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直到深夜,菲麗絲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從深藍色的傳送門裏冒出來。
她的燈獸改宗蛸也學着她的樣子，聳拉着觸手,沒精打采的飄在她後面。
一人一獸渾身彌漫着屬于失敗者的氣息。
由于傳送門開啓的時候沒有聲音，彼得還沒有意識到菲麗絲回來了,正在皺着眉毛和兩只橙光幽靈一起收拾實驗室操作臺上的試管瓶子。
不過根據地面上的水跡，牆上的噴濺狀綠色液體,以及幾根躺在垃圾桶的破損試管瓶，和帶着電線挂在臺燈上的電路板判斷,這裏顯然經歷了一場出人意料的戰亂。
“糟透了彼得，我還以為只有憤怒能量不好找呢,現在發現最難充能的是青燈,”菲麗絲扶起一支歪倒的臺燈,嘴上抱怨着,“憐憫，現在誰還會憐憫？這種能量源比千萬富翁都難找,或許我應該在教堂做禮拜的時候去看看——天啊這裏怎麽粘糊糊的？發生了什麽？”
“……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彼得沒有直接回答，把剛洗好的試管放在架子上,用力抻了抻腰，問她。
“先聽好消息吧。”菲麗絲環顧四周，感覺似乎實驗室裏比她離開前多了點什麽。
“好消息是，你的牛已經吃飽了,不需要你計算公式積累憤怒能量喂它，”彼得平靜地說,“恭喜我們菲麗絲，我們避免了一場争吵。”
菲麗絲可不覺得這是一件好消息,她抓住了重點：“憤怒能量是哪來的？”
“當然是我們産的。”一只橙光幽靈像怨鬼一樣，從菲麗絲背後陰着臉冒出來，“兜兜轉轉還是我們出力——看看這間實驗室！撥亂零件順序，撞翻試管溶劑，這都是你的燈獸幹的。”
這只橙光幽靈是章魚博士，他的機械觸手和剛才進來的改宗蛸一樣拖在地面上，他身上暗淡的光表明了，他并不是因為失望才把觸手拖在地上。
他和幽靈形态的禿鹫一樣，虛得像是被強行吸幹了似的。
“什麽？這可真是太過分了！”菲麗絲叉腰，銳利的眼睛掃視一圈，想要找到罪魁禍首，然而只有桌面上安靜地擺放着剩下的燈戒，“燈獸呢？”
“在你回來之前縮回燈戒裏了。”彼得拿絨布把試管內壁擦幹淨，他看起來出乎意料的平靜，菲麗絲心虛地猜測，也可能是因為血屠牛把他的憤怒情緒吃掉了。
不過彼得其實并不太生氣，至少沒有那兩只橙光幽靈那麽生氣，在他看來這些燈獸就像是鄰居家撒歡的狗狗一樣，狗狗有什麽錯呢，碰壞點東西也只是意外，又不是它們故意的。
不過橙光幽靈生氣是應該的，因為燈獸是故意折騰他們的。
“你必須要好好管管它們，菲麗絲。”禿鹫也一臉難受地冒出來，“我們雖然是橙燈具現出來的，但別讓那條蛇控制我們，和它相比我們還是更願意聽帕克的。”
菲麗絲盯着桌面上的橙燈燈戒，似乎是察覺到了危險，燈戒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那條蛇讓你們幹什麽了？”
“它覺得因為帕克在場，紫燈燈戒吸收的能量比它多，它不滿意，所以它吸我們。”章魚博士氣憤地告狀，它們都是橙燈能量造物，玉蟒的這種行為和把吐出來的東西重新吃進去有什麽區別。
禿鹫：“它看見章魚博士給金屬絲鍍膜，也想給自己換個顏色，非要進溶液裏面泡泡。”
“那它現在換成什麽顏色了？”菲麗絲很好奇，看看一片狼藉的實驗室就能猜到，玉蟒想要的東西，它肯定經過一番武力威脅後成功了。
