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這幅水彩畫來自十九世紀的美國畫家薩金特,當然，這一副是仿品，原作保存在波士頓美術館。”
昏暗的燈光中,布魯斯如數家珍一般為同行者介紹着走廊上的畫像，顯得十分博學多識。
走廊上挂着一幅幅風景油畫和人物肖像,襯得這裏不像是用來住人的莊園，而是私人美術館。
“不過這邊這一幅是真品。”他把手電筒的光投向走廊前方的肖像畫,“這是薩金特不怎麽出名的練習畫，被他們買下來……這一家子都是薩金特畫作的愛好者,這些作品裏也只有這一副是真的，因此他們大費周章的把三樓藏了一起來,生怕別人發現後給他偷走。”
菲麗絲看着手電筒光暈下,顯得相當明顯的筆觸,不太理解：“這幅畫很值錢嗎？”
“很值錢的話他們就買不到了。”首富先生驕傲地說,“就算是再不值錢的寶貝，只要有人需要,也得細心保護，對吧記者小姐？”
說着，他背對着菲麗絲,往前面半掩的一扇門後面甩了一個眼神。
門後的傑克暗暗咬牙。剛才的反問句是說給他聽的。
記者在他旁邊，他搶先一步把人抓回去的計劃只能被迫取消。
緘默是為數不多知道布魯斯真實身份的人，必須在他們的控制下，如果剛才強行現身想要抓走他,緘默很可能會魚死網破，把消息告訴記者。
雖然這種事就算說出去,民衆也不一定相信，但他旁邊的人是菲麗絲·薩曼莎,來自紐約的優秀記者，思維方式和被他們控制輿論這麽久的哥譚人不一樣，很有可能會聽信緘默的話，并付諸行動開始尋找證據。
傑克心裏有點發怵，他怕薩曼莎看了照片後，僅憑一個屁股下巴就扒掉蝙蝠俠的鬥篷。
“我可以強行出手嗎？我先把記者小姐打暈，再把緘默帶回去。”他小聲請示。
蝙蝠俠想到了第一次見面時，薩曼莎女士掀開三個男人沖他跑來的場景，微微皺眉。
［等到萬無一失的時候再動手。］
菲麗絲沒有注意到黑暗中兩人隔着門縫的眼神交流，也沒想到有人離她這麽近還能和別人眉來眼去暗通款曲，她還在思考着布魯斯剛才意味深長的話。
“不值錢的寶貝？韋恩先生，您指的是什麽美好的品德嗎？”她若有所思。
“不，我指的是把柄。”緘默臉上的笑容有些冷。不管剛才追他的人是羅賓還是警察，只要他不落單，就沒人敢動他。‘超級英雄的真實身份’這麽大一個把柄落在他手上，誰都不能輕舉妄動。
“把柄？昨天晚上您說的那件事是不是有什麽新進展了？麗莎小姐是有什麽其他的把柄落在了您手裏嗎？”菲麗絲眼前一亮。
“……”緘默眼前一黑，他怎麽知道昨天晚上韋恩和這位記者發生了什麽，“不，和那件事無關。”
“難道是韋恩企業的把柄？”菲麗絲還想在問幾句，便被緘默擡起手阻止了。
“我們聊點其他的話題吧，記者小姐。公司裏的事兒我不參與太多。”他有些後悔剛才圖省事，把記者叫上來了。
問題怎麽這麽多，早知道他多走幾步，去勾搭一個看上布魯斯·韋恩臉蛋的女人，能安安靜靜地紅着臉跟在他身邊就好，還比記者省心。
“好吧，我有點好奇韋恩先生為什麽這麽了解埃利奧特家，還懂這麽多的藝術。”菲麗絲耐心吹捧，行走的五十萬需要她精心呵護，“您可真了不起。”
“……”還能為什麽，他也姓埃利奧特，這座莊園在他的勢力範圍之內，那幅真品就是他親自去拍賣行拍的。
至于他為什麽要借着布魯斯·韋恩的身份炫耀，因為布魯斯·韋恩就是個喜歡玩的花花公子人設啊，往藝術品上大筆砸錢也是他的敗家行為之一。
緘默臉色有點僵硬，一時間不能确定這位記者是在陰陽怪氣的試探，還是真心的恭維他。剛才是他欠考慮了，這裏是埃利奧特的宴會，埃利奧特和韋恩都是歷史悠久的四大家族之一，他今天要是表現出韋恩強勢得過了頭，明天報紙上就會有《埃利奧特高調宣布要為韋恩家族效犬馬之勞》的離譜新聞。
“哥譚人都知道，埃利奧特家族和韋恩家族是世交，我們之間有悠久的合作歷史，”緘默違心地解釋，直到現在也是世交合作中，只是以前他們兩家是自願的合作，現在是蝙蝠俠把蝙蝠镖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合作。
“以前我們也經常相互串門增進感情。”
黑暗中，提姆頂着他那張僞裝後的臉，陰暗地跟在他們後面，聽到緘默說出來這種解釋，惱火地咬着牙。
真不要臉。
“韋恩先生，我們還要去四樓看看嗎？”菲麗絲有些奇怪，她和韋恩已經在三樓走廊上轉了一圈了，但不管是失蹤已久的傑克還是韋恩的女伴，都沒有看到。三樓安靜極了，只能聽見他們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和腳步聲。
