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天氣糟糕并且沒什麽事做的時候,紅頭罩偶爾會随機光顧某個小酒館。
哥譚有很多随意發瘋的罪犯，但他們只是發瘋，不是傻,在這種又濕又冷的鬼天氣裏，幾乎所有人都會選擇在室內呆着,大概只有小醜願意出來給他的老對頭增加工作量。
紅頭罩也會在這種休息日裏收起撬棍和槍，低調地混進底層,而不是像平時那樣，嚣張地挑翻幾個倒黴幫派的基地。
街邊的小酒館是個不錯的地方。
在這裏,他可以選擇一個黑暗的角落，點一杯熱朗姆,一邊梳理近期得到的各種情報,一邊聽着周圍人的閑聊。這些經常混跡在底層,只點得起廉價酒又喜歡酒後吹牛的普通人,雖然接觸不到什麽大情報，但他們說的話中也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草蛇灰線飛鴻印雪,他們随口的閑聊往往是發現問題的關鍵。如果他們突然抱怨哪個區的槍支彈藥漲價或者不好買了，證明最近當地的勢力準備火并，可以介入；某個街道少了些流浪漢,那就該查查附近有沒有什麽未上報的實驗室，最好通知義警，最後聯系警方；若是其中有人突然走財運發達了——哥譚的彩票數量是有限的，有空就順着這人往下挖挖,要麽能挖出來些陰謀詭計，要麽能從哥譚罪犯手裏救下幸運兒的一條命。
不過這樣得出來的情報效率底下,可惜他的人手不夠，不然他完全可以把這種事交給別人做。
親自到場也有益處,運氣好的話能抓到幾個不長眼湊上來找事的小混混。這種時候紅頭罩會提前把他的槍藏進衣服裏，省的吓到別人，畢竟他一向低調，只要沒人招惹他，他也不喜歡打打殺殺的。
或許是近期在這片小區微服私訪釣魚的次數過多，不少酒館都遭遇了他的摧殘，這次他進酒館之後，沒一個人過來找他的麻煩，甚至他坐下後周圍的空位多了不少，說話也避着他了。
紅頭罩像往常一樣點了一杯熱朗姆，心裏有些失望。不就是上次掰斷了看門人的手腕，又把人丢進阿卡姆療養院治病了嗎，至于這麽害怕他麽。
他決定明天要是天氣還不好，就等風頭過去了再來這家釣魚。
這裏的熱朗姆味道還不錯，值得他多過來坐坐……
“你居然和一個罪犯談戀愛？你瘋了嗎米蘭達？”
吵吵鬧鬧的聲音突然從後面冒出來，打斷紅頭罩的思路。随即，卡座的框架微微抖了一瞬。
紅頭罩有些意外的轉頭看過去，他後面的座位上多出來了兩個女孩。
他承認周圍的空位确實有點多，他後面那個位置也算是得天獨厚了，夠黑暗夠不引人注意也夠偏僻，坐在那裏非常适合談一些不容易被聽到的悄悄話，放在平時，這裏總是會被非法交易的組織占據，因為既方便觀察四周，也方便談判，還挨着後門和廚房，出事了來得及跑。
但是她們兩個就沒有想過為什麽這一片沒有人嗎？紅頭罩心想，她們大概是新來的，要麽就是別有所圖，不然不會直接一頭撞到這裏，就算不認識他本人，也應該察覺得到周圍沉重的氣氛。
再往周圍掃一眼：氣氛安靜了一瞬，躲他的真空圈又擴大了一層，離他稍微近的幾個人甚至放下酒杯掉頭走出酒館，像是生怕他突然兇性大發波及他們，就連對面調酒師都用複雜的目光偷偷打量他。
你看，這才是正常哥譚人的做法。
“罪犯？你怎麽能說他是個罪犯！這種指控可是有點惡毒！”米蘭達壓低聲音和她争執。“和誰談戀愛是我們自己的私事，我們從來沒有幹涉過對方……好吧，我也就幹涉過那麽一次，你總不至于這麽記仇？”
她的男友桑迪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紅頭罩的方向，有心想提醒女朋友，但只是被紅頭罩的目光輕輕一瞥，便閉上了嘴，低頭坐下。
紅頭罩收回視線：那家夥往這邊看做什麽？是後面那兩人的男友？罪犯當事人？
“怎麽了桑迪，你還會忌憚紅頭罩？你們之間好像沒什麽糾紛吧？”他旁邊的朋友好奇的問他。
“他剛才在瞪我，我懷疑他認出我了。”桑迪後怕地喝下一大口酒，有些惶恐地說，“三個月前我去藝術博物館置換贗品的時候，正好倒黴地撞上紅頭罩，該死的，他剛才肯定認出我了！剛才那一瞥肯定是在威脅我……”
