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幾個孩子裏面, 身體素質最好的莫過于五條悟,其次才是威廉,太宰治稍弱些, 費佳就不用說了。初夏的天氣,還裹得跟個球一樣。
銀發藍眸的五條悟是極其漂亮的牛奶肌,軟嫩可口,手感也很好。單從外表來看,很難看出來五條悟是最活潑好動的, 因為不說話的時候純粹是一個高貴又驕矜的小王子。
一旦開口說話, 給人的感覺就像被龍卷風襲擊過一樣,直接把第一印象的所謂高貴驕矜一次性卷走, 像只自顧咬着自己尾巴而跳到桌上推倒杯具的白貓貓, 就算做了很多錯事, 也舍不得罵它一句。
太宰治的性格沒有五條悟外向,倒不如說他的活潑更像是為了讓別人不擔心,所以僞裝出來的。只有在極個別的人面前, 才會将自己的小性子展露出來。
比如現在。
太宰治直接坐了起來, 一把環住四月一日纖細的腰身, 還俏皮地朝五條悟眨了眨鳶色的眼睛炫耀。
五條悟怎麽可能忍?
他噠噠走快幾步,直接從背後跳起來撲到四月一日身上,跪坐在地上的四月一日沒有維持住平衡, 整個人往前摔去。
所幸四月一日反應快, 雙手第一時間撐在地上, 才沒有壓到跟着自己往前倒的太宰治。
“悟, 這樣太危險了。”四月一日坐回去, 無奈地喊了一聲。
五條悟脆脆應是,不打算改, 環住四月一日的脖子稍微用力,順滑的銀發垂落到四月一日的鎖骨上,帶來一陣癢癢的感覺。
太宰治松開抱住四月一日的腰,強硬地抓住四月一日想要縮回去的手看。幸好榻榻米光滑,手心只是擦破了一點皮,并沒有流血。
黑發的男孩聲音帶着寒意,“悟。”
五條悟這會好像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動作危險,連忙松開手,乖乖地坐到四月一日的面前,什麽話也不說,輕眨銀色的長睫毛,一雙承載了無盡天空的湛藍雙眸可憐巴巴地看着四月一日。
太宰治瞪他:“撒嬌沒用。”
“我又不是對你撒嬌的。”五條悟駁回去。
太宰治試圖講道理:“你剛剛差點把我也傷到了。”
五條悟也在講道理:“誰讓你搶我的位置的?”
太宰治提高了一個音調:“誰規定只有你可以枕四月一日的大腿?”
“咳咳,你們在說什麽胡話……”四月一日幹咳幾聲,強行打斷了兩個孩子的持續輸出,“好啦好啦,沒什麽好吵的。”
他伸出手,将兩個男孩拉到自己身邊,在親近之人面前毫不掩飾的異色雙眸彎了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道:“不嫌棄的話,一人一邊,這樣可以嗎?”
兩個男孩互相對視一眼,以冷哼一聲結束了這個幼稚的吵架,一人霸占四月一日半邊。
房間很快又安靜下來了,四月一日垂下眼睑,含笑看着剛剛還是氣炸的兩個小公雞,現在卻變成了兩只小蝸牛。
“怎麽?你們都不說話了?”溫柔的手輕輕揉了揉兩個孩子的頭發。
怎麽可能還能毫無顧忌地說話啊?
冷靜下來發現自己剛剛居然像個幼稚的小鬼在吵架,太丢臉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讓頭發散落下來,遮掩住羞紅的臉,懊惱極了。
四月一日笑而不語,也不揭穿兩個孩子的囧相。
空氣裏流淌着尴尬的氣息,很快又被安寧沖淡。
太宰治和五條悟一邊等待着漲紅的臉恢複正常,一邊感受着和服男人溫和的撫摸。因尴尬而緊閉的雙眼也舒緩開,正準備枕男人的大腿,聞淡淡的芳草香味入睡。
一只蝴蝶便慢悠悠地從外面飛進來,停留在四月一日的對面。
還沒有陷入睡眠中的太宰治和五條悟同時感受到四月一日呼吸一顫,身體很快變得僵硬,于是疑惑地擡眸看他,看到了一只飛舞的蝴蝶。
那是一只純白的蝴蝶,蝶翼幹淨漂亮,見到了人類也不害怕,安靜地撲扇翅膀。
極近的距離,使得太宰治和五條悟都看到了蝴蝶的不正常,尤其是視力最好的五條悟,隐隐約約在蝶翼上看到了變化的圖案。
他再一眨眼間,圖案又消失了。
“四月一日?”
太宰治和五條悟也忘了剛剛的不爽,紛紛坐起身,異口同聲地叫他的名字。
四月一日沒有回答,定定地看了蝴蝶半響,突然伸出一只手,蝴蝶通人性似的,降落在他的手背上。
合攏翅膀,蝴蝶一雙琥珀似的眼睛看向四月一日,長長的觸角抖動。
四月一日沉默許久,溫潤的聲音不知為何,突然變得艱澀起來,“……你的願望,我會幫你實現的。”
兩個男孩瞪大了眼睛,是客人嗎?
