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不繁趴在林路深的懷裏哭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耳畔甚至還隐約能聽到她早上的聲音——
“記得下午陪我去選婚紗,我要驚豔全場,濃重出席——”
為什麽才這麽短的時間,一切都變了,夏不繁不能接受,傍晚的時候她們還說說笑笑,一轉眼,她就躺進了手術室裏。
辛然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呂陽已經冷靜下來了,他趴在外面的玻璃癡癡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辛然,身上插滿了管子,整個腦袋被紗布包裹着,只剩下口鼻留在外面。
他看得心痛,恨不得受傷的人是自己。
唐一白他們三個站在後面,每個人都沉默着,不忍再說什麽,此刻所有的安慰都是無力的,而且他們相信,只要辛然還有一口氣在,那麽呂陽都不會崩潰,因為辛然還需要他。
可要是辛然終于還是離開了,誰也不敢相信呂陽會變成什麽樣子。
所以大家都期待着辛然都熬過這危險的一關,即使一直這麽沉睡着也好,給呂陽一個信念,給他一個支撐下去的東西。
私下,唐一白問了林路深,“現在不繁和呂陽都不在,你跟我說句實話,辛然這一次能撐過去嗎?”
林路深沉默了片刻才回答,“只是時間問題,她傷得太重,腦部因為重擊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靠現在的醫術根本就無法修複,我們只能盡量延長她留下的日子。”
唐一白一怔,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有些煩躁的抹了一把臉,“那個搶劫犯抓到了嗎?”
林路深一直跟警局聯系着,“畫像有了,警方在追捕當中,兩天之內能落網。”
“那就好,抓到了也算給辛然和呂陽有個交代。”
“恩
。”林路深點點頭。
天色已經黑了,林路深拿着外套走出來,看見心情低落坐在椅子上的夏不繁,他走過去說道,“我們回去吧。”
夏不繁擡起頭,啞着嗓子道,“那辛然……”
“徐醫生他們會一直注意她的情況的,有新的情況他們會通知我的,走吧。”林路深将她拉起來。
兩人回去的時候,誰都沒有說話,安靜極了,夏不繁一臉疲憊的靠在椅子上,林路深偏頭看了她一眼,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回到家,夏不繁揉了揉眼睛,“你還沒吃飯吧,我剛才回來做了飯菜,我去熱一下。”
“好。”林路深将外套搭在沙發上,剛準備走進浴室,手機便響了,他大步出來接起,是警局同事急切的聲音,“林先生怎麽辦,呂組長堅持要看今天那段監控錄像,我們快攔不住了。”
林路深擰眉,那段監控即使是旁人看了都覺得觸目驚心,悲憤萬分,更何況是呂陽,他能接受那個畫面嗎?
“想辦法攔着,我馬上過來——“
“好。”
夏不繁剛端了一盤菜出來就看見他又急匆匆的在穿外套,她趕緊将盤子放下,“怎麽了?是不是辛然有事?”
“不是,是呂陽,他要看今天辛然被襲擊的監控,我怕他承受不住,所以要過去看看,你自己先吃,不用等我,早點睡!”
