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織,滿足和失痛并存。
到底怎麽做,才可以讓他眼裏也有我。
李文遜快感過後,身體像飄浮在沒有重量感的雲端,空虛而頹靡。思緒卻像灌了鉛一般,窒重無比。
他承認,李文耀為他安排了畢業禮,尤其還請來了許久不見的老師,心中的驚喜和觸動要說沒有,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厭惡李文耀懷揣這麽明顯的目的美其名曰讨好自己,實則是要自己去識相地主動巴結他;李文遜從沒覺得自己有天會像個女人一樣,斤斤計較地猜測別人的心思,他更是厭惡這樣的自己。
他也沒辦法面對,某一天自己可能會向李文耀妥協。李文耀對他越來越好,他就越要警告自己,不能被蒙蔽了雙眼,忘記初衷。
次日将近中午,李文遜醒來。李文耀坐在他旁邊看報紙,見他醒了,立刻放下手裏的東西,“頭還疼嗎。”
李文遜懶得搭話,慢吞吞坐了起來。
李文耀在他準備下床的時候抱住他,“先別走,我有東西給你。”
李文遜安靜地不動了。
李文耀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禮盒,禮盒樣式較陳舊,頗有年代感。他在李文遜面前鄭重地打開。
是一塊古銅色的懷表,用褪了光澤的金色鏈條串着,表身約拳頭面般大。
李文遜微怔。這塊懷表一看就飽經滄桑,不出意外應該比他年齡要大。雖然表面有些許細碎的槽痕,要麽是刀刮火驗,要麽是磕磕絆絆,卻一點不影響它的美觀典雅,甚至透露出一抹清風傲骨。
李文耀看他目不轉睛,心裏高興,“我就知道你喜歡。”
李文遜拿在手裏仔細摩挲,“這不是你買的吧。”
“不是,”李文耀頓了一下,“是爸送的。”
李文遜驚訝地擡起頭。
李文耀苦澀地笑道,“五歲的時候,他把這個當做生日禮物送給我,告訴我這塊懷表對他非常重要,有特別的意義,讓我一定要好好保管。說我是他最器重的孩子,希望我帶着他的這份心意,永遠不要做出讓他失望的事。”
李文遜打開懷表的表蓋,邊緣處刻着模糊的數字:1928。
李文耀沉浸在回憶裏,“後來,我還是辜負了他的期望。十五歲那年,我帶着這塊懷表離開了家。好幾次差點當掉,幸好我堅持了下來。”
“大概是十七歲的時候,那時我已經跟着元亓的父親幹了一陣子。一天淩晨出任務的時候,遇到對手追殺,我們直接在天橋砍了起來。”
“對方人數衆多,我們拼盡全力,大家都殺紅了眼。後來,突然有個賣水果的老人收攤從我們這邊經過,莫名其妙的,非要去搶我脖子挂着的這塊懷表。”
李文遜愣愣地擡起眼睛。
“我當時以為是混進來劫財的,還在罵她為什麽這麽不要命,”李文耀面色複雜,點了根煙。
“然後呢。”李文遜追問,“她為什麽會搶這個表?”
“不知道,我根本不認識她。”李文耀眉頭緊鎖,聲音放低,“後來。。元亓以為那人是要對我不利,扔進江裏了。”
李文遜臉色驟變,“你們。。。”
“後來這事兒所有人都忘了,”李文耀嘆了口氣,“我也不想這樣,但當時那種情況,很難說不是那個人自尋死路。看着黑社會在打架還要闖進來搶東西。。”
“你就不覺得奇怪嗎。。”李文遜面容越來越蒼白,“一個賣水果的老人,為什麽無緣無故去搶你的一塊舊懷表?她明知道有危險卻偏要。。”
“我怎麽知道,見錢眼開吧。”
“你看看這個表上的時間。”李文遜指着他看,“1928,咱爸生日是1972,中間幾乎隔了兩輩人的年齡。”
李文耀吐着煙霧瞅了瞅,“你想說什麽。”
“這個表原本是爸自己的嗎?”李文遜問。
李文耀一怔,“看時間估計不是。”
李文遜沉默了,凝重地看着懷表。
李文耀以為他是心裏有負擔,“你別想太多,我是,想多跟你聊幾句,才把過去很多事說給你聽,想你更了解我一點。”
李文遜擰眉,我越來越不了解你了。
“之所以送給你,一方面,我沒有完成爸的心願,沒有遵照他的希望去生活,沒有成為他的驕傲。我覺得,我繼續留着,有點說不過去了。”
李文遜眼神複雜。
“另外,這塊表曾陪伴我度過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甚至好幾次幫我擋住刀槍腹部的襲擊,保護我幸免于難。我希望以後它也能保護你,我不想看到你受任何傷害。”
