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到！”太監尖細的嗓音在将軍府響起。
将軍府的仆人們顯然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陣仗，沒有絲毫的慌亂。最近幾年還好上一些，在朱國與慶國交戰的時候。只要申屠将軍在府中，幾乎都能看到聖旨。有一些是任命的聖旨，有些是獎賞的聖旨。
“公公先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請将軍來接旨。”李管家将傳旨的太監帶到大廳之中，為他倒好了茶水，這才開口。
“今兒這聖旨可不是給申屠将軍的，你們要将申屠少爺找來。”傳旨太監連忙搖了搖頭，這次他這聖旨可不是給申屠将軍的。這要是正主沒來，他可是沒有辦法交差啊。
“申屠少爺，您說這聖旨是給子傑少爺的。”李管家面上的笑意不由的收斂了幾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申屠少爺是典型的纨绔。少爺不會在外面做了什麽壞事，還被人捅到了皇上面前吧？！這樣想着，額頭上便不由的出現了一絲冷汗。
“的确是申屠子傑，申屠少爺沒錯。你快去讓申屠少爺來接旨，咱們這些人也是趕着回去伺候主子們呢！”傳旨太監倒是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申屠子傑在這京都的名聲實在是算不得好。不過，無論是好是壞，那位覺得好的自然就是極好的。那位覺得差的，誰又敢說一句好話？
“好的。公公先在這裏坐會兒，申屠少爺很快就過來。”李管家又囑咐了大廳的仆人要好好招待幾位公公，便毫不猶豫離開了大廳。他自然要第一時間将消息告訴申屠将軍，就算有什麽事情也需要早作準備。在這将軍府呆了那麽久，他怎麽會不知道申屠少爺就算是個纨绔，也是将軍的掌中寶心頭肉。就算是拿所有的功勳來換取他的安全，将軍也定然不會有任何猶豫。
“這聖旨當真是給子傑的？！”申屠雄聽了李管家的話語也有幾分驚訝，對于他兒子他還是很了解的。雖說沒有多少上進心，卻也知道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
他之所以對申屠子傑放任自流，一個是因為申屠夫人的阻撓，的确沒有辦法管太多。另一個便是他覺得申屠子傑這樣也好。雖然不能光耀門庭，卻也能夠在他的餘蔭之下安安穩穩的度過一世。像他這樣在刀口舔血的人，早就将身後事都安排好了。他留下的東西，足夠讓申屠子傑安享一世。
“是。傳旨的公公讓子傑少爺親自接旨。”李管家低頭回應。
“既然是讓子傑親自接旨，你們就把子傑給我找回來，不能夠讓他們久等。”申屠雄的聲音依舊格外的鎮定，有號令三軍的威儀。
“奴才已經派人去将少爺找回來了，少爺往日裏也就在那幾個地方呆着，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李管家在出了大廳之後，囑咐了其他奴才去酒樓與賭場那幾個少爺常在的地方将申屠子傑找回來。自己則是立刻趕往後院，來通知申屠雄。
“你辦事我向來放心。”申屠雄點了點頭。
“老爺，子傑他……”申屠夫人明顯也有幾分擔憂。她只有這一個兒子，平日裏自己都不舍得碰上一碰。如果不是她，申屠子傑估計也不可能養成如今的這副性子。
“夫人不必擔心。”申屠雄拍了拍申屠夫人的手背，帶着明顯的安撫。鐵漢也有柔情的一面，他對自己的家人，可是看不出一絲鐵血軍人的模樣。“我們一起去前廳看看子傑那小子究竟惹出來了什麽事。”
“老爺，若是子傑他真闖出來了什麽麻煩……”申屠夫人怎麽可能不擔心。
“如果子傑真闖出了什麽麻煩，還有我這個做父親的擋在他身前。”申屠雄說的格外堅定，“我申屠雄就只有申屠子傑一個兒子，就算他真的犯了什麽錯，也絕對罪不至死。”
“嗯。”申屠夫人明顯的安心了一些，跟着申屠雄的腳步，一起走向前廳。
“申屠将軍。”傳旨太監可以在将軍府的下人面前擺幾分将架子，他們一個是皇上的奴才，一個是将軍府的奴才，自然是他們更尊貴一些。但是對待申屠雄這位戰功赫赫的護國将軍，他們可不敢有半分的怠慢。看到申屠雄走進大廳，他們便連忙起身。
“公公不必多禮，這次又勞煩公公了。不知道小兒做了什麽，皇上會親自下旨？”申屠雄詢問了一句。
“申屠将軍放心，這總歸不是什麽壞事。等申屠少爺來了，您自當知曉。”傳旨太監不可能提前洩露聖旨的內容，但是提前打個預防針什麽的，還是可以做到的。
不是壞事？申屠将軍與申屠夫人面面相觑，心頓時放下了大半。不是壞事，也就是說有可能是好事？以申屠子傑平日裏的作風，他們也實在是想不到他有什麽地方能夠讓皇上另眼相看。
“老爺，少爺回來了。”李管家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在申屠雄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