“換不了！見鬼的，它又不是金屬，怎麽可能産生反應！”章魚博士一拍腦門，不愧是菲麗絲養的蛇，知識水平和她一樣。
“它還要求我們用酒精燈給它烤香腸和棉花糖。”禿鹫繼續告狀。
确實像玉蟒能幹出來的事。怪不得剛進來的時候聞見了一股香味，菲麗絲心想，剛回來的時候她還以為是彼得點了外賣。
“不過你們實驗室還有香腸和棉花糖？”
“那就得問問你的帕克先生了。這件實驗室裏就他需要吃飯。”章魚博士表情不善地盯着似乎置身事外的彼得，這小子剛才就在擦那根試管，磨蹭到現在都沒擦完。
“咳咳，這和我可沒關系，我可從不在實驗室裏吃東西，都是帶出去吃的。”彼得在幽靈的瞪視中，把試管放回架子上。
“根據我們的觀察，你的燈獸在能量稍微充足的時候情緒會比較激動，這一點和正常的動物相反，或許是因為它們不需要休息消化的原因。”
彼得指着桌面上的橙燈燈戒說，“玉蟒比其它燈獸更特殊些，因為它是不會滿足的，它就像被豐收女神詛咒過的那位國王一樣，會一直覺得餓，不管吸收了多少能量都會覺得不夠。”
一只蛇頭從燈戒裏冒出來，吐了吐信子，又理直氣壯地縮回去。沒錯，它就是貪婪的蛇蛇。
“這家夥為了吃什麽都做得出來，我得想想怎麽管控它。其它燈獸還安分嗎？”菲麗絲走到放燈戒的桌子旁邊，捏起橙燈燈戒催動裏面的能量，将一部分橙燈能量傳送到兩個橙燈幽靈的體內，讓他們脫離了半透明的虛弱樣。
“和蛇相比，它們還算是安分。”彼得回憶起和改宗蛸一起在水裏撒歡的沙丁魚，至少它們沒有折騰他的實驗室，“有改宗蛸和沙丁魚在的時候，蝦和蛇一般情況下打不起來，你帶着改宗蛸離開後，沙丁魚控制不住它們。”
說着，他若有所思地往另一枚燈戒上看了一眼，“目前不确定它們這麽活躍和血屠牛有沒有關系，不過那只蝴蝶一直在盡力挑撥它們。”
被提到的幾個燈戒安靜極了，都比剛才的玉蟒沉得住氣。
“紅燈，橙燈，黃燈和紫燈，都是遠離光譜中心，容易被情感控制的能量，”菲麗絲有些頭痛，目前她想不出什麽好辦法，“只有綠燈和青燈能冷靜些，但兩個現在也不夠用。”
“你還有一枚藍燈。”彼得提醒她。
“可它還沒亮，”菲麗絲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去，捏着那枚藍色的燈戒湊進了仔細查看，藍色的戒面花紋在照明燈的光線下，像流麻飾品一樣，随着菲麗絲轉動的方向，亮起星星點點的反光。
“我之前戴上試過，像接觸不良一樣地閃，和沒有解鎖的紫燈燈戒差不多，也不知道它的解鎖規則是什麽。”
說着，她看了看手上的其他燈戒，捏着藍燈燈戒比劃了一下，将它套在小指上。
藍燈亮了，但沒完全亮，接觸不良似的閃個不停，甚至連帶着其他的燈戒也在閃。
彼得感興趣地湊過來，把這枚藍燈燈戒拔下來，又戴到她手上，來回試了好幾次，摸摸下巴：“看起來它把你的并聯燈戒改成了串聯模式，但由于它本身有些問題，也幹擾到了其他燈戒。你看，它們閃爍的頻率和藍燈是一樣的。”
菲麗絲仔細感受着手上的能量流通方向，确認了彼得的判斷是對的。“沒錯，我有種戴上藍燈戒後能量開始相互流通的感覺，雖然我現在一個都用不出來了，但它确實可以相互流通。”
她又把其他燈戒戴在另一只手上，試着驅動另一只手上的燈戒，不過戴上的那一刻，藍燈的閃爍頻率也到了另一端。
“幹擾很嚴重，沒辦法戴上。”菲麗絲把藍燈燈戒摘下來，手上的燈戒們恢複了正常。“單獨戴的時候也用不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能聽到電流聲——難道是燈戒過載了？”
