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彥麻木的看着周圍不斷倒下的黑衣人。
甚至用不上他插手,海因茨和代號K的少年就已經将配合默契将黑衣人全部擊倒。
喬彥彎腰走到黑衣人身邊,在粒子槍的強大沖擊下,他們已經失去行動能力,不過還留了活口,分寸剛剛好,他心中又忍不住一酸。
他明明才和海因茨是多年搭檔。
可是剛剛他分明是多餘的那個。
忍住心酸,喬彥走到海因茨身邊故作大度笑笑:“海因茨,厲害啊。”
他不動聲色的望了眼旁邊的少年,少年恰好擡眸看了他一眼,兩人對視,少年淺棕色的眼眸冷冷的,宛若一把利器,喬彥忍不住後退一步,這樣的眼神,他在戰場上看的都少。
海因茨站在他的旁邊,海因茨比少年高大半個頭,肩寬腿長,站在海因茨身邊的少年顯得格外單薄,明明海因茨才是久經戰場的戰士,可是少年給人的感覺更加危險。
少年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殺氣。他手上的性命絕對不少。
喬彥擡眼,就見海因茨伸出手,朝少年脖頸處伸出。
“別——”喬彥脫口而出,海因茨瘋了嗎?
脖頸那樣致命的地方,怎麽能随意碰呢,尤其少年還這樣危險。
海因茨輕輕将将少年白皙清瘦的脖頸處的鮮紅的一抹血漬抹去。
而少年垂眸,動都沒動,就像是一個乖巧的娃娃。
喬彥話一出——
兩人都朝喬彥望過去。
喬彥将後半句“小心”吞了進去,看着兩人親密的樣子心酸:“我是說別,別——你是海因茨的朋友吧?我怎麽沒有見過你啊?你和海因茨在哪裏認識的啊?”
夏熠歪着頭疑惑上下打量着喬彥,扭頭看向海因茨反問:“這就是你現在的朋友?”
“就是”兩個字——
喬彥隐隐的感到自己被冒犯了。
但更讓他傷心的是——
海因茨從來都沒有沒有對自己這樣過!
海因茨只會嫌棄他從戰場上下來一身髒兮兮的血糊糊的。
是他不配被這樣對待嗎?
海因茨将手收回來,臉瞥向一邊說:“喬彥,這是夏熠。”聲音十分冷淡。
夏熠抿了抿嘴唇,擡眸看着海因茨,海因茨卻刻意避開了他的視線。
海因茨還在生氣。
夏熠有些不知所措,他拎着的那個孩子趁着這個機會,猛地推開他的手,往一邊逃走。
孩子離開夏熠的一瞬間,夏熠背後的競技場的陰暗處冷光閃過,一枚子彈直直朝夏熠射去——
還有人!
“小心——”夏熠對面的喬彥最先發現,瞪大眼睛,伸出手想要去救夏熠,可惜卻是徒勞。
夏熠耳尖微動,子彈破空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麽清晰過。
他眼神一凜,轉過身。
原本速度極快的子彈,他在眼中變得極其慢,他仿佛可以看到子彈破開空氣的軌跡,毫不猶豫,夏熠擡手兩槍。
一槍将子彈擊落。
另一槍卻射向子彈射過來的黑暗處。
手起槍落。
那邊傳來一聲悶哼。
喬彥不可置信的看向夏熠,然後朝那邊跑過——
海因茨也微微皺了眉,這麽快的反應,以前的小熠也做不到。
夏熠面無表情的将跑走的小孩一把拎了回來,還沒有他腰高的小孩劇烈掙紮,狠狠的在夏熠手腕上又咬了一口,這一口極狠,鮮血順着夏熠的手臂留下。
“小熠——”海因茨皺眉擡腳向前一邁。
“別——”夏熠忍痛咧着嘴,伸出左手,讓海因茨別過來。
他低頭看着小孩,孩子漆黑的眼中藏着深深的恐懼。
這小孩是屬狗的嗎?
