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參觀學校？現在？”彼得一臉茫然的看了看頭頂的大太陽：“對哦,今天周六，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嗎……”
比他聲音更大的，是來自腹中的轟鳴聲。他被自己身體內部發出的動靜吓了一跳,血色立馬順着脖子紅到了耳邊。
“怎麽回事彼得？別告訴我你們學校還要克扣高材生的口糧。”菲麗絲不滿地抱着胳膊，皺眉盯着他的肚子：“你上一次吃飯是什麽時候？”
“……嗯,應該是昨天？我沒注意。”彼得心虛地抓了抓頭發，小聲解釋,“昨天晚上熬夜實驗了課題，只熬了一晚上,但是機箱關鍵零件壞了，一直修到現在所以……你知道的,我租的房子不在校園裏,所以偶爾也會在實驗室過夜。”
“所以你就餓了半天？”菲麗絲諷刺地笑了一聲,借着手提包的掩護從異次元口袋裏掏出一瓶牛奶遞給他,“我該一個星期後來找你，說不定到時候還能發掘出你和蜘蛛一樣耐餓的超能力。”
彼得沖她讨好的笑了笑,低頭接過牛奶時，發現褲子大腿上被燒出來的幾個小洞。
“我猜測最近你和霹靂火大戰了五百回合？”菲麗絲看着衣冠不整的彼得就來氣。
“是昨天做焊接時火星子不小心燎的——我上去換套衣服，馬上就下來。”彼得說完,拎着手裏的牛奶轉頭就跑，速度毫不遮掩，堪比夜訓路上發現章魚博士後的效率。
幸好還知道換套衣服。菲麗絲松了口氣，低頭看見路旁邊的小石子,狠狠把它踢進旁邊的排水管道裏。
今天出門前她花了半個小時化妝卷頭發，補了紅色波點美甲,精心挑選了一條白底碎花的小清新裙子，白色泡泡袖襯衣配着紅色瑪麗珍高跟鞋,還戴了一頂飄着絲帶的淡黃複古太陽帽，勾得路過的男男女女八成都要回頭看她。
彼得要是敢繼續剛才那身失禮的打扮給她丢人的話，她就拎着他回到皇後區，逼他穿上三件套和襯衫夾再放出來。
彼得飛快跑回實驗室，翻箱倒櫃的從雜物櫃深處找到了之前新生晚會上穿過的白襯衫和淺灰色西裝褲套上——衣櫃裏就這麽一套平整的衣服，一邊沖着玻璃反光抹了幾下頭發，一邊在心裏暗暗抱怨菲麗絲來的太突然。早知道她要來，他才不會在實驗室裏過夜。
剛才匆匆一瞥，他注意到了菲麗絲的打扮，離開前彼得仔細斟酌了一番，從抽屜裏掏出一支口紅塞到兜裏，轉身跑下樓。
“久等了。”煥然一新的彼得從實驗樓裏跑出來，迎接着菲麗絲審視般的打量，“我帶你去餐廳吃飯吧？餐廳的烤牛排做的還不錯，向左走八百米就到了。吃完飯我帶你參觀學校……”
剛下來他就嘴裏說個不停，試圖以此堵住菲麗絲馬上要說出來的冷嘲熱諷。他承認剛才他有點狼狽，但這又不是他的錯。
菲麗絲挑剔的看了看彼得換好的衣服，撇了撇嘴，勉強合格吧。“過來點，彼得。”
“怎麽了？”被打斷技能的彼得愣了一下，腳卻很聽話的及時走了兩步。
“襯衫扣子不需要全都系上，看起來太呆了。”說着，手上的綠燈戒閃了一下，彼得領口上的扣子崩開了兩顆，“還有，我們只是在校園逛逛而已，別穿的這麽正式！”
垂過手腕的袖子自動卷到了小臂上，彼得上半身多了兩條暗紅色的背帶。
“為什麽是背帶褲？”被兩條帶子一箍，彼得總覺得不太舒服。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好看就行了。”菲麗絲圍着他轉了一圈，扶了扶頭頂差點被風吹跑的帽子，“剛才你再加一條領結，就和曼哈頓裏的銷售一個樣。”
随便你吧。彼得從褲子口袋裏掏出剛才帶上的那支口紅，遞給菲麗絲。
