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哥哥啊,是這個世界上除了爸媽,和他血脈相連的最親密的人啊,他都做了些什麽。。
李文遜突然全身一抖,跳下床,反鎖了卧室的門。慌張地把襯衣扣好,外套拉鏈拉到脖子處,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好像這樣就能夠阻擋什麽發生一樣。
他一夜無眠,像一具木偶,杵在電腦前握緊拳頭,手指的關節快被他揉斷。
他要趕緊離開,不管用什麽方法,走的越遠越好。
第二天一早,李文遜頂着黑眼圈下樓,李文耀像往常一樣,坐在餐桌旁幫他剝雞蛋倒牛奶。
李文遜随便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躲開了目光。
一晚上過去,他終于能夠站直身體,忍住不發抖,盡量裝作什麽事沒發生過那樣來面對李文耀。
“昨晚睡得怎麽樣,頭疼嗎,我讓王姨熬了醒酒湯。”李文耀看起來心情不錯,這在李文遜的眼裏,尤為諷刺。
“還好。”李文遜沒有坐下,“我先去學校了。”
“這麽早。”李文耀看了眼鐘,“飯吃了再去也不遲。我看你昨晚好像也沒休息好。”
“作業挺多的。”李文遜往門口走。
李文耀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眼睛久久地不願離開,不知道在想什麽。
李文遜課間找到大厲他們,問有沒有合适的房子可以出租。
“租房?”大厲道,“你也和邵群一樣要給哪個小夥伴兒搭屋啊。”
“去你大爺的小夥伴兒,”李文遜翻了個白眼,“我自己住。”
“你好好的有家不住,非要住外面?”大厲開玩笑道,“你哥要你去參加變形記嗎?”
李文遜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李文耀的名字。“我只是想搬出來住。”
“你哥同意了?”小升問他。
李文遜臉色微變,“少廢話,趕緊幫我找房子。”
“房子當然好找,你有啥別的要求嗎。”大厲問。
“盡量便宜吧。”李文遜昨晚翻箱倒櫃拾掇出一堆電子産品,手辦,球鞋等亂七八糟還算有點值錢的東西,一大早全部忍着心痛賣掉了。
這筆錢暫付一個月的房租應該是沒有大問題的,至于以後,李文遜打算去做家教掙生活費,他不能找大厲他們借錢,一是怕李文耀會查,算到大厲他們頭上。二來他不知道自己借了錢啥時候才能還的清。
“你哥是不是對你進行財政控制了,”大厲翻着手機,不一會兒撥了通電話出去,“阿文,我朋友問你三元巷的可以嗎,位置稍微有點偏,但是治安不錯,價格也合理。”
“可以可以。”李文遜想了想又補充道,“這事兒別告訴別人。尤其別告訴我家裏人。”
“包括你大哥?”小升疑惑道,“這根本說不通,你哥不是知道你要出來住嗎?”
李文遜眼神躲閃,臉色暗然。
“我靠你沒跟你哥說啊!”大厲吓得手機都掉桌底了,“阿文你沒病吧?你大哥知道了肯定不會讓你一個人出來住。”
李文遜失神地盯着桌角,喃喃自語,“我必須出來住。”
“好怕你哥會打死我。”大厲誇張地渾身一抖,看李文遜的表情又覺得他确實不是在開玩笑,只得暫時忍住胡思亂想,把三元巷的房子推薦給他了。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但願你哥查不到我們這兒來。”大厲有些憂心,“你是不是和你哥鬧矛盾了?之前不挺好的嗎?怎麽突然就。。”
“你別問了。”李文遜心事重重,擰着眉敷衍道。
三元巷的房子李文遜親自去看了,房東告訴他最近廚房和卧室的門需要整修,讓他一周後去住。李文遜一想到還要忍整整七天就滿心喪氣,但是他查了其他地方,也找不到比這裏更好的了。加上大厲幫他給房東溝通過,連水電費都減了一半。這讓人生第一次節衣縮食的李文遜更不想放棄。
那七天,他只要一回家就立刻回到卧室反鎖上門。王姨叫他吃晚飯他也找各種理由不下去。李文耀每次問他為什麽鎖門,他都謊稱自己要背書怕打擾到別人休息。李文耀雖覺奇怪,但看他那麽認真的準備功課和考試,也就沒再多說什麽。
加上天津的那批貨最近出了纰漏,李文耀成天也是早出晚歸,一時半會兒确實顧不上操心李文遜,這至少讓李文遜放心了許多。
周日中午一點,李文耀不在家,王姨和管家都午休了,李文遜接到房東的電話,悄悄收拾好行李,戴着帽子從花園側門溜了出去。
