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聖駕，只是陰差陽錯。誰也不會想到皇上居然會出現在百花樓。我出手純粹是為了自保而已。”紀繁回答的萬分無辜。事實上其他人不知道蕭崇焱的身份，他卻是在看到這人的第一眼便知道他是誰。
就算沒有預先知道劇情，也能從周安翔的态度上看出一二。能夠讓周安翔這個丞相之子，皇上的寵臣謹慎對待的人少之又少，同一輩的幾乎是沒有。當今聖上如今也不到三十歲，大家都是衆所周知的。這麽一來，那位‘黃公子’的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
把周安翔帶在身邊不能說是蕭崇焱的失誤，周安翔在很多時候都沒有展現他對蕭崇焱的尊重。然而在申屠子傑的面前，他似乎總是無意間展現出一些東西，讓人不得不懷疑蕭崇焱的身份。
“皇上出現在百花樓自然有他的道理，前幾日皇上英明決斷的處置了一個貪污民脂民膏的官員，可是讓如今朝堂的風氣為之一肅。那百花樓本就是藏污納垢之地，也只有你覺得那地方是個好去處。” 申屠雄只是稍微想想便知道了蕭崇焱去百花樓做了什麽，心下對于帝王的崇敬又多了幾分。末了還不由的加上一句，來教育申屠子傑。
“老爺，我覺得子傑這樣很好。難不成你還想着讓他和你一樣上戰場，讓我整日的擔驚受怕？！”申屠夫人一聽申屠雄的話語，便忍不住的開口。
“我喜歡呆的地方是與其他人有幾分差別，父親大人應該習慣了才對。”紀繁沒有絲毫想要改正的意思，反倒是說的理所應當。
“你啊。你的這些事情我管不了，也早就不想管了。你就老實給我交代一下，你的武藝，是不是很強？！”申屠雄目光中不由的帶上了二幾分威儀，那從戰場上鍛煉出來的視線，怕是沒有幾人能夠承受的住。
“和父親大人比起來，也只不過是在伯仲之間而已。”紀繁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是聽到的人卻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申屠雄是誰？慶國的護國将軍，也是絕對的武藝第一人。他的一身武藝是從刀山血海之中殺出來的，往往在戰鬥中能夠發出百分之二百的實力。申屠子傑開口卻是說與他在伯仲之間，就算是申屠夫人也不由的驚訝。
“好小子，那我們便一起去松松筋骨。若是你真的能夠打贏我，以後你想做什麽，老子無條件支持。”申屠雄眼前一亮，他對自己的武藝同樣是格外有自信的。
身為一個武者，作為武者的自尊他不認為申屠子傑這個耳年紀能夠有與他相當的武藝。但是身為一個父親來說，他自然希望自己的兒子越是優秀越好。想要知道申屠子傑的話語是否是真實的，也是相當簡單。只要他們兩人打上一場，真相就會浮出水面。
“一言為定。”紀繁唇角微微勾起帶上了幾分笑意。申屠雄在這個世界的确很強，但是他也只局限在這個世界。紀繁是早已經跨越壁壘的人。
兩人徑直去了練武場，連申屠夫人都沒有辦法規勸。兩人的戰鬥結果更是沒有人知道，不過在申屠雄離開練武場的時候，唇邊是帶着明顯的笑意的。申屠子傑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出了将軍府。恐怕又是去了酒樓或者是賭場這幾處地方。不到天色完全陷入黑暗的時候，是不會回到将軍府的。
“申屠少爺應該很高興吧。”海棠彈奏完一首曲子，坐在紀繁身邊的凳子上，親自為紀繁斟了一杯酒。從申屠子傑的面孔上她看不出任何喜怒。皇上的那封聖旨，在這京城已經是傳的沸沸揚揚。她也是偶然聽到了一些消息。能夠得到帝王的信任，是他們這些名門貴族最是需要的。
紀繁笑而不語，并沒有做出回答。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可以高興的，涉及到君王，有些話語卻是不能夠直接說的。就算現在并非是在帝王的面前，也同樣需要謹慎。隔牆有耳，紀繁做事向來是不希望有任何的差錯。
“海棠新作的曲目，昨日并沒有演奏完，今天海棠再給您演奏一遍可好？”海棠對上了紀繁的視線，那雙眼眸之中帶着明顯的認真。申屠少爺今日看起來心情不錯，那就算他沒有辦法接受，也定然不會過于惱怒。
“沒有演奏完的曲目麽？”紀繁想到了那首充滿感情的曲子，就算是只聽了一半，他也能夠猜出海棠的心思。這曲子演奏一半與的演奏完，對他來說真的沒有什麽區別，他的答案自始至終就只會有一個。
在沒有遇到那個男人之前，他便很少讓人踏足自己的世界嗎。在遇到那個男人之後，就算不太願意承認，卻也知道那人在他心中占據了一個極為特殊的位置。甚至能夠讓他心甘情願的對自己的行為進行約束。幾乎已經到了非他不可的程度。
“那首曲子并不……”
“申屠少爺想說什麽，可否聽完曲子之後再說？！”海棠伸手掩住了申屠子傑的唇，她頭微微低垂。作為一個聰慧的女子，她怎麽會猜測不出申屠子傑那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是，她還是想拼搏一次。
