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2025年5月9日

第五十八章:背着你去流浪

烏少義人不在,我看着幹淨的床單,與昨天晚上截然不同的場景,額頭上的青筋跳動連我自己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吱呀”一聲門開,帶着陽光刺在我的身上,果然,烏少義進門,手中端着碗,冒出熱氣,放在床前的桌上:“昝赴,你醒了?”他開口,嘴邊含着笑,這樣的笑,要是放在現代,不知多少女生會為之傾倒,但我此時卻想一拳揮将上去。

這小子,他根本屁事兒沒有!卧槽!看他現在這副樣子,哪像是一個有重傷在身,行動不便需要人扶的傷員?合着他以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都尼瑪是裝出來的?我就說哪不對,昨天晚上……我就該發現的啊!

“吃飯嗎”烏少義此時就像個沒事兒人一樣,拿着個碗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卧槽……你他媽離我遠點兒。”我手撫額,在心裏不斷告訴自己別發火,我現在應該做的……是給烏少義上一堂教育課。

烏少義把碗放下,晚裏還是飄浮出縷縷白煙,我睨着眼睛,看着他,他還是那麽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也不避諱我的目光,就這麽與我對視。

“我說烏少義,你不會失憶了吧!”我在內心其實是不想提起昨天晚上那件事情的,但是我必須跟烏少義說清楚,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麽,我總覺得我該跟他說清楚。

“我沒失憶,昨天我們做了……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做……”他眼底笑意不減,我此時真的很想把他給按在地上狠狠揍一頓,“你小子……”我指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憋出來一句:“到底知不知道男人之間……卧槽!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你該跟女人做!老子不是娘們……你怎麽會……”我語言組織有些不清,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表達我想表達的話。

烏少義眼睛盯着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此時的表情,那種表情不是很奇怪,但卻好像夾雜着更多的情緒,一段沉默之後,他道:“以前你還不是跟我……”“現在不一樣!”我立即制止了他的話語,要是他真繼續這麽說下去……

“……好吧,我承認以前那樣是我的錯……但是現在我……”我極力想解釋,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的确,以前我和烏少義不是沒有互相打過手槍的經歷……

“現在……你想說什麽”烏少義看着我道,他眼底的情緒我怎麽也看不出,或許夾雜着責怪,還有……別的什麽。

“現在你都這麽大了,應該忘了以前的那些……雖然我們以前也在一起打過手槍,但是現在你應該……”我有些語無論次,以前好像确實是我……烏少義他好像也是無辜的……“你應該找一個姑娘,娶了她,然後你們在一起……懂嗎?

“可是,如果我說,我只想要你呢”烏少義的聲音有些低沉,他看着我,眼裏好像有萬丈深淵。

要我?“烏少義……我是個男人。”我告訴他。

“我知道,誰不是呢”他垂了垂眼睫,“可是我就是只要你一個,昝赴。”他喚着我的名字,我不知道該如何回他。

氣氛就一直這樣僵持着,我站起身,告訴他:“你該好好想想……我也是……”說完,就準備出門。

“昝赴。”他叫住我,我下意識停下腳步,“不要再離開我。”他說。

我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是怎麽回到自己的房間,只是仰卧在床上,看着窗邊透露出來的光亮,腦袋裏好像什麽都有,又好像什麽都沒有。

我和烏少義,究竟算什麽朋友?兄弟?我好像從來都沒有定位過,亦或許是……家人?可是……在家人之中我又算是他的什麽哥哥?僞父親?好像烏少義也從來都沒有給我定位過,難道……是□□?我自嘲。

我……不可能喜歡他……我看着他從一個小屁孩兒長這麽大,就像是哥哥一樣,我怎麽會喜歡上一個從小看到大的人?更何況,他還是烏少義……

我只是單純地認為,他生得好看而已,他只是長得對我味而已……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和他會有什麽。