李文遜心神一亂,在李文耀眼眶翻湧的漩渦中,自亂陣腳。
“好好收着。”李文耀夠着他的脖子親了親他微微發熱的臉,“一直都想給你,想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給你,卻不知道你缺什麽。這塊表有我的心血,也有父親的寄托。我知道你一直想念爸媽,可我又放不開你,只能用這種笨拙的方法,給你打打親情牌了。”
李文遜心湖揚起微波,張了張嘴,覺得該說點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口。他将那塊表,緊緊地攥進手心。
第二天,李文耀下午要出差,他讓李文遜幫他整理一下行李,自己馬不停蹄去書房處理工作。
李文遜跪在衣櫃前幫他找領帶,找着找着又想起了那塊懷表,便翻出來在手裏翻來覆去地把玩。
結果被路過房間門口的元亓看見了。他不知怎麽就眼尖地看到了那塊懷表。呼吸瞬間一窒。
元亓冷漠的臉色被打破,嘴唇慘白,他一把奪過懷表,眼裏浮現恐懼。
李文遜還沒反應過來,“你怎麽在這裏。”
“這誰給你的。。”元亓顫聲道,整個人不停地發抖。他突然發狠地摁住李文遜的肩膀,“這誰給你的!”
“。。。”李文遜被他吓了一跳,“我哥,有問題嗎。”
元亓眼色一凝,嘴唇嚅了嚅,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态,脖子的青筋被強收了回去。他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不好意思。我剛剛。。看錯了。”眼睛卻依舊死死地盯着那塊懷表。
李文遜試探性地問道,“你是想起那天被你推下江的女人了嗎。”
元亓渾身僵住,好不容易穩定的面容重現幹屍般的死色,“你怎麽知道。。”
李文遜嘆了口氣,“我哥說的,說那時那個女人非要搶這個東西,你為了救他,就直接。。”
“他還告訴你什麽了。”元亓瞳孔放射出鋒利的光。
“。。。”李文遜有些不明白。像元亓這種從小殺人不眨眼的,怎麽會對這件事如此介意,好像是他深藏心底不願為人所知的一個夢魇一樣。就連李文耀都沒有那麽多的難以釋懷,他還有什麽放不下的。
元亓見他不說話,察覺到自己問多了,連忙收手。“對不起。”
李文遜擺擺手,“你去幫我哥的忙吧。”
元亓臉色極差地退了出去,明顯還沒有緩過來。他在離開時停了一下腳步,聲音飄忽不定,失神地看着李文遜,“耀哥是已經把它送給你了嗎。”
李文遜點點頭。
元亓不動聲色地抹掉額頭的冷汗。
他突然冷不丁冒了一句,“以後沒事兒別把它往外面帶。”他盯着懷表。
李文遜沉默地望着他。
“這麽重要的東西。。”元亓卡了嗓子,幹笑兩聲,笑得極其古怪,“老帶出去,容易丢。”
李文遜的目光鎖定在元亓離開的背影,他僵硬的脊背,像一塊冰冷的墓碑,散發出瘆人的寒意。
元亓一定隐瞞了什麽,他想。
他是對那個被自己誤殺的女人心懷愧疚嗎,就算是,有必要過去這麽多年,只是睹物就恐懼到這種地步?或者說,他被女人的家屬找到,受了威脅?。。這講得通嗎,照李文耀的說法,他爸出事後的幾年他一直漂泊無依,連處心積慮要害死他的親戚都找不到他,更何況其他人?
還有就是這塊表的來歷。李文遜心中微凜。
這塊表真的從一開始就是李家鶴的嗎,那個女人為什麽不顧性命也要搶,還是說這個東西其實本來就是人家的。。
李文遜臉色一白,趕緊抽了自己一巴掌。他怎麽能把自己父親想成這般龌龊。
算了。他心煩意亂地抓了抓頭發,重新把懷表放回盒子裏。想了想,将盒子随手塞進了書包,打算過幾天用它好好查查。
李文耀走的時候,非要李文遜站門口送他。李文遜雙手揣兜,“別墨跡,要走趕緊走。”
“就這麽盼着我走,”李文耀親了他一口,挑挑眉,“是不是我最近讓你太累了。”
李文遜踹了他一腿。
“我周五和別人約了出去旅游,”李文遜說,“你回來的時候我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