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歸寧
兩人歇了一天,又在院子裏逛了逛,好像也沒幹什麽,第二天就過去了。
第三天是歸寧的日子,林黛玉心裏惦記着,天剛亮就醒了,又去推顧慶之,“要回家。”
顧慶之清醒的挺快,反應過來道:“這難道不是你家?”
林黛玉躺在裏頭的,真要下床她得從床腳走,從顧慶之身上翻過去其實是有點違背倫常的,雖然顧慶之不在乎這些,但林黛玉這麽多年的教育,暫時還不太敢。
“趕緊起來了。”林黛玉又推他兩下,“一成親你就不怕爹爹了?”
顧慶之伸了個懶腰,翻身坐起,“你今兒穿哪一身衣服?”
林黛玉試探道:“天怪熱的,就不穿大衫了吧?”
顧慶之嗯了一聲,“那我也穿常服。”
他起來稍稍轉了轉肩膀,又回頭去看林黛玉,“你怎得還不起來?總不能是嫌棄床太小,先把我哄起來,然後自己再睡一覺吧?這床可是你的陪嫁,小也不能怪我。”
林黛玉抱着被子坐在床上,面頰還有點紅暈,“衣裳扭了,你轉過身去,不許看。”
“你這睡覺也太不老實了。”顧慶之依言背過身去,“都成親了你還講究這麽多?”
“衣冠不能不整。”林黛玉道,又伸手拉了拉衣服,“我好了,你轉過來吧。”
顧慶之回頭看她,睡衣是上身圓領短衣,下身的褲子到腳踝上頭一點。
現在是拉得整整齊齊了,甚至還抽空攏了攏頭發,就不像是才睡起來的。
美少女的包袱很嚴重啊,顧慶之心下覺得好笑。
等洗漱過後吃了早飯,兩人相伴到了二門口,馬車已經停好了,上頭挂着的還是長明郡主的牌子。
林黛玉一看這個就笑了,“你倒是會讨好人的,爹爹看了一定高興。”
“我其實是為了你高興。”顧慶之道。
林黛玉眼波流轉,掃他一眼就上了馬車,顧慶之跟在她身後,兩人對面坐着。
林黛玉道:“我覺得奇怪,上馬車有上馬石,自己走上去也好好的,反倒是叫人扶着走不穩,卻又要叫人扶。”
“我也不知道。”顧慶之誠懇地說:“我原先扶着你是真怕你站不穩,我也不認得幾個女孩子,更加不知道她們是什麽樣了。”
這話題能說出這種結尾,就還叫林黛玉挺佩服他的。
“你猜中午——肯定有鴨子。”林黛玉說到一半自己先笑了起來,“還得有兩道甜的,我喜歡吃甜的。”
兩人一言一語的猜測起中午的飯菜來,不多時馬車就到了林府。
林滿跟着一起去了顧家之後,林如海又提了個管府中雜事的管家,顧慶之一下來,就看見林家的三位管家一起迎了上來。
“姑爺來了。”
顧慶之頓時就有種翻身做主的爽快感,他笑道:“客氣,老爺呢?”
背後林黛玉聽他說話語氣都變了,不免也跟着笑了起來。
“老爺在書房等着呢。”管家一邊陪着一起往書房去,一邊笑道:“老爺一大早就起了,我是說不如等在前廳,可老爺非要去書房。”
幾人都笑了笑,這不就是欲蓋彌彰嗎?
不過顧忌老丈人的面子,開玩笑也就到這個程度了。顧慶之還正經說了一句,“陛下器重林大人,雖然歸寧這天有假,不過公事繁忙,林大人為國為民,竟是一刻不肯休息。”
林黛玉翹起的嘴角就沒下去過,甚至恨不得拿扇子擋了臉,別叫人看見自己臉上這笑意。
等到了書房,顧慶之動作麻利先上前拱手,恭恭敬敬叫了一聲“爹爹”。
林黛玉一愣,原先是她叫爹爹,顧慶之叫師尊的,也就是說師尊必定跟爹爹配套,如今顧慶之叫了爹爹,林黛玉下意識就叫了聲“師尊”。
林如海眉頭一皺,頭微微歪着,一腦門子都是問號。
顧慶之也做了個口型:你這是想跟着師弟叫?
