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就這樣在庫德裏安這邊住了下來,經過這次精神力暴動,他能察覺到身體有了改變,能敏感地察覺到身邊人的精神力波動。
時亦羽的精神力溫柔如水,每次時念一靠近就會柔情地将他包裹住,淡淡凝心語信息素的味道蘊含在其中,讓時念十分安心舒服。
而郁路寒的就不一樣了,他的精神力強大又暴虐,如同冬日寒風凜冽一般,盡管沒有對時念造成傷害,小Omega還是會産生被壓制的不适感。
但那只是一點點,時念忽視得徹底,依然對郁路寒親昵有加。
而在時亦羽和郁路寒都不在時,時念就會像個小跟屁蟲一樣跟在醫生身後,有時庫德裏安一個轉身就會不小心撞到這個小蘿蔔頭。
第二天,庫德裏安得到一具新鮮的大體老師,可時念仍然像只小尾巴一樣墜在他身後。
醫生只好給他拿了本基礎臨床學的書,搬了個小板凳,讓他乖乖坐在自己身邊看書,自己則在手術臺前倒騰新運過來的新鮮屍體。
工作室內只有手術臺那處是亮的,房間內昏暗不明,高大英俊的Alpha手持手術刀,流暢地将手下的人體切割開,在切到大動脈時,血液順着身體滑落,滴滴嗒嗒地落在地板上。
庫德裏安臉上帶着悠閑的笑意,似乎解剖對他而言是一種享受。
在這血腥的一幕中,小幼崽坐在他腳邊,一身雪白的肌膚仿佛散發着光芒,他專注地看膝上攤開的書,烏黑亮麗的眸子一眨不眨。
只是時不時從他手腕傳來機械聲,“血管堵塞、心髒、肺……”
時念也跟着學,“血管嘟蛇、心髒、肺……”
他俨然是把這本醫學教材當成了語文書來學。
聽見這要命讀音的醫生:“……”
小孩子的牙牙學語回蕩在這間冰冷血腥的手術室內,無端為這詭異的場面增添了幾分童趣和溫馨。
庫德裏安停下手術刀,側目看了過去,小家夥依然在努力地認書面上的字,見他看過來還費勁地舉起這本書,指着一個字,“酥酥~這個字怎麽念呀?”
庫德裏安的工作室內從未來過旁人,今日卻多了個奶娃娃,很奇怪……但醫生并沒有覺得排斥,可能是這孩子太乖了吧。
庫德裏安:“鉗。”
時念跟着他的發音讀了一遍,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繼續坐下看書。
這裏的燈光太昏暗,時念有些看不清書上的字,下意識把小凳子往醫生這邊挪動。
他不知不覺間就挪到了庫德裏安的眼皮子底下,只要醫生一低頭就可以見到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以及可愛的發旋。
由于時念還是很怕屍體,他一直背對着手術臺,連污垢差點沾到衣服上也不知道。
庫德裏安嘆息一聲,脫下手套,像提小貓一樣直接提起時念走到一邊,拍拍手,室內所有的燈全部亮起。
時念抱着書,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裏滿是茫然,“酥酥?”
“坐在這裏看。”
庫德裏安抹去他臉上不小心沾上的血,給他挑了個離手術臺遠的位置,去把小板凳給他拿來,又叫出清理機器人将地面的血清理幹淨。
時念也在臉上摸了摸,白嫩嫩的手上什麽也沒有。
經過清理機器人的打掃後,手術室裏的血腥味少了許多,時念再次全身心投入到他手中的書中。
庫德裏安看了他一眼,摘下屍體的心髒放在一邊,“小念念,你不害怕嗎?”
哪怕他不看,劃破血肉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依然明顯。
時念支起小腦袋,認真地回答他,“爸爸說,酥酥是醫生,睡着的酥酥在幫助酥酥救其他的人,是好人,我只怕壞人。”
他還不懂生和死,在來之前,時亦羽告訴過他,這裏躺着的是個很可憐的叔叔,被壞人殺死了,現在醫生酥酥在找出那個壞人是誰。
庫德裏安唇角上揚,眼底閃過笑意,意味深長地拿起那顆心髒,粘稠的血液順着他的指縫留下,“好人?真是一只小白兔啊。”
時念驚喜,四處張望,“呀,兔子?哪裏有小白兔呀?“
“喜歡兔子啊,我養了很多,明天給你看一只。”庫德裏安慷慨大方地說着,至于實驗室的兔子是拿來做什麽的……
他側目看了眼目光期待的時念,性格惡劣地想,希望這個小寶貝在看見血淋淋的小白兔不會哭哦。
時念沒見過兔子,只見過它的圖片,長長的耳朵,還會一蹦一跳的,非常可愛。
時念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看見兔子,眼睛笑成好看的月牙,”謝謝醫生酥酥。”
庫德裏安:“……”
他轉過身,看着這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低聲呢喃,語氣驚詫,“難以置信,時亦羽和郁路寒這兩只老虎會養出一只小白兔,基因突變?稀奇了。”
時念正高興明天可以看見小白兔了,一擡頭就和庫德裏安對上視線,後者的眼神讓時念感覺點點害怕,好像下一秒醫生酥酥就要把他也剖開。
時念打了個寒戰,忍着膽怯喊了聲,“酥酥?”
小家夥軟糯的嗓音讓庫德裏安從危險的思維中脫離出來,庫德裏安快速扭過頭,“你要是實在無聊就去樓上找你爸爸玩。”
時念也想去找時亦羽,但他現在有很要緊的事做,他再次投入到那本厚厚的書,“爸爸說,要有始有終。”
他書裏的字還沒認完呢。
伴随着小孩的念書聲,庫德裏安終于把整個人解剖開,将人體的各部分泡進福爾馬林中。
第二天庫德裏安信守承諾地給時念帶來了兔子。
這只兔子長得膘肥體壯,猩紅色的眼睛炯炯有神,長長的耳朵垂着,正是時念在書上看過的兔子的标準模樣。
“兔子!”
時念驚喜不已,小心翼翼地從庫德裏安手裏接過大白兔,抱在懷裏,小手在兔子的背上撫摸着,身上洋溢着開心。
時念的眼中滿是對兔子的喜愛,不忘給他帶來兔子的庫德裏安表達感謝,“謝謝酥酥,兔子好可愛!兔兔,快點來謝謝酥酥。”
小Omega握着兔子的前肢,對着庫德裏安揮了揮,他的笑容幹淨純粹,是旁人看見就會忍不住跟着笑的程度。
庫德裏安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此刻他看時念的眼神有多溫柔,“喜歡啊,那就好好養着,養大了還能做麻辣兔頭吃。”
時念:“……”
他默默抱緊了兔子。
酥酥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怕。
庫德裏安見他這麽喜歡,改變了當着時念的面用這只小白兔做實驗的缺德想法,要真是哭了,那還要他去哄。
啧,麻煩。
為了遷就時念那還沒兔子健康的孱弱身體,庫德裏安貼心在兔子身上戴上牽引繩,讓時念時不時地到走廊上去遛兔子。
時念遛着兔子去找時亦羽,可當他推開頂層的大門時,映入眼簾的卻不是往日的瑰麗星河,而是一片看不到盡頭荒蕪的草地,連他走進的那扇門也不見了。
一隊身穿軍裝的人面帶煞氣,氣勢洶洶朝着時念沖來,時念呼吸一窒,下意識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