“……這是什麽？”口紅？菲麗絲看他的表情古怪，彼得怎麽還随身帶着這東西？
“送你的禮物，嗯，為了慶祝你第一次過來找我玩？”彼得有些緊張地說，他準備了這麽久，終于派上用場了。“剛才我看你嘴唇都幹了，現在是秋天，天氣幹燥空氣中的水分子含量較低，不注意保濕的話容易起皮……”
他慶幸自己的記憶力好，當時買口紅時銷售員的話記在了心裏，這個時候還能摻兩句自己的理解。
菲麗絲感動的抿了抿嘴唇，忽然想到了什麽：“……你覺得幹是因為我塗了霧面口紅吧？”
“什麽？”彼得一頭霧水，銷售可沒和他說這個。
“沒什麽，謝謝你注意到這些，彼得。”菲麗絲接過她的禮物，感覺心髒比之前跳的快了幾分……
見鬼，是玫瑰紫的珠光口紅，塗上之後會像是塗了黃油又中毒腫了一圈一樣的那個該死的色號。菲麗絲打開口紅一看，閉了閉眼睛，平靜地合上蓋子。
“你眼光不錯。”菲麗絲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這不是彼得的錯，他有這份心就不錯了，專業的還得她來。
“你喜歡就好。”彼得覺得臉上有點熱，轉頭帶着菲麗絲快步走向餐廳。
沉住氣，彼得，不要浮躁。他在心裏對自己說，耐心一點。
餐廳的人不多，兩人來到餐廳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了，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學生坐在桌上。
彼得的目光在餐廳裏掃了一圈，帶着菲麗絲坐到靠着窗戶，有着飄逸白窗紗，桌上還有一束花團錦簇的粉薔薇的卡座裏。正午的陽光正好從窗戶外灑進來照在餐桌上，旁邊的光線被窗紗擋住，不會晃到坐在座位上的人。
雖然瓶子裏的薔薇花是一束四季常開的假花，但看起來以假亂真。
菲麗絲沒有注意到花是假的，她跟在彼得後面點完餐後，環顧着餐廳，敏銳的眼睛很快在餐廳裏尋找到了她感興趣的東西。
“往後看，彼得，”她壓低聲音，興奮地說，“左後方，看見沒，那張桌子上有一束玫瑰花，我們錯過了一場告白。”
……不愧是號角日報最讨老板喜歡的記者啊，光盯着別人看了。彼得回頭看了一眼，不感興趣的轉過頭，“不是玫瑰，是月季。”
“紅月季也可以告白，”菲麗絲從侍者手裏接過他們點的果汁——還沒到二十一歲，他們連酒精飲料都不能點，“說起來彼得，馬上這個學期就結束了，你的進度怎麽樣？”
彼得微微挑眉：“專業前三沒有問題。”
“誰關心你這個。”菲麗絲狠狠沖彼得使眼色，讓他往後看。
彼得配合的往後瞧了一眼：有月季花的那桌小情侶已經親的難舍難分了。
“你指的是這個啊。”彼得轉過頭嘟囔了一句，往嘴裏塞了個配菜小面包，“還行。”
“什麽叫還行？”菲麗絲皺了皺眉毛。
彼得瞥了她一眼：“進度還行。”
“你有女朋友了？”菲麗絲瞪大眼睛，怎麽可能，這書呆子居然比她還快一步？
“小聲點菲麗絲，低調，低調。”彼得擡手往下壓了壓，“暫時，暫時還沒有。”
“我就知道。”菲麗絲松了口氣。
“不過我認識了不少新朋友，”彼得想起被玉蟒附身後菲麗絲說的話，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之前你說讓我多交幾個男朋友，需要我幫你介紹幾個嗎？”
“……”菲麗絲眯着眼睛打量着彼得。
不對勁。
這态度不對勁。之前彼得有這麽……飄嗎？
一會兒說進度還行，一會兒說暫時沒有，作為書呆子還敢拿這件事調侃她這個超級明星。說他可能是無中生有吧，他看起來又像是有底氣的樣子。菲麗絲盤算着，不對勁，還有這吃飯的地方，氣氛也不太對，她得再觀察觀察。