什麽師弟不師弟?林黛玉臉上一紅,瞪他一眼,私下玩笑,怎麽好在正經場合說出來?
“我——都是你。”林黛玉也上前行了禮,大聲道:“父親,我回來了。”
林如海長嘆一聲,心想總算是正常了。
顧慶之便也跟着上前再次行禮,“岳父大人。”行過禮,他便拿出回門的禮單來,一份遞給林如海,一份給了新提拔上來的管家丁連。
丁連四十出頭,也是林家的家生子,一張圓臉笑得眼睛彎彎,顯得又和氣又喜慶。
他接了單子下去,丫鬟上了茶點,屋裏再次安靜下來。
林如海其實也想了一肚子的話,比方和和美美啊,相互扶持啊,好好過日子啊之類的,只是對着兩人就不怎麽能說得出來了。
總覺得是廢話呢……
廢話也得說啊,“你們兩個既然已經成親,自然是要相互扶持好生過日子,有什麽問題也別互相瞞着,該說就要說。”
兩人都好好站在前頭,聽林如海訓話。
“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不管是衣食住行,總歸都是有不太一樣的地方,若是——你們兩個眉來眼去的做什麽?”
顧慶之跟林黛玉兩個對視一笑,林黛玉嬌嗔道:“都一起吃過好幾年的飯了,我知道他愛吃鴨子,我不會攔着不叫他吃的。”
“玉兒愛吃甜的,我也知道,岳父大人放心,我也不攔她。”
這聲玉兒聽着就叫人不爽快,林如海揮揮袖子,跟自家女兒道:“行了,按理你也該回去你原先住的屋子看看,我就不叫人送你了。”
林黛玉嗯了一聲,又給顧慶之使了個眼色,轉身走了。
顧慶之道:“按理來說,新姑爺是該在夫人閨房睡個午覺的。”
林如海立即換了個嚴肅正經的話題。
“上回說了我葬在皇陵的事兒,不過我想若是現在就開始把蘇州的家産都轉移到京城來,怕是 不太合适吧?陛下會不會覺得我是在算計皇陵?所以後頭還是你來辦?”
顧慶之想了想,道:“要我說該轉就轉,您是為了不叫陛下看出端倪來,那您若是要好好當大學士,自然是要轉移家産的,這才是要留在京城的态度,不然老家那麽多人,不就是奔着乞骸骨會蘇州養老?”
雖然有點我預判了你的預判的套路感,不過總體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林如海嘆道:“橫豎都是你的事兒了。我也不管那麽多。我看看你送了什麽。”
他一邊掀開禮單,顧慶之一邊笑道:“衣食住行全都有,保管岳父大人滿意。”
“你這岳父大人,聽得我心裏發憱。”林如海一邊說,一邊飛快往下掃,都到內閣大學士了,每天處理的公文那是海量,看東西自然也是快的。
“哪裏有行?別說馬了,連個騾子都沒有。”林如海挑了個錯兒出來,心情好了三分。
“有靴子啊。”顧慶之信誓旦旦道:“官靴五雙,您就說這是不是走路用的?”
林如海瞪他一眼,他如今還沒太習慣兩人的新身份,說話都放不開手腳,想說點什麽,還要顧及自己女兒心情,着實難辦。
“背書吧。”林如海從書櫃上尋了大魏典關于典制這一部分的幾本書來,“雖然是挂名的禮部尚書,可既然管着祭祀,這一部分該是知道的,背吧。”
啊???
顧慶之不理解啊,他指着自己鼻子,“我第一天上門啊岳父大人。”
“我也是第一天給人當岳父啊。”林如海翻了個白眼,“要麽你說說咱們兩個幹點什麽?”
