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夏槐篇(三)

2025年3月22日

“按理說是這樣。”夏槐答得飛快,“但是一切早已命中注定,今日你注定會摔碎玉佩,所以那四人是不可能得到這玉佩的。”

鄭重将碎玉往夏槐身上一扔,冷笑連連,“好一個命中注定,對你來說,這世間上發生的任何事都是命中注定了麽?”

“是的。”夏槐堅定地回答,“各人皆有命,在何時何地會遇上何人,發生何事,都是命運使然,命中注定,無法更改。”

“可笑,你可真是閑鶴大師的好徒弟啊,自欺欺人不夠,還要在這裏騙我?”

一聽“閑鶴大師”四字,夏槐就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這個記憶深處的名字竟然又有人提起了,“你怎會知道這個名號?”

鄭重道:“我不只知道閑鶴大師這個名號,我還知道他做的那些龌蹉事情,簡直令人作嘔。你作為他唯一的弟子想必也是深受其害,才會整天瘋瘋癫癫地說什麽命運命運……我直截了當地跟你講了吧,你師父說的什麽正中,我的名字雖說音是一樣,可是寫法是完全不同的,我姓鄭,姓氏鄭,名重,重要的重。和你尋人啓事上的完全是兩個字。”

夏槐怔了一下,卻是嬉皮笑臉道:“你看,你名鄭重,我叫夏槐,不管寫法如何,讀起來就是‘正中下懷’,這不就是命運麽?”

鄭重惱羞成怒,當即一腳踹上了夏槐的胸口,這一腳并未用力,夏槐卻是故意滾了滾,大口咳嗽着道:“師弟……你,你怎麽可以對師兄下如此重手……”

鄭重走到他面前,擡腳又要踹上他的臉,“你再這般沒皮沒臉,我就将你的臉踩爛了。”

夏槐立馬大喊大叫着求饒,“師兄錯了!師兄錯了!是師兄嘴賤!師弟你腳下留情,腳下留情!”

鄭重收回了腳,他蹲下身一邊為夏槐松綁一邊道:“今日之事蕭永鑒定是對我恨之入骨了,就怕他也會因為今日殺你不成而記恨于你,我倒無妨,就怕連累了你。我今日放了你,只希望他日你不要再糾纏于我,也祝願你早日找到你的師弟。”

沒了束縛一身輕松,夏槐活動了一下四肢就見鄭重将破爛不堪的劍譜遞了過來。

夏槐立馬将手背在身後,搖頭道:“你怎麽又要還給我?”

鄭重轉身将書放在了桌上,“我不是你的師弟,自然不會收這東西。”

夏槐急道:“退一萬步來說,即便你不是我的師弟,我們相識一場也算是朋友,你将這劍譜當做朋友所贈不也可以麽?”

鄭重冷聲道:“我這幾年孤身闖蕩江湖,逍遙快活,無牽無挂,也一個人過來了,我要朋友做什麽?”

夏槐連忙拿起碎玉佩道:“你當初留下這玉佩,不就是将我當做朋友了麽?”

鄭重一聽卻是怒了,“既然你以為我留下玉佩就當你是朋友,朋友所贈之物便是可以随意扔給他人的麽?”

夏槐知道鄭重是對他将玉佩随意給四兄弟一直耿耿于懷,可是這件事,夏槐都是按照他所知曉的命運來行動的,可偏偏鄭重又是個不信命運的人。

夏槐不知該如何反駁,只得低聲道:“那是命運,命運說只要玉佩碎了就……”想說的話卻又如鲠在喉,夏槐只得将頭低了再低,他摩挲着手中的玉佩,不知該如何是好。

“玉佩碎了就如何?你怎的不講下去了?”

夏槐将玉佩擦了又擦放到了懷裏,嘆息道:“既然你不信命運,我講了也是徒勞。”

“我本就不止一次告知你我不信命運,是你一廂情願地要纏着我。”鄭重盯着夏槐,一字一句道,“而且,你我在世上活了二十幾年才頭一回相遇,若是真有命運這麽一說,那麽就應該是從小就有交集的,不可能是像你這般地這麽多年後才從天而降。”

“若是我說我們以前就見過呢?”

