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聖誕節剛過去,哥譚公報就又開始了上班日常。
喬伊照例帶着他的相機晃晃悠悠的，卡在上班打卡的前一分鐘踏進辦公室的大門，招呼着還在吃墨西哥卷餅的菲麗絲采訪今天的目标。
“真好啊,對不對，完美的聖誕節。”他從盒子裏抽出一塊絨布,坐在菲麗絲對面，細心地擦着鏡頭蓋,“今年居然沒有出任何事。”
“罪犯們也要放假不是？”菲麗絲把放假前的資料整理出來，塞進包裏,今天他們有一個關于封面模特的預約采訪，看資料顯示,接受采訪的模特是個金發碧眼的漂亮姑娘,據說是哥譚首富這個月的現任女友。
“去年就給我們添了大麻煩,上次有人在聖誕節越獄了,折騰得誰都沒有過一個好節，”喬伊小聲抱怨,“因為是從阿卡姆出來的，警方嚴陣以待，還差點清空了我們那邊的普通民衆——他正好逃到我家附近的街上,害得我和我老婆後半夜都沒睡覺，提心吊膽的，生怕那人什麽時候沖出來。”
“聽起來可真糟糕。”
喬伊擦鏡頭的手頓了頓，若有所思的看着菲麗絲：“你好像不怕？”
“怕什麽？”
“怕我說的這種事,我總感覺你好像不怕哥譚這邊的罪犯，就連當初遇上人蝠的時候也一樣,”喬伊仔細打量着菲麗絲的表情，“我幹了這麽多年了,見識過無數的人，但你的表現讓我覺得你好像，有恃無恐？”
菲麗絲用力咬了口早餐：“還是有點怕的。”
“不，你和那些真正膽大的人不一樣。”喬伊低頭合上鏡頭蓋，“我認識很多勇敢的記者，有些記者甚至敢拎着話筒采訪小醜，但你的大膽和她們的大膽不一樣……”
“我從紐約來，喬伊先生，你能讓我這個外地人對你們的罪犯有什麽恐懼感？”菲麗絲心想，外地人這個借口可真完美，什麽異常都可以推脫是外地的。“要知道我們紐約的超級英雄是你們城市的數十倍，晚上拉開窗簾看到超級英雄飛過的概率比看到飛機還高。”
“那罪犯們呢？你也經常和罪犯們打交道？比我們還多？”喬伊心想，他可是面不改色的經歷過無數搶劫盜竊恐怖襲擊的哥譚老人了。
“如果你看了我留在主編那裏的簡歷就會知道，我也面臨過生死危機，地獄廚房的幫派勢力不比你們哥譚的安全。”菲麗絲冷哼一聲，想讓她演出恐懼感都難，她手上有三個燈戒呢，就算把她投放到他們口中最危險的黑門監獄，她也能安全地出來。
“有過和他們打交道的經歷就好，”喬伊看看時間，打算和她一起出門，“據說要接受我們采訪的那位模特，和某個幫派的老大有些不清白的關系，我們去的時候得小心點。”
“據說？”
“啊，我們本地人總是有些自己的消息渠道，”喬伊頓了頓，從抽屜裏抽出一把鋒利的，只有手掌大小的小剪刀遞給菲麗絲，“找個方便的口袋裝着，注意安全。”
菲麗絲微微挑眉，收下了這把看起來一點都不危險的剪刀：“我以為我們只是為了采訪一個模特？”
“但是那個公司，雖然這幾年洗白了，但之前它是做什麽的，我們心裏都有數，”喬伊哼了一聲，搖搖頭，“采訪之前最好調查的仔細一點，不過這種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你也別聲張……外地人，你還有的學呢。”
菲麗絲推開座位旁邊的聖誕樹，連忙跟上喬伊的腳步。
聽他的意思他們的采訪對象或許還有些不适合被公開的貓膩，這正合她意，菲麗絲激動地想，她和米蘭達搞定自己的新身份人設後還沒出來試過。
記者白天負責調查情報，英雄晚上出來探清真相，再把新聞交給記者當業績——這可是在超人那邊都得到驗證的最佳晉升路線，菲麗絲對此滿懷信心。
在哥譚這邊刷業績肯定要比在紐約更舒服吧。
街上還殘留着過節的氣氛，不少家庭帶着孩子一起出門閑逛，這些是還在享受假期的幸運兒，但總有些人不得不剛放完假就投入到工作的海洋裏。
就像她和喬伊一樣。或許等到喬伊過幾年退休後，也能帶着妻子和孩子悠閑地在街上轉。路邊有幾個賣氫氣球的生意人，不過菲麗絲發現不管男女，他們基本上沒有打扮成小醜樣子的人，這和紐約可完全不同。
采訪對象所在的娛樂公司位于鑽石區的一片商業街上，菲麗絲好奇過為什麽她們會把采訪安排到今天，要知道他們做新聞的休假少就算了，這位麗莎小姐可是最近風頭正盛的明星，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好好的在家休息？
