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碩很不想承認自己是緊張的。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要小心些、慢些、溫柔些,但他卻忘了告訴自己,首次實戰該穩着些!
所以,等他反應過來,下意識喊出那聲“姝姝”的時候,本能便告訴他自己已經徹底輸了!
女孩對她誘惑力太大,他鄭重其事、珍而重之導致的後果就是“半路繳械”!
過後,他懊惱不已。
女孩卻睜着晶亮的眼眸,邀功似的對他說:“看吧,我沒哭。”
葉碩:“……”
真特麽想醞釀一下再次沖鋒陷陣不顧一切的把她欺負哭!
哭慘那種哭!
但他愣是忍住了,擡手撫了撫女孩的眉眼,滿心酸楚的誇她:“姝姝真棒!”
他心情複雜的吻了吻懷中女孩的眉眼:“不疼?”
女孩搖頭:“一點點,能承受。”
女孩忽然想到什麽,鑽進被窩找了半晌,然後扒開棉被愣愣的盯着床單,小小的臉上盛着大大的問號。
“怎麽了?”他問。
女孩秀氣的眉頭皺在一起:“為什麽沒有……紅色?第一次不是應該有麽?”
葉碩:“……”
他将女孩摁回被窩裏,細細的替她蓋好棉被:“也有很多特殊情況是沒有的。”
“什麽情況?”女孩不懂就問。
什麽情況?
反正打死都不能說是他的情況。
他心虛的輕咳一聲:“很多啊,像你們女孩子運動過度啊、騎自行車啊這些都有可能造成這樣的後果,小事而已,不必在意。”
女孩卻癟了小嘴:“我在意啊……那就不能證明我的清白了~”
說着話,眼裏還瞬間蓄上了淚珠兒。
他好脾氣的吻她的小臉兒:“我知道你是清白的。”然後,又補了一句:“這種事情男人都是有感覺的。”
“真的?”
“真的。很晚了,快睡吧,明天還上學呢。”他将她背後的棉被掖好,極盡耐心。
女孩如釋重負:“那就好。”
她翻個身,趴在他懷裏喃聲:“我現在是你的人了,你得負責知道嗎。”
“我負責。”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地,不能受傷,不能出意外,忙完就回來找我知道嗎?”
“好。”
“我這輩子只認你了,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生死相随知道嗎?”
“嗯。”
“我相信你……”
“嗯。”他垂眸看了眼懷裏的女孩,她已經安靜的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羽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陰影,呼吸清淺,貼着他安心的睡了。
所以……今晚這場“事故”到底是為什麽?
葉碩懊惱着靜下心來細想了許久,最後竟覺得心口絲絲縷縷的泛着疼。
是他的錯啊。
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以至讓她一個啥都不懂的小姑娘如此主動不計後果的付出一切。
次日,天微明。
葉碩拎着他的大黑包,走出小門的時候,一瞥眼,居然看見那個本該在教室上早自習的女孩,小腦袋在牆角快速的收了回去。
他愣了一下,随即朝她喊:“過來。”
女孩背着小書包,從牆後面站出來,慢吞吞的朝他走過去。
他擡手,她驚懼的往後退:“別打我!我只想送送你~”
他輕笑,将她拉進懷裏抱住:“老子舍得打你就好了,不是乖乖上學去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晨起的時候,他像個大家長似的唠唠叨叨同她交代了許多事情,親自看着她背起小書包消失在平坡底下才折返身,回來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準備去車站,倒是沒想到,小姑娘又偷摸着跑回來了。
女孩将腦袋深深的埋進他胸膛,甕聲甕氣的提醒他:“我現在是你的了,你不能不要我知道嗎?不然我一輩子都嫁不出去了。”
他将她的小臉兒捧起來,用力在她唇上嘬了一下:“想什麽呢?你想走老子還不放手呢,好好複習,高考結束了老子就回來了。”
女孩乖巧的點頭:“好,我信你。”
“去上課吧,遲到了會受罰的。”他在她發心揉了揉。
女孩猶豫片刻,伸手攥住他食指:“我送你上車好不好?”
