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婚假中
成親本來就累,加上了了一樁大心事,兩人醒來的時候都快巳時了,洗漱過後又去吃早飯——
你偷偷看我一眼,發現我也在偷偷看你,然後相視一笑又低下頭的吃早飯。
不管是從時間還是精力分配來說,早飯都只是個搭頭。
這麽吃肯定就快不了,所以等吃完,也就差不多快午時了。
新娘剛進門頭幾天的活動都差不多,無非就是認認人。
安國府的人林黛玉雖然認得差不多,不過那會兒是當客人認的,如今換了個身份,自然是要重新認一次的。
林黛玉坐在正堂,顧慶之在她身邊一站,先進來的就是顧慶之手下已經漲到三十二人、以崔頤鳴為首的錦衣衛小隊伍。
顧慶之手下這些錦衣衛,雖然都識字——不會的也被他請人教了些,不過本質上都是小戶人家,雖然前頭想好了要怎麽恭敬怎麽行禮,但是人一緊張,那肯定還是按照潛意識來啊。
“嫂子好!”
顧慶之笑了兩聲,“你們是會拉關系的。”
林黛玉小時候就跟林如海四處逛過的,真算起來,船工挑夫都見過不少的,跟這些人比起來,錦衣衛都算是天了。
她笑道:“昨兒宴席可吃得痛快?”
緊張的時候叫了一聲嫂子,反應過來可就不能這麽叫了,崔頤鳴好好叫了一聲夫人,道:“宴席很好,大家都吃得很好。”
這邊說了兩句話,顧慶之又道:“外頭辦事就找他們,跟官府打交道也找他們。”
這些人不是家奴,都是自由身,還是官身,給他們發銀子要尋個名目,比方一個不怎麽費事兒又有很多收益的差事。
林黛玉又客氣兩句“諸位辛苦”,第一波人就算是見過了。
下來是皇帝賞的三名太監。
“衛德惠衛公公,你常見的。”顧慶之道,“以前給你送茶葉,是他尋來的東西,也是他去送的。”
衛德惠上前打個千兒,恭維道:“并不敢居功,夫人有什麽事兒只管吩咐,不知道該吩咐誰的也只管吩咐我。我幹爹是大內總管全公公,什麽事兒保管給您做成了。”
林黛玉笑道:“衛公公辛苦,以後有事兒我不會客氣的。”
旁邊雪雁端着托盤上前一步,林黛玉拿了個萬事如意的金銀牌子,衛公公也上前一步,接了東西。
他仔細端詳兩眼,道:“銀子做的底牌,上頭是金子打的萬事如意,竟打的這樣精致,夫人真是巧思。”
顧慶之又笑了,“東西就是你去百工坊吩咐的,別裝得沒見過似的。”
衛公公愁眉苦臉道:“主子,您這是拆臺啊。”他說笑兩聲,站在一邊,
顧慶之道:“紀喚,管着咱們家鋪子的。”
紀喚上前行禮,道:“夫人,您若是想要什麽新鮮玩意兒,只管吩咐,京裏有的三天到,京裏沒的一月到。”
林黛玉便又看了顧慶之一眼,沒等說話,顧慶之就道:“沒錯,你新嫁的相公背靠皇帝。”
林黛玉笑了一聲,也給他一個金銀牌子,最後一太監也上前道:“奴婢石顯方,管着府上田莊,也跟上林苑監有些關系,夫人想吃些什麽新鮮玩意,只管吩咐。”
林黛玉說了聲好,再客氣兩句辛苦,給他一樣是個金銀牌子。
見過三位太監,下來還有國公府的護院。
這些人都是原先上過戰場的,還是京營節度使潘勇介紹來的。都生得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再加一條武藝超群,進來就叫人不自主挺直了腰板。
他們簽的都是長工的合同,也是能給賞錢的,等這些人行過禮,林黛玉也拿了銀锞子給他們。
這就不是一個個上來拿了,而是為首的人拿了銀锞子,一個個轉過身去發的。
最後就是正經沒有自由身的國公府的奴仆了,當然這波人也不用全見,林黛玉就只見了幾個管事,完後就是宣布這月月錢發雙份。
見過國公府衆人,時間已經到了午時二刻,林黛玉起身道:“咱們趕緊去歇歇吧。一會兒還得進宮呢。”
“不着急。”顧慶之拿了小懷表看了看,“申時進宮也行的,進去正好吃飯,吃完飯就回來。也不耽誤宮裏鎖門。”
林黛玉原先進宮都是給皇後請安,向來都是規規矩矩的,雖然知道顧慶之跟皇帝親近,可不知道這麽親近。
“這事兒你再別跟我說了,我聽了害怕。”
“那你更得多聽點了,不然冷不丁吓到你怎麽辦?”
