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擡手捏捏眉心,他簡直都被自己感動了!
他一早去交英語作業,特意往自己本子裏放了兩張合同,如此隐秘之事,王老師只能叫自己到辦公室處理,到時候,女孩也來交作業,自然有機會見到自己。
倒是沒想到,老師會直接叫她來通知自己,這對話簡直毫不露痕跡了,太特麽完美了!
林姝回教室,立在自己教室後門邊,見少年回來,匆匆迎上去問:“王老師叫你做什麽?挨罵了嗎?”
少年臉上沒有半絲情緒,她看不出來,只能問了。
結果對方像看白癡一樣看她一眼,淡淡道:“老子會挨罵?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得知他沒挨罵,林姝放心了,給他回了句:“我這麽乖,才不會挨罵!”
少年輕笑,從她身邊走開。
然後回到座位,他就看見放在桌面化學書頁裏露出一角的紅色卡紙!
特麽的!這是随身攜帶啊!
他抽出卡紙,見上面寫着:冷的時候我就想你,因為一想你我就覺得溫暖。我喜歡你!
少年不自覺的勾了勾唇角,将卡紙收進衣兜裏,睡覺!
他總在夜裏加班“搞事情”,白日裏自然得睡覺。
林姝不知道,少年這個把月說的所有話都沒今天早上跟她說的多。
又一周過去了。
林姝略顯焦急,她的情書計劃已經實施月餘了,少年依舊堅如磐石,絲毫沒有松動的跡象啊。
她現在見不到對方的人,想要施展都無能為力。
女孩甚至在想,幹脆找一天辍學到家門口堵他,直接拖回去強了算了!
但她也只敢這麽想想,別說她有那心沒那膽,就算有那膽,她也強不了啊,少年戰鬥力那麽強,到時候不把自己打的鼻青臉腫親媽都不認識才怪!
林姝郁郁得很。
夜裏抓心撓肝的睡不着,結果熬到半夜好不容易剛睡,就聽見窗外傳來嬰孩啼哭聲。
初時嗷嗷叫,穿透力極強,擾的她捂着耳朵也沒法阻止。
到後來一聲緊似一聲,哭得撕心裂肺無比凄厲。
林姝躲在被子裏聽得毛骨悚然。
這誰家孩子哭成這樣?也沒個人管管。
林姝被擾的睡不着是其次,她覺得害怕,這夜深人靜的,嬰孩這般一聲緊似一聲的哭嚎,莫不是哪裏來的棄嬰吧?
這麽一想,林姝更怕了。
她裹着被子将窗戶推開一個縫,那凄厲的孩啼聲便清晰起來。
只一聲,林姝便聽出來了,那聲音是從平坡某個房頂傳來的!
老糧站的房子算起來是平坡最頂上最高的房屋,平坡上的房屋呈梯形鱗次往上,她住的小閣樓在白日裏推開窗戶能看到平坡所有房屋的屋脊。
又一聲孩啼傳來。
林姝吓得趕緊關窗藏進被窩裏。
她将自己躲在枕頭底下,捂着耳朵,越想越怕,到底誰這麽喪心病狂,大晚上的丢個棄嬰不算,還刻意丢到人家屋頂上!
孩啼聲凄厲無比,穿透力極強,林姝努力想忽略也做不到,她怕的不行,好幾次拿出手機想要報警,又怕自己萬一搞錯了尴尬。
她裹着被子推開窗戶顫着聲兒沖黑夜喊了一嗓子:“誰家的孩子?”
吓得那聲兒都帶着哭腔。
隔壁少年一直在敲鍵盤,大半夜的正敲得帶勁兒,還沒睡,結果被外面的聲響擾的沒了心思,剛關了電腦準備找個東西攆走外面那出聲的小妖怪,然後就聽見女孩驚顫顫的聲兒。
他勾唇,還特麽‘誰家的孩子?’這姑娘傻得沒法兒形容了!
女孩喊了兩聲,沒人應,孩啼聲卻依舊一聲高過一聲,聽得她汗毛倒豎。
她裹着棉被開了電燈,拿手機給她媽媽打電話。
電話嘟嘟嘟響了足足四十幾秒,結果是她爸爸迷迷糊糊的接起了電話。
電話剛接通,她爸才“喂”了一聲,林姝已經哭開了:“爸爸~”
電話那頭的林若偉吓得直接從床上騰一下坐起來:“姝姝怎麽了?”
林姝捧着電話嘤嘤嘤:“爸爸~有人把小嬰兒丢在閣樓外的房頂上了,我想報警。”
林若偉懵了:“什麽小嬰兒?怎麽會在房頂上?”
說着話,他便隐隐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凄厲的叫喚,瞬間明白過來,趕緊道:“姝姝啊,那不是小嬰兒,你別報警。”
女孩哭得嗚嗚嗚:“就是小嬰兒,哭得好慘的,我怕~”
林若偉有些頭疼,這要如何跟閨女解釋?
胡佩只從電話裏隐約聽到女兒在哭,但看林若偉那樣子,又不像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便問:“怎麽了?”
林若偉捂住話筒,小聲道:“女兒閣樓外的房頂上有貓在叫。春,她以為是小嬰兒在哭,吓哭了。”
胡佩臉色微僵,稍一斟酌,從他手裏接過電話,對林姝說:“小姝,別怕,不是什麽小嬰兒啊,就是野貓在叫喚,貓咪每年這個季節都會很煩躁,喜歡在外面叫喚,就跟狼喜歡對着月亮嚎是一個道理,你別管它,睡去吧。”
女孩這才收了眼淚,疑惑問:“貓?是真的嗎?我怎麽不知道貓跟狼一樣的?”