彼得的臉色有些古怪，“你的燈戒和電器毫不沾邊，不應該出現電流的聲音，而且你剛才還把橙燈燈戒戴上了，就算是有承受不了的能量，也應該流向橙燈，它應該很樂意代你消化掉。”
“可我戴上的時候确實聽到了，”菲麗絲懷疑地瞅了瞅燈戒，又重新戴到手指上，湊到耳邊仔細聽了聽，“沒錯，确實有聲音，很細微的尖銳聲音。彼得，你聽聽看。”
她把戴着燈戒的手指湊到彼得耳朵邊。彼得一臉茫然地仔細聽着，什麽都沒聽到，他又把藍燈燈戒從菲麗絲手上摘下來，戴到自己手指上。
“聽見了，确實有聲音，很微弱。”彼得确定後又多聽了兩秒，把燈戒遞給菲麗絲，“這個聲音不是通過空氣振動傳播的，而是通過燈戒的震動。”
菲麗絲能聽到應，該是因為她手上的其他燈戒散發了能量，和藍燈燈戒取得共振，放大了裏面的聲音；而他能聽到是因為他對震動比較敏感，科學界認為，蜘蛛的觸覺感受器官在腿和腳爪上。
“是電流聲嗎？”
“不，應該不是，”彼得仔細想了想，搖頭，“聲音尖細，但不刺耳，還挺可愛的。我覺得裏面可能是一只鳥。”
“诶？是鳥嗎？”菲麗絲意外地把耳朵貼在燈戒上，但她只聽到了斷斷續續的尖細聲音，不像是鳥，倒像是耳鳴。
“這讓我想到了你燈戒資料庫裏的資料，”彼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藍燈的燈獸就是一只藍色的鳥，我記得那個名字好像叫做——耀室凰？”
“為什麽總要給燈獸起這種奇奇怪怪的名字，你居然還能記住。”菲麗絲小聲吐槽，“這麽說藍燈燈戒一直沒亮，很可能是因為裏面還有一只沒有破殼的鳥？”
“我覺得是這樣，鳥破殼需要時間，點亮燈戒需要足夠的能量，藍燈需要希望的能量，然後，嗯……”
說到後面彼得卡殼了，他想了想，看向菲麗絲：“我們還不知道解鎖條件，你知道哪有像卡蘿一樣的藍燈前輩嗎？”
“當然不知道。目前我們只見過黃燈綠燈和紫燈的前輩——誰知道剩下的燈會在宇宙的哪個角落裏藏着呢。”菲麗絲苦惱地看着燈戒，雖然他們猜到了裏面有什麽，但并沒有什麽用。
“如果裏面的燈獸還沒有破殼的話，需不需要你和我……”她猶豫地指了指彼得，又指指自己，“我們一起把它孵出來？”
“聽起來很離譜，”彼得表示拒絕，“先不說能量生物需不需要外力孵化，也暫時不考慮我們兩個人類該用什麽姿勢去孵一枚戒指。為什麽是我們？”
“好吧，準确的說是只有你能孵，”菲麗絲聳聳肩，“我們之間只有你能安靜地像個老母雞一樣，在實驗室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你戒指裏面的是燈獸不是雞蛋。”彼得心累地嘆氣，他知道小心眼的菲麗絲這麽說他，肯定是在報複之前讓她計算公式的事。“我們還是想想哪裏的希望能量最多，解鎖藍燈的可能性最高？”
“……”
“……”
這個問題有些困難，菲麗絲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要不我們還是在網上買個自動孵化器試試？”
“那不是雞，就算孵出來那也叫鳳凰。”彼得用腳尖踢她的凳子，提醒她正經點。
“可是希望的能量，找起來也太難了吧？我光是收集憐憫的能量就花了兩個小時了，這還是在能量地圖的幫助下滿世界找才湊夠，”
菲麗絲抱着胳膊，“燈戒不亮就開不了能量地圖，找不到希望能量源就點不亮燈戒。我倒是知道紐約有不少慈善基金會和福利機構，你覺得那裏會有希望能量嗎？”