林黛玉正要往外走,被顧慶之拉住手,“咱們就在這兒歇歇就行。”
林黛玉還有點不明就裏的樣子,顧慶之道:“家裏就咱們兩個,哪間屋子不是歇呢?沒那麽多規矩。”
雖然有點不習慣,但是這個沒規矩就還挺能叫人輕松下來的。
兩人去了正堂後頭的小廳,這年頭房間布置都差不多的。
靠牆是個挺大的羅漢床,兩邊兩排椅子,靠窗戶有可能是軟塌也有可能還是一張羅漢床。
顧慶之還擔心林黛玉臉龐薄呢,沒想她進去就先左右一看,拿着軟塌上的靠枕放到了羅漢床上,又拉開上頭毯子,道:“一人一邊,好生躺着,不許吵我。”
顧慶之也照她的模樣,躺在了羅漢床的另外一頭。
雖然是小廳,但是在正堂後頭,自然也比一般的小廳大些,比方這羅漢床就是大三人位的,也就是顧慶之腳能夠到她腿。
“幹嘛呀。”林黛玉埋怨道,不過聲音裏也有點笑意,“說了好生休息的,又鬧。”
顧慶之問道:“嫁給我好不好?”
“這誰知道?”林黛玉語氣輕快,還有點做弄人的意思,“這才第二天,而且……要說好不好,那也得等我再嫁一個,比較了才知道。”
私奔都能說出口,這話說出來更加沒心理負擔。
“好啊。”顧慶之翻身坐起,“跟我一張床躺着,還想着你那師弟不成?”
“趕緊躺下。別亂動,不然一會還得更衣梳頭。”林黛玉輕輕踢他,下一秒就被捏住了腳踝。
有點癢,林黛玉抽了兩下沒抽出來,又怕把筒襪掙脫開了,“你放開我。”
這話聽着耳熟,仿佛昨天就說過的,林黛玉把自己逗笑了。
這次輪到顧慶之不明就裏了,“你笑什麽?”
“你猜。”林黛玉道,“你願意握着就握着吧,我得歇歇了,一會兒走了困勁兒了。”
不配合玩笑就沒什麽意思了,顧慶之也躺了下來,只是終究還有點不甘心,握住人腳踝不帶撒手的。
屋裏漸漸安靜下來,氣氛安靜祥和,片刻之後,顧慶之也覺得有點困了,他呼吸也變得綿長起來。
誰知道剛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就聽見林黛玉小聲道:“嫁給你挺好的。”
顧慶之沒做聲,林黛玉小心把自己腳抽出來,顧慶之也沒什麽反應,她正松了口氣,顧慶之道:“我也覺得嫁給我好。”
羅漢床小小的抖了一下,林黛玉道:“你都多大的人了,還裝睡?”
“這怎麽能是裝睡呢?你說要好生躺着,好生休息,我聽你的話,結果你又要說話,把我吵醒了還要說我是裝睡。”顧慶之啧啧兩聲,“常聽說長明郡主霸道,我原先都不信的,今兒見了才知道——”
林黛玉踢了他一腳,又翻身坐起,幹脆跟他靠在一邊。
國公府的羅漢床挺大的,躺在一邊人雖然靠在一起,不過卻不擠。
“也不至于這麽盯着我吧?”顧慶之小聲道。
“長姐如母,師姐也一樣。”林黛玉惡狠狠道。
顧慶之又閉上了眼睛,林黛玉卻在看他。
過了片刻,顧慶之問道:“你睡了沒有?”
林黛玉嘴角翹了起來,“睡了。”
“睡了怎麽還會說話?”
“枉你還是國師,怎麽連睡覺說話都沒見過?”
“怎麽又是國師了?方才還拿師姐壓我呢……你再說兩句我仔細品品?”
