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襲人被攆
臘八這天,宮裏送來了八寶粥。
要不怎麽說皇帝是個好皇帝呢。
至少他幾個心腹,皇帝是真心實意了解過各家情況的。并不是那種賞“我賞了,合不合适就兩說”的皇帝。
忠順王那邊是一大早就送過去的,滿滿兩壇子,夠他們一家分的。
潘勇跟尹恩立這兩個手下不少,加上臨近過年,正在抓京裏的治安,就是一鍋送家裏,一鍋送去衙門,給撐了不少面子。
顧慶之這邊也是一樣,皇帝頭天差人來說了,“林家那邊也有,國師不必匆忙。”
早上一起來,顧慶之就美美吃了兩碗八寶粥,感慨道:“八寶粥用料多,小鍋煮不開,越精致反倒越不好吃,還得是宮裏這大鍋熬出來的好。”
作為全公公的幹兒子,衛公公自然也是有的,他笑道:“國公爺說得是,宮裏這臘八粥可不止八種料了,前些年我還在宮裏的時候,就已經是十六種料熬了,光米就不下六種,今兒這碗,怕是種類又多了。真要說起來,宮裏那紅燒肉也是一絕,大鍋煮出來,口感軟爛,別說肥肉了,就是瘦肉也是入口即化的。”
顧慶之笑道:“這大早上的。回頭我去問問陛下,咱們什麽時候吃吃紅燒肉。宮裏還有什麽好吃的?”
衛公公道:“就記得以前,連我幹爹都沒混出來的時候,宮裏主子吃腌篤鮮,我們這些太監,就只剩鹹肉炖冬瓜了,那個也好吃,大鍋煮的。”
過節嘛,顧慶之換了喜慶的紅色冠服,進宮去面見皇帝了。
“恭喜陛下,物産豐富,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
皇帝轉臉跟全公公玩笑道:“不過一碗臘八粥,國師還真是實在,有吃的他是真誇啊。”
全公公笑道:“國師實在,還是陛下的福氣。”
雖然用商業互吹不太恰當,但皇帝明顯很是高興,畢竟國師還有個預言的天分嘛,每年來一遍物産豐富國泰民安安居樂業,哪個皇帝能拒絕這個?
顧慶之又道:“我還聽衛公公說了,太上皇當政的時候,八寶粥不過十六種料,如今陛下在皇位幾年,八寶粥裏的料都多了,這難道不是物産豐富?”
這的确是物産豐富!
皇帝嘆道:“國師啊國師……”他又扭頭跟全公公道:“好生聽聽,國師這誇人才是露了痕跡也想不到呢。”
全公公笑眯眯打個千兒,又應了聲是。
皇帝想了想,“衛德惠也辛苦多年了,這幾年也把國公府照顧得井井有條,也給他升一級吧。”
這就是狂喜了,全公公一邊跟皇帝行禮,一邊道:“奴婢先替衛德惠謝謝陛下了,這個是奴婢的謝,回頭再叫他自己謝。”
皇帝大笑兩聲,“國師今兒在宮裏吃飯?中午想吃些什麽?”