“天真的大學生。”開車的喬伊對她的想法嗤之以鼻，“咱們是主編的搖錢樹，這位麗莎小姐是公司裏的搖錢樹，還是有期限的體驗版搖錢樹，說不定下個月她就不火了，如果是你，你會讓她浪費大好時光歇着？”
“不是說那女人是哥譚首富的現女友了嗎？”菲麗絲心想，鋼鐵俠的女友就經常……哦，不對，根據他的頻率那得叫炮友。彼得說過他進斯塔克的實驗室的時候，幾乎每次見他都覺得他的女朋友好像和之前的不太一樣，還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對女生有臉盲症，事實上那确實就沒重複過。
“是啊，但是他們已經交往三個星期了，這時間可不短，”喬伊小聲嘀咕，“我猜測是因為臨近年底韋恩集團比較忙，所以韋恩先生沒來得及換……”
汽車穩穩停在娛樂公司的門口的停車場裏，菲麗絲從副駕駛裏鑽出來，拍了拍袖子上的褶皺，打開随身攜帶的小鏡子檢查了一下發型有沒有亂。喬伊繞到車後面，費力地把機器拎出來。
“這家公司大批量出口演員和模特，算是市裏排名前五的娛樂公司了，”他邊走邊小聲介紹着，算是在采訪前提醒菲麗絲這位年輕的記者，“成立了不少年，裏面工作人員的脾氣也不小，進門的時候稍微客氣點，他們和隔壁街的冰山餐廳有些關系，過氣的一些明星經常被送到那裏……”
“你是說科波特家族營業的那個冰山餐廳？”菲麗絲仔細回憶着，她好像聽米蘭達給她介紹過，那裏是企鵝人的地盤？
“你知道就好，”喬伊沒再多說什麽，上前一步推開冰冷的玻璃門，看見門後等着的人，臉上立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這笑容顯得既熱情又虛假，菲麗絲瞥了一眼，年過半百的喬伊，臉上的褶子都笑得凸出來了。
“好久不見奧森先生！”一陣虛假的，成年人之間的寒暄之後，喬伊表明了來意，“我們今天來采訪麗莎小姐，上周五我們有過預約……這位是我們哥譚公報的記者薩曼莎小姐。”
“很高興認識你，奧森先生。”菲麗絲禮貌的笑了笑，沒有和喬伊一樣湊上去激動地握手，因為這人看着她的目光有一些不善，胸口上還別着經紀人之類的牌子。
在紐約的時候菲麗絲也和這些從事娛樂行業的人打過交道，他們對記者有些敵視，但這人的目光好像更嚴重些？
“是的，我記得你們有過預約，但很抱歉。”奧森抽了抽嘴角，臉上沒有一點遺憾地說，“今天上午麗莎小姐有些事要做……”
“哦別這樣奧森，只是一個小采訪，很快就結束了，”喬伊有些奇怪地提着相機，提醒他，“我得說，是你們找到我們的。”
樓上似乎有什麽動靜，叮呤咣啷的，引得菲麗絲擡頭看了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改成今天下午怎麽樣？”奧森看起來也有些着急，“麗莎小姐現在真的沒空——”
“樓上發生了什麽？”菲麗絲打斷他的話，饒有興致地問，她的聽力比喬伊要強，聽到了一些争吵聲。
“沒什麽沒什麽，只是一點小小的……”奧森從牙縫裏憋出幾個單詞，“糾紛？對，一點小糾紛。”
喬伊挑了挑眉，突然往門外看了看，剛才他們慌着進來沒仔細看，那停着一輛相當豪華的車。
“似乎有大新聞啊，誰來了？”
“沒有誰。”
“那輛車全哥譚也沒幾輛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應該是——”
“你肯定記錯了。”奧森不耐煩地說着，給門口的保安使眼色，試圖讓他們把攝影師和記者驅趕出去。
“——韋恩家的車！”喬伊興奮地打開鏡頭蓋，給菲麗絲使了個‘準備往上沖’的眼色，靈活地繞過經紀人的阻攔，“我想我們有大新聞了，別這麽緊張奧森，我的老朋友，我們一點都不介意背上狗仔的罵名。”
這公司确實有些後臺，但這可阻止不了他們，要知道讓記者們閉嘴也是報社的一大進項，他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還愣着幹什麽？快點攔住他們！”奧森吓了一跳，體格高大的他居然被喬伊給推開了，連忙招呼保安。