真正的作曲人，是會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到曲目之中的。喜、怒、哀、樂，都能夠通過音符來傳達。而真正懂音樂的人，也是能夠從曲目中聽得出作曲人的心情的。她這首曲子裏面包含了她對申屠子傑的愛意，她想要傳達給他。同樣，也真心的希望，他能夠被她感動，對這份感情一些回應。
“海棠姑娘，你請吧。”紀繁伸手握住海棠的手腕，将她的手從自己的面頰上拿開。在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之後，便毫不猶豫的放手，動作之間極具紳士之禮。
海棠見他這樣的動作，眼眸反倒是更加暗沉了一些。紳士風度有時候固然會讓人喜歡，但是有時候卻同樣會讓人讨厭。她向着申屠子傑微微施禮，坐在琴邊開始彈奏第一個音符。
申屠子傑一如往常一樣将身體慵懶的靠在椅子上，聽着樂曲。比起昨日來，今日海棠的琴聲更是多了幾分灼熱。同樣的曲目，用不同的心情來演奏，效果也會有不同的差別。在昨日海棠還明顯帶着幾分少女的嬌羞，今日卻是決絕的孤注一擲。
“這首曲子倒是比昨日聽起來更加有感覺了，周愛卿，你說呢？！”蕭崇焱聽着耳邊的樂曲，唇角勾起一個弧度。然而他的眼眸之中卻是越發的冰寒。
“……是。”周安翔明顯的有幾分心不在焉，他從曲目中聽出了少女的決絕。縱然這個女人身份在他們看來極為低賤，她卻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一次。比起他還沒開始就已經出局，實在是要好上太多。他這個天之驕子，居然有一天也會嫉妒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在他看來十分低賤的女人。
“哼。”蕭崇焱越發的不悅，那個女人憑什麽認為自己能夠配得上申屠子傑？縱然申屠子傑真的是個纨绔，也是最高貴的纨绔。竟然敢公然的示愛，她以為他們都不存在嗎？只要有他蕭崇焱在，絕對不可能讓一個青樓女子呆在申屠子傑的身邊。
“皇……皇上……您現在要進去？這恐怕會打擾到申屠少爺的。”老鸨明顯有幾分戰戰栗栗，她平日裏的确是接待過不少的貴族子弟，但是可從來沒接待過皇上。皇上本身就後宮三千佳麗，哪裏會需要來青樓來尋找樂子。
眼前這位帝王卻明顯的是意外，其他人逛青樓是為了女人，皇上逛青樓明顯的是為了男人。這是什麽事啊？！為什麽這樣的事情要讓她攤上。無論是皇上還是那位申屠少爺，她都惹不起好嗎？
“當然要進去。你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去招待其他的客人！”蕭崇焱說着，便徑直的給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打擾？他就是要打擾。而且他不認為自己是打擾了申屠子傑的好事，申屠子傑對海棠可沒有什麽特別的意思，就算是打擾也是打擾了那個叫做海棠的青樓女子。
看到蕭崇焱進來，海棠下意識的有幾分驚慌。手指不由的撥錯了弦，發出刺耳的聲音，打破了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深情氛圍。這首曲子，顯然沒有辦法繼續彈奏下去。
海棠起身，向着蕭崇焱施禮。“民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相比較而言，紀繁表現的實在是太過随意。他睜開眼睛看着蕭崇焱靠近，甚至都沒有起身。“你來了。”
“嗯。”蕭崇焱的怒火在申屠子傑開口的時候便完全被平息，似乎兩個人在這兒見面是早已經約定好的一樣，事實上他們沒有任何約定。蕭崇焱不由的有了一種感覺，并不只有自己想要看到申屠子傑，申屠子傑同樣也想要看到他。只是這樣的一個想法，便讓他的心底充滿了愉悅。
他坐在申屠子傑的身邊，打開了折扇，扇動了幾下。
紀繁看了那折扇一眼，對于自己的猜測更加确定了幾分。蕭崇焱手中的折扇與他賞賜給他的一模一樣，同樣的材質，同樣的畫面，連扇墜都沒有任何差別。
“不如再讓海棠彈奏一曲？”紀繁開口提議。
“我不喜歡聽剛剛那首曲子，不過是首靡靡之音而已，髒了耳朵。”蕭崇焱表現的非常直白。
“我也認為那首曲子并不适合我，那就勞煩海棠換一首曲目了。”紀繁依舊表現的彬彬有禮，同樣也是最直白的拒絕。
“是……”海棠微微施禮，她卻知道，自己費盡心思創作的這首曲子，怕是再也沒有彈奏完的機會。申屠子傑的拒絕最是明顯耳不過，她也有自己的驕傲，終究沒有辦法在拒絕後還對人死纏爛打。若是她真的這樣做了，恐怕申屠子傑還沒表現出厭煩，她就會被帝王處置了吧。
蕭崇焱對她有明顯的不喜，不知他又是以什麽樣的身份，這般幹預的申屠子傑的事情？海棠莫名的覺得，格外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