顧慶之就又把衛德惠說得紅燒肉跟鹹肉炖冬瓜說了。
皇帝略有懷念,“這叫朕想起原先還在宮裏的時候。太上皇子嗣衆多,光排序的皇子就有十四位,公主十一位。這麽多人,加上太上皇年紀大了,那幾年又忙着打壓六哥,試探太子。我們幾個小的,別說照顧了,每天跟太上皇說話也就兩句。”
皇帝笑了一聲,“早上去請安,一句問父皇安,下午去請安,一句父皇可好,就沒了。”
顧慶之嘆了口氣,“好在如今都過去了。”
皇帝長嘆一聲,“愛卿說得沒錯,紅燒肉跟鹹肉炖冬瓜這兩樣菜,朕也吃過,中午就吃這個了。”
這菜是大鍋菜,明顯是宮裏太監宮女吃的,不過也沒人阻止皇帝,全公公很明顯也不是那種體面規矩等級挂在嘴上的太監。
“可見孩子多了也不好。”顧慶之道:“肯定照顧不過來。”
這話勾起皇帝心事,吃過午飯,他就急匆匆去了後宮,明顯是跟皇後訴衷腸去了。
到了下午顧慶之去林家吃晚飯的時候,正好遇見皇後宮裏的太監給長明郡主送東西。
一只鳳釵——雖然連百姓家裏成親,鳳冠霞帔都能用,不管哪個朝代都不大限制這個的,不過皇後親賜的,含義又不一樣了。
還有一件紅狐貍皮做的鬥篷,外頭罩衫也是紅色的絲綢,用金線繡着各種喜慶的圖案。
“沒邊沒沿的,忽賞了這許多東西。”林黛玉道,而且賞賜的東西也挺有說頭的。
一般賞人用金銀再加上玉如意等物,這就是制式賞賜。
可皇後賞了鳳釵,她明顯是上頭了啊。
不過疑惑歸疑惑,林黛玉也是知道宮裏的事情不好打聽的,所以她之針對顧慶之。
“你又去糊弄人了?”
顧慶之一邊分辨一邊道:“這話說的,宮裏那都是什麽人?我能糊弄誰?”
不過等第二天皇帝發了聖旨,說暫停一屆選秀,林黛玉就對顧慶之充滿了欽佩。
“你連這個都能管?”
“也不能全……”顧慶之也是沒想到,“總歸還是個好皇帝吧。”
是個淋過雨,就想給所有人做把大傘的好皇帝。
臨近過年,送禮也算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好在安國府有三位太監,前頭提了國師之後,皇帝又比照着親王府的配置減了幾分給國師府配了幾位官員,總之除了親近的幾人,送禮是不用他操心了。
這天早上,顧慶之先去忠順王府給忠順王送了年禮。
“這可是皇莊上的牛,五色牛肉幹,可頂飽了還磨牙。”顧慶之笑道。
忠順王知道他故意的,嫌棄道:“我要頂飽做什麽?我這牙都開始疼了,再磨磨就該掉了。”
兩人坐下喝了茶,忠順王道:“別的好說,今年還是你來給我家裏主祭。”
一想去年那個在皇城穿梭的恐怖行程,顧慶之就頭皮發麻,可還真不能不答應。
“去年倒也罷了。”他道:“今年最多接四單——啊不,五單。”
等顧慶之離開,忠順王拆了禮盒,牛肉幹的确有,不過還有一罐子肉絨,裏頭還加了芝麻等物,聞着就香。
“晚上喝粥。”忠順王吩咐道。
能叫顧慶之親自去送的人也就那麽幾家,而且都是體面人,都得專門騰出一天去的。
第二天早上,顧慶之帶着東西先去了潘勇家裏。
潘勇前兩日受了風寒,正在家裏修養,作為京城的守衛軍統領,他家裏距離皇宮也非常近。
他穿着家常的寬松衣服,臉雖然長得像個陰郁書生,可肌肉就跟書生一點不搭邊了。
“可好些了?”顧慶之問道。
潘勇聲音還有點悶,“吃了太醫開的藥,又是兩碗濃姜湯下去,好了許多。”
顧慶之便介紹了自己拿來的肉絨,“皇莊的牛,出身顯貴。既然是恢複期,也別吃得太清淡了。”
“肉絨啊。”潘勇嘆道:“軍中也拿這個做軍糧的,據說一開始還是從大元的高級将領手裏繳獲的。的确是好吃——啊不,頂飽。”
顧慶之跟他喝了杯茶,看他精神還好,也就不太擔心了,正要告辭,就聽潘勇道:“別的好說,送不送禮都是次要,心意到了就行,今年給我家主祭安排在什麽時辰?”
“都安排好了。”顧慶之無奈中透出點笑意來,“都有都有。”
又過了兩天,顧慶之這才等到了尹恩立。
他倆也策劃過幾件大事情了,說話也要更随便些。
“你又忙什麽呢?總說沒空。”
尹恩立嘆道:“上回王子騰死,太上皇不叫公布詳情來着,你可還記得?”
