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2025年5月10日

“唉~”陛下長嘆一聲,以一個被兒子傷透心的年老父親的形象道:“那些個逆子!真是寒透了朕的心……”

“陛下……”徒耿開口卻不知說什麽好。節哀?不,這大約也算不上哀傷,生在皇家這是命中注定。

皇帝微微閉目,掩蓋眼中的淚光,問道:“你看誰可堪繼承大統?”

“這是您的決定,不是臣可以置喙的。”徒耿又怎麽會亂說話。

“于國,你現在晉了親王,本該輔佐朝政;于家,你是朕的侄兒,說說怎麽了?”皇帝剛才的聖旨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讓徒耿輔佐朝政才晉他爵位的。

“那我若是說錯了,陛下可不能怪罪?”徒耿試探道。

“不以言論罪。”皇帝承諾道,又摸了摸手邊的茶杯,道:“茶都涼了。”

徒耿起身給皇帝換了一杯茶,皇帝道:“給自己倒一盞嘗嘗,今年新進的貢茶。”

皇帝看着徒耿喝了一口,才放心的飲下自己的茶水,嘴邊的笑容又真誠了一些。

“恕臣直言,大皇子、二皇子已逝世,皇長孫也去了,四皇子、七皇子、八皇子謀逆,陛下也說了不忠不孝之人,大位焉能托付。而今人選不過幾位皇孫,嗯……皇長玄孫也在內。”徒耿有心拖延時間,把事實有慢條斯理得列了一遍。

“是這樣。”皇帝點頭。

“國賴長君,幾位皇子膝下兒子不過垂髫之齡,長玄孫也是,孩子年幼,恐有壽元之憂;國賴明君,幾位皇孫、玄孫父祖都是罪人,出身本有污點,年紀又小,日後品行不定,于國也是冒險。”徒耿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赦免那幾個逆子?”皇帝氣得有些手抖,皇子被一窩端了,不是沒有朝臣上本,不過一晚上的功夫,龍案上就已經堆滿了奏折,皇帝略微翻了幾本,都是大同小異的內容——拐彎抹角的打聽下一任帝王人選。

“陛下想差了,不是還有更好的人選嗎?”徒耿笑道。

皇帝看到這個不懷好意的笑容,心裏一緊,顫聲問道:“誰?”

“我!”

“哐當!”一聲,陛下手中的茶盞被摔在了地上,不是陛下生氣、也不是被吓住了,只是渾身無力,拿不穩茶盞而已。

“你想弑君?”陛下咬牙切齒得問,想要高聲呼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如同從喉嚨裏硬擠出來的,低沉而缥缈。

“做你的兒子曾經做過的。”徒耿還是端坐在下首椅子上,如同他還是那個謙謙君子,不染凡塵。

“陛下,您看。我是嫡子嫡出,血統最為尊貴;我的父親康肅太子保國衛民而亡,至今金陵仍有人家供奉牌位;我入朝好幾年,經手的差事無一不辦得漂漂亮亮;我已娶妻,成家立業,王朔也是您金口玉言贊過的聰慧能幹。出身、家世、能力、妻族,無一不是最好的,我做新君,不是理所當然嗎?”把憋屈了幾十年的話說出口,這感覺真是暢快,徒耿長噓一口氣。

“弑君奪位,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皇帝怒目圓睜、目眦盡裂,嘶啞着聲音怒斥道。

“我做的是你兒子做過的,也是你做過的。”徒耿起身,走到皇帝身前,俯身道:“當初我父王戰死金陵,不就是你刻意拖延的結果嗎?庶子就是庶子,就算被扶正了還是改不了骨子裏的小家子氣。”

皇帝生母是繼室,還是被扶正的,徒耿以自身血統為傲,但不至于如此斤斤計較,不過是刺激臨死的皇帝罷了。皇帝果然上當了,怒氣攻心,毒氣在血脈裏走得更快,臉色都脹紅了。

看着仇人的臉近在咫尺,皇帝積蓄全身力氣,猛地一撲,就算在臨死前,也要奮力一擊。

徒耿快步往旁邊一閃,皇帝就這麽狼狽得摔倒在徒耿腳下。徒耿就這麽居高臨下得看着這位曾經意氣風發、主宰自己命運的皇帝。回想曾經自己是多麽的狼狽,小心翼翼的讨好,靠着他的同情才能活下去;而今位置變了,自己也可以居高臨下的俯視他,看着他在地上掙紮。

“你會有報應的!你會有報應的!”皇帝聲嘶力竭的嘶吼,臨死之際,皇帝想到自己的後手,微微放心。他雖不甘心,可徒耿也不會有好現場的!他死了依舊是皇帝,他還是享萬民供奉;徒耿勝了是孤家寡人,敗了是逆賊叛臣,反正已經有墊背的了,皇帝也放心了。

