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彼得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叔叔和嬸嬸的表情，見他們一臉坦然，有些奇怪。
“你們怎麽知道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他好像還沒有大肆宣揚這件事吧？
不過現在也不晚。彼得這麽想着,頂着一張想要低調卻忍不住得意的臉，坐到他們對面坦然地說：“沒錯,就在昨天，她接受我的表白了。”
可以看到他明顯想要讓語氣體現得漫不經心些,好像這件事對他來說是理所應當水到渠成一樣。
但他從表情再到肢體動作仿佛都在說：我厲害吧快誇我快誇我！
“哦，恭喜你彼得,”梅轉頭遞給本一個‘我就猜到是這樣’的眼神，又挑剔地搖頭：“比我們以為的晚了不少。”
本也露出來了若有所思的微妙笑容：“看來今天早上梅的電話打擾你們睡覺了？”
“不不不,不打擾。”彼得下意識地搖頭：“我們還沒睡呢。”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梅和本尴尬地移開視線。
“我去看看鍋裏的牛肉餡餅有沒有涼。”梅一副什麽都沒聽見的樣子起身去了廚房。本左右看了看,一時間沒找到他能幹的活,只能壓低聲音地給侄子捧場：
“……那你繼續努力？雖然這不是我和梅應該操心的事對你也不該有過高的期望，”他一臉感慨地說,“但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我和梅也是過來人……”
“我是說你們打電話的時候我們還沒睡覺呢，你們想哪去了！”彼得連忙解釋,“昨天晚上我們忙着處理正事，去了隔壁市，嗯，是關于帕克工業前途的正經事。因此我們恰好躲過了早上的襲擊,那時我們根本就不在哥譚，這也是件好事對吧？不過這在哥譚也是常有的事,哥譚嘛，哪家酒店沒有被襲擊過。”
他試圖把早上的危險襲擊用哥譚的民風民俗,輕描淡寫地掩飾過去。
“不過就算我們那時候在酒店裏也不會有事，哥譚人早就習慣了這種事，逃生通道配置齊全，尤其是韋恩酒店這種大型連鎖酒店。在學校的時候我們也做過疏散演練，我和菲麗絲都跑得可快了。”
他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從現在開始給他們灌輸一個‘遭遇危險是很正常的事，大家都這樣’的‘哥譚常識’，這樣等他們習慣了這個‘常識’後，就不會因為他們處于危險之中而過于擔心了，畢竟他和菲麗絲面臨的未來要比‘住酒店遭遇襲擊’危險一百倍。
本皺着眉看着彼得眼下隐約浮現的青黑，不滿地指責他：“所以你拉着人家通宵熬夜了？怪不得你的臉色這麽差。”
“算，算是吧？”彼得心想他們都是自願通宵的，“我們都還年輕呢，晚上早點睡就補回來了。”
“欸，錢夠花就行了，平平安安地活着才是最要緊的事，你……”本搖頭嘆氣，還想說點什麽，擡眼看到梅端着熱騰騰的牛肉餡餅出來，便起身去幫忙，路過彼得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做讓你們後悔的事。”
。
一大早，韋恩酒店的安保小隊就出動換班了，因為昨天的襲擊事件，巡邏人數比之前多了将近三分之一。
看來是羅賓給他們安保部開的會起到了好的效果，這些人的精神面貌好了不少，裝備看起來也是煥然一新。
不過聽羅賓說，來韋恩酒店住的客人們和同期相比也少了三分之一。不是因為他們不信任韋恩酒店花大價錢修整的安保系統，而是哥譚的罪犯有故地重游，回犯罪現場欣賞自己作品的陋習。
菲麗絲坐在大廳的休息室裏，一邊吃免費的早餐，一邊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們忙忙碌碌地在酒店大廳排查危險品。金屬探頭在地毯上方過一遍，在路過的員工身旁掃一遍，然後在窗戶底下和地毯的邊邊角角再翻找一遍，嚴謹地像是這裏馬上要接待什麽國家級大人物一樣。
至少在明面上，這些人把‘韋恩酒店十分安全’這個消息傳達了出去，畢竟這也是韋恩集團旗下的安保公司，管理韋恩集團的德雷克總裁也是一個衆所周知的聰明人，或許關于這裏的安保宣傳會變成韋恩集團公關部最近的宣傳重點，在報紙上占領一周的頭條。