但身手矯健的喬伊在菲麗絲若有若無的幫助下，順利的繞開了他們，直奔樓梯口而去。
哥譚著名的花花公子，布魯斯·韋恩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邊整理着西裝前襟上的水漬，一邊在幾個保镖的陪同中緩緩下樓。察覺到熟悉的閃光燈，他下意識的露出一個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略顯傲慢的微笑。
剛才他來的路上被狗仔盯上了嗎？應該沒有。守株待兔？好像也不是。那就是針對這家娛樂公司的某人，被他撞上了。布魯斯反省了一下，随即放下心來，對着鏡頭笑了笑，等了片刻，沒有等到熟悉的問題。
“？”拍照的喬伊也察覺不對，看向場上唯一的記者：可憐的薩曼莎小姐還沒發現韋恩先生已經下來了，她以一敵三攔在後面，在三個強壯男人的圍攻下，艱難地拖着他們往這邊趕。
喬伊不得不先問一句提醒她：“您是來看望您的女友麗莎小姐對嗎，韋恩先生？”
“是這樣，不過就在剛才，我們已經分手了，”布魯斯随意點頭，加快腳步想離開這裏。他不缺少對付記者的經驗，但他也不喜歡和他們糾纏。尤其是被潑了半杯水之後。
剛碰到通向外面的大門，一支話筒怼到他臉邊。
“您和麗莎小姐産生了沖突是嗎？剛才麗莎小姐襲擊了您？您是因為這件事和她分手還是有什麽其他原因？”
在保镖的阻攔下，拿着話筒的手精準地從兩只胳膊中間穿進來，阻止了布魯斯離開的腳步。
“您專門選在聖誕節後分手是有什麽寓意嗎？您對網傳麗莎小姐整過容這件事有什麽看法？有人說您前女友的分手費平均為一百萬美元，您方便透露一下麗莎小姐的待遇嗎？”
不太好對付。布魯斯頓了頓，轉過身示意那兩個保镖散開，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記者，而是他們身後正艱難爬起來的兩保安一經紀人。
他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才看向菲麗絲胸口上別着的工作證：“哥譚公報的記者？”
工作證顏色好像和之前的不一樣？情報沒來得及更新，提姆那張證得回爐重造了。
“是的，您和麗莎小姐——”
“您提的問題有點多，記者小姐，”布魯斯低頭整理了一下袖扣，不耐煩地說，“我的時間有限……”
“那您介意有空的時候做個專訪嗎？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只要您有空，什麽時候都可以，”菲麗絲飛快地說，“我保證客觀公正，不會給您帶來額外的麻煩。”
樓上适時地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讓布魯斯不得不考慮自己轉頭就走後，可能面臨的輿論代價。
要不是端着相機，喬伊簡直要給菲麗絲鼓掌了。搏一搏，街訪變專訪，不愧是紐約來的高材生！
布魯斯沉默了片刻，看着菲麗絲那張還算賞心悅目的臉，妥協了，頗為潇灑地把手裏那束本該送到前女友手裏但被拒絕的百合花，遞給這位看起來陌生的記者。
“……下午五點到七點，我的助理會聯系你。”他順手拿到菲麗絲胸口上別着的工作證，從容地放到自己兜裏，轉身離去。
等他們走遠了，喬伊沒管身後經紀人黑成碳的臉色，欣慰地拍着菲麗絲的肩膀：“後生可畏啊，這個月的優秀員工獎必有你的一份！”
“你得罪這個經紀人沒有關系嗎？”菲麗絲有些擔心。
“沒關系，”喬伊回頭沖奧森露出一個微笑，也得到了一個咬牙切齒的笑，“我剛才查了，韋恩集團在他們公司控股百分之三十，他還指望着我給他透點專訪的消息呢。”
“那我們現在接着采訪麗莎小姐？”
“不用，你好好想想晚上的專訪，我讓主編換另一組過來。”喬伊瞥了一眼菲麗絲手裏剛拿到的花，還有她和麗莎同樣的金發和相似的身高。
時間不多了，他得讓主編趕緊招點新記者準備替換。
盡量不要金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