這麽一想……原先給人當弟子的時候,臨吃飯前半個時辰的确是背書居多。
“咱們……過兩日可以去釣魚?”顧慶之提議道。
林如海哼了一聲,懷疑地看着他,“你……應該不會釣不上來惱羞成怒,天降雷霆,給魚全劈死吧?”
“那不至于。”顧慶之笑道:“我性格平和,從不強人所難,更別提釣魚了。京郊周圍也有好幾個水庫呢,水庫又都在山裏,正好馬上夏天,避暑不是?”
這一聊起京城周圍這一圈有什麽可玩的,時間倒也過得挺快了,才說到游湖,下人就來回報,“飯得了。”
新出爐還不太習慣身份的翁婿兩個攜手出來,“先去吃飯!”
賈家也在吃飯,就是氣氛沒林家好,甚至跟林家比氣氛,那都是碰瓷。
王夫人跟邢夫人兩個專門被賈母叫去“伺候”她吃飯了,探春跟惜春兩個一起吃。
兩人年紀也差了幾歲,不說各有心事,只說賈府如今這情況,開口就是愁苦,大家的話也就越來越少了。
探春毫無胃口,筷子不過在碗裏亂撥而已。
趙姨娘三番五次的說成親,加上年紀也到了,身邊姐妹一個個都嫁出去了,探春也不可避免的像她說得那樣開始考慮婚配“移了性子”。
三書六禮裏問名這一項,說的是名字,其實是門第財産祖上來歷等等等。別說問女方姓名了,連生母姓氏也是要問的,為的就是分清嫡庶。
當然不可能開始走三書六禮才問這些,都是議親前都打聽清楚的。
她不僅僅是庶女,她母親還是奴婢出身,這在議親上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可是……若是不現在嫁了,等将來賈府再落敗……那就又不好嫁了。
探春只恨自己不是男子,若她能跟賈環換了,她如何還能被困在賈家?她早讀書讀出來了。
什麽太太打壓,奴仆看不起,不過是自己不争氣不上進的借口罷了。
大姐姐招了人入贅,還是薛家那大爺。
二姐姐嫁了個市井小民,說是官身,可舉止粗魯不堪入目,過得還沒家裏的下人講究。
她呢?
探春沉思了好一陣子,等回過神來,對面吃飯的惜春早就不見了,她自己碗裏那碧粳米也被戳得一塌糊塗。
她得試一試,沒什麽比趙姨娘更好利用的了。
吃過午飯,稍微消了消食,顧慶之跟着林黛玉往她閨房裏去了。
“據說叫新姑爺往姑娘出嫁的房間裏看一看,是為了叫新姑爺知道姑娘原先是個什麽樣子,加速兩人了解,也好相處。咱倆倒是不用這樣。”林黛玉大大方方道。
“你這是什麽托詞?難道你不想叫我去?”顧慶之想起第一次演戲就是在林黛玉閨房外頭,立即就來了精神,什麽困不困的?
什麽時候不能睡覺,演戲才是要尋好機會的。
“你方才跟着你師弟的稱呼叫師尊,莫不是還想着他?”
完了,這又演上了,可問題是林黛玉發覺自己還真是想看看他還能演出什麽新意來?
“我們都成親了,你還想怎麽樣?”林黛玉悲悲切切道,還放慢了腳步。
顧慶之上前拉着她的手,皺着眉頭嚴厲道:“你想好了,你若好好跟我過日子,我便留你師弟一條命。”
林黛玉臉一捂,誇張的啜泣兩聲,一路往前小跑走了,只是跑了兩步就又停了下來,扭頭問他:“若是當日我真的說要跟你私奔,你打算怎麽辦?”
