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深只是靜靜的凝視着她,沒有說話,更沒有辯解,只是夏不繁似乎也不想聽任何的辯解,她只想把心裏的想法全部說出來,因為憋着實在太難受了。
“我覺得老天真是不公平,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曾經我付出全部的心血去愛一個人,最後得到的卻是背叛和嘲笑,而現在,我又重新鼓起全部的勇氣去愛上一個人,可是最可悲的是,等我愛上了我才意識到那個人永遠不會愛上我,可是我覺得你比餘文希更可惡,至少餘文希的背叛會讓我清醒,即使萬分不舍,我也能揮刀斬斷所有的感情,劇烈的疼痛只是一時,我忍忍就過去了,可是你呢,明明不愛我,卻為什麽又要那麽關心我,給我一種迷失的錯覺,讓我以為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我一度迷失又一度清醒,我迷失的時候很快樂,可是我清醒的時候卻又覺得挖心一樣的難受,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想放過你,我也想放過我自己……”
“你走開,我不需要…嗚嗚嗚….嗚嗚嗚嗚….”夏不繁看着林路深走過來,她拼命的後退,揮手推着他,可最後還是被林路深強按進了懷抱裏,她掙紮,他就抱得越緊,她擡起手捶打着他的背脊,可無論她怎麽捶打,他都不松手,最後她的手緩緩垂下,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幾乎用卑微哀求的語氣低低的說道,“林路深,你放過我好不好,我們離婚吧……”
他渾身一震,一貫冷靜的臉上此刻出現了慌亂,他将她抱得更緊了,不願放開。
夏不繁緊緊的閉着眼睛,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心裏也同樣難受,她愛這個男人,愛到不能忍受他有一絲的分心。
兩人靜靜的在廚房裏擁抱着,像絕望而孤獨的兩個人,仿佛只有這樣彼此依靠着才能活下去一樣
。
剛才的那一場發洩幾乎用盡了夏不繁全部的力氣,此刻她渾身無力的靠着他,腦袋是一片空白,甚至手法有些發麻。
林路深把她抱起來,讓她腦袋藏在自己的懷裏,上樓梯的時候遇見高勤,看見這一幕問道,“不繁這是怎麽了?”
“沒事,就是剛才蹲太久,站起來的時候有點頭暈,我抱她上去休息一下。”
高勤說道,“哦,那塊上去吧,房間裏的東西都的剛換的,很幹淨。”
打開房間,林路深輕輕将她放在床上,她依舊閉着眼睛,眼睛紅腫,幾縷發絲因為淚水而黏在臉上,他輕輕為她蓋上蓋子,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才起身走到窗邊,剛才她的控訴還一聲聲響在耳畔。
那是結婚以來,她第一次那麽悲戚的看着自己,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來給他看,它有多難受多痛苦。
而她所有的控訴幾乎都可以彙集成簡單的幾個字——
林路深,你可不可以愛上我?
他閉了一下眼睛,下颚繃得很緊,說實話,他是喜歡她的,她的熱情善良都令他心動,只是‘愛’字,現在對他來說,卻是代表着沉重的。
愛和喜歡不同。
喜歡可以有很多,可以被代替,愛卻只能有一個。
懂得了愛,那麽可能就要懂得什麽叫做撕心裂肺,什麽叫世界末日,任何的分離都跨越不了生死這種程度,那是人為無法控制的,那是拼盡一切也是挽留不住的,那是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人在你面前停止呼吸時,你所有的肝腸寸斷都不足以描述的。
那樣的場面,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突然,背後傳來夏不繁夢話聲,即使睡着了,她依舊不安穩。
“林路深,你為什麽就是不愛我,為什麽,我到底那裏不好……”
他回頭看着她,知道這次傷得很深,只是他沒辦法放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願,不肯,不能。
當他走過去給她離推開的被子時,她突然又說了一句,“試着忘掉陳淺歌,試着愛上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想跟你好好在一起,想跟你一起走到蒼白蒼蒼,兒女成群的時候…路深…路深……”
“對不起。”林路深撫摸着她的臉頰,眼裏滿是疼惜和歉意。
翌日醒來,兩人匆匆在林家吃了早飯,又趕回家拿了各種的東西去上班,他依舊送她去雜志社門口,兩人之間好像什麽都沒變一樣,日子照常進行。
夏不繁下車的時候剛巧碰見辛然,見林路深開車走了之後,辛然瞧着她眼眶下的黑眼圈笑得暧|昧,用屁股撞了她一下,“喲,昨晚又奮鬥到半夜啊?”