“怎麽不是罪犯了？你聽聽剛才他說的話！”菲麗絲惱怒地壓低聲音，“我不想幹涉你，但是他，他不行！這是底線問題！一個溝通地下非法生意的掮客！制作販賣假證！油畫專業，說不定還制過假畫和□□！別跟我說你有了黒道公主室友後，遲鈍得連做什麽犯法都不知道了！”
“好吧，他可能确實違反了一點點法律，但就一點！”米蘭達沒什麽底氣的解釋道，“這裏是哥譚，不是紐約，或許在你們紐約人看來，這麽做可能嚴重違法，但是對于我們哥譚人來說，這點小事就算被警察抓了，交點錢做個筆錄就結束了，甚至在警局都不用過夜的。”
這倒是真的。紅頭罩心想，雖然義警們打個招呼的話，這姑娘的男友能在警局裏多呆兩天，但是最多也就這樣了，警方的收容能力是有限的，和其他罪犯比起來，這些小打小鬧确實不重要。
不過說起來，他們确實該好好整頓一下假證的市場了，盡管總是收拾不幹淨春風吹又生，可至少得讓他們收斂一些。
這兩人就算了，最起碼都是成年人，但他可不想在哪天看到十一二歲的孩子拿着駕照出來買酒喝。
“你們哥譚？米蘭達，你好歹也是和我在紐約一起上過初中高中的，別這麽快就被哥譚同化了！”菲麗絲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哥譚這麽大，你就不能找個好點的男朋友嗎？我知道你挑人看臉，我不幹涉你，但是偶爾，空閑的時候，你就不能多考慮一下他們的內在嗎？想想你的安德森和傑洛米，哪個不比桑迪更好？”
米蘭達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那兩個人是誰：“嗯，他們确實很好，但我不喜歡他們了，我現在喜歡桑迪，我們才交往一個月呢，你不能現在就催促着我們分手，我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再說了，按照法律來說，你也不是遵紀守法的人！”
菲麗絲想到實驗室裏的章魚博士和禿鹫，可恥地沉默了。
紅頭罩把空酒杯輕輕放在桌面上，沉默地坐着，他覺得有必要繼續聽下去。
米蘭達認真地摸着自己的胸口，“我就像那自願踏進火堆裏的女巫一樣，心中的愛情是那麽的炙熱滾燙又無比真摯……最起碼，最起碼得兩個月之後，不然會拉低我戀愛時間平均值的。上一個男友倒是身家清白，但剛和我表白就進了醫院，現在還沒出來。”
“天啊，這可真糟糕。”菲麗絲腦補出一系列事故，心疼地看着米蘭達。
“你別看桑迪他，咳咳，身份有些問題，但是他是個好人，他在我遇到危險的時候救過我呢，完全有資格當我的男朋友！英雄救美明白嗎？這叫哥譚人的浪漫！”
哥譚的地下掮客也有良心發現的一天？他怎麽這麽不信呢。紅頭罩聽了對此嗤之以鼻，瞥了一眼剛才站起來往這邊看的男人，回憶着桑迪這個名字為什麽有些耳熟。
他是不是在哪裏聽說過？肯定是最近聽說的。這就是偷聽的不便之處了，如果是正常審問的話，他肯定連這家夥住哪都能問出來。
“難道只有桑迪救過你嗎？”菲麗絲很不高興，不是因為桑迪救了米蘭達，而是因為米蘭達有危險，她卻沒聽說過，“你明明可以喊我——”
“當時情況緊急，雖然，雖然真正救我的人是蝙蝠俠，但桑迪之後拉着我一起跑了。”說到這裏，米蘭達略顯羞澀。
菲麗絲不滿地朝着桑迪的方向看去，像是看見了趁着白雪公主睡着後亂撿便宜的變态王子，“那按照哥譚人的浪漫來看，你應該讓蝙蝠俠當你的男朋友才對。”
“我－當－然－想！”米蘭達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做夢都想！如果我能讓蝙蝠俠當我男朋友，我現在就在他腿上挂着了，一天三頓飯，頓頓飯前祈禱感謝上帝，怎麽能有空出來接待你！”
周圍的交談聲安靜了一瞬，很快大家又接着熱火朝天的聊起來，聲音還比之前高了幾分。
紅頭罩不打算再聽下去了，起身離去。讨厭的蝙蝠廚，淨說點沒用的。
“冷靜點米蘭達，”菲麗絲尴尬極了，“小聲點，我知道你是蝙蝠俠的粉絲，但你男朋友也在酒館裏，雖然離得遠，萬一聽到了——”肯定聽到了吧？她都看見人家看過來了。
“沒關系，對于蝙蝠俠，我和桑迪的态度是一樣的，有機會的話大家競争上崗，”米蘭達平靜地說，“誰會不喜歡蝙蝠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