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晚上九點,菲麗絲趴在審訊室的桌子上奮筆疾書。
坐在她旁邊的米蘭達顯得就比較悠閑了，正好和來的時候相反，她靠在椅背上,撅着嘴，讓圓珠筆在她上嘴唇做動态平衡。
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十分鐘了,那支圓珠筆要掉不掉的在她嘴上晃悠着，最終沒堅持住,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快一點菲麗絲，已經兩個多小時了,你怎麽還沒寫完。”米蘭達把筆撿起來後小聲抱怨，“我們還沒吃晚飯呢,再晚點便利店都關門了。”
“那你自己寫。”菲麗絲沒好氣地說。
“算了吧親愛的,”米蘭達看了看審訊室的大門,“你知道我是體育專業的,讓我撞飛幾個警察帶你跑路還行，寫稿子那是你的活。”
“我還用你帶？”
“那你帶我走？”米蘭達看向她的目光帶着一絲興奮。
“……真是欠了你的。”早該知道假證拿着燙手。菲麗絲把自己寫好的檢讨書推到她旁邊,催促她：“快點抄。”
“放心吧，十五分鐘就能抄完，”米蘭達自信地開始動筆,“可惜上交了手機，不然路上查到的那幾個模版往上一抄，咱們早回家了——等等，這上面的內容怎麽全都是在批判我？”
菲麗絲冷哼一聲：“我是個實事求是的記者,尤其擅長指責別人。我們被抓你占了主要責任，要不是你偷看人家的屁股,說不定還不會找我們的麻煩。”
“但我們是一起被抓的。”
“筆在誰手裏，誰就掌握了真理。你也可以寫一份控訴我的檢讨書。”審訊室的燈光十分明亮,又空空蕩蕩冷冰冰的，這種氣氛讓菲麗絲心情很差。
“算了吧，早點應付完回去了，回去我要罵死桑迪這混蛋，”米蘭達的圓珠筆揮出了殘影，“不過我們的手機上交了，你的燈不是能聯網嗎？為什麽不能照着模板抄兩份？”
菲麗絲遞給她一個失望的眼神：“模版之所以會變成模版是因為它已經被用爛了，你覺得他們會看不出來？”
“看出來就看出來呗，大家不都是這麽寫的？”米蘭達疑惑。
“你打棒球把腦子也打飛了嗎，好好想想，咱們這種遵紀守法的人能在上交手機後寫出模版檢讨？”菲麗絲用簽字筆敲她腦袋，“我們可不是那些寫檢讨寫出經驗的混——”
“你們兩個寫完沒？”審訊室的大門猛地被推開，門口的警察探出個腦袋。
米蘭達一個哆嗦，筆下的字母飛出了稿紙上的線格，“馬上就好，還有兩百字……”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來人不耐煩的擺擺手，走來拿過兩人手裏的稿子，看都不帶看的塞到旁邊的抽屜裏，“趕緊回家去，別在這裏占地方。”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腿腳就跟着他的指示往外面走。
“外面那三個，墨跡什麽呢，趕緊進來老實交代！”警察在她們身後吼了一聲，三個把頭發染成綠色的年輕人垂頭喪氣地走進來。
其中一個冷不丁擡起頭，不小心看到了米蘭達，震驚地瞪大眼睛：“凱特學妹？你怎麽也進來了？難道你和桑迪一起賣假證被抓了？”
菲麗絲：……要命。
米蘭達氣急敗壞：“不會說話就閉上嘴！”
然而她阻止得太晚了，警察銳利的眼睛已經盯上了她們。
晚上十點，哥譚警局的門口終于出現兩個女孩的身影，燈光把她們的影子投在地上，照得瘦長，在深冬的寒風中顯得那麽蕭瑟又單薄。
米蘭達氣呼呼地用力踩碎樓梯上的薄冰，指天發誓：“分手，我和諾埃爾必須分手！今天就分！吃完飯就給他打電話！”
“你早該這麽做，”菲麗絲抱着手機，搜索附近還在營業的便利店，“有他一攪和，說你沒前科都沒人信。”
“真的很抱歉菲麗絲，我沒想到居然——”米蘭達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卡在嗓子裏，最後變成一聲長嘆：“真是糟糕的一天。”
“也不算太糟糕，我們不僅看到了新版美國隊長宣傳教育片，還見到了非常帥氣的警察先生。”菲麗絲安慰她，“雖然我們連那位‘好心’的警察先生的姓名都不知道。”
“算了吧，我可不想和他再有什麽交集。”米蘭達連連搖頭，“對了，晚上還要出去嗎？”
菲麗絲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不早了，但想到今天晚上米蘭達就要恢複單身，菲麗絲義無反顧地點頭：“當然，義警可沒有休假。”她得給米蘭達留下充分發揮的空間，正好，她的燈戒該充電了。
在便利店門口和米蘭達分開後，菲麗絲吃掉冰冷的三明治，換好屬于黃燈的制服，光明正大的通過傳送門出現在哥譚五百米的高空中。
半空中的風更猛烈些，冰冷的雪花凍結在她的紅頭發上，但菲麗絲一點都不在意，她打開燈戒：
【剩餘電量：６５％】