報應這樣的詛咒,徒耿是不放在心上的,他盼着報應盼了二十年,終究還是自己親手報了仇。

倒在地上的皇帝已經沒有了生息,徒耿叫道:“來人。”守在門外的心腹就魚貫而入,把皇帝擡到龍床上,脫下衣物,拿特制的藥水塗身,保持屍身新鮮;還有人把皇帝和徒耿用過的茶壺、茶盞都收走,就是皇帝失手摔在地上的碎片和水漬也被擦拭幹淨。

徒耿的心腹快步抽身退走,留下幾個原本就是服侍皇帝的宮人、太監做掩護。

徒耿回到福熙殿,下屬已經在那裏等着彙報情況了。

“主子,大總管已經被擒。”

“好,可有受傷?”徒耿問道。

“未曾,是中毒被擒的。”

“很好,晚上帶進宮來,殉葬吧。”徒耿淡定決定了以為看着他長大的故人的命運。

“京中兵馬如何?”徒耿再問。

“禁軍已全部拿下,九門也是自己的人,京郊西營也枕戈待旦。”這答話的人赫然就是顧山!

怪不得,怪不得,王朔擊殺幾位皇子妃的事情顧山那麽容易就放過了,一日一夜過去了,皇帝也沒有任何旨意下來,其實根本是顧山沒報上去吧,皇帝估計到現在都不知道皇子妃們的死訊。

“幾個皇子府如何?”

“都派兵守着。”顧山答道。

幾個皇子除了八皇子未有子嗣,其他幾個人都是有後代的,雖然四皇子和七皇子沒有娶妻,但不妨礙他們納妾。這幾個帶有皇室血統的人都是徒耿必須發防備得敵人!

“不要給他們走脫的機會。”徒耿再次強調。

又商議了許多機密之事,徒耿才揮手讓他們退下,按計劃行事。徒耿不會問宮中如何,因為王朔已經全盤接掌了宮中勢力,以她的能力不會出錯。徒耿也沒有過河拆橋的意思,因此不必多此一舉。

度過了一個忐忑不安的下午,夜裏,喪鐘在皇城夜空下響起,剛剛入睡的大臣們,全部驚醒。

京城已經全面戒嚴,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兵丁,徒耿請了宗室的長輩老勇王爺、宗正忠勇郡王;朝中閣老、六部尚書等重臣、太醫院、和軍方軍侯幾位代表進宮,剩下的人全部拘禁在府,誰要是敢出門,呵呵呵——徒耿已經下令,即使皇親國戚,照殺不誤。

全天下最有權勢的人聚集在皇帝的寝宮,這裏是徒耿主持大局。

為顯坦蕩無私,徒耿先讓太醫看過陛下的遺體,确定是怒極攻心而亡,并非他殺,死亡時間也對的上。經過了太醫的判斷,剩下的人,才坐下慢慢商議。

“陛下駕崩,娘娘昏迷,只本王在宮中,本該避嫌,只是正值家國危難之時,本王也不能為了缥缈的名聲,至陛下于不顧。”徒耿坐在上首,淡定開口道。

“恭王過謙了。”衆臣拱手道。

除了這些場面話,大家仿佛也不知道說什麽,場面一時靜下來了。

帝王喪儀,禮部是繞不開的,禮部尚書李光無奈開口:“陛下大喪之禮何如?”

“陛下靈堂之上,誰披麻戴孝?”顧山做了出頭鳥,問出了在座的人都想問的問題。

是啊,誰披麻戴孝?誰來做下一任帝王?

大家的眼神都看向的坐在上首的徒耿。

徒耿并沒有多此一舉得弄個假遺诏什麽的,凡是走過,必留下痕跡,天下多的是識貨的人,到時候被人翻出來,就是皇位來路不正的鐵證。就是陛下沒有留下遺诏,徒耿上位也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有繼承權的就那麽幾個人,皇帝……先帝可能一時沒有想到徒耿,可大臣們不會,看到徒耿端坐在這裏,他們心裏已經繞了十七八個彎了。

最後,大家還是把鍋推給了宗正,這是皇家事務,請宗正最先發表意見。

徒瑾看了一眼老勇王,擲地有聲道:“有何可議的,陛下雖為留下明确的遺诏,可陛下身前下的最後一封诏書不是黑紙白字得寫着,讓恭王輔佐朝政嗎?”

那封徒耿晉封親王的聖旨還可以這樣解釋嗎?皇帝的意思明明是讓徒耿好好輔佐新君吧?

大臣們轉念一想,這樣解釋也說的通,先帝沒有明确的說輔佐新君,說的是輔佐朝政,這個朝政在先帝還活着的時候自然是輔佐他,現在先帝駕崩,是繼續輔佐“朝政”本身,還是輔佐新一任帝王,就要看徒耿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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