沒過多久幾人牽着兩條到處嗅聞的黑背警犬進來了，在大廳裏轉了一圈又向樓上走去。穿着警服的一隊警員在酒店門口和大堂經理聊的熱火朝天的，顯示出哥譚警方對此次事件的持續關注和與犯罪勢力水火不容的決心。
菲麗絲有點好奇羅賓在給他們開會的時候到底說了什麽，光她坐在這裏圍觀人員變動，她都能寫出來一份歌頌韋恩集團贊美哥譚警局的通稿了，可見哥譚人尤其是他們韋恩集團，處理這種事到底有多麽熟練。
幾個戴着帽子穿着長風衣的人，在酒店門口探頭探腦，脖子上挂着牌子，牌子也很眼熟，菲麗絲一眼就認出那是一些小報社給他們記者發的工作牌——除了能讓他們進自家報社之外沒有任何作用的那種。
襲擊事件已經過去一天了，嫌疑人也被警察批捕，但還有些記者在酒店門口徘徊，試圖挖出來些新鮮事報道。沒本事的記者被酒店的服務生攔在外面，而有本事的記者早就想辦法混進來了。
比如說她身邊這個，以整理桌子為由在她旁邊磨磨唧唧半天不離開，試圖把袖子裏那枚眼球大小的攝像頭藏進花瓶裏的清潔工。
這種偷偷摸摸取證的做法，大家明面上都是不支持的，但用過的人都說好，比如說某些哥譚的記者，還有某些哥譚的義警。
菲麗絲小口啃她的面包，眼睛盯着大門口，用餘光觀察着這位‘清潔工’的動作，別人根本看不出來她在盯梢——這套觀察方法來自某些哥譚的義警。
‘清潔工’看起來是個新人，在這邊找位置的時候浪費了大量的時間，對于記者和某些想探聽消息的人來說，挑選一個沒人注意卻又消息靈通的地方不是件容易的事，這位清潔工拎着掃把和抹布，尋覓了好久，選到了菲麗絲旁邊。
這确實是個不錯的地方，菲麗絲心想，這偏僻得地方不會有人打擾她，也不會打擾到別人，坐在陰影裏毫不顯眼，她能和自己撞在一起實屬正常。
菲麗絲很擅長找這樣的地方，以前她擅長找c位，成為人群中最亮眼的目标，成為超級英雄後只是走上了一條截然相反的老路而已。在羅賓的幫助下她已經能做到收斂自己的氣勢，勉強讓自己和環境融為一體——現在還達不到蝙蝠俠那樣爐火純青的地步，但糊弄個外行‘清潔工’輕而易舉。
清潔工的表情管理不太到位，眼珠子亂轉一驚一乍的樣子十分惹人懷疑，但由于她穿的是清潔工的衣服，很少有人會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倒是手法十分利落，找到地方後，她擡着頭觀察着周圍的動靜，看也不看地把那枚小攝像頭往葉子中間一藏，手指勾着鐵絲飛快地在旁邊的葉片和花枝上纏了兩圈，便固定好了一個簡易支架。
菲麗絲觀察着，心想，羅賓好像沒有教過他們怎麽藏東西，或許是她有燈戒，彼得有粘糊糊的蛛絲的原因。
等着這位清潔工終于搞定了攝像頭，長出一口氣，一臉得意準備功成身退的時候，菲麗絲在旁邊壞心眼地開口了。
“別藏了，女士，我都看見了哦。”
手還沒來得及從花瓶旁縮回來的清潔工吓了一跳，右手往花叢裏一插一勾，剛裝好的攝像頭便勾回到了手心，被她藏進袖口裏。
這一套連招讓菲麗絲大開眼界。
清潔工心虛地看向發出聲音的方向：一個金發年輕女孩正坐在窗戶旁邊的陰影處吃早餐，看起來在這裏坐了有好長時間了。很少有人願意坐在這裏吃飯，雖然酒店提供食物，可這裏畢竟是人來人往的公衆場合，誰也不想吃飯的時候被別人盯着，但她就是坐在這裏了，自然得就像咖啡店裏的氣氛組一樣。
可她過來的時候根本沒有注意到，或許她看到了，但沒有在意，就好像像窗戶旁挂着窗簾，牆壁上挂着相框，地板上鋪着地毯一樣，一個年輕的女孩坐在角落裏吃早餐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正常個屁啊。清潔工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她要是剛剛能意識到旁邊坐的有人，絕對不會在別人眼皮底下做小動作。
“您在和我說話嗎？”清潔工下意識地選擇了裝傻充愣，回避了這個話題，剛才她手速飛快地回收了攝像頭，她敢肯定自己能糊弄過去這個存在感極低的女學生。
是的，她認為菲麗絲還是個離校的學生，或許是因為今天是個工作日，工作黨不會浪費時間在這地方吃早餐，并且她長相年輕，還穿着背後印有蝙蝠俠圖案的同人周邊外套。
菲麗絲對她聳聳肩。