“那是自然。”顧慶之點點頭,“說是有失體統。”
“嗯,現在有人猜王子騰是被皇帝毒死的。我就在查這個。”
真要有什麽重大案情,或者情勢不大好,那肯定是先說結果再說過程的。
顧慶之便給他滿上了茶,“尹大人慢慢說。”
尹恩立原本嚴肅的臉上就有了笑意,其實經過幾次“造謠式辟謠”,怎麽散播謠言他是門清了,怎麽查自然也是手到擒來。
“京裏傳出來的消息。”尹恩立道:“王子騰是死在北寧縣城的,那邊沒傳出來這消息,一切正常。查到現在,大概是北靜王挑頭,後頭有人跟上渾水摸魚。”
“北靜王這人心理陰暗啊……”顧慶之嘆道:“況且王子騰都奔着六十去了,一場大病沒挺下來也是很正常的吧。”
尹恩立跟着嘆息,“上回茜香國那貢品,陛下把他世襲罔替的郡王位裏的世襲罔替摘了,也怪不得他不服氣。”
這話聽着略顯陰陽怪氣,明着是理解,實際是告狀。
“你打算跟陛下也這麽說的吧?”
尹恩立嘻嘻一笑,“沒錯。我是陛下奶兄弟,早年也被北靜王規勸過不少次呢,什麽忠君愛國,要做陛下的鏡子,不能順着陛下的意思來等等等。”
他挺愛跟顧慶之說這些報複的事兒,全京城只有顧慶之一個能大大方方說報複不找借口的。
“這麽說是北靜王串聯了其餘幾家,一起給陛下潑髒水?”
“那倒沒有。”尹恩立有點遺憾,“這種事情,算計到陛下頭上,那幾家其實就是原先奴婢過千的那十七家。北靜王跟人家也不算是特別親密的關系,真要串聯起來,怕是要背地裏告他呢。況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參與的,也就是四家。”
“可有賈家?”顧慶之問道。
尹恩立笑得越發開心,“沒有,這個真沒有。”
顧慶之長嘆一聲,故作惋惜道:“賈家是真落魄了,原先那樣算計太上皇,如今真有機會,竟然不參與了。”
不過賈家倒也不是沒有動作,就比方賈元春,在消極一段時間後,又有了新的主意。
薛蟠入贅,她是徹底能留在賈家了,雖然賈家大不如前,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己家裏當家做主,總歸是比去別人家裏熬的好。
所以叫老太太還有老爺太太瞧不起寶玉,就是重中之重了。
前後策劃加上準備的時間,差不多快有一個月了,賈寶玉的奶嬷嬷李氏終于是被她在合适的時間引到了賈寶玉院子裏,把正跟襲人親熱的賈寶玉抓了個正着。
“小娼婦!你要作死啊!”李嬷嬷年紀大了,一時間吓得連手裏的拐杖都掉了,等回過神來,她上前就拿拐杖往襲人身上打。
襲人身上沒剩兩件衣服了,一邊躲一邊哭,還要去撿衣服。
她覺得自己徹底涼了,李嬷嬷原本就看她不順眼,如今嚷得這樣大聲,誰又聽不見?
更叫人失望的是賈寶玉的反應,他倒是攔了,看着也着急,可說的都是什麽,“嬷嬷您輕些,她經不住您打。”
沒等襲人穿好衣服,元春就帶人來了,“跪下!”她又差人去扶了李嬷嬷,李嬷嬷滿嘴還是:“好好的爺們,還是個孩子,就被這些不要臉的害了。”
還孩子呢?