“什麽?……”

“我們小時候就遇見過。”

“我看你是撒謊成性。”

“一個月前我說是初次見你的确是欺騙你的,可是從今往後,我不會再欺騙你半點。”

鄭重只覺得愈發離譜,“你這句話就是欺騙,我以前根本就未曾遇見過你!”

夏槐将破爛不堪的劍譜拿起舉在了鄭重面前,“不是你未曾遇見,只是你不想記得罷了。這本劍譜,就是你當年離開時贈予我的……你說只要我将這套劍法學會,你就會回來了……可是我反反複複将這套劍法練了十多年你依舊沒有回來,我只好孤身一人前來尋你了……”

鄭重不想再聽下去了,他拿了劍轉身出門。

夏槐連忙跟上去,“你就要走了麽?這劍譜物歸原主吧……”

“我去隔壁房間睡。”鄭重丢下一句話。

夏槐看着鄭重的背影消失在了隔壁門口,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将門關上了。

夜色漸濃,夏槐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睡。他雙手各執了玉佩的兩半,對着裂口慢慢合攏,若不是中間裂紋明顯,還真就像一塊完整的玉佩。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一路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了命定之人,可鄭重卻是如此反應 。

那大概是十歲左右的時候,夏槐是個農戶家的孩子,整天除了和鄰居家孩子爬山摸魚,最大的樂趣便是去半山上的武館偷看那些同齡孩子練武了。

夏槐悟性不錯,偷看許久也學會了一招半式。某日在一群小孩面前耍弄着偷來的武功,恰巧被一個武館的小學徒看到了。

小孩們見了小學徒穿着武館衣服,生怕是因為知道夏槐偷學了武功派人前來找麻煩,一個個大驚失色,扔下夏槐一個人逃之夭夭了。

夏槐正郁悶着小孩怎麽一個個都走了,就感覺腦袋被敲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轉頭一看,只見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小少年正瞪着自己,那擡起的一只手分明就是還想打他。

夏槐當即護住頭,離小少年遠遠的,小少年卻是沒有追上去,反而還問夏槐想不想學武功。夏槐将小少年仔細打量了一番,驚覺小少年乃是武館的學徒。頓時也吓得不輕,連忙道歉說自己并不是有意偷學武功,以後絕對不會再來這半山腰了。

本以為會受一頓教訓,誰知小少年卻給了鄭重一本劍譜,說他适合學這個,并送給了他一把木劍。

接下來的日子,小少年便天天利用空閑時間教夏槐練劍,久而久之,二人成了極好的朋友。可是好景不長,武館倒閉了,館長帶着學徒們道別處去另求謀生。小少年也只得跟着一同前去,臨走前,小少年與夏槐約定,待他将這本劍譜練得滾瓜爛熟之時,便是自己歸來之日。

夏槐一直謹記于心,他日複一日,廢寝忘食地練習劍法。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了解這套劍法了,可是小少年沒有回來。他就在想自己可能還是了解得不夠透徹,又從頭至尾看了一遍,小少年依然沒有歸來。年複一年,夏槐成年了,劍譜也被翻得破爛不堪,可是小少年卻仿佛忘記了這個約定般,一切都從人間蒸發了。

既然等不到小少年,那就自己去尋找他吧。

後來夏槐的确是找到了,可是……當時那個場面,他卻是一輩子都不想與那個小少年相認的。

夏槐在回憶中逐漸睡去。夢境中,他又見到了當初的那個小少年,小少年渾身是血,他猙獰着笑容抱怨夏槐:你怎麽還不來找我?

翌日清晨,隔壁的鄭重早已離去,小二給了夏槐一張紙條。

上面是鄭重清秀的字跡: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倘若今後能再與你相遇,我姑且信了命運一說。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鄭重還是有點心動了。

下一篇是蕭永鑒篇,他也算是主角的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