這麽喜歡咬人。
扯開孩子的衣服,翻看他身後的印記,他背後的印記,夏熠一眼就辨認出他的編號,
——剛好也是二十三。
只是除卻印記之外,背後還有一個深深的傷疤,像是一個數字一。
夏熠微微一頓,有片刻失神,那個地方不容易受傷,疤更像是自己故意弄上去的。
心中微微詫異,夏熠隐隐明白了什麽,一瞬間,夏熠神色難測,片刻後他努力拿出自己最溫和的一面,朝孩子溫柔說:“二十三,你松開。”
他們都是以數字為名字的。
哪怕盡量放柔聲音,少年的聲音依舊冷冷的。
但二十三個字就如同開關一般,小孩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大,咬住夏熠的動作一松,愣愣的看着夏熠。
夏熠将血淋淋的手拿了出來,還好傷的不重,他咧嘴低頭看着二十三,二十三緊張的後退一步,驚慌警惕如同受傷的野獸一般,防備着周圍的一切。
可他又不是老媽子,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他看着了眼周圍,其他人似乎也沒有安撫二十三打算。
夏熠抿了抿唇,下意識看了看海因茨,他蹲下,努力回想着海因茨當初對待自己的樣子,伸出手,摸了摸小孩又硬又黑的短發,他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別怕,沒事了。有我在,沒有人會傷害你。”
聲音冷冷的,悶悶的。
毫無親和力。
這種惡心的話,海因茨當初怎麽能面不改色的對他說,夏熠面無表情的想到。
這時,喬彥拖着一個滿臉刀疤的男人走了過來。
刀疤男人一出現,二十三恐懼的低下了頭,渾身都在發抖,這種戰栗騙不了人——
夏熠冷冷的看着他。
曾經海盜王索倫最引以為傲的一件事就是他手下的戰奴都對他絕對忠誠。
每個戰奴都有主人,戰奴對主人的服從和恐懼都是刻在骨子裏的,與其說戰奴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件兵器,兵器是不需要感情的。
每一個戰奴開始訓練第一件事就是服從,戰奴身體裏面都有一塊芯片,稍有不服從,芯片就會釋放電流。
戰奴甚至可以在主人的命令下,面不改色的去死。
而這個刀疤男就是二十三的主人。
夏熠扭頭看向二十三問:“你主人?”
二十三顫抖的身體已經說明了一切。
夏熠捏着二十三的下巴,迫使他看着刀疤男人,二十三漆黑的眼眸顫動,卻沒有躲開,他眼中有着恐懼,還有着隐藏着極深的恨意——
夏熠滿意的彎了彎嘴角問:“你恨他嗎?”
刀疤男聽聞冷笑一聲,看着他們嘲諷:“他不就是一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小畜生嗎,知道什麽是恨嗎?別白費力氣了。他根本就不能算一個人,知道戰奴是怎麽培養出來的嗎?把一堆人關在一起,兩兩一組,像野獸一樣養着,每天讓他們自己殺一組,最後剩下的一組再自相殘殺,最後活下來的人就是了。你們別小看他,他年紀雖然小,但是手上的血可不少,更何況能夠面不改色的殺死身邊朝夕相處的夥伴。”
夏熠卻絲毫不在意,拔出一把槍,丢給二十三。
二十三一愣,撿起地上的槍。
刀疤男眼中閃出絲絲光,仿佛得救一般,他大聲笑道:“你以為他會聽你的嗎?他就是我養的一條狗,你們竟然把槍給他,二十三,殺了他們——”
二十三顫抖着舉着槍,伸出手,瘦小的孩子拼命的搖着頭,他的動作很慢,就像是用盡渾身的力氣去抗拒,可是他就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一般,槍口還是對準了夏熠。
對着槍口,夏熠面不改色淡淡道:“兩個人一組,你那一組另一個是一,你在身上刻得就是一,這是他的名字,對吧?”
二十三瞪大雙眼,手卻抖的更厲害。
“真是湊巧,我一組另一個剛好是二十三。”而他自己是一。
這一刻,歷史驚人的相似——
夏熠扯開自己的袖子,手臂赫然有一個刀疤二十三,他看着二十三問:“你不想報仇嗎?”
二十三漆黑的眼中點點光芒正在閃爍——
“砰”的一聲槍響。
夏熠冷漠将槍收回來,他看着刀疤男的臉,刀疤男眼睛難以置信的瞪得老大,似乎到死也不相信二十三真的能夠動手。
夏熠白皙的臉頰上被濺了一抹鮮血,漂亮的少年眼神冷酷,他注視着地下刀疤男的屍體半晌才低聲輕笑一聲像是在反問自己:“為什麽——”
因為總是有些東西,再重的鐐铐也有壓不斷。
他看着二十三背後的那道刀疤,他就明白他和二十三是一樣。
只是可惜,總有人不明白,自以為可以控制所有人。
他把刀刃送進索倫身體的時候,索倫不明白。
而眼前這個人也不明白。
單腳将屍體踢開,夏熠看着二十三沙啞道:“從今天開始,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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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盜王索倫之死是歷史上的大謎團,有史學家說他是在逃跑時飛船被聯邦擊毀而死,然後種種證據表明海盜王和聯邦一戰,海盜王并沒有落在下風,事實上,海盜王勢力的潰敗是從傳出他的死訊開始……
——來自《不重要的野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