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小酒在我們穿書局輪崗結束，他沒什麽猶豫地就選了炮灰部門，因為他說自己腦子笨，做不了大反派。”
系統回憶往昔的聲音平靜無波。
“我就問他，那你為什麽不當主角，當主角的笨蛋有很多啊。”
“他立馬就搖頭說不要，說主角都是好人，他這輩子都不要當好人了，好人的下場最慘了，唉……”
系統嘆了聲氣。
眼前滔天烈焰像被按了加速鍵，畫面快速切換到淩晨日出時，村子中的大火已經滅地差不多，只剩下零星火苗還在噼裏啪啦安靜燒着，滿目皆是化炭的殘骸與廢墟，幸存的村民折返回自己家，邊嚎啕大哭邊翻找可能留存下來的值錢東西。
原燎低頭看了眼懷裏的小貓，貓大半天閑着無事做，剛剛又吃魚吃了個飽，已經窩在他臂彎裏開始打盹，三條尾巴親昵地虛虛搭在他的手臂上。
“怎樣才能從潛意識裏救他出來？”原燎垂着眸子輕輕問。
“只要別讓他經歷剛剛那種事就行，但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方法。”系統聲音有點弱，像在心虛，“小酒對人類有很大的好感和包容，他讨厭村子裏欺負他的那些人，但他也喜歡給他食物的人，比如說你。”
“你對他這麽好，只會讓他更信任人類，等到火災的時候——他還是會為了那一點點好人，無條件地原諒所有人，在火災時選擇救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你可以關他一次，還能關他一輩子嗎？”
“總而言之，還是要靠你自己。加油，千萬要把小酒救回來。”
原燎肩膀傳來不輕不重的幾下拍打感，是系統拍了拍他的肩，以作勉勵。
“……無條件原諒？”原燎輕輕點了點蘇小酒的貓咪耳朵，毛發稀疏的耳朵跟着抖了抖，想甩開他手。
原燎不為所動，幹脆直接上了手掌輕輕揉捏整個小貓腦袋，蘇小酒喉嚨呼嚕呼嚕地慢慢睜開眼，困倦又開心地沖他小聲咪咪叫，還主動用臉頰去蹭原燎手心。
“我在這個小世界中的身份，可不可以自主選擇？”原燎在意識海中語氣平淡地詢問系統。
系統有點糾結，半晌後還是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但有一點，初始身份不能太離譜，否則會影響到整個小世界的秩序。”
原燎眯了咪眼眸，颔首應答。
他順着蘇小酒凸出脊背撫摸，低頭親了親貓咪額頭，“走吧，回家。”
“喵！”回新的家！
蘇小酒興奮地睜大眼，從原燎懷裏跳下，腿崴了下才穩住身體，翹着尾巴跟他并排而行，洋溢的歡快藏也藏不住。
原燎忽然想起了什麽，半蹲着把小貓重新抱起，捏着他的後腿仔細端詳了一會兒，果然發現那裏骨骼有些奇怪，半截長歪，像是崴斷後沒有治療，最後歪七扭八地自行愈合成了這樣。
原燎眼神發暗。
難怪蘇小酒那次被他救回來，後腳骨折愈合後走路有點跛，可是蘇小酒看起來卻很适應。
原來他早就習慣了跛腳。
蘇小酒死沒死過六次不知道，但一定是受盡他們的虐待。
“喵？”小貓好奇地擡頭看他，見原燎眼神不知何時沉黑如墨，陰郁晦暗，不由得有點害怕地往後退了退。
“沒事，不是兇你。”原燎揉了揉眉心緩和情緒，重新抱起蘇小酒，垂眸道：“我想多抱會兒，可以嗎？”
蘇小酒一呆，低低害羞地咪了一聲，不好意思地把腦袋埋到原燎胸前，只是露在外面興奮亂晃的尾巴暴露了心情。
