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後,少年重新探出頭來看她:“怎麽?還怕?”
女孩皺眉,她在想,要怎麽趕跑那只野貓不影響少年睡覺。
見她沒回話,少年私以為她默認了。
他蹙着眉心,問:“要不,你到我房間,或者老子過來你房間陪你睡?”
女孩眼睛驀的瞪圓,詫異的看着他,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少年輕笑:“這麽驚訝做什麽?又不是沒在一個房間待過,我們都同。床。睡。過了不是嗎?”
女孩兒低了低腦袋,忽然發現,有些事情,即便你做了,也不會覺得奇怪別扭,但你從嘴裏說出來,真的別扭得很。
比如剛剛少年那句話“陪你睡”這幾個字,簡直像驚雷炸進她耳朵裏。
女孩兀自在想某人話語間的別扭,少年已經利落的翻出窗戶,順着下層的屋頂往自己這邊來了。
他手長腿長,只兩步便扒住女孩的窗框,冷聲吩咐她:“讓開。”
女孩下意識往後退,讓出窗口,見他彎了身子往房間跳,還伸手去接。
少年大可不必讓她扶的,但見她伸手過來,便很自然的握住她的小手手,順着她那點微薄的力量跳了下來,還刻意用力捏了捏女孩細軟的小手。
人都站在屋裏了,女孩才反應過來看看自己屋中可有不妥。
這一看就窘了,枕頭邊還放着自己的小內衣呢!
從她開始穿小背心的時候起,胡佩就告訴她睡覺得脫下來,這樣才有利于健康,所以,她一向習慣臨睡前将之脫下來放在枕邊。
見少年尚将眼光落在她衣櫃門的照片上,趕緊撲上去将小內衣塞到枕頭底下,然後心虛的坐在床沿。
少年扭頭看她微紅的臉,問:“你幹嘛?”
女孩搖搖頭:“沒……沒幹嘛,那個……我給你打地鋪。”說着,起身去開衣櫃。
少年單手插在褲兜裏,往她床沿上一坐:“都幾點了,別折騰了,老子靠邊上将就一下就好,你放心睡吧。”
林姝搭在衣櫃門上的手便收了回來。
她總是對他言聽計從的。
女孩走到床邊,蹬了拖鞋輕輕爬上去,穿着那身毛茸茸的睡衣牽開被子一角鑽進去。
半晌後又爬出來,将被子裏躺得好好的巨大抱抱熊搬出來丢到床尾,看了眼靠在床頭只占了一丢丢位置的少年,小聲問:“我睡覺,你呢?”
少年睜開半閉的瑞鳳眼:“老子自然也睡,難不成睜着眼睛幹坐啊?”
女孩看了眼他身上藍色的棉質睡衣,說:“這兩天就入冬了,夜裏涼,你睡衣有點薄,這樣靠着容易感冒。”
少年沒說話,眉心微蹙,閉着眼睛安靜的靠在床頭。
女孩嘟嘟嘴,縮進被子裏輕輕閉上眼睛。
又半晌,她将小身板往外面挪了挪,伸手牽了牽少年的衣角,拍拍枕頭的位置:“你睡下來吧,當心感冒。”
女孩睜着水汪汪的杏兒眼,眨巴眨巴看得他心上像長了草,那聲氣兒細細軟軟的砸在他耳朵裏,聽得骨頭都麻了!
少年眼中像忽然燃起一團火苗,眉心緊蹙,語氣躁躁的:“你特麽安靜些,再這樣老子怕控制不住傷了你!”
女孩微怔,難過的低下頭。
好吧,他狗脾氣又上來了。
林姝想哭。
他總是這樣,一邊照顧自己,一邊又嫌棄自己。一邊給她希望,又親自将這絲希望掐滅。她很委屈好不好!
她從來都不是鬧騰的性子,已經很安靜了,還要怎麽安靜?
女孩委屈巴巴的往被子裏縮了縮,最後幹脆翻個身,背對着他徹底安靜下來。
已經好半天沒聽到貓叫了,世界突然變得安靜極了。
少年努力平複那顆躁動的心,有幾分後悔過來陪她,小破孩兒啥都不懂,卻勾得他一身狼血沸騰,真特麽受罪!
他就那麽靠在床頭,也不知挨了多久,身邊的姑娘緩緩翻了個身,從之前的側卧換成仰睡,小手抓着被子睡得十分乖巧。
屋裏的暖光燈泡一直亮着,女孩的面容清晰明了。
她無意識的抿了抿唇瓣,呼吸均勻而輕緩,真是應了那句“吐氣如蘭”!
他看了眼女孩床櫃上的手機,時間跳到02:14,已經很晚了。
可他現在毫無睡意。
盯着女孩恬靜的睡顏,他覺得自己能熬到天亮,太特麽乖了,越看心裏越柔軟,越看越想咬一口!