“那你小心一點。”夏不繁叮囑。
林路深正在開門的動作一頓,回頭就看見她眼眸裏的擔心,他勾唇一笑,“我會的。”
警局裏,呂陽看着擋在辦公室門口的幾個人,臉上有着不悅,“為什麽不讓我看,走開。”
“呂組長,監控我們已經看過了,也已經鎖定了嫌疑對象,很快就可以抓捕回來,你好好在醫院裏照顧嫂子,案子的事情你別擔心,我們就算通宵不睡也肯定把這案子給破了,監控你就別看了。”
沒有人能承受所愛的人遭遇那樣的事情,看着辛然被砸了一下又一下,可還是不願松手的畫面,每個看到監控的人都為之動容,鼻酸不已。
作為旁人,他們無法感同身受的理解辛然為什麽那麽執着那枚戒指,但是作為旁人,他們覺得惋惜。
那麽好的一個女孩兒,不應該經歷這麽悲慘和恐怖的事情。
“我說了我要看!”呂陽格外的堅持,一把揪住其中一個人的領子,咬牙切齒的說道,“再不走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呂組長,你別這樣,冷靜一點。”旁邊的人連忙勸道。
呂陽看着依舊堅定擋在門口的幾個人,他松開手後退了幾步,斂下眼眸低低的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麽,擔心我承受不了,擔心我會崩潰,不,我不會的,那只會使我更堅強,因為她為了付出了那麽多,我沒有資格像個孬種一樣,不然就太配不上她了。”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就在猶豫的時候,旁邊傳來林路深的聲音,“讓他看吧。”
衆人看着林路深走過來,像看到主心骨一樣,“林先生。”
“你們都讓開,讓他進去。”林路深說道。
他們幾個終于走向旁邊,呂陽毫不猶豫的走進去,其中一個一直跟着呂陽做事的手下因為擔心想進去,被林路深攔着,“讓他一個人在裏面吧
。”
“呂組長,不會有事吧。”
林路深随意靠在牆上,淡淡的說道,“只要辛然還需要他,他就不敢有事,行了,你們該下班的下班,該加班的加班,別全部站在這裏。”
周圍的人離去,原本嘈雜的走廊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林路深微微揚起腦袋看着天花板,靜靜的等待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從門縫裏傳來嗚咽哀鳴的聲音,像受傷的野獸躲在草叢裏獨自舔舐傷口一樣。
林路深看向門的方向,知道是他躲起來偷偷的在哭。
他能理解呂陽此刻的感受,一如他七年前一樣,那是連錐心刺骨都所不能形容的疼痛。
呂陽出來的時候,除了眼睛有一些紅紅之外,并無其他的異常,情緒也顯得平靜,他看着林路深裂出一抹略帶苦澀的笑,“辛然的性格平日裏有些丢三落四,所以那天我把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就開玩笑的說,你要是把戒指弄丢了,我就不娶你了,現在想來,好像是我的話害了她,是我。”
林路深盯着他認真的說道,“不要說這種屁話!辛然會出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也不是你的錯,有錯的是那個搶劫犯,不要把過錯攬在自己的身上。”
呂陽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也沒有再繼續那個話題,而是說道,“這麽大晚上的,還把你叫過來,想來還真挺對不起不繁的,你快回去陪她吧,想必她現在心情也不好,畢竟她跟辛然的關系那麽要好。
臨走的時候,林路深拍拍他的肩膀,“加油!”
“謝謝。”呂陽點點頭。
搶劫犯很快落網,呂陽去警局見了那個人,是個三十幾歲的男子,寸頭,帶着手铐,看見呂陽眼裏明顯有着心虛,但表情裏并未有絲毫的歉意還有悔改。
原本守在一旁的一名警察看見門口一個同僚對自己示意,他心領神會,對着男子警告的說道,“你給我老實一點。”
說完,他便出去,那裏面只剩下呂陽還有那個男子。
門外,其中一個領頭的人說道,“監控關了嗎?”
“已經關了,十分鐘後才會重新打開。”
“這件事誰TMD的給我傳出去,誰TMD是孫子,明白嗎?”
在場的幾個人都紛紛點頭,他們都是一直跟在呂陽手下做事的人,一向欽佩呂陽,這次辛然出事,他們幾個最為積極,不眠不休的追捕犯人。
原本一直坐着的呂陽緩緩的起身,神情陰冷的朝着那名男子走過去,最初那名男子還沒有怕,反而還威脅的說道,“喂,你想幹什麽?這裏可是警局,你敢亂來小心我告你!”
“有本事你就去告啊,我到是想看看你還能不能見到外面的天空。”說完,呂陽一拳毫不留情的揍在了他的臉上,當場把他打翻在地,那個人痛苦哀嚎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水,“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
可是男子的求救卻沒有引起絲毫的動靜,呂陽揪住他的領子,一拳接着一拳,他很有分寸,每一次出手都避開了重要位置,就是要他疼得受不了,但又不會死。
看見他,呂陽就會想到監控裏的畫面,憤怒就無法壓抑,恨不得将他當場弄死,但是他知道國家有法律,容不得他私下解決。
一想到他會得到相應的懲罰,呂陽才勉強克制住自己不要打死他的沖動。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