林黛玉輕笑,不知道為什麽卻想起以前在賈家的事兒,分外的想跟他說。
“原先……別人我不知道,我見過好幾次賈寶玉過生日。早上起來先是去正堂前廳祭拜天地,之後去寧府祠堂祭拜,接着是去祖先堂上香,之後是老太太處行禮問安,接着是父母處行禮問安,之後再去寧府給族長行禮問安,然後是大房行禮問安——”
“我都快聽不懂行禮問安這四個字兒了。”
“還沒完呢。”林黛玉來了興致,這些事兒她完全沒人講的,況且顧慶之也說不能總憋在心裏,她今兒就想說一說。
“接着還要去薛家,之後就是家中長輩兄長處,最後還要去四位奶媽處。這才算完事兒。”
“等一下。”顧慶之問道:“前頭是為什麽請安來着?過生日?誰過生日?”
林黛玉撲哧一聲笑了,“賈寶玉過生日。所以我說嫁給你真的挺好,若不是——真要去了賈家,我這會兒腿都斷了。”
“趕緊來,我給你揉揉腿。”
林黛玉又笑了一聲,頭往顧慶之肩膀上一靠,“嫁給你真好。”
“我也覺得。”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林黛玉道:“我師弟都比不上你。”
顧慶之驕傲起來,又問:“賈寶玉過生日,真要去給奶媽行禮問好?”
“奶媽奶過主子的,也算是半個長輩。老太太跟太太屋裏的丫鬟,他也得叫姐姐的,表示尊敬長輩。”
顧慶之唏噓一聲,“我倒不是針對奶媽,就是……像個奶媽一樣尊敬她們就成,沒必要非得給自己頭上添主子才能表示自己謙虛謹慎吧。”
“誰說不是呢?”林黛玉道:“我才去的時候,賈家下人一個比一個打扮得尊貴,穿金戴銀身上還有玉,商人都不得穿絲綢呢,他們家下人穿得雖然都是主子的舊衣服,可什麽絲綢、羅絹緞都能上身。”
這是還記得當初的童年陰影呢。
“賈家的規矩與別家不同。”顧慶之道:“所以他們鄰居打算把他們攆出去,免得格格不入。”
林黛玉笑了兩聲,從顧慶之腰間摸了小懷表出來,“都未時了。”再一看顧慶之,“你頭發得重新梳,衣裳還得換。”
顧慶之故意冷笑兩聲,“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兒去?”
林黛玉一摸自己頭上,哼了一聲就翻身下去了,她一般跟顧慶之說:“趕緊下來。”
一邊又去搖叫人的小鈴铛。
“我成婚後第一次進宮,你可不許丢我的臉,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別說這威脅還挺有用,顧慶之也跟着下來。
這個點兒起床的不止他們兩個,比方剛又被埋汰一頓的賈家,賈母也是這個點起來。
為什麽這麽晚呢?
主要是昨天長明郡主跟安國公成親,賈家人怕賈母又要生事,而且根據賈母屋裏已經分別被大房二房拉攏的丫鬟說,她的确是想整個大的。
比方坐着馬車直接去林家。
非但如此,賈母還準備了些不太好的藥,打算給向氏的。
鴛鴦跟琥珀都聽見賈母自語過,“你嫁進來時日不短了,還不曾有後,将來可怎麽辦?姓顧的小子忘恩負義,我那外孫女兒見識淺薄,你呢?若是再不生個一兒半女出來,你指望他們養着你不成?”
“我這兒有些藥,當年我女兒就是吃了這藥,才生下一兒一女的,你好生收了,也不用多謝我。我也是個母親,我女兒也因為子嗣艱難被林家嫌棄,我不想你也過這樣的日子。”
賈母興許是老了執拗了乃至有點瘋,但是鴛鴦跟琥珀,包括賈家其餘的人,哪怕就連賈寶玉都知道,如今惹不起安國府。
賈寶玉報複都只敢半夜叫兩聲“林妹妹”,然後道:“我叫了,你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雖然賈母現在的身體情況,她是出不了賈府的,下頭人也不會聽她的要求,去給她套車帶她去林家。可她罵人也不是好過的呀。
所以從前天晚上起,賈母的安神藥就被默默加了藥量,喝的全都是濃縮款。
渾渾噩噩兩夜一天半,到了這天下午才勉強稍稍清醒了些,賈母瘋歸瘋,倒是不太傻,當即就琢磨過來怎麽回事兒了。
“你們敢給我下藥!我要去告你們!我要叫你們賠了爵位,我還要叫你們考不成科舉!”