少年沖女孩輕輕吹了一口氣,見她沒動靜,半晌後又伸手在女孩眼睫上輕輕撫過,見她眼珠子都沒動一下,确定是睡着了。
這才将手撫上女孩的眉眼和小臉。
他終于躺了下來,同女孩枕一只枕頭,蓋一床棉被,撐着下巴眉眼溫柔的看她。
他的指節從女孩的眉到睫,再滑到鼻尖,最後猶豫着停在晶瑩的唇瓣,輕輕描繪她的唇形。
他想起在火車上被她偷吻那一瞬間的觸感,那麽軟軟糯糯的感覺,雖則只是一瞬間,卻已烙進他骨子裏。
少年唇畔輕啓,喃聲:“姝姝……”
他在心裏喚了多少次的名字呵,今夜終于叫出來了,只可惜……
次日周六,女孩手機上的鬧鈴剛響一聲就被一只手關掉了。
片刻後,因為生物鐘的緣故,林姝還是醒了。
林姝尚未睜眼,已經展開胳膊腿兒伸懶腰了。
然後某人的腳丫子就蹬到一個物體,不似抱抱熊的柔軟,她忽然反應過來,猛地睜開眼睛,眼前是一雙潋滟深眸,星河璀璨般攝她心魂。
女孩呆呆的看着那雙眼眸,看得極是認真,似乎忘了全世界。
少年也看着她濕漉漉的杏兒眼,她剛醒來,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睜眼的瞬間是驚疑的,此刻已經換上專注和……癡情!
不可思議吶!
他居然從一個小姑娘眼裏看到名為“癡情”的東西!
他在想,這東西若沒個七。八。九十年的至深愛戀,可能醞釀出來?
女孩唇瓣微啓,輕聲道:“喜歡你很容易,忘記你我卻做不到。”
她這話說得很輕很輕,像在對他耳語,又像在自說自話,語氣有些哀傷。
少年不懂。
他緊蹙眉心,掀開棉被一角坐起身來,擡手抹了抹臉。
女孩也坐起身來,棉被蓋在她腰際,她仰着小臉對少年道謝:“謝謝你!”
少年睨她一眼:“道謝什麽的就不必了,少騷擾老子就行。”
林姝默。
她從被子底下伸出小手手,輕輕捉住少年的衣角,猶豫了半分鐘才開口問:“我在你心裏算什麽?”
她想知道,她之于少年到底算什麽?他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幫着她護着她,卻從不允許她說喜歡,他自己更是對她劃清界限,一旦她逾越了,他那狗脾氣總是說來就來,一副恨不得捶死她的樣子,所以,她迫切的想知道,少年對自己到底什麽想法?
葉碩将她的小動作看了滿眼,她以為自己沒感覺的麽?誰穿身上的衣服被人揪住會沒感覺?
聽她問話,少年擡手将額前的碎發往後抓了抓,偏頭看着她漫不經心道:“算什麽?一個傻乎乎的小孩兒。”
可不是麽?一切未成年在他這裏都是“小孩兒”。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在女孩腦袋上rua了一把,笑:“傻得還有幾分趣味。”
女孩拍開他的手,氣呼呼從被窩裏爬出來趿上拖鞋,揚了一下細胳膊瘦腿兒沒好氣道:“誰是小孩兒!好像你多大一樣!”
說着,去将窗戶打開,指指外面:“你回去!”
小樣兒還生氣了!
葉碩覺得好新鮮,這姑娘生氣了呢,腮幫子鼓鼓更可愛了,還讓他翻窗戶回去!
他呵呵輕笑,起身走到窗邊,單腳搭上窗框,回頭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現在是個過河拆橋的小白眼兒狼!”
哎喲這小模樣!害他都高冷不起來了,真心想笑哇。
林姝看着少年翻過窗戶從下層屋頂回到隔壁,氣惱的撲到抱抱熊身上狠狠捶了幾拳。
可去特麽的小孩兒吧!她心智成熟到能養小孩兒了!
林姝郁悶的過了個周末。
次周一,早自習下課,廣播裏突然通知高一高二各班文娛委員和播音社所有同學開會。
彼時,林姝還沒反應過來。
等到了會議室才聽人說,是學校又要開始選元旦節的主持人了。
德育主任的發言同去年一般無二,先是讓各班文娛委員下去通知動員大家報名,再就是讓播音社的同學多做準備,如果沒有主動請纓并合适的主持人,趕鴨子上架也得從中拎幾個出來頂上。
林姝覺得,德育主任完全可以不用擔心的,畢竟去年報名競選主持人的有那麽多。
然而,林姝這次卻估錯了。
去年是因為有校方公布葉碩為主持人之一,所以才引發熱潮,稍微有點底子的同學,甚至普通話好點的同學都蜂擁而至。
又因為報名的女生多,女孩子們的仰慕者便跟風,故而才有了那番空前的激烈競争。
德育主任的話音剛落,與會的同學便有人問了:“劉主任,今年有特定的主持人嗎?”
德育主任轉身看了眼身後的葉碩,問:“你今年要做主持人嗎?”
這話問得,就好像葉碩才是校領導似的。
少年瞥了眼心不在焉玩兒手指頭的林姝,搖頭:“不做。”
德育主任便對問話的同學道:“沒有,全部從你們中間選拔。”
那問話的女生咦了一聲,回班級去了。
跟去年景象大不相同,去年會議結束,幾乎與會的九成同學都現場報名了。
而今年,同學們毫無興致,一個接一個的往會議室外面走了。
林姝看了眼德育主任,蹬蹬蹬跑過去:“劉主任,我直接報名吧。”
德育主任笑眯眯:“林姝同學,好樣的,老師記得你去年也報名了的是吧?但是後來因為落水生病不得不退出,倒是有些遺憾,加油吧,今年把這份遺憾補上,老師相信你!”
林姝笑笑,劉主任能記得她一點都不奇怪。
畢竟,她偏科這毛病在學校是出了名的。
老師們每每都喜歡拿她做反面教材,語重心長的告誡大家千萬不要學高二文一班的林x,文理偏科太嚴重,數學拖後腿……
作者有話要說:
耀耀坐在小桌板前面眼巴巴看各位:求個收藏呗~不讓你失望那種!
給我點加更的動力吧,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