“咱們翻牆出去,然後再敲門進來,只說放不下你爹爹,懇請他成全!”顧慶之說得情真意切。
林黛玉噗嗤一笑,“我想翻牆。你帶我翻牆,我還沒翻過牆呢。”
顧慶之道:“先不急,你爹爹畢竟是個內閣大學士,街外也有士兵巡邏的,而且院牆上還有防止攀爬的機關,我得先跟守衛軍打好招呼,還得叫錦衣衛送點專業爬牆的器具來,不然翻不過去的。”
林黛玉笑道:“枉費你有個國師的稱號。那咱們下午回去,就翻牆出去吧。”
“你爹爹氣死怎麽辦?”
“不告訴他他氣什麽?咱們坐馬車出去,再翻進來,然後再翻出去。”
“……你爹有你這個女兒,真是三生有幸啊。”
林黛玉咯咯的笑了起來。
下午,等王夫人回來歇息片刻,探春故意出去溜了一圈,果然引了趙姨娘上鈎,不過兩句話,兩人就吵了起來,探春借着勁兒沖進王夫人屋裏,直接跪在了地上。
“太太,我不願意嫁人,我要在太太身邊侍奉一輩子。”
不嫁人可是大雷,王夫人連忙把人拉了起來,“胡說什麽!誰又惹你了?可是趙姨娘?”
探春點點頭又搖頭,只啜泣不說話。
王夫人耐性也沒以前好了,不過安慰兩句就道:“回去好好洗把臉,像什麽樣子!你不用擔心,我總歸是為了你好的。”
王夫人尋思了片刻,等元春晚上過來,便跟元春都說了。
元春自打進宮,這十來年就沒遇見什麽好事兒,不管是太後還是皇後,全都嫌棄她,宮裏太上皇、皇帝包括早先的皇子,全都對她敬而遠之,甚至連宮女太監,表面上對她這個女史是挺恭敬的,可實際上,全都當她是笑話。
她沒見過好人,所以她從來都是拿最大的惡意來揣摩他人。
探春……總不會是看着她招贅,也想效仿吧?
這可不行,賈家就剩這麽點東西了,可遭不住兩個人分,況且探春看着就精明,元春可不想她留下來。
“她也該出嫁了。”元春猶豫道,“我才回來沒多久,也不曾與她們相處。母親……您覺得會不會是她跟趙姨娘下的套?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親母女想法都差不多,況且當年趙姨娘上位的時候,元春還在家裏呢,她親媽對趙姨娘這一家子,就不可能有什麽善心。
雖然探春看着是被養得挺好,但這是為自家親媽把她要過來沒多久,家裏女孩子就都被賈母要走去作伴了,真要王夫人養,探春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哼——”王夫人冷笑,“趙姨娘總跟她吵架,隔三差五的就當着我的面來一通。什麽不關心自己姨娘,不關心自己親弟弟。她若真是這麽個人,一點是非不分的,老爺又怎麽會如此愛她?肯定是演的,不就是為了她女兒在我這兒過得好嗎?”
聽王夫人這麽說,元春放下心來,道:“既然這樣,過兩日我便帶她出去。我在宮裏多年,總歸還是有些關系的。以前不好出去,是因為不是婦人,有些話不好說,貿然上門,也怕她們以為我是要給自己尋出路——女孩子年紀大了,總歸是要各種惹猜疑的。”
王夫人心疼的拍了拍元春,元春道:“好在都過去了。對了,我也帶寶玉出去看看,他年紀也不小了,該長長見識了。”
王夫人也答應了,“畢竟是個兄弟,能鎮住場面的,該跟着一起去的。”
從王夫人屋裏出去,元春又看了看探春,吩咐給她梳妝打扮的丫鬟,“眉鋒要修一修,別這麽鋒利。尋些嫩黃淺綠淡粉的衣裳出來備着,過兩日要用。”
元春又上前給她往下拉了拉裙子,這樣能拉長上半身,比例不好就不顯高了。
“多吃些東西。”元春又吩咐探春,“太瘦了顯得沒福氣。”
探春心咚咚跳着,一邊緊張,一邊想着計劃奏效了,“大姐姐說的是。”
天黑了,賈琏又來伍家喝酒。
伍玉華還沒回來,他便先去跟迎春說了兩句話,進去看見觀音像已經給收起來了,賈琏很是滿意。
“父親對你夠好了,你看元春找的是什麽人?薛家的大傻子。如今剛有了身份,便整日去娼館消遣,給你這個提鞋都不配。”
迎春小聲反駁道:“可他跟老鸨頭子交好——”
“他一個錦衣衛,養幾個幫閑,關照幾個酒樓、客店和娼館打聽消息,這不挺正常的嗎?”
