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夜翼摸黑到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羅賓和月光公主坐在水族館的魚缸旁邊，有說有笑的，湊得很近,時不時敲敲玻璃，驚擾一片被燈光吸引來的水母。
這不聊的挺好嗎。
兩人中間放着一盞淡黃色的提燈,一堆淡粉色淡藍色的水母在兩人旁邊像肥皂泡一樣飄來飄去，把氛圍營造的溫馨極了。
要不是他在旁邊垃圾桶裏看到幾團新鮮的衛生紙,夜翼還以為是把他喊來炫耀的。畢竟這地方實在不錯，即安靜又浪漫,還不會像在白天一樣被別人打擾，燈光一打玫瑰花一放,簡直是約會的最佳場合之一。
夜翼暗想,下次他也要帶芭芭拉去水族館,不,明天夜巡結束後就約。
“咔咔”他悄悄走到兩人身後，用手指關節敲了敲他們旁邊的玻璃牆壁,滿意地看着他們倆被吓得一哆嗦。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夜翼故意清了清嗓子，怪裏怪氣地問，他警告地看了一眼羅賓：別聊的這麽開心,你是不是忘了月光公主來地球是找什麽的？
羅賓擡起眼皮，略顯哀怨地瞅着他：“你來的正是時候。菲比，這是夜翼，或許你聽說過他的名號？”
菲麗絲有些意外地打量着這位突然到來的超級英雄,目光在他的緊身衣上多停留了幾秒——非常的貼身，在寒冷的冬季絲毫不顯得臃腫,連一條禦寒的披風都沒有。
“聽說過，但還是第一正式見面。”借着暖黃色的燈光,她專門看了看夜翼的臀部，果然像傳言所說的那樣豐滿。“很高興認識你，夜翼先生。”
夜翼聽出了月光公主說話時厚重的鼻音，顯然之前提姆沒騙他，真的哭了好久。這小子有兩下子嘛，竟然在他來之前就把人哄好了。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美麗的公主殿下——”察覺到提姆在朝他微微搖頭，他趕緊改口：“我可以叫你菲比嗎？”
“當然，你最好只叫我菲比。”菲麗絲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
不管夜翼有沒有用變聲器，他的聲音都是目前為止她聽到過的最好聽的一個，她簡直能根據聲音想像出，夜翼面具下有一張多麽帥氣的臉。
這讓她本就糟糕的心情好了不少。
“謝謝你菲比，”夜翼好奇地看了看菲麗絲臉上的面具，他還記得剛才提姆跟他說，月光公主長得可漂亮了。
“我也很早就聽說過你了，只是我不怎麽在哥譚活動，如果有哪天你想去布魯德海文轉轉，我可以——”
一聲響亮的抽泣打斷了他的話，夜翼一愣，震驚地看着菲麗絲：這姑娘像是被他打開了水龍頭開關一樣，瞬間就掉了眼淚。
他驚恐地偷偷瞟了一眼提姆，獲得了一個同樣驚恐的眼神。
“……對不起菲比，我說錯什麽話了嗎？”夜翼小心翼翼地問。
菲麗絲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淚：“……不是你的錯，我只是……情緒不太穩定，過一會兒就好了。”
理查德好像說過，他在布魯德海文也有一個實驗室。
夜翼慌亂地看向提姆尋求幫助，他現在知道為什麽剛才提姆要打電話問他怎麽辦了，這真是十分突然又猝不及防。
提姆沖他微微點頭，确定了這一點。
剛剛菲比和他們經歷過哭泣天使，還去了八年前的時間線裏，根據那位博士和哭泣天使的目的判斷，變成這樣肯定是在那邊經歷了什麽令人痛苦，又無法改變的事。
“剛才我和菲比在讨論神盾局的一些資料，偶爾我們和他們會有些交流，”提姆拍拍她的肩膀，轉移話題，看向夜翼，“菲比想要了解一些他們的事情，和我相比你更了解他們一些，對吧夜翼？你當超級英雄的時間比我要早一些……”
“是比較早，但是這幾年——”夜翼剛開口就看見提姆的手在她腦袋後面偷偷朝他拼命打手勢。
那個手勢的意思是：穩住，別讓她跑了！
“——這幾年我和他們疏遠了些，但關系還保留着。”夜翼違心地圓過去。雖然他不知道晚上發生了什麽，但他和搭檔配合的很默契。
“剛剛我們說到了綠巨人和幾個公開的複仇者，”提姆給他說了一下前情提要，“那是一位很強大的超級，雖然綠巨人看起來很暴躁，但其實他的性格非常溫和，尤其當他是班納博士的時候……”
伴随着提姆的敘述，菲麗絲的情緒也慢慢穩定下來：“我知道，班納博士是個很好的人。”她疑惑地把頭發撩到脖子後面，“夜翼先生是來找你的嗎，羅賓？你們是不是還有什麽任務？”
“不，夜翼他在家睡不着覺，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我就把他喊過來幫忙，”提姆飛快地說，“他可樂于助人了。”
“沒錯沒錯。”夜翼跟着點頭。
