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災星湊一塊兒了，真是絕配！就應該一把火把你們的房子點了，”那個被蘇小酒咬的男人面目猙獰，捂着手臂傷口高聲唾罵。
“喵——”蘇小酒立馬奶兇地朝他嘶叫，可惜聲音嗲嗲軟軟的沒什麽震懾力，反倒是讓這幾人更嚣張。
“喲喲喲，小災星還知道生氣了？你配嗎你！”
“你再呲個牙試試？老子不把你牙給敲下來，今天就倒着走！”
“咬我這口我還沒找你算賬，媽的，今天非扒了你皮不可！”
“……”
被貓咬過的那人呸地吐了口唾沫，左看右看，撿了塊石頭起來，放在手裏颠了颠。
“喵……”蘇小酒緊緊盯着他的漆黑瞳孔漸漸擴大，全無害怕，滿是仇恨。
那人提着石頭走過來半蹲下，拿着石頭在原燎右腿上比劃，朝一人一貓笑得詭異。
“既然說是一家人的，那就一塊瘸個腿兒吧，互相作伴也——啊！”
男人還沒來得及下手，腳腕便猛地痛了幾下，他吃痛低頭去看——竟然是三只紅着眼睛的肥兔子，啃咬草根的門牙此時死死咬在他腳上，見男人舉着石頭要打，三只兔子便機靈地飛快逃跑。
“卧槽！這什麽啊！”
“啊！這只刺猬咬我！”
“好疼啊好疼啊！哪兒來的啊都是！”
“……”
聽到同伴們驚慌叫聲，男人捂着腳腕的新傷口猛擡頭，登時吓得差點扔了石頭。
四周忽然潮水般湧來無數兔子、刺猬、老鼠這些小動物，各個都紅着眼兇悍嘶叫，沖着幾個挑事兒的人又叫又咬，狹小院落中密密麻麻再無落腳之地。
幾個人欺負老弱欺負慣了，哪裏見過這種奇特場景，一個個驚地臉色蒼白。
原燎趁着這空兒，咬牙摟着蘇小酒掙紮站起來，一把奪過旁邊抓魚的魚叉，猛地插進土裏。
“給我滾。”原燎嗓音嘶啞地擠出句話來。
雖然他的身形看着搖搖欲墜，勉強借着魚叉撐立，但是染血的陰郁兇惡神情卻猶如羅剎，赤紅着眼直勾勾盯着他們，像個陷入瘋狂失去理智的怪物，手中魚叉尖端閃着冷光。
見他這樣，其他幾個街溜子臉色更白了，心頭退堂鼓擂地更響，心頭直發憷。
原燎剛剛還是一副任人宰割的虛弱模樣，怎麽突然回光返照發了瘋？眼神吓人地要命。
要是再待下去，指不定會被這男人拿魚叉全都捅死。幾個街溜子也顧不上受傷最重的那個男人，煞白着臉争前恐後跑路，臨走覺得丢面子，還扔了好幾句狠話下來。
原燎和蘇小酒理都沒理。
挑事兒的離開，那些小動物也都紛紛冷靜下來，過來叽叽歪歪跟蘇小酒說上幾句話，就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小酒……”男人聲音嘶啞難聽。
“喵喵！”蘇小酒連忙跑回來看主人，圍着面容蒼白的原燎亂轉，急得喵喵叫。
“沒事。”原燎抹掉嘴角的血，抱起貓一瘸一拐走進屋裏，無力地跌倒在床上，虛弱地大喘氣。
“喵嗚……”
蘇小酒看起來像快哭了，甚至還爬過去舔原燎嘴角的血，天真的以為傷口就在嘴角，舔完傷口就能快速愈合，不再流血。
“……讓我緩緩就好。”原燎不自然地偏過頭，擋住鮮紅發燙的耳朵尖，虛弱地咳血。
被迫當睜眼瞎的系統一臉無語。
他覺得蘇小酒真得跟着原燎好好學習一下，什麽叫做有效碰瓷。
先去故意招惹街溜子到家裏，再裝成柔弱無骨的樣子挨打，當然壓根就沒被打到幾下，原燎不僅穿了向系統買的厚厚防護服，還暗中躲開了所有下手重的招數，身上連個淤青也沒留下，最後咬破個血丸就算是重傷了。
要不是系統全程圍觀原心機的騷操作，估計也會被騙過去。
可憐又天真的傻小酒。
系統嘆口氣。