迎春又不說話了,半晌才道:“我知道了。”
賈琏也顧不得她是真聽進去還是假聽進去,因為伍玉華回來了,兩人又去東廂房喝酒去了。
酒過三巡,菜也吃了不少,賈琏有點上頭。借酒消愁不僅更容易愁也更容易醉,賈琏如今就是這情況。
為什麽,自然是因為他管着賈家庶務。賈家這都不是在走下坡路了,這明顯就是在從懸崖上往下跳。
沒權是個大問題,沒了權都不敢花銀子,生怕被人當肉盯上。
但這話跟伍玉華也說不着,他眼神迷離道:“別看我們這樣了,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們還是有幾家關系的。”
伍玉華笑着把他酒杯擋住了,“先吃菜,一會兒涼了就該腥了。”
“比方安國公,長明郡主你知道的吧?還是有兩分情面的,真要遇見事兒了也能去找,不過如今是家裏人不争氣,二十幾房找不出一個上進的,這能找人?總不能認他當爹吧。”
賈琏笑了起來,伍玉華也陪着笑了兩聲,又嘆:“你別說,認幹爹發跡最快了。”
“唉……”賈琏也嘆,含糊其辭道:“當年大總管的幹兒子還想跟我認個幹親呢,我哪兒敢啊。”
他說着就拍了拍伍玉華的肩膀,“有機會千萬別放過,免得将來後悔。”
兩人又吃些菜,接着喝酒。賈琏這會兒已經暈乎乎的了,便道:“下個月我得出去一趟,去平安州,給族裏辦點事兒。養活一大家子不容易,難免要——等你到了千戶就明白了。”
這話說得語焉不詳的,伍玉華過了腦子也沒多想,只記得平安州距離京城挺遠,仿佛在極北邊了。
賈琏喝得有點高,伍玉華便把他留了下來。
自打幫着賈家追捕逃奴,伍玉華不僅僅是得了不少好處,特別是分潤給上司和同僚們的銀錢,叫他在錦衣衛越發混得開了。
幾個好差事做下來,他也攢了不少功勞,剛成親的時候家裏只有五個下人,如今又去找了一對兒母女,婦人去廚房幫工,做菜更精細些,女兒就去做丫鬟,比原先那男仆伺候得舒服多了。
“平安州!”半夜,睡夢中的伍玉華猛地坐起。
他說得是平安州?伍玉華想起來是怎麽回事兒了,那地兒去年還被打草谷過,賈家在那地方有生意?什麽生意?
伍玉華仔細品味着賈琏說過的話,“難免要?”
什麽叫難免要?
伍玉華琢磨了半天,給族裏辦事就是寧國府,他明兒就派人盯着寧國府,還得叫人跟住賈琏,另有一隊人提前去平安州安頓下來。
什麽都不知道,提前也就是能布置這麽多了,伍玉華挺直的脊背松懈下來,視線就落到了躺在他身邊的迎春身上。
他這半夜驚醒,起來雖然沒有唉聲嘆氣的,可動靜也不少,他這夫人竟然一點都沒聽見?
還是一點都不關心呢?
伍玉華索性穿了衣服起來,連夜出去安排了。
等他出去,迎春幽幽一聲嘆也翻身坐起,從枕頭夾層裏摸出佛珠來,盤腿坐在床上,一五一十的數起佛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