這個胡佩就沒法解釋了,只含糊道:“沒人跟你說過你自然不知道,現在不就知道了嗎?大晚上的別折騰了,趕緊睡吧。”
林姝急急道:“可是叫得好吓人吶,媽媽我害怕。”
夫妻兩個一時無語,均有些難過,兩人這麽天遠地遠的在外面掙錢,丢下女兒一個在縣城,着實虧心。
半晌後,胡佩語氣愧疚的說:“小姝啊,爸爸媽媽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我這就給你姑姑打電話,讓她過來陪你好不好?”
女孩一聽,忙阻止:“別,千萬別!大晚上的別折騰姑姑了,我不怕了,真的,知道是貓就不怕了,而且已經沒叫了,爸爸媽媽快睡吧,我挂電話了。”說完,率先挂了電話。
她寧願熬個通宵,也不想大半夜的驚動姑姑跑來,她還沒那麽嬌氣,不就一只野貓麽!
結果她這邊電話剛挂斷,外面一聲凄厲的貓叫又傳來了。
女孩手一抖,哀嚎一聲藏進被子裏:“別嚎了,吓死人了!”
嬰兒啼哭吓人,貓叫成這樣更吓人!
但那貓似乎跟她杠上了,她越怕,就叫的越大聲!
林姝裹着被子跳下床,準備打開電視放點聲音出來跟它抗衡一下。
她剛跳下床,枕頭上的手機便響了。
女孩費力的抱着棉被彎腰拿起手機,看都沒看直接接起來就說:“媽媽我真的不怕了,你們快睡吧。”
聽筒裏一陣寂靜。
少年在心底回了她一句“誰特麽是你媽了?眼睛被褲腳攏住了麽?接電話都不看來電顯示!”
女孩皺皺眉,正要開口,耳朵裏便聽到一個聲音,清冷、平靜:“林姝,別怕。”
她以為自己幻聽了,将手機拿到眼前看了看,見來電顯示果然是“葉碩”,有些驚訝:“葉碩?”
少年輕輕嗯了一聲:“別怕,我在你隔壁。”
他的聲音像有魔力,林姝瞬間便沒那麽怕了。
她擡頭,狐疑的看了眼木柱牆,擡手敲了敲:“你在那邊嗎?”
少年又嗯了一聲:“我在。”
女孩便笑了,銀鈴般兩聲歡笑:“原來你直接搬到我隔壁了呀。”
少年聽了這聲兒,都有些懷疑剛剛吓得嘤嘤嘤的那個跟她是不是同一人了,這德行跟個三月天似的,說變就變。
窗外又傳來貓叫,一聲接一聲。
女孩抱着手機問對方:“你也被吵醒了嗎?”
“嗯。”少年應聲。
女孩皺眉,這該死的野貓,都吵到她的少年了!
她說:“你等一下,我想辦法把它轟走就不吵了。”
說完,挂了電話打開窗戶。
姑娘這會兒膽子又大了,少年莫名覺得心酸,這是為了他呀。
林姝趴在窗框上,朝聲源仔細看,卻發現連個影都看不見,大晚上的,青磚灰瓦上趴一只不知顏色不知大小的野貓,誰能看得見吶?
旁邊忽然傳來少年的聲音:“你把右邊的那扇窗戶關上。”
女孩依言将右手邊的半扇窗戶關上,然後就看到隔壁窗口的少年。
他半個身子都在外面,靠在窗棂上看着她,眉眼深邃,月輝下那張臉愈發清貴的模樣,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女孩卻覺得他在很專注的看自己。
她朝少年揮手:“嗨……那個,我想把它趕走,但是……”
少年輕笑:“你打算怎麽趕?”
女孩有些尴尬:“那個……本想找個東西砸它,但是我看不見它在哪裏,要不我吼一嗓子,吓一吓?”
少年往她這邊傾身,離她又近了幾分,唇畔含着笑:“就你?吼一嗓子?你那小奶貓兒似的聲兒,別再把它招來了。”
女孩囧。
少年看她被燈光映得微紅的臉上幾分窘态,昂了昂下巴:“你把燈關了就看得見了,下面第三家屋頂上,好像是只灰色的野貓。”
女孩往第三家屋頂看了看,皺眉:“那麽遠啊,就算有石頭也砸不着啊。”
兩人這邊說話,那邊野貓還在一聲接一聲的叫喚。
林姝這會兒有少年作陪,也不怕了,棉被放回床上,趴在窗框上同少年說話:“我媽媽說那貓也跟狼一樣,在某些季節會焦躁嚎叫,我還從來不知道呢。”
她這是說的實話,認真算起來,她在這個地球上活了快三十年,但真的從來不知道貓會這樣叫喚!
少年睨着她:“你媽騙你的。有配偶的貓不會叫,而且,叫的都是母貓。”
女孩仰着頭,小臉兒茫然:“啊?為什麽?”
為什麽?少年很想說“因為跟你一樣,想要男朋友。”
但他終究沒敢說出口,這話有點邪惡,不該給她聽。
他挽着手臂沖她揚了揚下巴:“哪裏那麽多為什麽,趕緊去睡。”
女孩撐着下巴沒挪窩,杏兒眼望着他眨了眨:“現在沒瞌睡了。你是哪天搬到這裏的?為什麽沒跟我說過?”
少年眉間又有了些躁:“老子才來,為什麽要告訴你?”
女孩抿抿小嘴兒,眉眼彎彎的忽略他的躁戾:“真好,我們是鄰居了。”
少年冷睨她一眼,轉身:“睡覺!”
女孩皺皺小鼻子,沒說話也沒動。
作者有話要說:
講真,耀耀第一次聽見貓叫。春就以為是嬰孩兒啼哭被吓得不輕,是我老公告訴我我才知道的(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