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布羅迪先生是一位非常優秀的管理者兼打工人。
如果不是他一直扒拉着彼得彙報工作,謹慎到恨不得把辦公室盤子裏的零食價格報單都交到彼得眼前讓他過目，彼得會更喜歡他一點。
但比起獲得帕克總裁的喜愛，布羅迪更希望轉嫁自己的工作風險,當一個無情遵從老板命令的管理員，老老實實賺他的辛苦錢。
因此當彼得終于簽完字,和他的員工一起從辦公室裏出來，又開車回到他闊別已久的皇後區時,天色已晚，路邊賣地中海風味皮塔餅的小吃攤都要回家了。
一群中城高中剛放學的學生圍在路邊,彼得毫無違和感地混進去，在攤主略顯驚訝的目光中一次性買了三個油乎乎的皮塔餅。
“你是,彼得·帕克？”攤主在他轉身準備回車上的時候,有些猶豫地叫住他。
“你認識我？”彼得意外地回頭,仔細打量他片刻：“你看起來很眼熟。”
“當然眼熟,以前我就在學校門口那家快餐店賣三明治。”中年攤主往左邊一指，順手摸了一把發絲稀疏的頭頂。“時間過得真快啊,要不是我女兒也在中城高中上學，我還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帕克總裁，以前也經常來我店裏買酸黃瓜三明治呢。”
彼得跟着看過去,發現原來自己常去的那家快餐店現在正在關門裝修中，招牌壞得稀爛，水泥袋子和梯子還在外面擺着。這也是紐約街頭時有發生的事，所以他剛才開車路過沒有發現異常。
“這是怎麽回事？”彼得好奇地問,“你打算裝修擴建了？”他記得這店老板不是大方的人，櫃臺前的桌布邊角都破成一條條的了他都不帶換的。
“還不是那群超級英雄整的,鋼鐵俠在快餐店大戰變種人，差點給我腦袋上開個口子。我就只能為了生計出來擺攤,還別說，這地中海新品風味比三明治賣得好多了。”他嘴上抱怨着，臉上挂着的卻是滿意的笑容，顯然紐約首富的賠償讓他得了便宜。
“可惜蜘蛛俠不在，不然的話也不至于被掌心炮炸毀了我新買的烤箱。”攤主一陣唏噓。
正打算離開的彼得聽着他的語氣，覺得不太對勁：“最近好像是沒怎麽聽到蜘蛛俠的消息。”畢竟他本人和菲麗絲這個月一直在哥譚呆着，這次可不會有綠光女冒充他維持蜘蛛俠的活躍度。
“沒辦法，聽說那孩子死在了下水道裏。”攤主連連點頭，唉聲嘆氣地用油乎乎的手指抹了抹眼角。
“……他怎麽死了？”彼得一個沒忍住，驚訝地提高了聲音。
“誰知道呢，號角日報是這麽說的。”攤主聳聳肩，“號角日報你聽說過吧？他們總是有蜘蛛俠的第一手消息，他們都這麽說了，又是這麽久都沒有消息，那還有假？”
不等彼得說些什麽，周圍的高中生們不願意了。彼得知道自己在學生群體裏還挺受歡迎的，光他擠進來買皮塔餅的路上，就能看到至少三分之一的書包上挂着蜘蛛俠的挂件和鑰匙扣。
因此聽到攤主的言論，不少學生憤憤不平地反駁他：“少傳謠言了，蜘蛛俠才不會死呢。”
“那群記者都是瞎說，他們又沒發現蜘蛛俠的屍體。”
“肯定是對付蜥蜴教授的時候受了重傷正在養傷。”
“說不定他是去執行什麽秘密任務。”
年輕的學生們叽叽喳喳地讨論着，沒有人注意到彼得臉上古怪的表情。
“有報道說他們在下水道裏發現了大量蜘蛛網，或許蜘蛛俠是在冬眠，所以才一直沒有出現。”
“現在都已經春天了，再說蜘蛛俠的網分解的很快，那就是普通蜘蛛網。”
“上個星期的紐約日報還說，蜘蛛俠是被綠光女帶走的……”
彼得聽着他們七嘴八舌不着調的猜測，暗暗松了口氣，又有些憤怒——號角日報的詹姆森主編肯定去哥譚進修過吧？和那些哥譚的媒體記者一樣忙着給他往死路上編。
他懷疑自己要是再晚些時候回來，他們都能把紀念碑給他立起來了。
可惜他沒辦法立刻給自己證明身份，蜘蛛俠和帕克總裁不一樣，在帕克總裁回來的節骨眼上，蜘蛛俠要是突兀地出現，總顯得有些刻意。
但裝作毫無察覺的樣子就這麽認領了自己的死訊，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看着這群天真的學弟學妹們，彼得輕輕拽了拽領子上平滑的領帶，故意湊到他們旁邊裝作路人的模樣，參與進他們的話題。
“你們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彼得用他磨練出來的演技，臉不紅心不跳地試圖操控一下輿論，“是蜘蛛俠和綠光女去度蜜月了，所以最近才沒有他們的消息？”
讨論的人群安靜了片刻，幾個剛從中城高中走出來的學生對視一眼，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還真有可能。”
“聽說上一任的學姐就撞見過他們兩個約會。”
“可我怎麽聽說他們是祖孫關系？不是有媒體證明綠光女是鬼魂了嗎？誰都拍不到她的照片。”