但是,我現在的确該想想了,我對于他的話……好像不怎麽反感,但是……我說什麽也不可能……對一個男人有興趣,我可是一直都喜歡妹子的啊……

我沒有走,只是我盡量地與烏少義保持了距離,在接下來的這幾天裏,除了吃飯說個“吃飯了”睡覺說個“睡覺了”我們就再也沒說過什麽,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烏少義也不說話,這樣也好,免得尴尬。

然而,幾天以後,就有人來登門造訪了。

是譚子曲,他臉色不大好,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讓我覺得純粹就把這個人給掏空了一般,連臉色,都不如以往朝氣蓬勃。

他來的時候,裝束很奇怪,背上背了個比他人還高的一個大箱子,看上去分量不輕,我看着那個箱子,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

然而,這次他來,是來要東西的。

譚子曲倒不是摳門兒來要房子,他來要的東西連我也覺得驚訝,居然是來要千年木。

“你要這玩意兒幹啥?”我問他,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活像一個索命的冤魂,他指了指他從背上放下的大箱子,看了看我與剛走出來的烏少義,便又沒了言語。

“這……不是吳涵吧……”我忐忑地說出我的猜想,得來的,是譚子曲的點頭。

“烏将軍,昝赴,我們再做一個交易,這坐房子,連同城內我的那坐府邸,我都可以抵押給你們,請把千年木作為交換。

譚子曲的言語之中,參雜着祈求,以及另外一些不可讓人拒絕的堅定。

“你想用千年木保存住吳涵的屍體?”烏少義的話恰好說中了我的猜測,我轉眼看着譚子曲,他卻尴尬地把頭扭向一邊,一會兒,他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所以……務必請你們……”他說話聲音都沒有了以往的氣勢,我不知道他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知道,一定很複雜……否則,也不會讓這麽一個平時有事兒沒事兒扯皮的人變成這樣。

“東西我們不能貿然給你,譚子曲,我們也算是朋友,那麽,你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我表露出自己的态度,我和烏少義其實也用不上那東西,但是我總不能貿然給他,不是我不信任他,而是……這東西是香兒給的,總不能那麽草率。

譚子曲頓了一下,看了我一眼,道“……我能不能不說?”

“……随便”我道:“其實不是我們不想給你,你既然知道我們身上有這東西,想必你也知道這東西的由來,它本身不是我們的……它……我們總得給它原主人一個交代吧。”說完,我盯了一眼烏少義,烏少義感知到我的目光,轉過頭又回望我,我略為尴尬地撇開臉,本來是想征求他的意見,但最後我還是避免不了內心的尴尬啊……

譚子曲看了我們一眼,我便立刻明了:“進去說話吧……”說完,我讓開了步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譚子曲轉身蹲下靠近了他帶來的東西的旁邊,我想這東西應該是類似于棺材的東西,裏面裝着的,是死去吳涵的屍體。

譚子曲眼睛垂了垂,好像看見那上面有什麽髒東西,伸出衣袖輕輕擦了擦,眼底好像有光,但那光很快消失,他抱住裝着吳涵的棺材,我本想去幫他,但被烏少義攔住了。

譚子曲身體本身就屬于比較瘦弱的那種,個子也不算高,搬動那個顯得很費力,但他并沒有露出勉強的眼神,動作及其熟悉,就好像已經習慣這背起的動作一樣。

他緩緩走過我,我才看清,那包裹的東西應該不是木制的棺材,應該是一種特殊材制的東西,我不知道這是什麽,只是依稀記得以前在烏少義給的書上看過,好像這也是屬于遲國巫術的物質,就好像是上一次婁緞奕爆體而亡的巫術的那樣,有某種力量。但即使不是棺材,這東西的分量也不輕,譚子曲走得很慢,他好像已經看出我想上前去幫他,但是,他搖頭制止了我。

