。
過了一會,鉚釘男子松開握住他領口的手,将他丢到一旁。
“任乘風,你行。”
“你特別行。”
他回頭望向身後一排人,使了個眼色,語氣毫不留情:“給我打。”
一群人提着棍子就沖了上去。
熊宇順着在表上看到的家庭住址,騎着電動車來到了巷子裏。
巷子內石頭很多,他彎彎繞繞的,才看到巷子盡頭躺着的男孩。
那人躺在地板上,身下到處是血跡,腿以一個極其不正常的姿勢搭在水泥地上,若不是胸口上微弱的起伏,甚至讓人懷疑他的生死。
熊宇見狀,面色大驚,丢下電動車就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