“檢測附近充電效率最高的黃燈能源。”菲麗絲發出指令。
一道無形的光波以菲麗絲為圓心，從她腳下的哥譚市擴散開。平面的二維地圖出現在她眼前，一個個黃色的光點在地圖上顯露出來，根據菲麗絲的要求呈現出了不同的大小。
最大一個光點位于廣場旁邊的哥譚大教堂，兩個黃色的光點遠處還有一個稀有的黃綠色，像個壞掉的信號燈一樣，在黃色和綠色之間不停地閃爍。
黃綠色意味着這個能量源既可以給綠燈充電又可以給黃燈充電，只是黃色十分不穩定，和可以長期供能的綠光能源不同，黃燈能源的産生和目标的情緒變化有十分緊密的關系。
菲麗絲目前只總結出，遭遇‘恐懼’或者給別人帶來‘恐懼’的人才會成為黃燈能量源，其中遭遇恐懼的人只能提供臨時能源，不像稻草人那樣持久，并且能在黃色和綠色之間轉換的人少之又少。
目前她只見過一個這樣的人：蝙蝠俠。上一次和蝙蝠俠見面的時候，菲麗絲發現他在小地圖上的顏色産生了些變化，從明亮的綠變成了泛黃的草綠色。她猜測蝙蝠俠試圖用他的形象恐吓她，就像他對他手裏的罪犯做的那樣。
但這顯然對她沒有起到效果，或許哥譚人會害怕神出鬼沒一身黑的蝙蝠俠，但在菲麗絲看來，他更像是把紅色制服換成黑色的夜魔俠。她不僅不害怕，甚至還有種他鄉遇故知的熟悉感。
菲麗絲打算過去瞅瞅，吸收些不管是誰散發出來的能量補充燈戒消耗，順便看看蝙蝠俠是不是還穿着那身看起來就很單薄的制服。
【目的地：哥譚大教堂，已确定，正在為您規劃最佳路線。】
黃色的能量箭頭出現在她眼前，指引着菲麗絲從上空飛往教堂。
飛在路上的時候，菲麗絲又在想，不知道彼得有沒有搞定他的恒溫制服。
突然，面板上的信號點閃爍了一下。
【失去目标，正在重新規劃路線。】
【重新搜索中，目的地：阿卡姆瘋人院。】
菲麗絲面前的黃色箭頭突然消失，又重新出現指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小地圖上最大的那個黃色光點突然消失了。菲麗絲還沒有搞清楚怎麽回事，就看見大教堂區域中剩下的黃色光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
【能源數據更新，重新檢測中，目的地：哥譚大教堂。】
黃色的箭頭重新凝聚起來，菲麗絲皺着眉加快了飛行速度。
哥譚大教堂。
哥特式塔尖上悄無聲息地多了一個漆黑的身影。那影子在上面停留了片刻，便像被風吹掉的落葉一樣，安靜地飄到地面。
披着白色頭巾的中年修女單手提着袍子，滿臉驚恐地一路小跑沖到鐵栅欄門前，手中拿的一大串鑰匙在她奔跑途中發出刺耳的碎響。仿佛是地獄中從死神手裏傳來的引魂鈴聲。
蝙蝠俠悄無聲息地落在她身後，但修女絲毫沒有發現，她用顫抖的手嘗試着打開栅欄門的鐵鎖，嘴裏颠三倒四地念叨着不成體系的禱告詞。
“這裏發生了什麽事？”蝙蝠俠低沉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換來的是一聲刺耳的慘叫。
他不得不拿出冰冷的蝙蝠镖抵在她面前，讓她冷靜片刻。
“……魔鬼！教堂裏有魔鬼！”發現面前的是蝙蝠俠而不是魔鬼本人，修女的膽氣旺了些，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那扇敞開的教堂大門。“魔鬼僞裝成天使，吃掉了瑪麗！”
蝙蝠俠微微皺眉看向那扇漆黑的大門。人類在情緒激動的時候總會把事實誇大幾分，而這些宗教人士會更誇張，這讓他很難搞明白她口中的魔鬼天使瑪麗究竟是什麽。
“說說你看到了什麽。”蝙蝠俠沉穩地問，他平靜的情緒也影響到了中年修女。
修女把目光從那扇門上移開，明顯是因為恐慌的逃避行為。“我沒有看到，這些是瑪麗告訴我的，當時我在大廳打掃衛生，就聽見她在禱告室用力關上了門，大喊‘魔鬼變成天使沖進來了！’——她叫的很凄慘。我跑出來的時候看到一堆面容猙獰的天使圍着她。”
修女沉默片刻，略顯平靜地說，“她叫完之後就沒有了動靜，我想她應該是死了。”
“什麽樣的天使？”蝙蝠俠問。
“是那批新到教堂的雕像，肯定是它們，它們被魔鬼附身活過來了，從院子裏跑進了教堂——”修女正說着，突然一愣，怔怔地看向蝙蝠俠身後。
周圍似乎亮了些。蝙蝠俠若有所感的回頭。
是月光公主。
“需要幫忙嗎兩位？”菲麗絲惦記着那個突然消失的黃燈能量源，“我剛才好像聽到了尖叫聲？什麽東西活了？”
蝙蝠俠覺得她亮得有些礙眼：“雕像。我進去查看情況，你把她送去警局……可以嗎？”他簡短地回應，不想在行動中多加一個人。為了表示禮貌，還把陳述句變成了問句。
菲麗絲不太願意再進一次警局，她四下打量着，有些疑惑：“雕像？這不都在院子裏嗎？１２３４……一共有十個呢。”
中年修女臉色一變，驚恐地打量着四周，嘴唇有些哆嗦：“……不，是十三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