葉碩:“……行。”
女孩笑了,跟在他身邊默默往車站走。
晨光熹微,有賣早點的小販在車站門口忙碌。
最近一趟班車還有幾分鐘就發車了,時間緊,他拿着票上車,同女孩揮手:“回去吧。”
女孩轉身,片刻後,從遠處噠噠噠的朝他跑來,她在窗口遞給她一只塑料袋,裏面有熱氣騰騰的小籠包、滾燙的豆漿,還有入滋入味的鹽茶蛋。
早上,女孩本來是要給他做早餐的,是他拉着她在被窩裏多躺了半個小時。
她可以去學校吃食堂,而他,随便在休息站就能對付,不想她辛苦。
他伸手在她微紅的眼睑上輕撫,接過早點:“別難過,不就四個月嗎,很快就過去了。”
汽車啓動。
他朝她揮手:“快回去。”
林姝站在車站門口的花壇上,用力朝他揮手,直到汽車消失在視線。
忽然覺得心裏好空。
這幾年,他也經常回B城,卻從沒有一次讓她如此清晰的感覺到離別之苦。
懷揣着忐忑和不安,林姝回了學校,開始了一門心思的總複習。
三月一日下午六點,林姝剛進教室,手機提示音響了。
她拿起來一看,是葉碩給她報平安的信息【我到了,再聯系。】
她敲下兩個字【想你】,發送。
【乖】這是他發來的回信,簡簡單單一個字,沒說想她。
林姝有些失落,眼角瞥見班主任已到門口,趕緊收起手機坐到位子上。
晚自習下學,林姝又給他發了連個短信,結果石沉大海,再後來她連着幾天陸續發了幾個短信,依舊沒有回音。
心底的不安愈來愈烈。
胡佩是三號回來的,趕上了六號的高三考前動員大會。
開完會被洗了腦回來的胡佩熱血沸騰,督促着林姝認真學習的同時,還将她房間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漫畫乃至素描器材全給她沒收了。
林姝毫不計較。
然而,當她媽媽将手伸向她的手機時,林姝慌了:“這個不行。”
胡佩難得的嚴厲了一回:“你們校長說了,現在是最緊要的階段,讓你們玩兒手機的孩子都放一放,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手機是可以上QQ的,你們校長說,那東西害人,不可以玩兒。”
林姝:“我沒玩兒QQ。”
胡佩:“游戲也不行,你手機上有推箱子吧?有貪吃蛇吧?還有那個什麽百變方塊的?你爸給你買的時候還特意問清楚了才買的。”
林姝:“我沒玩游戲。”
胡佩:“沒玩兒也不行,你要跟誰打電話呢?現在媽媽在你身邊,想你爸爸可以用我的手機,你現在只用讀你的聖賢書就好,手機拿來。”
說完,強勢的伸手将她手機奪了過來。
林姝欲哭無淚。
都怪學校的洗。腦大會!
她媽媽一個連早戀都會幫她的開明婦女,如今為着高考,連手機都給她收了,簡直沒天理!
後來,林姝同她媽媽多方會談,一再争取,結果她媽實在鐵面無情,絲毫不讓。談判失敗,林姝只好窩回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兒發憤圖強。
林姝心裏也有些賭氣的成分。
她發了好多短信給葉碩,結果他一個都沒回,她就覺得,反正拿着手機也沒多大用,沒收就沒收吧。
又一個周末,林姝沒了手機,便跑到街上的電話超市給葉碩打電話。
結果電話彼端傳來冷冰冰的機器人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這一天,林姝抽空在電話超市換着機子給他打了不下十通電話,結果均是關機。
次周,林姝故技重施,對方依舊關機!
林姝開始害怕。
為了緩解這種恐懼,她決定不再打電話了,安安心心的學習,等高考結束,直接去B城找人。
距離高考已經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了,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進入考場的時候,林姝很平靜。
幾天的考試都很順利,許多考題都是葉碩給她勾劃過被她重點記憶的,林姝覺得很有把握上重本線。
甫一考完,林姝便拿到了自己的手機。
開機的時候,她比上考場還緊張,結果卻發現,手機上一條新消息和未接電話都沒有。
巨大的失落感将她包裹,林姝甚至有些悲觀起來,連前些日子跟胡佩商量好拿到成績就去B城的興奮勁兒都沒了。
葉碩這麽長時間都沒給她一個電話或者短信,林姝最初想着,或許他剛一回家被他爸關禁閉了,然而,就算關禁閉,也不可能關幾個月還不放的。
她都高考結束了,他依舊連個問候都沒有,好難過!
這一年,小城的高考成績還沒有電腦可以查分數,只能通過上面一層一層統計下發。
拿結果的時間在半個月之後的六月二十五日。
林姝跟得了重病似的在家裏癱了半個月,拿到成績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B城的大學,填報了服裝設計專業。
剛落下筆頭,她家房門就被人拍的啪啪響。
胡佩開門,林巧見着她直接一嗓子嚎了起來:“胡佩啊!我怎麽辦啊?”
胡佩懵了。
林姝也懵了。
林姝給姑姑兌了一杯蜂蜜水遞過去:“姑姑別急,有事慢慢說。”
林巧端過她遞上來的蜂蜜水,咕嘟咕嘟一口氣都給喝了,這才抓着胡佩的手哭到:“暖暖……暖暖這月身上的好事情沒來。”
“沒來?”胡佩拍拍她的手:“小姑娘家家的有時候也沒個準頭,或許只是晚幾天,你急成這樣做什麽?”
林巧看了眼旁邊的林姝。
胡佩看出她的為難,轉頭對林姝道:“你去街上買點芋頭回來,早上我上街碰到你表爺爺賣土雞,我跟他買了一只,正好晚上咱們做芋頭燒雞招待你姑姑。”
林姝答應一聲,剛邁腳,忽然被林巧抓住:“算了,小姝也大了,有些事也是能聽的,正好跟我們分析分析,你姐這事兒到底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