賈母這麽一罵,叫賈政聽在耳朵裏,他不由自主想起來前頭縣試那天莫名其妙的腹瀉。
會不會是有人動了手腳呢?
他那天都吃了什麽?
王夫人準備的蜂蜜水,趙姨娘的青團,還有女兒準備的參湯。
青團跟以往一樣,沒什麽差別的,參湯好像也還行。
賈政皺起眉頭來……真要算起來,那蜂蜜水的确是有點濃,還有點別的味道。
王夫人當時是怎麽說的?
“加了些提神醒腦的藥材。”
事後……聽說寶玉還說“許是緊張吧”。
賈政冷笑兩聲,王家趴在賈家身上吸血,還真的是不遺餘力。
就連他女兒找人入贅,也要硬推薛家那不争氣的大傻子過來。
哪個正經人家會找這麽個人入贅?
橫豎是她們自己找的,将來不管過成怎麽樣,別來求他!
只是這麽一想,賈政的書讀不進去了,雖然找不到證據,可懷疑就是證據,罵老婆還要挑日子不成?
賈政索性放下書,去了王夫人院裏,毫不客氣訓斥了她一頓,當然理由還是要找的,這次的理由就是家裏烏煙瘴氣,是她管家無能。
王夫人雖然面上不敢反駁,人也恭敬垂首站着聽,可心裏怎麽想,賈政就管不到了。
活該沒考上,永遠考不上!
趙姨娘有點心虛,畢竟她也下藥了,聽見老爺來了,她也借着跟探春說話的借口也湊了過來。
畢竟探春距離王夫人更近些,說不定能聽見老爺罵什麽呢。
“不是我說,你比林姑娘就小幾個月,她都出嫁了,你這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嫁妝沒有,相看不提,你難道不着急?”
對探春來說,趙姨娘就是标準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氣紅了眼睛,道:“早早出嫁有什麽好?太太樂意留我!”
趙姨娘嘲笑道:“你願意這麽想也好,至少心裏痛快,是吧?”
“你不就是來諷刺我的?你若是看我不順眼,去找太太把我嫁出去,何必整日來我這兒找麻煩。”探春哼了一聲,轉身坐下,背對着趙姨娘。
趙姨娘已經聽了兩耳朵了,心想家宅不寧,的确是太太的事兒,她也的确是活該挨罵。
“你不樂意見我,我也知道。”趙姨娘陰陽怪氣的笑道:“你舅舅是誰?一品大員,雖然死了。我兄弟是誰?趙國基,賈家家仆,雖然也死了。我要是你,我也扒着從一品的舅舅不放呢。”
探春猛地轉過身來,“你走!我不願意跟你說話。”
趙姨娘後退了兩步,“姑娘不願意見我也對。我們這些人,愛錢就是愛錢,愛權勢就是愛權勢,倒不像姑娘,扒着一品的舅舅,還要說自己不是為了權勢,而是因為該敬着他,他是你正經舅舅——你倒是見過他幾面?”