進屋後,我們把門關上,譚子曲看着我們,拿出一把刀,我還以為他要對我們進行搶劫,沒想到,他一刀子就插向那個包裹住吳涵屍體的東西。

那東西好像不怎麽牢固,刀子一下去就聽見“啪咔”一響,随即就裂開,流出一股黑色液體

帶着煙霧,有一種猶為奇怪的味道直沖我的鼻腔,不是很難聞,好像是某種植物的味道。

譚子曲沒說話,我與烏少義都靜靜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時之間,只聽得見那東西裂開的啪咔聲。

“煙霧”很快彌漫開來,帶着奇怪的氣味,直到它慢慢散去,我居然在房屋內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層薄薄的白色晶體。

我分辯不出這是什麽,再把目光投向那邊,我看到的,是吳涵完好的肉體。

原本黑色的液體也好像蒸發了,吳涵身體上也附着着一些那種在桌上看到的白色晶體。

吳涵此時的樣子就像是睡着了一樣,頭發沒有被绾起,頭發上也附着着那種白色晶體,腹部的傷口已經被刻意處理過,拿針線連着。

“不是我不尊重他……而是……這樣才能保住他的身體……”譚子曲看着吳涵的臉,看得出神,也不知道他是在同我們說,還是在同那個好像已經睡着的吳涵說。

“我想盡辦法保留住他的身體,想盡辦法帶他出來,不知道拿了多少東西,不知道脫了多少人,才得以讓他的屍體保留到現在。”他看着他的臉,喃喃地說着。

“我偷偷把他從吳掩的宮中帶出,他不屬于那裏,他以前跟我說,他此生唯一的心願,不是登上皇位,而是可以做一個風流子,浪跡天涯,看遍世間所有奇景異色,但他注定不能實現,他曾無數次告訴過我他會怎麽死,什麽時候死,記得最後一次,在和烏将軍立下賭約的時候,他笑着對我說:

‘看來,我夢終究圓不了了啊……’果然,他果然在這次去了,他什麽都沒說,但是,我知道他的念想,于是我來了,即使他死了,我也要圓了他的夢,讓他浪跡天涯,哪怕他看不到那奇景異色……我只是……想陪陪他而已……”

“這樣,夠了嗎我的理由,只有這些,你們可以把千年木給我嗎我想用它……來保住他……直到他真正浪跡天涯的時候。”譚子曲看着我們,說道。

我從沒想過譚子曲會這樣,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吳涵的這個願望,對于吳涵,哪怕是活着的吳涵來說,都太困難了,而譚子曲……要背着他,浪跡天涯嗎那恐怕更難,其實,我很想問他:“你這是何苦呢”但是,我沒資格這麽說。

“好吧,我能說什麽”我看了看烏少義,烏少義不說話,只是點頭,我把挂在腰間,香兒給的信物取下,遞給譚子曲,譚子曲微微一笑,拿過它,說了聲:“多謝。”

……

譚子曲走的時候,為吳涵披上了衣裳,也沒有再帶着那個與棺材相似的東西,他喂給吳涵某樣東西,使得吳涵可以受着他的牽引走動,但是眼睛緊閉着,他又找了塊布蒙住了他的眼睛。

看上去奇怪又不奇怪,老遠看去,倒像是譚子曲拖着一個瞎子,也不會有人知道,吳涵是死人。

他給的作為交換的東西,我們也收下了,他說,這原本是一個交換,我也無話可說。

我問他什麽時候帶着吳涵回來,他說不知道,可能過幾年,也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我問他怎麽牽得動他,他說,我可以變,變得,有這個能力。

離別那天,我和烏少義為他送行,他牽着蒙着黑布的吳涵,給我開了個玩笑,

他說:“告訴當今坐在龍椅上那個,吳涵,在我這兒,叫他滾,帶着他的皇位滾!”他笑了,是我見過這幾天,最不苦澀,也是最苦澀的笑。

他拉着吳涵走了,走得不快,也不慢,遠遠地,看上去就像他拉着的一個盲人大哥,他将拉着他,走遍世界,浪跡天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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