元春心中冷笑一聲,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冷冷道:“去把太太請來。”
賈寶玉低着頭站在一邊,跟鹌鹑似的,襲人跪在地上默默流淚。
今天這事兒,是她太着急了。
原先晴雯在的時候,總拿言語刺她,襲人還知道要背着人,可如今晴雯去了元春那邊,賈寶玉屋裏的丫鬟也給裁掉一半,能管事兒的就剩下個麝月,還跟她是一夥兒的。
加上臨近過年,賈家這麽點下人,忙中夾着亂,老太太不出院子,二老爺閉門讀書,二太太操辦大姑娘成親的事兒。那就沒人來管寶二爺了。
襲人年紀也大了,可她伺候這位爺,除了“你天天陪着我”或者“沒你我不行”,一句姨娘的承諾都沒有,別說姨娘了,連句妾的話都不說。
襲人着急了,越發的溫柔小意,想叫賈寶玉給點實質性的承諾來,這麽一着急,她就有點忘乎所以了。
到今天被人抓住……可再深刻的反思,也沒用了。
不多時,王夫人急匆匆趕來,一看這兩人衣衫不整的模樣,頓時就是倒抽一口冷氣,頭一暈就要倒。
再一想這人告狀,說人家是狐貍精,勾引寶玉——
“你才是狐貍精!你才是壞了我兒的那個!”
襲人并不敢分辨,屋裏只有李嬷嬷氣急敗壞的聲音,“衣服都脫了,真不要臉!爺們是要讀書的,被你壞了身子,那是寫字的手!”
賈元春偏頭一看寶玉,見他一臉慘白,又有冷汗,便拉了拉王夫人,道:“叫大夫來看看吧,許是吓到了。”
王夫人經過事兒的,自然明白她什麽意思,趕緊差人去叫了大夫——王太醫是不好叫了,別說他肯不肯來,賈家自己先不叫了。
屋裏再次安靜下來,麝月上來板着臉,給賈寶玉塞進了被子裏,又拿了兩個暖爐過來,一個塞在腳底下,一個給他抱在懷裏。
王夫人看襲人不順眼,一想這人騙自己就更不順眼了,“你跪到外頭去!”
元春倒是提醒了一句,“穿件厚衣裳再出去。”
王夫人感激的拍了拍元春的手臂,平日裏吃齋念佛一心向善的,差點叫這丫鬟壞了修行。
襲人撐着腿起來,麝月又給她拿了出去穿的襖子,襲人踉跄着跪到了廊下。
寒冬臘月,也沒有她的心冷。
屋裏,王夫人還板着臉罵寶玉,“一點定力都沒有,不過一個丫鬟,竟這樣嘴饞!”
賈寶玉唯唯諾諾的,只叫了幾聲太太,別的話一概沒有。
不多時大夫過來,王夫人帶着女兒躲到屏風後頭,那大夫坐在床前給賈寶玉號了脈。
左手完事換右手,之後又來一輪,又看了他舌苔,仔細看了眼睛,還點了蠟燭烤了銀針,在他身上紮了兩針。
從古至今,大夫越鄭重,就越證明這人不好了。
屏風後頭的王夫人捏着胸口衣服,只覺得心是緊一陣慢一陣的跳。
“小公子房事太早,又受了驚吓,傷了身子,以後需得好生調養,至少一兩年不得近女色,不然怕是子嗣有礙。”
王夫人倒抽一口冷氣,手捂住了口鼻,半晌才道:“還請大夫開兩個方子。”
等大夫出去,王夫人是徹底的暴怒了。
“太早?那就是不止一次了?”她站在床邊,厲聲問道:“什麽時候開始的!說!”
賈寶玉抖了抖,“回太太……是、是有次去東府,記得那回他們安排我住在了蓉哥兒媳婦屋裏。”
王夫人後頭一倒,元春把她扶住了。
蓉哥兒媳婦?肯定不是說的現在這個。
那人都死了幾年了?再一想她為什麽死的,王夫人狠的牙癢癢,咬牙道:“她屋裏指不定藏了什麽髒東西,她八成是故意的,怪不得死了,她活該!”
元春知道這時候不能再跟東府沖突了,忙岔開話題道:“太太說這丫鬟怎麽處置才好?按說直接打死也是應該的,不過——”
“不!”王夫人怒道:“打死她就是便宜她了,叫人來,把她賣了,有多遠賣多遠!不許留在京城,也不許去金陵!”
只這麽說還不解氣,王夫人又道:“身上頭上首飾都給我摘了!一文錢不許她帶走,除了身上衣服,別的一概不許帶走!”