“去去去!”夏不繁輕拍着她的肩膀,“你怎麽那麽污啊!”
辛然得瑟的說道,“你不污你會知道我污嗎?”
“你還說,跟你絕交了!”夏不繁假裝生氣的道。
“絕交是吧,那行,我剛好可以省一張請帖。”辛然從包裏拿出一張紅豔豔的請帖在夏不繁的面前晃了晃,夏不繁一把搶過來,當看見上面是辛然和呂陽的婚禮請帖的時候,她高興的看着辛然道,“你們要辦婚禮了啊?”
辛然有些傲嬌的回答,“是啊,再不娶我,我就跑了,難道傻不拉幾的沒名沒分的跟着他過一輩子啊
。”
“恭喜你啊!”夏不繁興奮的一把抱住了她,又蹦又跳的,“我太為你高興了,你一定會成為最漂亮的新娘的。”
“那必須的,記得下午陪我去選婚紗,我要驚豔全場,濃重出席——”
“好。”夏不繁毫不猶豫,一口就答應了。
辛然個子本來就高,身材也好,所以婚紗穿在她的身上,真的非常驚豔,夏不繁連連豎起大拇指,看得眼花缭亂,不停的拍照。
換了一套下來,辛然最後挑選的時候有些拿不定主意,詢問夏不繁,“你覺得這三件那一件比較好。”
夏不繁指着中間那件說道,“雖然三件你穿都很好看,但是我個人更偏好于這一件,剛才我把你試穿的每一套都拍了照片,我等下傳給你,你可以拿出去給呂陽看看,讓他幫你參考參考。”
辛然笑得幸福,“好,那我回去問問他的意見,那你記得把照片傳給我。”
“沒問題,馬上傳到你微信上。”
分開的時候,夏不繁跟她揮手,“那明天見。”
辛然打開出租車的後門,“嗯,明天見,回去小心一點,這個點林路深應該下班了,你可以打電話讓他來接你,別又去擠地鐵了。”
夏不繁擺擺手,“我知道,啰嗦,快回去吧,你不是說呂陽今天出差回來嗎?他應該在家裏等你。”
看着辛然坐着的出租車逐漸駛向遠方,夏不繁笑笑,轉身往地鐵的方向走去,辛然跟呂陽這對歡喜冤家,總算要結婚了,真是為她高興。
回到家,林路深還沒回來,她打開燈嘆了一口氣,打開冰箱,見裏面還有蔬菜肉類,她拍拍臉頰,要自己精神一點,除了自己,沒有人能打倒自己。
為了讓環境更輕松一些,她播放了音樂,她伴随着節奏哼着歌,切切炒炒到也快速。
只是飯都做好了,林路深還沒回來,她趴在餐桌上嘀咕,他什麽時候才回來呀?今天早上送她上班的時候,他又沒說要加班。
等着等着,她就趴着睡着了,後面她是被一陣鈴聲給吵醒的,一看是林路深的電話,她快速接了起來,“喂,路深,你什麽時候回…你說什麽?好,我馬上過來!”
挂掉電話,夏不繁整個人都在顫抖,臉色蒼白到毫無血色。
路深說,辛然遇到搶劫重傷送入醫院。
怎麽會被搶劫呢?就算遇到搶劫,東西給他不就完了,怎麽會重傷呢。
夏不繁整個人都懵掉了,下樓就看到唐一白的車,林路深先給唐一白打了電話,要他去接夏不繁來醫院,他怕她因為這個消息而太過于慌亂。
醫院的走廊上,夏不繁急促的跑着,唐一白跟在後面,手術室的門口,她看見呂陽怔怔的坐在椅子上,手裏似乎還緊緊拽着什麽東西,整個人像丢了魂一樣。
林路深穿着制服站在一旁,臉色凝重,她走過去小心翼翼的詢問,“路深,辛然怎麽樣了?”