探春起身推了趙姨娘一下,她一個踉跄,兩步又卡在門檻上,摔倒在了門口。
趙姨娘冷笑一聲,自己起來拍拍灰塵轉身走了,“我倒要看着太太怎麽疼你。”
臨近申時,新婚的小兩口進了宮。
皇帝跟皇後兩人一起見的,皇後還笑道:“我原本是想你們明天再進宮的,陛下卻說先見了才安心,明兒再休息也是一樣的。”
兩人上前見了禮,皇帝嘆道:“總算是成親了。”說完又玩笑道:“這次是皇帝最着急。”
顧慶之跟皇帝挺熟的,林黛玉也是常見皇後的,當下兩人坐在下首,也說了說成親的事兒。
皇帝還笑道:“昨兒你們成親的菜單,我叫全公公也拿了一份過來照着做了,也算是去了你們的婚宴。”
顧慶之上前行禮,鄭重其事道:“多謝陛下。如不是遇見陛下,我怕是要被賈家蹉跎死了。”
一邊全公公心裏暗笑,安國公這個抽空就要挑賈家刺兒的習慣,還真是——這麽多年也習慣了。
兩人來的時候就差不多申時了,稍稍說兩句話,也就差不多到了吃飯的時辰。
加上兩人早上起得早,到這會兒也挺餓了,吃得還挺香。
皇帝笑道:“朕記得剛見慶之的時候,他就吃得特別香,一人恨不得吃五盤餃子下去,連四哥都懷疑得多吃了半盤呢。”
“臣還長身體呢。”顧慶之道。
等吃過飯,皇後又給了林黛玉一塊腰牌,道:“公主也該啓蒙了,你有空也進宮看看。原先公主是每三日讀一次書,上午認字下午學女紅,第二天看各人喜好,有人去學騎馬,也有人學彈琴的。第三天便是休息了。公主年紀還小,倒是不着急。”
林黛玉謝了恩。
公主六七歲,早就開始啓蒙了,給公主教書,或者陪公主讀書的人,也都選了不少。
她……說句略顯得冒犯的話,這其實是個苦差事,不管是從她父親還是從她相公的地位來講,他們都是實權派,這差事都不可能叫她去做的。
給個腰牌,其實是體面,方便進宮。公主啓蒙其實就是幌子。
等吃過飯,兩人出宮上了馬車回家。
別人成親要見拜見公婆,認識姑嫂等等,擱他們身上完全沒有這煩惱。
唯一剩下的事兒,就是收拾整理嫁妝了。
顧慶之便又帶着她去了安國府的倉庫。
“這一間是绫羅綢緞,這些東西常用的,放在方便取用的地方。這一間裏頭是字畫,字畫見了太陽要褪色的,紙張也要變黃,所以窗戶都封了,放在照不到太陽的地方。”
“再往裏是瓷器古董,這東西沉還不經碰,所以放在路的另一邊。”
“最後那間周圍空蕩蕩什麽都沒有的,就是放着金銀珠寶了。”
林黛玉覺得他這麽放挺合适的,便道:“那我也叫他們這麽安排了?”
顧慶之點頭,又道:“不過冊子不能這麽整理。”兩人又去前頭文書房,顧慶之給她看了看新整理出來的清單。
“清單是按照年份、送禮理由,還有送禮人整理的。這年頭……不少都是不算太親近,又不得不送禮的人家,那就是大家互相混着送。”
顧慶之指着翻開這一頁,道:“依奉侯送了大花瓶一對,他是京城人事,老家永義,那這花瓶再出去的時候,就最好不要往依奉侯的熟人送,也別往永義送。”
“那萬一兩三輪送下來,這花瓶又回到依奉侯手裏怎麽辦?”林黛玉問道。
“真要出了京城還能回來,這我也沒辦法了。”顧慶之無奈道:“所以送禮真的挺麻煩。兩三年不重複就行了。再說咱們跟他也不親近,送禮也不可能是他親自安排的。”
兩人庫房裏逛了一圈,林黛玉又挑了幾個小擺件說放在桌上,這就又回去了。
天色已經有點暗了,林黛玉打了個哈欠,“成親也怪累的,不比你科舉輕松。怪不得要放好幾天的假,是得好好歇歇。”
“今兒不逛了?”顧慶之笑着問道。
“那我路上就睡給你看。”林黛玉道。
“我也可以背你回來嘛。”
“才不要呢。”林黛玉搖頭,又笑:“別給國公爺累着了,咱們一大家子,還指望國公爺過活呢。”
回到屋裏,兩人又是一人一間洗漱,顧慶之依舊是比林黛玉快一點。
他靠在軟榻上,邊上還放了一條紅綢子,想着一會兒幫她把頭發松松綁着,不然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兒就是解頭發,雖然更親近了,可揪頭發多疼啊。
顧慶之正想呢,林黛玉也進來了。
“你今兒怎麽不穿外袍了?”顧慶之笑着問道。
林黛玉白他一眼,“多熱呀,那不就白洗漱了?過來坐邊上,我給你把頭發綁一綁。”
話音剛落,林黛玉就瞧見了顧慶之手邊的紅綢子,她又笑,“一會兒你再給我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