“之前的事就別提了，彼得，我這次找你來是有正事。”菲麗絲壓低聲音，頓了頓，“……你的那些新朋友怎麽樣？”
“什麽？”彼得愣了一下。
“你不是說要給我介紹你的新朋友嗎？他們怎麽樣？”菲麗絲盯着他的表情，露出一個期待的微笑，“事先說明，我的眼光還是很高的，最好給我介紹家境好人品好的帥氣男孩。”
“……”彼得沉默的嚼了兩下嘴裏的面包，費勁把它咽下去：“你之前不是說你根本不缺男朋友，有龐大的男友後援團嗎？怎麽，怎麽還要我幫你介紹？”
“彼得，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菲麗絲一副苦惱的樣子，“你也知道，我和我的室友住在一起，這麽長的時間總是半夜回去，已經讓他們産生懷疑了，所以我需要一個借口，一個打消他們懷疑的借口，你也可以理解吧。”
“找一個男朋友就是不錯的選擇。”菲麗絲聳聳肩，“可惜我們學校的男友後備團不行，離我太近容易暴露，而且真的在同校找男友，他會很黏我，影響我出去巡邏。所以我就想到了你，彼得。”
“……明智的選擇。”彼得悄悄松了口氣，
“你們學校的男生就很合适，離得遠，随便找一個就當異地戀了，本來就不熟還可以随時提出分手。”菲麗絲接着說。“而且你們學校也是名校，質量肯定要比其他地方的強。”
彼得剛剛松的氣差點卡進肺裏。
“雖然我們之前約定過我們可以互做擋箭牌，但是作為你的貼心好搭檔，明明知道你的進度喜人，我怎麽能擋你的情路呢。”菲麗絲似模似樣的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誠懇地說。“畢竟我們不一樣，我要是損失幾個男朋友影響不大，但是你，唉。，不要錯失良機。
“需要我幫你推一下你的進度嗎？我可擅長這個了，沒有人比我更懂女孩子的想法。我要是早知道你有了目标，我就和你電話聯系，你也不提前說一聲，這不是惹人誤會嗎。”菲麗絲說着，輕飄飄推開桌面上的薔薇花瓶，想了想，趁別人不注意把它變成了綠的。
“……”彼得垂眼盯着手裏的叉子，瞧瞧菲麗絲這陰陽怪氣綿裏藏針的話，不知道她是已經猜到了他的目标、還是生氣他的故弄玄虛、或是嫉妒他比她找對象的速度快勝負欲上來了、還是橙燈燈戒的占有欲作祟、又或者是真想讓他介紹，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啊，腦子好痛，他怎麽知道菲麗絲到底是怎麽想的，如果學術圈裏有薩曼莎猜想，那麽唯一能論證出答案的人肯定只有菲麗絲她自己。見鬼，他寧願在實驗室裏再熬兩個晚上，也不想面對這個。
一條又一條回複從他的腦海裏閃過，又被自己飛速駁回，彼得試圖從亂如麻的思緒裏找到一條最優解。
不過看着對面菲麗絲似笑非笑的眼睛，彼得知道，自己失敗了。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覺得我自己可以……”彼得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微微晃了晃，忽然猛地栽倒在桌子上，臉部砸在面包盤裏，不省人事。
“彼得？彼得你怎麽了？”
耳邊想起菲麗絲慌慌張張的聲音。彼得努力放緩呼吸和心跳，趁着她搖他肩膀的時候，右手悄悄探到口袋裏，飛快盲發了一條短信：
to哈利，
幫個忙，醫務室，速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