原燎抱着貓走了約莫半個小時，就到了系統安排的人物住址處。
那是個山腳的破舊小土屋，簡陋的樹枝插了周圍一圈，當成院子的圍欄，除了種的幾排菜，院子裏面空空如也。
小土屋門鎖着，原燎在兜裏一摸，翻出鑰匙開門。
木門活動時，發出痛苦扭曲的“吱嘎”聲音，蘇小酒喵嗚一聲跳了下去，四處聞聞嗅嗅，探索陌生環境。
原燎神情淡定，擡眼打量狹小陰暗的房間。
家徒四壁就算了，僅存的鍋臺和木制桌椅上滿是髒膩黴點，整間屋子散發出一種難聞嗆鼻的黴味，原燎終于還是皺起了眉頭。
這個糟糕的居住環境……他能忍，那只小嬌氣包可以嗎？
“喵——”
原燎轉頭看去，蘇小酒不知何時已經跳到了殘破床鋪上，窩好了沖他咪咪撒嬌，像在熱情邀請他一起睡覺。
看不出嫌棄，倒是歡喜地要命。
也是，剛剛遇見這只小貓的時候，住在狹小破舊閣樓的他，處境之窘迫跟現在相比也差不多。
貓跟着他從來就不是為了過什麽好日子，只是為了跟着他，僅此而已。
原燎心裏悶着股澀意，過去伸手撫摸了幾把貓咪腦袋，順手給他撓下巴。
他要盡快想出辦法，讓蘇小酒脫離這個所謂“本源世界”……
一人一貓在村子邊緣落了腳，原燎賒賬向系統購買了捕獵和種菜的技能點，料理料理菜地，再去打點兔子野雞，足夠滿足日常飲食。
蘇小酒這兩天吃飽喝足，開開心心跟在原燎身後撲鳥捉蟲，也沒挨欺負，每天都不亦樂乎。
直到有一天，蘇小酒從樹林裏叼着幾個漿果回家，遠遠就聽到院子裏吵吵鬧鬧，聽起來還有些熟悉，貓貓心裏一緊，立馬丢了果子跑進院子。
“喵！”
小貓吓了一大跳，平日總是湊在一起欺負貓的幾個街溜子，竟然正圍着原燎又踢又打！原燎抱着頭蜷在地上，灰撲撲的雜亂長發掩了臉上神情，隐約能看到蒼白手臂上幾道滲血傷疤，邊緣沾滿了泥土灰塵。
蘇小酒以前被這群街溜子硬揪掉了一條尾巴，艱難拖着血爬回平日睡覺的雜草後就發了燒，抖了兩天才緩過來。
一見到他們，蘇小酒條件反射就想轉身逃跑。
可他們這次太過分了，竟然打他的主人！可惡的大壞蛋！
蘇小酒氣地眼都紅了，也顧不上害怕，咪咪幾聲就猛地跳上去，咬在踢打最狠的那男人手腕，對方慘叫一聲猛甩胳膊，想把蘇小酒給甩下去。
蘇小酒仗着自己輕，指甲摳入對方手臂皮肉中固定位置，小尖牙發狠地緊緊壓入血洞，幾乎觸及堅硬骨頭。
“啊啊啊疼死我了！愣着幹什麽啊給我打死這只死貓啊！”
被咬的人眼淚狂飙，已然被疼崩潰了，但蘇小酒仍然堅定不松口。
敢欺負他的主人，就要付出代價！
其他街溜子都有點手忙腳亂，趕緊到旁邊撿了個棍子，大喊了一聲小心就用力朝小貓揮去，剛拔出牙的蘇小酒已經來不及閃躲，嗚地緊緊閉上了眼睛，下一秒卻被擁入熟悉的溫暖懷抱。
一聲痛哼伴随木棍折斷聲，蘇小酒趕緊睜開眼，才發覺是原燎忽然撲過來，替他擋了那一棍。
他面容蒼白，嘴角猛地噴了口血出來，努力朝蘇小酒扯了個微笑。
“沒事，我會保護你。”面無血色的虛弱男人啞聲說。
“喵喵……”蘇小酒眼眶頓時濕潤，水汽氤氲，呆呆愣愣看着原燎。
他的主人……都被打成這樣了，還一門心思想着保護他。
這麽好的人為什麽會被打？老實的好人就活該被欺負嗎？
蘇小酒心裏又澀又疼，難受地要命，心底頭一次冒出如此強烈的痛恨，恨不得把這群打原燎的壞蛋全都咬死。
五秒鐘前剛賣給原燎一顆假血丸的系統：…………
演技真好。
原燎這綠茶味兒，好像比正規軍蘇小酒還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