“你想和神盾局他們打交道得多了解一些，畢竟他們是政府組織，和正義聯盟不一樣，”提姆小聲解釋，“他們比較複雜，如果有什麽誤會的話，很容易引起外交事故。”
菲麗絲看了看一直陪着她沒走的羅賓，又看看剛剛趕到，靠在魚缸旁邊剛喘勻氣的夜翼，明白了什麽。
“……別這麽緊張，兩位。”她小聲抽泣着，柔柔弱弱地說，“我承認我和神盾局他們有點矛盾，但我能盡力忍着，不至于氣上頭沖過去炸了他們的基地。至少不至于現在就沖過去。”
“我當然相信你，畢竟你再怎麽生氣都沒有對時間線動手，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我也不能保證我能這麽理智，”提姆攤手，博士當時是怎麽說來着，想要改變的遺憾。幹他們這一行的，誰還沒有幾個想要回到過去彌補的遺憾呢。
“但我真的很擔心你，你的能力很強大，足夠支持你進行過度報複……”
“過度報複？”菲麗絲猛地扭過頭，紅色的發絲不滿地甩出一個弧度，差點打在夜翼臉上，“我還沒開始做呢你就要指責我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冷靜點，”提姆求助地向夜翼的方向看去，他就知道他不擅長這個。
“冷靜？我沒有立刻去把他們的基地揚了已經算我夠冷靜了！”菲麗絲用力擦了一把濕乎乎的眼角，狠狠一拍桌子，開始了爆發的第二階段。
“你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群陰險狡詐的東西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銷毀了證據，甚至不能被法律所約束！只有我，只有我才能讓他們付出代價！”她紅着眼睛，用力拍着桌子。
氣勢洶洶的聲音在安靜空曠的水族館裏回蕩。動物們都有趨利避害的天性，附近的魚和水母們在菲麗絲發怒的時候，慌慌張張地逃竄到別的地方去了。
夜翼面色複雜地和提姆對視一眼，撈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倆旁邊。
“你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
菲麗絲冷哼一聲，一點都不信，人與人之間是不可能做到完美共情的。“怎麽，你們的父母也被謀殺了嗎？”
水族館裏安靜下來。
“……是這樣。”羅賓低落地小聲說。
“……看來我們湊在一塊是有原因的。”夜翼動了動嘴角，想開個玩笑緩和氣氛，但沒人能笑得出來，包括他自己。
菲麗絲在這尴尬的氣氛感染下，心中的怒氣噗地一下轉變成內疚。
“我很抱歉提起你們的傷心事。”她幹巴巴地解釋着，雙手用力攥着裙子上的布料。
提姆：“沒關系，這些都過去了，我們總得向前看。”
菲麗絲猶豫了片刻，忍不住詢問前輩們的經驗：“那你們報複他們了嗎？”
水族館裏又一次安靜下來。
夜翼深吸一口氣：“罪犯們一定會付出代價的，至于報複，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報複的再多都不能彌補它造成的損失。”
“最在意的人的生命，也永遠不是做幾年牢、賠多少錢、殺幾個人就能相提并論的。”羅賓聳聳肩，“複仇只能帶來一時的愉悅和長久的心理陰影。”
“但這不意味着我們放下了仇恨，”夜翼深沉地說，“仇恨可以變成動力，推動我們去做應該做的事。”
菲麗絲的嘴唇動了動：“但這不公平。”
“歌德說過，不公正勝于無秩序。不過如果你真的炸了他們的基地，我們也能理解。”羅賓無精打采地說，“我只是站在同行的角度，不希望你因為一時沖動産生不理智的行為。”
天快亮的時候，月光公主沉默地和他們告別，從傳送通道離開了。
夜翼和羅賓在失去光源和熱源的水族館裏，互相看了對方好一會兒。
終于，夜翼沒忍住率先問：“你情緒還好嗎？”
“還可以。”羅賓嘆了口氣，擡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月光公主好像聽進去了吧？”
“搞得我都有點愧疚了。”夜翼郁悶地嘆了口氣，憑借他們兩個的心理素質，還不至于因為這事和月光公主一起唉聲嘆氣。三分是真心的，剩下七分是專門營造出來的氣氛。
“盡力而為，我們也沒辦法，他們搞出來的事就讓他們自己操心去吧。”提姆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他又熬了一個通宵，“今天謝謝你了，迪克。”
“沒事，總比讓傑森或者布魯斯來強。”夜翼小聲嘟囔。受傷的刺猬們其實更适合安靜地獨自舔舐傷口，想要抱團取暖，就得承擔相互捅刀的風險。
因此這次事件過後，四個人的心情都不怎麽好。
包括在通訊頻道裏聽了全程的蝙蝠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