“您一定是看錯了，我只是個清潔工，剛才在清理花瓶裏的黃葉。”她攤開手，露出藏在手中的一片幹枯焦黃的葉子，她對自己的手法很有信心。
菲麗絲撇撇嘴，看了一眼手機屏幕，見時間還早，伸手指了指清潔工的胸口：“你帶着莉娜的姓名牌，領口還有她專門繡上的字母L。那是一個經常在26樓打掃衛生的內向女孩，平時低着頭走路，聲音比蚊子還小，和她聊五分鐘都不一定能回我五個詞。”
清潔工：居然遇上熟人了，見鬼的，你一個住酒店的高級客戶，沒事和清潔工聊什麽天。
“我是新來的員工，”清潔工狡辯道，“新制服和名牌還沒有發下來，所以我同事把她的備用衣服借給了我。”
“韋恩酒店不可能沒有員工備用的衣服，儲物間在右邊的走廊盡頭，員工的姓名牌都是酒店大堂經理手寫的，只要你是用正規手續入職，不存在發不下來的情況。”
菲麗絲耐心地為她解釋，作為經常接待高端人士的哥譚酒店，想要混進來的人多了去了，酒店內部也有一套自己的防僞手段，比如想要僞造名牌必須先模仿大堂經理龍飛鳳舞的手寫體，雖然攔不住高級罪犯，但這一招多少還是有點用的。
清潔工抿着嘴唇，略顯驚慌地瞪着她。她現在覺得這姑娘是韋恩酒店的內部人員了。
“或者，我把那些安保人員叫來問問？”菲麗絲朝對面揚揚下巴，示意那群一手牽着警犬，一手拿着對講機，剛從樓上下來的壯漢。
似乎是察覺到了菲麗絲的目光，其中一條警犬向這邊看來，翻起嘴唇露出尖利的牙齒和猩紅的牙龈。
清潔工立馬萎了，她可不想被當做可疑人員叉出去，再被狗咬一口：“……不必，我承認我是混進來的，但我發誓，我對上帝發誓，我對你們酒店沒有惡意！”
她慌張地坐到菲麗絲對面，背對着那些安保人員，讨好地沖菲麗絲笑了笑。“我只是一個碰運氣的小記者，混進來拍點照片，發掘些花邊新聞，僅此而已。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樣，同行都這麽做的。”
她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粗制濫造的工作牌，上面是某個不出名的哥譚報社的名字，菲麗絲瞟了一眼，她也算是同行，對這家報紙有點印象：一家專注于薅高端人士羊毛的花邊小報，擅長偷拍些捕風捉影的照片勒索作風正派的大人物。
除了這個過程有點危險，他們記者在哥譚本地的死亡率較高之外，據行業內部消息透露，他們的盈利十分可觀。
“我身上就帶了一只防狼噴霧，什麽危險品都沒有，不信你讓那只警犬過來查。”她掏出一個小噴霧瓶放在菲麗絲的咖啡杯旁邊，坦然地看着她。
“……好吧，我相信你。不過偷拍是一種不好的行為，下次不要再這麽做了。”菲麗絲妥協似的點點頭，一副天真又好心的模樣。
她知道這女人說的話是真的，黃燈燈戒剛才掃描過了，她身上确實沒有危險物品。
只是除了噴霧外，她兜裏還揣了一柄鏽跡斑斑的水果刀，一小瓶嗅鹽，兩個小型錄音機和一個微型照相機，褲子口袋裏還放着半張寫了‘德雷克總裁策劃酒店襲擊案騙取巨額保險’的稿子。
是沖着羅賓的金主來的。菲麗絲心想，論胡編亂造的功力，還是哥譚的同行更勝一籌。
僞裝成清潔工的記者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剛打算從這個倒黴的地方脫身，就見菲麗絲興高采烈地站起來，大聲叫住了那隊安保人員，還有他們身邊的警犬。
記者小姐是和警犬坐着同一輛車走的。
“非常感謝您薩曼莎小姐，您真是幫了大忙了。”
前臺的工作人員感激地握着菲麗絲的手上下晃悠，這位熱心的客人在酒店常住，還喜歡和他們聊天，現在都快混成半個酒店的員工了。
“舉手之勞。”菲麗絲也是這麽想的，作為羅賓的同事，她覺得自己也有責任幫他照看一下場子。她接過服務員友情贈送的小蛋糕，轉身回到原來的位置——
她的位置被人占了。
一位擁有烏黑順滑卷發的女人慵懶地靠在窗邊，臉上戴着幾乎沒有遮擋作用的面具，紫紅色的緊身衣險而又險地包裹住不能過審的部位，勾勒出仿佛被阿弗洛狄忒賜福過的完美身材。
菲麗絲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和哥譚格格不入的女人是從哪來的，忽然覺得手上有點熱，低頭一看：
她的紫燈燈戒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