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酒湊地離門縫更近了些,想聽得更清楚一點,卻突然感覺後背悄無聲息搭上了什麽,全神貫注的蘇小酒登時毛一炸,發出一聲細軟尖叫。
轉頭一看,是不放心尋過來的布偶貓。
“喵……”
小奶貓跟它貼貼安撫的同時,門也打開,孫息一頓,低頭把蘇小酒抱了起來。
警惕跟過來的原塵深沒來得戴口罩,頓時打了兩個噴嚏,捂着紅通通的鼻子,眼淚掉得更兇。
“哎呀……”孫息想給他擦擦,但是手上已經沾了貓毛,只好作罷,愧疚地看着原塵深。
“你別想太多了,先好好拍戲吧,你爸那兒……我個外人也不方便插手啊!”孫息嘆氣,“這件事兒重點還是得看你爸怎麽想,我覺得他平時對你和阿姨都挺好的,肯定不會發生你說的那種事兒,放心放心!”
不知想起什麽,原塵深臉色白了一剎那。
“你懂什麽……”原塵深低頭喃喃一句。
孫息沒聽清,追問了句。
原塵深搖搖頭,低垂着眼眸,說了句“我先回家”便與孫息擦肩而過。
沖出房間,他餘光瞥到走廊倚了個散漫的高大男人,對方掀着狐貍眼看他,不悲不喜,甚至幾分憐憫。
“……”原塵深咬緊了牙,臉頰難為情地燒紅,又忍不住悲從心起。
原燎回了母舅家,與他那些昔日感情煙消雲散,這幾日連消息也不肯再回,更別說危難之時拉一把,原塵深恨地快咬碎一口牙。
孫息跟他的關系倒是平穩,但處理那對不要臉的母子——對孫氏太子爺來說,不過是動動手指的功夫,他卻只字不提,擺明了不願意管。
以前的孫息明明很好糊弄,現在卻與他生疏許多,指不定就是牆邊那壞種教唆的,他可是從圈內人口中聽過這倆人年少時的事兒……
原塵深壓抑滿腔怒火,深深看了祝輕一眼,連聲招呼也沒打,徑直轉身離開。
“哎小深!”孫息抱着貓追出來,只能看到原塵深的背影,他掙紮地低頭看看懷裏小奶團,沉痛把小貓放到地上,“小酒,明天哥哥再來看你!”
“孫息。”祝輕喊住他。
“說。”孫息頓了頓身子。
祝輕眯起狐貍眼,沒什麽溫度地勾唇:“大少爺,你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蠢嗎?”
“咚”地一聲悶響,孫息面色不善一拳錘在身側牆上,蘇小酒吓了一跳,躲到了布偶貓身後。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這麽欠打?”孫息瞪着祝輕。
祝輕舔舔略幹燥的嘴唇,抱了蘇小酒起來,垂眸撫摸悠悠然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是生在羅馬衆星捧月長大的大少爺,家裏氛圍也是圈裏出了名地好,有些事兒你理解不了,也沒什麽警惕心,說你是傻白甜呢也差不多。”
他擡眸,神情有些微冷:“所以你最好別摻合這些事兒,免得腦子不清醒,讓人當了槍使。”
“關你屁事!”孫息嗆他,卻沒什麽話續上,桀骜青年的氣勢洶洶被卡在籠中,耳朵根很快漲地通紅。
他重重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只留下祝輕立在牆邊,神情晦暗不明。
兩只貓要出演的戲份很簡單,只要在祝輕煮飯掃地或者打電話的時候适時出現,随便在鏡頭裏刷刷存在感就好。
這對于蘇小酒來說簡直是滿級大佬回新手村,随便引導一下,布偶貓的鏡頭也輕松拿捏住,壓根就不用花心思。
邊演着,還能抽空摸魚想原塵深的事情。
蘇小酒逼問了系統半天,敷衍無果的系統直接關機裝死,臨走前還給蘇小酒排了好幾個任務,生怕貓沒事兒幹。
連掃地任務都來了。
任務時限被壓縮到極限,蘇小酒無語,只能暫時放下疑問,專心打工。
剩餘兩天的拍攝同樣很簡單,不同的是,蘇小酒的“經紀人”換回了原燎,給貓栓了繩,吃飯也要在車裏抱着喂。
蘇小酒真是日了喵了。
“喵——”小貓仰腦袋控訴,琥珀大眼撲閃撲閃的,倒映原燎淡漠俊美的臉龐。
“吃飽了?”原燎放下主食罐頭,兩只拇指輕輕按在蘇小酒鼓鼓的肚皮上,幾乎能攏了整個腹部,覆着柔軟絨毛的皮膚在緩慢揉動中升溫。
蘇小酒癱着四只爪,舒服地直哼哼。
算了算了,看在小炮灰這麽會伺候人的份上,貓大爺就大人不計小人過了。
“大家都吃完晚飯休息地差不多了吧!現在按計劃,先拍原老師那場戲啊!準備一下!”