“樓上沒什麽好看的，只是些不重要的……”
話音未落，外面響起了幾道鐘聲。
“那是什麽？”
“宴會要開始了，主家在召集賓客去宴會廳。”緘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我想我們該下去了，記者小姐。”
“可您的女伴還沒有找到呢。”
“或許下樓我們就能碰到他們了。”他從容地帶着記者走下樓梯，心裏盤算着宴會之後的事。
所謂的女伴當然是他編出來的，他哪來的功夫用布魯斯·韋恩的身份邀請別人？蝙蝠俠的人已經盯上他了，這位記者來的倒是正是時候，宴會結束後可以随便找個借口和她單獨離開，路上甩掉蝙蝠俠的監視，接着以緘默的身份在哥譚呼風喚雨。
菲麗絲挽着緘默的胳膊剛下到二樓，一陣鈴聲從包裏傳來。
居然是傑克打來的電話，她歉意地沖緘默笑了笑，按下通話鍵。
“你去哪了傑克！我到處找你都找不到！”
提姆非常慶幸自己帶了耳機，不然這麽大的動靜會立馬以二重唱的形式，從他們倆身後的房間爆發出來。
“我很抱歉薩曼莎小姐，剛才我回到車裏換鏡頭，可是車子好像出了點問題，我被鎖在車裏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委屈，“我嘗試了好久都沒法打開，只好給您打電話，您能從外面幫我開一下門嗎？宴會是不是已經正式開始了？我們可不能錯過這個場面。”
菲麗絲狠狠嘆氣，麻煩的新人！“等着，我現在就去找你！”
緘默還沒反應過來，就見自己的擋箭牌電話都沒挂斷，便踩着高跟鞋如履平地從二樓半飛快蹿到一樓。
“一會兒見韋恩先生！”菲麗絲離開的毫不留戀，知道傑克只是被鎖到車裏後她就想到，第二個五十萬是拿不到了。比起繼續吹捧首富，還是解救新人同事拍到照片更要緊。
緘默一愣，下一秒便感受到了背後的風聲，他從右邊口袋裏掏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頭也不回地向後揮去。
叮的一聲，劈在一根長棍上。
拎着長棍襲擊他的人是換上了制服的羅賓。
“……時機把握得還挺好。”緘默惱怒中帶着一絲郁悶，就差一點他就可以搶到人質了，要不是那女人跑得太快——見鬼的，那麽高的高跟鞋她怎麽能跑的這麽快。
“謝謝誇獎。”提姆用棍子一頂，把緘默重新頂回三樓，“說真的，對着你這張臉還真是不忍下手。”
雖然這麽說，他還是打開了棍子上的開關，長棍在擊打在幾乎毫無防護的緘默身上時，爆發出尖銳的電流聲。
“但我們羅賓受過專門的訓練，不會失手。”為了防止引起別人的注意，提姆一陣高傷害爆發，很快結束了戰鬥，拖着緘默走向窗戶，“誰讓我脾氣好呢，如果換成是我的前輩，或許你還會斷幾根骨頭。”
天色漸漸黑下來。
菲麗絲一口氣跑出莊園，沿着外面的公路尋找着喬伊的車。那輛車有些年頭了，在一衆豪車和噴了字母的新聞車之間，還算是顯眼。
“傑克？傑克你還好嗎？”菲麗絲按了按車門上的把手，沒能打開，顯然這輛車是反鎖狀态，“傑克？”
車裏沒有人回應她。
不對勁。菲麗絲趴在車窗上仔細看了看，車裏面空蕩蕩。
傑克根本不在車裏，她被騙了！
陰險的哥譚人！等等，傑克把她叫出來卻什麽都沒做，而莊園裏既落單又可能被當成犯罪目标的人是——她的五十萬！
菲麗絲迅速打開小地圖，掠過地圖上已經擠滿人的宴會廳，專往犄角旮旯或者室外看，果然發現了蹤跡。
兩個幾乎疊在一起的光點正沿着和別人相反的方向，往莊園的圍牆處走。
那兩個光點正是一綠一灰的顏色，那綠色在一衆灰色光點的襯托下顯得那麽明亮。
這個傑克，居然還膽大包天地單獨作案。菲麗絲冷笑一聲，燈戒上的黃光沿着手臂包裹住全身，将她轉化成Clair de lune的模樣。
一分鐘後。
菲麗絲站在電線杆後，收斂了身上的光芒，眼睜睜地看着之前見過好幾次的，穿梭在打擊罪犯前線的羅賓，正對他們的投資人——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大慈善家韋恩先生，一頓拳打腳踢。
打完之後還拿出手铐和腳铐把他拷上了，将他壓進蝙蝠車裏。
她看看小地圖上清清楚楚顯示的，一綠一灰的光點，陷入頭腦風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