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打完針就快速拉着餘冰離開了,離開前對站在她旁邊的任乘風輕輕地道了聲謝,接着沒有留下一個眼神,就離開了。
全班同學都看到了兩人互動的一幕,但都默契的沒有再提一句。
根據這些天發生的事,班上同學也大概能猜出不少,了解到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
抽完了血,餘冰就帶着向暖去吃骨湯面。
餘浩還有其他朋友,抽完血他就跑的沒影了。
兩人來到小店裏,叫了兩碗牛肉面,一人加了兩個荷包蛋。
店裏老板上菜上的很快,沒多久,兩碗熱氣騰騰的面就擺上了桌,兩人拿起桌上的筷子,大快朵頤的吸溜起來。
餘冰撈起一筷子面,滿當當放入口中,迅速的将它嚼入胃中,将面全部咽下,餘冰仰着頭嘆氣:“太好吃了。” 接着,她再感嘆一句,“太餓了。”
的确餓,一上午這躺下來已經快九點了,又是從學校走向醫院又是抽血的,兩人都有些受不了。
過了半晌,餘冰把碗裏的面都吃光了,再端起碗喝了幾口面湯,猜放下筷子,朝向暖問:“說說吧,你倆怎麽回事?”
向暖家中情況她已經了解了,但知道這事兒時基本上已經處理完了,再提就徒增傷感,餘冰就一直沒提這事兒。
向暖垂着眸,她吃面沒餘冰快,再加上骨湯面分量足,用一個大碗裝着,她此時還剩下小半碗,還在費力的消滅他們。
等吸溜完上一口面,她放下碗,回答餘冰到問題:“就那樣。”
餘冰看着她,語氣有些拔高:“分手了?”
向暖一直沒擡頭,此時又撈了一筷子面,點頭,含糊道:“算是吧。”
餘冰看着她,沒再說什麽,但心裏大概清楚了。
吃完了面兩人就回到了醫院,和班上同學彙合。
之前餘浩和大家約定,随意找地方吃早餐,但吃完了早餐得回到醫院裏的一個小亭子,在一起回學校上三四節課。
兩人到達小亭子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那等着了,亭子處有貪玩的幾個男生在打撲克牌,還有一些讀書刻苦的抱着書刷題。
餘冰和向暖沒帶書,也不想摻和去打牌,兩人就坐到亭子的椅子上,相互靠着,醫院沒WIFI,只能看餘冰手機上前一晚下載的電影。
又過了一會,班上的人才差不多齊了,一行人開始動身,回到學校。
到了學校,一些同學體檢的興奮勁似乎還沒緩過來,還有些躁動,坐到教室裏依然咋咋呼呼。
熊宇是跟着他們一塊回來的,拿着書本在講臺上敲了敲,還有一個月就高考了,他這些天抓學生上課也抓得疲憊,人都瘦一圈,此刻他站在臺上,語氣保持着嚴肅:“都安靜會!”
班上的同學被他這一聲吼的安靜了下來,接着聽他說:“你們知道體檢對你們來說意味着什麽嗎?”
“意味着高考,很快就要到了。”
“有些同學現在還保持着浮躁的心情,我說實話,這些同學我一看就知道你高考考不好!”
全班同學內心都猛地提起,一致的不由自主地懷疑班主任說的是自己。
熊宇掃了掃臺下全班同學,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帶着自己早已消散的少年氣,內心劃過柔軟,但面上還是帶着嚴肅:“總之你們自己好自為之!未來掌握在你們自己手上!”
“行了,準備一下,待會上第三節 課。”
說完這句,熊宇就離開了,留下一班學生在那大眼瞪小眼。
上課鈴打響後,同學們飛快恢複好狀态,等着老師進來上課。
下午,是檢查視力和嗅覺,身高體重一系列的體檢。
先檢查身高體重,餘冰一直挺擔心,她比較矮,就155左右,而且她最近還胖了不少,她就怕稱出來被人嘲笑,就先讓向暖站上去。
向暖一直挺瘦的,都很标準,165,94斤。
餘冰沒忍住瞅了眼向暖的身材。
又瘦又有胸有屁股…
真好看。
羨慕了半天,輪到自己站上去了,她瘋狂深呼吸,站上去。
這個測量器最坑的就是還會報身高體重,餘冰一站上去,就聽見機器音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報:“身高,155.5cm,體重46kg。”
沒等機器報完,餘冰就趕緊跳了下來。
向暖不解:“這不還好,不胖啊。”
餘冰看她一眼,幽怨道:“暖暖,你聽沒聽過一句話。”她接着說,“體重不過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餘冰癟着嘴:“而我是又平胸又矮。”她想了想自己高三的夥食,“你說我高三是吃了什麽啊,我高二才84斤呢,現在都快胖十斤了。而且大人不是都說高三壓力會大,變瘦嗎?怎麽就我一個人胖了……”
向暖安慰她:“說實話,如果你不說,我還看不出你胖了,我覺得你現在就挺好,挺可愛的。”
兩人又針對身高體重小聊了一番,就開始去測視力和嗅覺。
視力很輕松就過了,向暖平日裏不怎麽接觸電子産品,看書姿勢也端正,視力也保持的挺好。
測這些東西不需要排隊回教室,測完了就能走,兩人火速把體檢表上的所有項目都整完了,就回教室看書。
路上向暖想上廁所,就讓餘冰先回教室。
等她從衛生間出來,就被一股外力帶到了一個拐角。
這個拐角她很熟悉,基本上沒什麽人來,監控也掃不到這,她以前經常來這和任乘風“幽會”。
把她帶到拐角來的人她也很熟悉,他身上那股清香讓人眷戀,向暖原來最喜歡埋在他懷裏瞎蹭。
任乘風把向暖撐在牆上,兩只手撐到她的腦袋兩邊,把她整個人禁锢在懷裏。
向暖奇怪,明明沒見到任乘風時,她覺得時間過的很快,每天和餘冰聊聊天,刷幾套卷子,一天就過去了。
但只要一想起任乘風,心髒就如無數根針尖紮着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兩人都沒有開口。
都不知道說什麽。
被任乘風帶到拐角時向暖就低着頭,沒看他。
過了好一會,任乘風啞着嗓子開口:“最近過得怎麽樣?”
