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舅舅來信是在上完ERP中途課間的時候,當時正在和幾個男生在教室談論《十戒》裏的摩西,門口蔣敏手拿信件向我招手,其他幾個男生七嘴八舌問蔣敏是不是來找他們的,進來坐下嘛。
我和蔣敏來到走廊,蔣敏把信交給我,不無玩笑的說,為了話劇她可充當了跑腿的小**哦。我說看嘛,多可愛的女孩子。蔣敏聽完後微笑着消失在長長的走廊,情形如同上次般風馳電掣。
回到寝室,迫不及待拆開信封來讀。
記得從南澳島旅游回來的時候順帶去了一個世外桃源,接觸不了污染,聯想不起**的地方,那就是開元寺,走在開元寺這感覺會更加強烈。或許,佛門真是這樣一塊淨地。
我最希望見着的是菩提樹,佛祖在菩提下見性成佛,我一直想見到這棵樹。一切都講緣分。或許我緣分未到還是有緣無份了,始終沒見着菩提樹。直到進入大雄寶殿才忽然醒悟:六祖爺說“菩提本無樹”!我放下了執着,才注意到寺院幽深,即使客人衆多,依然寧靜。大概佛門就是這樣。空氣中彌漫了咪咪哦哦的佛音,沒聽明白,但是這種四面來風的聲音竟然讓人不覺煩躁而是帶來了平靜心情,站着就不肯走,也忘記坐下,直到雙腳開始抗議了,才看看手表,顯示我得離開了,剛才的空靈注定是不可以永恒的……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信仰,而我的信仰你是知道的——佛學。當第一次看金剛經的時候總覺得是古文,沒怎麽看懂,當多看幾次以後,也悟出一些人生道理~!佛的東西很玄,信則有,不信則無。偏偏佛還喃喃自語“不可曰”,令人越加撲塑**……
讀罷,我特別忐忑,同舅舅一起相處那麽久,自己竟然現在才發現他的文筆是這麽清秀隽永。而我的信仰有是什麽呢?生活節奏快使得忙于奔命,信仰似乎已經被我淡忘所剩無幾。
中東地區的麥加城繁華程度遠比不了世界大多數地方,但它卻能在整個伊斯蘭世界引起轟動,因為這裏是真主阿拉穆罕默德降生的地方。而每年的朝觐又因為擁擠踐踏事件死傷無數,信仰伊斯蘭教的信徒多達幾百萬泱泱而去,去不了的就朝麥加的地理方位就地朝拜。想想都知道有多麽的虔誠。套用佛祖的話:“信就留心中”。反則加菲貓的話就合适:“把我和那個已經開始長老人斑的狗放在一起比較是沒有道理的。他總是在寫小說,祝願他永遠沒有發表的機會;而我總是在吃,當然,除了每天的3個午覺之外。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象愛情一樣,來的早去的也早。我們何必浪費時間。”
睡到半夜,我又重新将信拿起讀了不下三遍。手中的電筒光,随着視線的逐行變換緊随其後,就像黑夜默默前行的行者,低頭不語只管一路邁進。讀完最後一遍,我将信放回自己的鐵皮衣櫃,上床睡覺。
元旦将至,校園生活趨于模式化。
這年的冬季出奇的漫長,仿佛怎麽過,也不會有盡頭。
我照平日那樣生活、學習,和各種各樣的人交往或者擦肩而過。周末就去學校話劇館和周芷茗、蔣敏一起排演話劇。有時,我們在完成某段精彩的創作後,也會去校外餐館吃飯,大多數情況都是周芷茗搶着埋單,她說她可是部長,慰勞慰勞兄弟姐妹是理所當然的。蔣敏高興的說照這樣發展下去不火才怪。周芷茗也說到時候安排一場盛大的派對,以次慶祝話劇的成功演出。
偶爾,我也和周芷茗單獨去外面散步、聊天或吃飯看電影。我想,還是以見面定義我們的交往比較穩妥。因為,我們并未有戀愛想法和暧昧之意。
有一次和周芷茗在水上公園散步,忽然她愣頭愣腦的說,為什麽不問她是怎麽知道我看過《公民凱恩》的。
“想,當然想知道,”我減緩腳步說,“徹夜難眠困惑不解呢。”
“是從劇本中發覺可知,”周芷茗說,“裏面的人物對話有蛛絲馬跡,我這麽聰明的人當然會知曉。”
“這點倒未刻意,”我說,“憑空捏造閉門造車那樣吧。”
“噢——這麽說搗鼓的忒不錯,倍兒棒。”
“想到哪,寫到哪,足足寫了三周才停筆休養。”
“休養?”