王夫人還沒說完,一想起來自己兒子跟這丫鬟厮混了不止六七年,她就覺得這一屋子丫鬟都是瞎的,可寶玉這個身份,丫鬟肯定是要撲上去的,再罵也沒用。“以後不許他用丫鬟,屋裏全都換成嬷嬷伺候!”
王夫人怒氣沖沖走了,元春故意拖延一下,去了那大夫,詳細問了問寶玉的病情。
主要是她還想着寶玉生得好,興許能找個守寡公主郡主之類的給他送過去,生不生孩子的無所謂,主要是得能用。
這麽一問元春也開始焦慮了,這弟弟若不好生休養,竟連最後一點作用也沒了。
林家裏,顧慶之正聽林如海感慨今□□堂上的事兒呢。
“一點面子都沒給留,當場就直接說了,先是王子騰是自己吃壞肚子死了,又說北靜王不好生反省,整日生事,過年都不得安生,要把祖宗從地裏氣出來。”
這事兒顧慶之聽尹恩立說過一次了,不像林黛玉那麽認真,他給林姓兩位家人剝幹果吃,又道:“師尊喝些茶,仔細口渴。”
“別打岔。”林黛玉白他一眼,“然後呢?”
“然後?”林如海還真喝了口茶,“北靜王說皇帝是報複他,皇帝問他你做了什麽事情要朕報複你?”
林黛玉舒了口氣,道:“大庭廣衆的給皇帝沒臉,北靜王要慘了。”
“對,就像我看着是給太上皇沒臉,但也不當着文武百官,說白了是替皇帝罵的。皇帝高興。”顧慶之一邊說,一邊給兩人一人推了一疊幹果。
林黛玉臉上顯出兩個酒窩來,“你還真敢說。”
林如海笑道:“你好好聽聽,佞幸就是這麽上位的。”
“師尊,你這話說得不對啊。”顧慶之道:“我怎麽聽怎麽像是鼓勵我呢?”
林如海沒理他這茬,道:“北靜王罰俸三年,閉門思過去了,陛下還沒說要思過多久。”
“北靜王是郡王,一年的俸祿大概三萬兩。”顧慶之這個記得挺熟的,宗世裏頭,最高的親王,一年五萬兩,下來就是郡王了。
不過這點銀子也不夠王府一年開銷的,主要是爵位帶來的其他隐形收益。
“是啊。”這次還沒等顧慶之拉賈家出來呢,林如海就先拿他們舉了個例子。
“就像賈家,他們家裏難道沒銀子?銀子他們有,他們缺的是賺銀子的手段,更加沒有保住銀子的手段。不管祖上留下來多少,他們能過什麽日子,能留在哪裏,看的還是他們自己的能力。”
顧慶之跟林黛玉挑了挑眉毛,被林如海喝了一聲,“我在教你。”
顧慶之道:“師尊別擔心我了,我哪裏缺賺銀子的手段呢?我要是開放一個月擇兩個日子,那每年進賬都要上百萬兩了。”
“孺子不可教也。”林如海嘆氣道,“我還是老實吃瓜子兒吧,你就這點貼心了。瓜子剝得好,就是進宮伺候也不怕的。”
屋裏幾人笑了起來,顧慶之看了林黛玉一眼,又被她羞羞了兩下,顧慶之也捏了個瓜子吃了,用跟平日裏聊天那樣稀松平常的語氣問。
“說起來,師姐是打算春天成親還是秋天成親?夏天倒也可以,雖然熱了些,不過刮風下雨總歸是能涼快下來的,師姐覺得呢?”
興許是這語氣太過平常,興許是圍爐夜話的氣氛太好,也有可能是吃飽喝足人有點困。
林黛玉道:“春——”
她這一停下來,顧慶之就知道自己即将被“讨厭”,所以他搶占時機問道:“春天會不會太早了?”
林黛玉搶過他面前的小碟子,扒拉到自己面前,狠狠道:“不許吃這個,我要吃。春天早什麽?你若是能明天成親,那才叫早呢!”
顧慶之下意識去看了看林如海,林如海手一攤,“看我幹什麽?你自己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