“……我覺得不太行，”彼得猶豫地說，“你覺得醫院怎麽樣？”
“至少我們超級英雄做好事的時候，輕易不會替他們叫救護車，大家都知道這是為什麽。”菲麗絲搖頭，醫院這地方希望多，絕望也不少。
“那你覺得學校和游樂園怎麽樣？幼崽是世界的希望。”
菲麗絲奇怪地打量着彼得：“你當幼崽的時候希望上學嗎？”
“應該是希望的吧，在學校學習知識還挺有意思的……”看到菲麗絲不贊同的目光，彼得閉上嘴，意識到自己以前為什麽不合群了。
“游樂園不好說，比起藍燈希望，我覺得裏面的氣氛更适合‘愛’。”菲麗絲抓了張桌上的草稿紙，在上面寫下‘游樂園’一詞，“不過可以當作備選項，進去的人應該都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
“我覺得有些組織裏肯定能找到希望的能量，”彼得又有了新主意，“比如那些援助其他國家的醫療組織，只是我們沒有接觸他們的渠道。對了，超人說不定也是希望的能量源，他們大都會的人都養成遇到危險就喊超人的習慣了。”
是啊，超人比上帝都有用呢。菲麗絲把超人的名字放大寫在‘游樂園’後面。“如果這麽算的話，我們這些超級英雄都能當希望的能量源，可我們兩個在這裏，它沒動靜。”
“可能是因為質量不夠？”
“那就湊湊數量試試，”菲麗絲在超人後面寫下幾個名字，突然愣了一下，從腰包裏掏出手機。
“是閃電俠發來的短信，要讨論一下什麽時候訓練的事，”她在屏幕上戳了幾下，又想到之前閃電俠輕而易舉地把燈戒從她手上薅下來這件事，變得愁眉苦臉起來。
“我有種預感，這次訓練又是我單方面挨打。”她垂頭喪氣地說，“說真的我開始懷念超人了。”
“因為目前你的恐懼鱗粉只有在超人面前最有效果。”彼得伸頭看了看菲麗絲的屏幕，“你打算什麽時候去？”
“明天晚上怎麽樣，閃電俠說他這幾天休假，都有空，”菲麗絲掰着手指算算日子，“只是訓練能量輸出而已，不會影響到過幾天的考試。”
“明天晚上？我建議後天，”彼得也掏出手機，當着菲麗絲的面點開了一封電子郵件，“下午布羅斯給我發了一封慈善晚會的邀請信，應該是挺重要的，要我務必參加——務必。”
說着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你是沒有看見他和我打視頻那陰郁的表情，像是我要是不去，他就帶着印章和一堆合同沖過來把我悶死一樣。”
“你可是他的上司！”菲麗絲很意外。
“是啊，雖然我們公司蒸蒸日上，讓他确實很忙，可那又不是我的錯。”彼得連連點頭，“該我幹的事我大部分都，嗯，都推給他了。”
說道最後一句，彼得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但依然嘴硬，“畢竟我身份那麽多，讓他承擔一點他預料之內的工作，也是合情合理的吧，他不多幹一點我哪裏有空在這裏修飛船？在工資方面，我可從來沒有虧待過他。”
“……我不好評價，親愛的，”菲麗絲委婉地說，“不過如果我是你，為了避免執行總裁壓力過大辭職跑路，我這次會聽他的話。”
彼得不吭聲了，他憂郁地看着慈善晚會的電子邀請函，想象着明天晚上他要在聚光燈下穿得人模人樣的，混在一群大佬堆裏推杯交盞，他就覺得身上有一堆小蜘蛛在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