被完全騙進戲裏的蘇小酒窩在原燎懷裏，焦躁不安地甩着尾巴，見原燎蒼白臉色果然漸漸紅潤起來，貓才松了口氣。
“喵……”蘇小酒去蹭他下巴，比他自己受傷還心疼。
原燎從善如流，去摸貓咪耳朵，嘆氣道：“我們可能住不下去了。你剛剛應該有聽到，他們想一把火點了我們的房子。”
“咪咪咪……”蘇小酒呆呆的。
思考半晌，蘇小酒才興沖沖地重新“喵”了一聲。
村子裏還有那麽多好人呢，肯定會制止他們的！蘇小酒堅信。
原燎聽不懂蘇小酒的喵喵聲音，淡定地召喚了系統，系統苦大仇深地成了貓語同聲傳譯。跟原燎一起工作時的感覺太差勁了——系統明明應該是夥伴，結果現在跟個工具人奴隸似的……
“那如果這場火……不小心也燒到村子其他人的房子，比如剛才欺負我們的這些人家裏，他們快要燒死了，你會怎麽辦？”原燎問。
蘇小酒愣了會兒，低頭喵了一聲。
聽語氣，原燎就知道蘇小酒在說些什麽。
多半是在逃避回答。
“所有人都該為自己曾經的行為付出代價，而不是因為過得痛苦，或者要蒙受災難而被原諒，有因所以必有果。”原燎捧起貓咪臉頰，強迫他直視自己，幽深眼瞳認真看着蘇小酒，“假如真有那麽一天，那時你連自身都難保，希望你能記得，有些人是不值得你犧牲性命去救的，明白嗎？”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若你普度衆生，這對那些愛你敬你對你好的人公平嗎？”
蘇小酒緩慢眨眨眼。
這些空口而來的道理對于一只小貓咪來說，還是太過高深，蘇小酒懵懂地看着他，呆呆傻傻。
原燎摸了摸小貓腦袋，沒再說話，他能看出蘇小酒正在猶豫和掙紮。
沒關系，他會好好幫這只小笨貓明白的。
接下來的四天裏，整個村子裏的人都被原燎招惹了個遍，原燎幾乎天天“挨打”，從村頭被欺負到村尾，
他基本上摸查清楚，願意善待原燎和小貓的只有三個人——獨自生活在村子裏的劉老太太，還有一個受盡夫家婆婆欺負的小媳婦兒，再就是一個寄養在別人家的小孩子。
都是同樣過得苦的人。
原燎心底大致已經有了計量。
他這邊在謀劃醞釀，蘇小酒可不知道，每天氣得都快瘋了——這些欺負主人的，都是之前欺負過貓的！
尤其是貓原本那個主人，那天他竟然找了那幾個街溜子過來一起打，差點舉了榔頭砸到原燎頭上，要不是原燎躲得及時，恐怕現在已經……蘇小酒想想就頭皮發麻。
蘇小酒飯都吃不下，一大早就出門，不知道偷偷做了什麽，非要拉着正在搗鼓菜地的原燎出門，貓貓祟祟跑到村東頭——蘇小酒原本主人住的地方。
“喵！”蘇小酒趴在原燎肩膀上小聲叫，大眼睛滴溜溜地亂轉，尾巴晃來晃去，一看就是要幹壞事兒了。
原燎稍加思索，估計這小貓又要叫上他的小夥伴們搞事情了。
小貓不肯下地走路，指揮着原燎偷偷靠近房間，正是中午吃飯的時間，房間裏傳來幾個男人吆喝着喝酒的粗野聲音。
“他媽的，今年收成實在是太差了！這樣過年可吃不飽。”
“要不然我們打點獵吃，我前天上山，可是看見好幾只肥兔子。”
“山上的你能抓着？那些兔子跑得賊快還咬人！哎對了，那天那雜種跟那只貓的院子不是很多兔子嗎？”
“也是，不然我們真去放把火？把那些兔子給熏出來？”
“嘿嘿，我覺得可以！反正也無父無母的，死了就死了呗。”
“哎，要是那貓能胖點兒就好了。”
“怎麽了？”
“能吃啊！腌一腌去個酸味兒，撕成肉條拌着吃，唉喲，肯定美味啊！”
蘇小酒頓時瞪大了眼，一股寒意順着脊背冒上，猛地幹嘔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