見蘇小酒一個勁兒往外張望,原燎修長手指撫上按鈕,降下車窗,外面夜幕沉沉。
“咪!”蘇小酒蹭蹭他,爬到了原燎肩頭往外看,今天是夜晚雨景,燈光和人工降雨都已經準備完畢,場務拿着大毛巾候在旁邊。
“Action!”
蘇小酒目不轉睛盯了全場,原塵深的演技……還是一如既往地菜,不過像他這樣長得俊俏可愛的,只要有粉絲就能賺到錢。
雨勢太大,原塵深被澆地大腦空白,NG了好幾次才艱難過了半場戲,場務趕緊給哆哆嗦嗦的原塵深擦幹,蘇小酒眼尖地瞥到個熟悉面孔。
幾乎每次看到原塵深,這個場務都會在旁邊打轉,露出那種狼看肉的饑餓眼神……蘇小酒覺得有點發毛。
這竟然還能留在劇組裏?
就算原塵深沒看出來,經紀人總該有所察覺吧?這麽心大?
困擾蘇小酒的不止這一件事情。
他記得在這個劇裏,原塵深明明靠着貓毛過敏排擠走了祝輕,斷了祝輕的演藝路,為什麽現在還沒動靜?
這麽重大的事情,系統竟然連相關任務都不發布?蘇小酒小腦袋瓜想不通,幹脆放棄。
拒絕加班,不打工的時候就該好好享受。
雨幕中的戲也有蘇小酒的份兒,是從別墅跑進雨中尋找祝輕。
祝輕原本堅決反對讓貓淋雨,導演好說歹說勸了半天,祝輕才同意讓兩只貓站在門口,濺點雨滴在身上。
“咪咪~”蘇小酒蹭蹭放他下來的大手,跟着布偶貓鑽進了沒關嚴的別墅大門,原燎撚了撚指尖殘留餘溫,唇角微扯。
“先生,您站遠一些吧?待會兒降雨會淋到您的。”有場務顫顫巍巍提醒了一句。
原燎颔首。
“哎!好像要起風了!大家集中精力不要出錯哈,Action!”導演舉着喇叭大喊。
這場戲是祝輕和原塵深在雨中爆發了沖突,最後原塵深給了祝輕一拳,鏡頭再切到蹲在門口等候的小貓,祝輕失魂落魄走回別墅。
出人意料,這次原塵深戲接地很完美,似乎真的在跟祝輕爆發劇烈沖突,憤怒嘶吼的揮出的一拳把祝輕打得踉跄幾步,在雨幕中低頭安靜捂着臉頰。
衆人都看得心驚肉跳,祝輕的助理們更是黑了臉,法務迅速行動去找導演要原片——拍個戲而已,原塵深竟然來這麽狠的?
“哎呀!”有個場務驚呼一聲,只見一道純白殘影如同閃電般竄出,猛地一口咬在了原塵深裸露小腿上,原塵深登時慘叫。
是護主的布偶貓。
片場頓時陷入混亂。
祝輕助理們虛情假意地安慰幾句,邊檢查祝輕臉上的傷,邊偷瞄原塵深幸災樂禍。
真不枉祝輕養了這麽久的貓,大快人心!
放下平板的原燎卻逐漸擰起眉頭,顧不上鏡頭拍攝,面無表情穿過滂沱大雨,大步邁向別墅門口,打開厚重木質大門——
哪還有什麽小奶貓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