“是啊，綠光女也好長時間沒出現，說不定就是她把蜘蛛俠送下去了。”
新一輪的讨論又開始了，話題很快轉移到其他的超級英雄身上。攤主笑眯眯的看着這群活力四射的學生，客人們越聚越多圍在這片小廣場上，這相當于給他當了免費的宣傳，皮塔餅賣完後他又開始賣果汁飲料。
彼得趁亂溜回自己車上，沉默地坐了一會兒後，用手機備忘錄記錄了‘借助菲麗絲的傳送門多回紐約轉轉’的計劃。人言可畏，他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某個罪犯手裏，或者多一個鬼魂太奶奶。
開車路過皇後區的某條街道時，彼得下意識地放慢了車速，看向其中一條公寓樓。
那是菲麗絲曾經住過的公寓，在她使用傳送門還不熟練的時候，他們偶爾會在夜訓結束後結伴回來。蜘蛛俠會鬼鬼祟祟地躲在樓頂，看着菲麗絲或走窗戶，或正大光明地從大門裏回去。
等她回去後，那扇有着淡綠色波西米亞風格窗簾的窗戶就會亮起來，有時候也不會亮得那麽快，菲麗絲能憑借燈戒發現蜘蛛俠的位置，在他還沒來得及離開時猛地打開窗戶，對他伸出一根中指。偶爾窗簾上那像蜘蛛網一樣的挂飾會夾到窗戶縫裏，露出一節在窗外，像真正的蜘蛛網似的在風中可憐兮兮地晃來晃去。
現在這間公寓有了新的主人，亮着光的窗戶裏是陌生的玫紅色窗簾，窗戶臺上擺了一盆茂盛的植物，在夕陽微弱的餘晖中，紅色的花朵在葉子中間隐約可見。
盡管彼得放慢了車速，那棟公寓依然飛快地消失在車窗裏，被他遠遠甩在車後，最後留在後視鏡裏的只有這條街道的鐵皮路牌。
最後一抹夕陽的光芒消失在兩棟樓的縫隙裏，彼得收回懷念的目光，踩下油門恢複車速向着嬸嬸家的方向駛去。
這是他最後一次故意往這邊繞路了。
由于早就收到了彼得要回來的消息，彼得的叔叔嬸嬸沒有顯得十分驚訝，但臉上控制不住的笑意顯露了他們的好心情。
大概是為了慶祝彼得從哥譚活着回來，房間內彌漫着一股牛肉餡餅的香氣，這是梅特意做的，平時只有在感恩節和聖誕節才會讓她這麽花心思。
彼得推開大門聞到這撲面而來的肉香味時，覺得趕路回來的疲憊一掃而空。他看着明亮的熱氣騰騰的客廳，以及和記憶中完全不一樣的，斯塔克工業今年才發售的電視顯示屏，還有坐在沙發上好像比之前胖了一圈的叔叔……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以至于這讓他覺得有點陌生。
“回來了？”叔叔笑的很和藹，不過往他身後看了一眼後，臉上的笑容消散了兩分：“在哥譚過的怎麽樣？”
“不算太糟糕。天氣除外，那邊的天氣陰沉沉的，很少有大晴天。”彼得把有點涼的皮塔餅從背包裏拿出來，順手放進餐桌上的微波爐裏。
梅從廚房門口探出頭來喊他：“彼得？”
“我在。”彼得頭也不回地打招呼，給微波爐上的定時器擰了半圈。
“……你一個人回來的啊。”梅的語氣顯然很失望。
彼得下意識地往身後看了看：“對啊？”他應該沒有被人跟蹤吧。
“看來是我和梅想錯了。”本小聲嘟囔了一句，不過彼得的耳朵很靈，他縮着脖子聽得清清楚楚。
“飯已經做好了，快點去洗手吧親愛的。”梅像農場主趕鴨子一樣把剛脫了外套的彼得趕進洗手間裏，借着水流的聲音湊到本旁邊，壓低聲音小聲嘀咕了一通。
彼得甩着手上的水珠出來時，就看到叔叔和嬸嬸占據了客廳裏那張不算大的沙發，審視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我記得之前你說過，是和薩曼莎小姐一起去的哥譚？”梅抱着胳膊問他。
“沒錯，我和她一起去的，今天我回來處理一下公司輿論問題，明天或後天再飛回去。”或者菲麗絲開傳送門來接他。
梅不贊同地盯着他：“你把她一個人留在哥譚？”
彼得下意識地看向叔叔，發現他也沉着一張臉抿着嘴角，靈活的眼珠子轉來轉去給他使眼色。
“呃，她在哥譚還有點事要忙……你知道的她口才不錯，她忙着在那邊談生意。”彼得心虛地解釋。“解決完這個項目後我們就能回來了。”
“還得要多久？”梅擔心地問，紐約人對哥譚的安全印象總是不太好的，尤其是今天上午剛經歷過帕克總裁被死亡事件。
“大概不到一個月？”彼得不确定地說，那得看菲麗絲什麽時候能單挑完她的陪練們，達到羅賓嚴厲的出師标準後拿到蝙蝠俠的‘質檢合格證’。
梅和本交換了一個眼神，彼得沒有察覺，他拽了拽自己的襯衣袖子，洗手的時候挽起袖子讓他的蛛絲發射器露出來了半截，幸好他做了些僞裝不太明顯。
最終還是梅率先沉不住氣：“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和菲麗絲一起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