“既然回來了，那就讓他進來接旨。”申屠雄直接開口，并沒有壓低自己的嗓音。
李管家看了傳旨太監一眼，便知道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至少對于将軍府來說，不會是什麽壞事。他退出了大廳，恭恭敬敬的走到申屠子傑的身邊。“少爺，老爺讓您進去接旨。”
紀繁點了點頭，将扇動着的折扇合了起來，向着大廳內走去。聖旨的內容他大體能夠猜測到。他原以為蕭崇焱會親自将折扇給他，以私交的方式解決。沒想到他居然會直接下聖旨，這麽一來，幾乎所有人都會知道，他申屠子傑曾經救過帝王一命。有這麽一個救命之恩放在這裏，就算他無才無德，其他人也會給他幾分面子。
“申屠少爺。”傳旨太監看到申屠子傑之後，便站直了身體，擺開了架勢。他身後的侍衛也恭恭敬敬的低頭站在他的身後。這份恭敬自然不是對他，而是對他手上的那份聖旨。“皇上特許申屠少爺不必下跪接旨，少爺您就這般聽着就好。”
雖說這一點已經是嚴重的壞了規矩，但是他作為奴才，可沒有資格評判皇上的做法。皇上既然允其不跪，申屠子傑若是跪了。他這個傳旨太監就算是有九條命，也不夠皇上砍得。
紀繁點了點頭。就連他的父親，戰功赫赫的申屠将軍都沒有見的聖旨不跪的殊榮。申屠子傑的名諱，今日之後定然會被一些真正的達官貴人所知。這偌大的京城之中，實際上并沒有多少秘密。
“聖旨到！申屠子傑接旨！”
“草民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聖旨總是有幾分‘內涵’的，語句也多數是極為繞口，百轉千回之後才會寫出最終的目的。大概有二三百字的內容，總結起來其實也就一句話。申屠子傑救駕有功，有真才實學，卻奈何其志不在為官，特賜‘蠶絲羽扇’一把，以彰顯皇恩。
“申屠少爺，您接旨吧。”傳旨太監将聖旨一字不錯的念完，便小心翼翼的合上。雙手捧着放在身前。
紀繁伸手接過明黃色的聖旨，“草民領旨謝恩。”
“申屠少爺，這個便是皇上欽賜的蠶絲羽扇，由冰蠶絲制作而成，全天下怕是也只有這麽一把。”傳旨太監從侍衛的手中接過一個盒子，放在申屠子傑的手中。
紀繁将盒子打開，光看外表，看不出它與普通的折扇有什麽不同。只是然讓人感覺用來制作扇面的絹布比之平常看到過的更加精細，上面的字畫也格外的精妙之外，看不出多麽大的價值。倒是那挂在折扇下的扇墜，一眼就能看出是塊美玉價值連城。
不過他自然能夠看得出這柄扇子的珍貴之處。冰蠶絲最出名的地方便是它的刀槍不入，往往是用來制作貼身衣物，保護帝王的安全。如果是眼前這把扇子，那些毒箭定然沒有辦法穿透。這是一柄可以當做武器的折扇。“倒是讓皇上費心了。”
“另外，皇上還有句話讓奴才轉告。”傳旨太監正了正神色。
“公公請講。”紀繁将手中的盒子合上，交給自己的貼身小厮。
“皇上說，申屠少爺救駕有功。這柄折扇是為了您損失折扇的賠禮，這功勞還是在的。若是什麽時候，申屠少爺若是想要使用這個功勞，那他的承諾不會變。”
金銀玉石，還是加官進爵麽？紀繁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他是想用一柄折扇斷了兩人的恩怨，卻沒想到他并不想這樣。反倒是堅持一個對于任何人來說都顯得極具誘惑的承諾，帝王的承諾絕對不止千金。蕭崇焱想做什麽？還是說只是單純的不想讓兩人回到不拖不欠的狀态中去？
紀繁腦海中不由的顯現出了幾個畫面，眼睛微微眯起。對于他來說，這些還有些不甚清晰。倒是不需要這麽早下決斷。
“聖旨已經帶到，奴才們就先回去了。”
“管家，送公公離開。”申屠将軍開口，從他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他此時的心情不錯。原以為自家兒子注定了一事無成，現在看來，似乎他還有他們所不知道的一面。
“父親，我也先回房了。”紀繁說着就要離開。
“你先在這裏做會。給老子說說，你是怎麽救了聖駕。以你平日裏展現的那三腳貓的功夫，估計連周家的小子都比不上，更別說救駕了。”申屠雄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紀繁依舊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他是真的不慌不忙。在這将軍府中，沒有幾人真正的了解申屠子傑。就連他的貼身小厮，基本上也就是幫他看看門。他每日究竟做些什麽，根本沒有任何人只曉。所以，他自然不可能露出任何馬腳。
無人知曉他在一天的時間裏從一個一無是處的人變成了如今的模樣。曾經無所事事的纨绔模樣，現在只會被人說他是無欲無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