可笑,明明都在一個教室裏,問的問題卻仿佛很久沒見的朋友一樣。
畢竟兩人大半個月沒說話了。
甚至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向暖淡淡地開口:“挺好的。”
任乘風看着她,眼中覆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說:“向暖,我忍不住了。”
這半個月的冷戰我忍不住了。
看着你明明在我面前卻要裝陌生人我忍不住了。
聽不見你的聲音我忍不住了。
一切的一切我都忍不住了。
我想懂事的。
想讓你母親不擔心,想讓你好好的過完高三最後一個階段。
但我真的忍不住了。
你說過的,你會永遠永遠和我在一起,一直陪在我身邊,将我的過去治愈。
但是你先走了。
這一句話中包含着太多太多,一句忍不住了就能讓向暖潰不成軍。
過了很久,向暖擡頭,眼中浮上一層霧氣:“任乘風,我們分手吧。”
“這句話我欠了你大半個月。”
“這大半個月來我也想了很多,我的确是沒必要非你不可。”
“我知道我現在說這話太殘忍了,但我媽媽就剩我一個人了……”
“你也知道,她一直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我爸爸走的很突然,對她的打擊很大,我真的很怕,很怕再和你在一起,哪天被她看見,我真的怕她承受不住。”
說到這裏,向暖的語氣帶着哽咽,帶着幾分痛楚。
“你別再想着我了。”
“我們各自就好好的,過完這個高三,給自己不留遺憾。”
“也許有一天,我們能在頂峰相遇。”
“但現在不是時候。”
說完這段話,向暖就從任乘風的臂彎中鑽走。
然而鑽到一半又被他拉了回來。
一個炙熱的吻朝她襲來。
這個吻不同于以往,它帶着那人的急切,憤怒,懊惱,遺憾。
以往任乘風都是溫柔的,看向暖的眼神裏都藏着珍寶。
而今天不同。
今天仿佛要把人吞之入腹。
兩人誰都沒有閉上眼睛,兩雙眼對視,一雙柔情,一雙狠戾。
和任乘風在一起之後他就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了。
一吻畢。
仿佛耗光了兩人所有的力氣。
任乘風慢慢分開向暖,不再看她,眼神瞥向一邊,“你走吧。”
他甩開向暖的手。
向暖也不拖泥帶水,離開了這個與任乘風來過很多次的拐角。
兩人的秘密基地。
最後留下任乘風一個人在這待了許久。
額前的頭發太久沒剪了,此刻有些遮住了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若是此刻有人在這裏,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眼眶紅了。
怎麽可能不留遺憾呢。
高三沒能和她走到最後,就是他最大的遺憾。
而在他看不見的另一邊,向暖又很快閃回衛生間,讓剛剛拼命憋住的淚迅速流下。
一牆之隔,同種心境。
疲憊的一天終于過完了。
向暖回到家,洗漱完之後直接回房間躺床上睡覺,今天思緒太過複雜,她根本就沒心情繼續複習。
然而根本睡不着。
只要她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接吻時任乘風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還有眼神中的悲痛。
她們倆到底怎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啊。
向暖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過了一會,張秀英進房間了。
向暖趕緊閉眼裝睡,将呼吸放勻。
見燈黑着,以為向暖在睡覺,她輕手輕腳走進房間,看着向暖的睡顏。
她溫柔地俯下身,在向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眼神中是平日裏少見的柔情和欣賞。
又眷戀地看了向暖一會,心裏想:這是她辛辛苦苦栽培出來的女兒。
再幫向暖掖了掖被角,張秀英就輕輕地邁着步子離開房間。
等張秀英走後,向暖在黑暗中睜開眼。
淚水順着眼角滑下。
她不能心軟,她不能後悔。
她要對得起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