他迅速叫了輛出租,一路心驚膽戰地到達了目的地。
三元巷離他家較遠,李文遜看着周圍的人來人往,小販的叫賣聲,上班族的趕路聲,幼童的啼哭聲,老人純樸的歌聲,融彙在一起,莫不和諧溫馨。
這裏沒有李文耀的氣息,沒有令他不安的因素,李文遜多日不見陽光的臉終于有了淡淡的明媚的色彩。
他把房子簡單收拾了一下,只用了十分鐘。因為屋子實在太小,床鋪占了幾乎一半的面積,剩下的擺好了櫃子,單人沙發以及一個用來洗漱的小隔間。
李文遜有一種進入貧民窟的感覺,和從前那個在家跑一圈都累的不行的大別墅相比,他一時有點難以接受。
李文耀給了他七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給了他很多人一輩子都難以妄想的殊榮和幸福,也給了他所有人視為衆矢之的的侮辱。
李文耀永遠的付出,抵不過他剎那暴露出的不堪茍且的內心。
李文遜整理好房間,就坐在沙發裏發呆。他應該做點什麽,比如看書,比如睡覺。可他看不進去,也睡不着,滿腦子都是李文耀會不會找到他,是不是已經去找爸媽了,還是去找大厲他們了。。
李文耀知道了,肯定急瘋了。李文遜心想。但是讓我迎合你的瘋狂的你,又何嘗不是在把我自己推向瘋狂的邊緣。
事實證明,情況遠比預料的更加糟糕。
李文耀回到家發現空無一人,李文遜的卧室裏,日常的生活用品都不見蹤影,最重要的,是他的行李箱不見了。 李文耀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李文遜背着自己偷偷搬走了。
他為什麽突然要走,李文耀回憶起自從他偷親李文遜那晚以後,李文遜一系列的不正常的反應,心中的警報瞬間拉響。
“操。。。”李文耀跑出了卧室。
夜裏十二點。
李文遜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他的行李箱裝不下更多的被褥,只是帶了張床單和幾件能用來鋪蓋的外套。他的脊背硌在堅硬的木板上,并不平整光滑的木頭表面覆有深深淺淺的斷刺,不一會兒就刺着他渾身又癢又疼。
他果真是這些年被李文耀保護得太好了,想起那時候張束青和他吵架時說,“離開了你哥,你什麽都不是。”
他那時只覺得可笑,因為他根本不會自讨沒趣離開李文耀。李文耀對他這麽好,把一切都給了他,他為什麽要離開。
然而現實就像專門要他出醜一樣,短短一年颠覆了所有,改變了三個人的生命軌跡。李文遜再沒有辦法将自己的命運和李文耀挂在一起,李文耀再也不是那個雖然嚴厲但關心愛護他的大哥,他只是個魔鬼,一個心懷不善,連家人都不放過的野蠻人。
李文遜抱着蓋在身上的大衣,越想越覺得自己這次的決定太過草率。除了大厲小升,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萬一李文耀找大厲他們麻煩,自己豈不是拖朋友下水。
另一方面,他怕自己可能低估了李文耀的手段。
躲在這裏不是長久之計,他還只是個學生,他還沒有畢業,他以後的規劃還需要家人的參與和幫助。僅靠他一人,他什麽也做不了。
李文遜想了想,決定期末考試結束立刻回家找他爸他媽。李文耀目前還沒有膽子公然在學校抓他,能緩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
頭腦中信息千絲萬縷,越梳理他越覺得眼皮沉重,迷迷糊糊即将進入夢鄉。
這時,他聽到了門鎖轉動的聲音。空靈而嘶啞,甚至在一片黑色的寂夜裏蕩滌出瘆人的回音。
李文遜瞬間驚醒,強烈的不詳預感支配他猛地從床上做起。
門口處站着一個高大的黑影,月光投在他的身上,拉出一條奇長而扭曲的輪廓倒在地板上,爬進窗戶裏。李文遜吓得幾乎心跳驟停,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
“啪!”
眼前一片光明。李文耀僵硬地站在那裏,渾身散發出凍結一切的寒冷,勢不可擋的寒流鑽進李文遜清醒到令他絕望的五官中,簇成團團粉碎化為灰燼的火焰。
李文遜的呼吸都停滞了,像被施了定身術般無從動彈,無法思考。直到李文耀邁着緩慢沉重的步伐向他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