“累啊!這東西寫來,一,不是自己擅長到呼風喚雨,二,不是人生經歷。”
“怎麽看那些長篇名著,比如《飄》、《基督山伯爵》?”周芷茗問。
“佩服,”我向前走了幾步說,“除了佩服還是佩服,精力、時間、豐富的人生感悟、妙語如珠的對白。”
“繼續。”周芷茗也向前走了幾步。
“曲折離奇的情節、生動美倫美幻的女主角,經典不是說你在讀,而是說你在重讀。從頭至尾閱讀完頓覺口舌生津,猶如深夜的海浪拍打着岸邊,仿佛自己被引領到某處輝煌的殿堂,如同置身于拉斐爾的《雅典學院》,周圍全是高山仰止。”我一口氣說完。
“洗盡鉛華,恒久流傳。”周芷茗最後總結性的說。
走出水上公園,時間尚早,周芷茗提議去看電影,一起可好。我爽快的答應,問她去那家電影院。周芷茗做了一個思考的表情,“呃——大中華影城,連場那種哦。“我說好,自己還沒有去過。”
随後我們搭乘一輛開往隆昌路口的公車,車廂裏乘客不多。剛開始,我距離周芷茗三個座位坐,不一會兒周芷茗從自己的座位換坐到我旁邊,但之後又離開。公車将行止隆昌路口時,我自己又從原位離開,坐到周芷茗旁邊。
電影院很嶄新,像是從一部神奇機器裏剛剛制造出的龐然大物。觀衆沙發靠背坐椅上鋪裹有大紅色絨布坐套。周芷茗告訴我,之前重新裝修過一次,不然怎麽會有一股甲醛味兒呢。
總共播放了三部影片。第一部是《七宗罪》。
坐在我們前排的是一對情侶,穿着理所當然的情侶裝,男的頭發打理的秩序井然,每一絲頭發都在本該堅守的崗位認真待命,情形像極了做集體操,活脫電腦程控機床打磨出的鋼針。
大衛.芬奇是一位不落俗套與常規電影語言分道揚镳的導演。對于拍攝電影,他說:“我想把人用你未必願意的方式卷入到我的電影中去。我想嘲弄人們在電影院燈光變暗而20世紀福克斯的标志出現時心中帶有的期望。觀衆們總在期望什麽——我的興趣就是對它進行嘲弄。這才是真正的興趣所在。”
第二部是奧黛麗.赫本的《蒂凡尼的早餐》,經過歲月的凋零奧黛麗.赫本天然清澈的美,并無消失反而愈加的空靈典雅。我忽然想起黃sir養的那條魚的名字也叫“赫本”,那家夥也是奧黛麗.赫本的忠實影迷。
一次黃sir去章武路市場買日用品,返校時,手裏提了一個裝有少許水的透明塑料袋,水裏面正是日後變異為普通食用魚的“赫本”。黃sir對“赫本”頗用心機,從“赫本”的衣事起居,到室外的日光浴,黃 sir必是事必躬親嚴格把關,中途不容一丁點的疏漏與瑕眦。但是不久之後,黃sir一覺醒來,發現“赫本”與買回來時模樣大相徑庭,形态醜陋軀體碩大。黃sir認為有人故意為之,便向室友詢問,“到底是誰幹的,無聊至極。”一名室友對黃sir解釋說,“估計是現在這條來咱們寝室串門子,發現,吆!這房間不錯嘛,衛生整潔主人慈祥,于是乎就定居下來,也不回以前那裏去了。”
“那我那條呢?”
“這還用問!你那條肯定是讓現在這條給吞并了,就是吃到肚子裏去了,這下可明白?”
“胡言亂語,”黃sir氣不打一處來。
其實“赫本”本該就是一般性食用魚,小販不知用何種伎倆将“赫本”暫時僞裝為觀賞性魚類,騙過了黃sir。
想到這我差點笑出來,黃sir這家夥與其相處過久,意想不到的趣聞會随之挖掘出許多。如同一道方程式數學題,A問題包含B問題,B問題又是A問題的總解。
第二部電影結束和第三部影片開始之間有3分鐘的休憩時間。
“買爆米花吃吧,”我對旁邊的周芷茗說,“你吃什麽?”
“一樣。”周芷茗好象還沉浸在電影情節中,神情恍惚地說。
爆米花一袋的價格是5元錢。我給攤主了一張20元面值的紙幣,他彈起耷拉着的眼皮,看我一眼,然後找回我10個鋼镚。裝在口袋裏的10個鋼镚讓我走路都朝一邊傾斜。重新回到座位,我給周芷茗遞了一包爆米花,她笑着說還真有點餓。爆米花是剛剛爆出來的,隔着牛皮紙袋,手掌間能明顯感受到餘溫。
電影正式放映之前,是對原小說作者司各特.菲茨傑拉德的生平簡介。畫面用連續切換的圖片播放菲茨傑拉德生前不同時期的照片,憂郁的臉游離不定的眼神,仿佛在向觀衆講述菲茨傑拉德坎坷的人生。周芷茗說,先前她來電影院從未看到過這般景象,應該是這家影院放映史上的首例。
電影在期待中開始,觀衆頓時變得像被關在密室裏的電話機。《了不起的蓋茨比》這部電影對小說愛好者來說并不陌生,1974年美國派拉蒙家庭視頻公司邀請導演傑克.克萊頓重拍了這部同名小說電影。
走出電影院,天空忽然刮起了莫名的大風,一時間,白晝難辨,各類戶外條幅廣告劇烈搖晃不止,楊樹枯葉在空中趁火打劫似地狂亂飛舞。華聯大廈頂部的一座“Panasonic”廣告架遙遙欲墜,泊在下面的幾輛小汽車也被車主開動逃離。幾名交警立刻在大樓下面拉起黃色警戒線,示意路人繞道而行。氣溫也在大風作用下驟降,讓人寒冷無比渾身打顫。沒有任何征兆,更無氣象預知。突如其來,委實令行人倉皇奔走。
我和周芷茗随便吃了頓飯,打算起身去付錢時,周芷茗又搶先一步,她說剛才的爆米花還沒答謝,這下兩清。之後我們各自離開。我回學校,周芷茗回位于李純祠堂附近的家,周芷茗是走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