蝴蝶?看四月一日的反應,難道和聽聞中的侑子小姐有關?
全然忘記了剛剛的不快,兩個孩子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凝重。
四月一日擡手,純白的蝴蝶展開翅膀,像來時一樣,慢悠悠地離開他的指尖,往房門飛去。
沒有人說話,三人沉默地目送蝴蝶離開。
過了好一會,詭異的安靜才被打破。
五條悟抓住四月一日的右手,問道:“新的客人要來了嗎?”
四月一日低低應了一聲。
太宰治抓住他的左手,認真道:“代價呢?代價是什麽?你要做什麽?”
四月一日正要開口說話,房門外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四月一日,有客人來了。”
“四月一日,有客人來了。”
四月一日掙開手,反而揉了揉太宰治和五條悟的腦袋,起身往卧室走去,“有客人來了,我先去換一套衣服。”
看着四月一日離開的背影,五條悟嘟囔一句:“不對勁。”
“看到蝴蝶後,四月一日變得不冷靜了。”太宰治補充道。
五條悟看太宰治:“蝴蝶剛離開,新的客人就來了。”
太宰治點頭:“如果是正常的店,客人前腳離開,新的客人後腳就進來,并不會有問題,但是你我都知道的。”
“這家店不正常。”五條悟起身,一把拉起太宰治,“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走吧。”
“嗯。”
四月一日是故意不說,還是忘了說,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要看好這個遇到客人就容易受傷的大笨蛋。
***
卧室。
四月一日脫下只穿了不到三個小時的和服,皙白的皮膚出現一閃而過的傷痕,完全不像是和平年代會出現的傷痕,被衣服裹得嚴實而沒有被發現。
将褪下的和服搭在屏風上,四月一日拿起一套繡有白鶴暗紋的靛青色和服穿好,像往常一樣熟練地用白色的腰帶在腰間打結。
然而,嘗試了幾次,都沒有将腰帶弄好。
四月一日垂眸,凝視着自己顫抖不已的雙手,纖細的眉微微蹙起,低聲呢喃:“冷靜下來,已經看到曙光了。不是嗎?”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整理好衣服才走出去。
每次遇到客人的時候,四月一日都會借更換衣服而将自己的狀态調整到最好,這樣是對客人的尊重。
他忍下內心翻湧的喜悅與顫栗,穩穩地往待客室的方向走去。
***
四月一日走進待客室時,小全已經倒好茶,小多也将提前準備的點心端上來。
“你好,我是這家店的店長,請問你有什麽願望嗎?”四月一日的聲音已經恢複成溫潤的樣子。
“你好,我是古屋朝生。”古屋朝生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雙眼沒有直視四月一日。
“古屋嗎?這個姓氏不多見呢。”四月一日笑道,打消了古屋朝生的緊張。
“是嗎?”古屋朝生也笑了,但臉上的愁緒并沒有消失。
“古屋君有什麽想要實現的願望嗎?”
“真的可以實現嗎?”古屋朝生推開擺在自己面前的茶杯和點心,一把抓住四月一日放在桌子上的手,一雙眼睛始終沒有與四月一日對視。
“如果是我能實現,而你又能支付代價的話。”四月一日不慌不忙道。
“我的媽媽得了絕症,我想要她活下去。”古屋朝生說,“在醫院裏遇到的一個婆婆跟我說,店長可以實現我的願望。”
門口發出一聲“咔嚓”的聲音。
四月一日看向紙門,本來還是開着的紙門竟被合上了。
“想要逆天改命,不是一件容易事,你确定要實現這個願望嗎?”四月一日收回視線,看着握住自己的客人的雙手。
悄悄拉開紙門偷聽的太宰治和五條悟驚道好險。
古屋朝生的雙手很粗糙,像是做了很久的粗活。四月一日能夠感受到從古屋朝生手心延伸到自己手背上的暖意,那是獨屬于年輕人的朝氣。
“什麽代價都可以,只要讓我媽媽活久點,我只有媽媽一個親人了。”古屋朝生握緊四月一日的雙手,仿佛緊緊拽住僅有的希望。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天真還是愚蠢?
這世上,哪有人可以延長生命?
可是,自從在醫院扶起那位差點跌倒的老婆婆後,心底一直有道聲音對他說,來到這家店就可以實現願望。
“古屋君,你今年幾歲了?”
“25歲了。”
“方便告訴我你母親的年齡嗎?”
“媽媽55歲。”
四月一日睜開被古屋朝生握住的雙手,從懷裏拿出一面刻滿太陽魔法陣的鏡子,小全和小多乖巧地将一個低矮的托架放到桌子上。
将鏡子放到托架上,四月一日這才看古屋朝生,鄭重問道:“古屋朝生是你的真名嗎?”
古屋朝生點頭。
“方便告訴我你的生日?”
“陽歷三月七日。”
特殊的鏡子緩慢地轉動起來,四月一日安靜地看着轉動的鏡子,思忖片刻,組織好語言道:“你的願望我可以實現,但是有一個前提。”
“只要可以實現,我什麽都可以!”
“将你的50年壽命轉給你的母親,以此為條件,你的母親還能再活5年。”
古屋朝生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