“還在搶救。”
搶救?
竟然用到了搶救的字眼?那到底傷得是有多重
。
夏不繁身體晃蕩了一下,差點站不穩,林路深連忙扶住她,“你鎮定一點。”
“到底是怎麽回事?辛然怎麽會重傷呢?”夏不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林路深看了一眼呂陽,拉着夏不繁走到一旁小聲的說道,“警察調了監控,辛然在半路下了車,好像是要買東西,結果走到半路就遇到搶劫犯,最初那個搶劫犯只是搶了辛然的包,辛然也給了,可是後面那個人又盯上了辛然的戒指,辛然不願意松手,兩人就拉扯起來,最後那個人惱羞成怒,就憤怒拿起了旁邊的一塊磚頭,砸在了辛然的腦袋上……“
林路深也看了監控錄像,深深的被震驚,第一次被砸的時候,她竟然沒有松手,死死的拽着,那個人幾乎拿着磚塊連續狠狠的砸了五六次,最後因為有人而倉皇拿包逃走,辛然滿身是血的被送來醫院,手裏緊握的就是那枚呂陽送給她的求婚戒指。
夏不繁臉色慘白,眼眶酸澀的難受,她拼命的捂着嘴巴,她幾乎不敢想象當時辛然是用怎樣的堅定和執著去守護那枚戒指,明明離開的時候,她還囑咐自己要小心一點,可為什麽她會遭遇到這種事情。
她為什麽那麽傻,戒指沒有就沒有,命只有一條。
林路深深知她跟辛然之間的感情,那已經超過了普通的友誼,是姐妹,是親人,可想而知夏不繁此刻的難受。
他将她擁入懷裏,輕拍着她的背脊安撫道。
當手術室的燈滅掉的時候,所有的人都沖上去,呂陽見醫生出來,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急切的詢問,“醫生,她怎麽了?沒事吧,是不是沒事了,你快說呀——”
“呂陽,你冷靜一點!”唐一白見醫生都被吓到了,連忙上前掰開他的手。
他赤紅着眼睛,格外的激動,“你快告訴我,她到底怎麽樣了?”
醫生看了林路深一眼,兩人對視當中,其實林路深已經讀懂了他的意思,他的眼眸一緊。
夏不繁自然也看到了兩人的小動作,她急切的扯了扯林路深的衣服,“到底怎麽了?你們說話啊?路深——”
林路深低頭看着夏不繁,并不願意告訴她,徐醫生的表情是已經盡力了。
夏不繁喉嚨發緊,沙啞的嗓子問他,“辛然不會有事對不對?”
林路深環着她的肩膀,擡頭對徐醫生說道,“告訴他們吧。”
徐醫生嘆了一口氣,臉色沉重的看着大家,“病人的情況并不樂觀,雖然暫時搶救回來了,但是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并且在這段期間,很容易出現腦死亡,我們希望家屬要有心理準備。”
呂陽不敢置信的連連後退,只覺得渾身發冷,喃喃自語道,“不會的,不會的,我不相信,還有半個月我們就結婚了,她答應要嫁給我的,我不相信——”
他像瘋了一樣的揪着自己的頭發,痛苦萬分。
唐一白看着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才好。
夏不繁趴在林路深的懷裏哭得肝腸寸斷,撕心裂肺,耳畔甚至還隐約能聽到她早上的聲音——
“記得下午陪我去選婚紗,我要驚豔全場,濃重出席——”
為什麽才這麽短的時間,一切都變了,夏不繁不能接受,傍晚的時候她們還說說笑笑,一轉眼,她就躺進了手術室裏,随時會離開。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