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2025年5月10日

“你這是在威脅本宮?”皇後惱怒非常。

“怎麽會?”王朔端着一張溫柔娴熟的面孔,道:“娘娘,您是天下之母,又是年長之人,我如何會威脅您。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師父當我師父第一天,第一課教我的就是這個。您陪伴陛下經亂世,享太平,可以說是同甘苦、共患難了,可您得到了什麽回報呢?兩個孩子死于戰亂,僅剩的公主也難産而亡,您的嫡親兄長早已去世,整個天下和您有血脈之親的,不過康樂侯一人而已。”

“本宮母儀天下,天下臣民,皆是子孫,何懼生前名身後事!”皇後娘娘斬釘截鐵道。

王朔綻放笑容,心想這才是一國之後該有的氣度。王朔福身一禮,以示尊重,道:“娘娘胸懷天下,心中自有天地,非我等凡俗之人所能揣度。娘娘安睡,侄媳婦兒這就告退了。”

走到一半突然回頭道:“您放心,抱樸給您下得是金洋花,我改了改劑量,娘娘于夢中而去,且能看到天國仙女舞霓裳的妙景,這也是我對您最後的孝順了。”王朔話中之意是要把皇後的死推道康樂侯身上去。

“你怎麽敢,你怎麽敢!”說到旁人皇後還能裝個淡然,事關己身、命懸一線,誰能淡定。

“娘娘~”王朔輕聲喚道,示意玄武把她按住,道:“娘娘,您輕點兒,您剛服下了藥,雖能解了洋金花的藥性,可禁忌有大動作,我可不想您現在就鳳駕西游,這會給我增加很多麻煩的。再說,一宮殿的人都因謀逆而被隔離看管了,您再大聲,院子外面的護衛也聽不見啊。”

幾重威脅之下,皇後強自鎮定,甩開玄武的手,憤恨道:“你想幹什麽?”

“我想坐上娘娘的位置。”王朔倒是直白。

“徒耿登基,你自然就是皇後。”皇後平靜道,既然王朔敢做這樣的事情,那麽徒耿肯定勝券在握了。

“不,娘娘,您曾說宮中無真情,可也有例外,我的丈夫就是那個例外。他對您這個嬸嬸一向是當做母親般來尊敬的。表面上看起來,皇子登位和他登位,您都要被奉為皇太後,可他和皇子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生母已逝……唉,太子妃殿下會被追封為皇太後,那康肅太子殿下就要被追封為皇帝。娘娘知道的,一牽扯到禮儀,朝中的讀書人可是打了雞血一般,嫡庶、原配繼室所出子嗣的繼承權、追封名分,又要被再論一回,若如前朝西晉時再來一回朝堂論理,那他的皇位就可能坐不穩了。”王朔解釋了一大堆,然後道:“皇位不穩,難免兵戎相見,為天下蒼生計,只能委屈娘娘了,您自陳皇子謀逆是您教導不力之罪,要封宮念佛恕罪,當然,當然,王爺肯定不會答應的,做個樣子而已,取消諸位皇孫的繼承權而已,您這個做祖母的一定行的。”

說來說去,扯着天下大義的幌子,不過是當了婊/子立牌坊,求個名聲罷了。

“徒耿好深的心計!”皇後怒容難掩。

“娘娘誤會了,是我的主意,王爺不知道呢~”王朔自豪道,顯然為自己能為丈夫分憂而高興。

皇後淡淡的聽着,暗嘆一聲蠢貨,半響才道:“我要見康樂侯。”

“娘娘先寫中宮箋表再說吧。”王朔不同意。

“我先見康樂侯。”皇後堅持。

“唉,都說夫妻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陛下被氣得吐血,您都沒問一句,倒和康樂侯較上勁兒了。”王朔裝模作樣得嘆氣好幾回,才無奈道:“好吧,如您所願,三日後我會帶康樂侯來見您。”

皇後點後,王朔再給皇後服了一顆藥,讓皇後睡下,藥效發揮之前,皇後問道:“你就不怕我反悔嗎?”

“你的性命在我手上,能威脅成功一次,就能威脅成功第二次。”王朔自信滿滿。

皇後看着王朔驕傲的臉龐慢慢閉上眼睛,意識陷入沉睡前最後的反應是:真是個蠢女人,生死于她有何挂礙。

王朔看皇後昏過去,拿銀針試探,看皇後的身體沒有反應,又讓玄武把脈,确定是真的睡着了,最後走之前還為皇後換了衣服和床單被褥,生怕皇後在她沒注意的地方留下記號。

王朔被玄武扶出寝殿,看着殿外明亮的星空,反省道:“演得可還成?”

“膚淺、虛榮、小人得志、自以為是、只有小聰明沒有大智慧的小女人,主子演得惟妙惟肖!”玄武笑着附和道。

王朔淡淡一笑,她今天來一趟,為的是試探皇後的态度,掐斷皇後突然醒來并發起行動的可能性,順帶為徒耿拖延一點時間。剛才說的話自相矛盾、不嚴不實,還假裝透露了她和徒耿的矛盾想,相信幾十年都在陰謀争鬥中的皇後會抓住機會的。

王朔心想,她也不算演戲,若是時間倒轉十年,她還困于王家後宅的時候,基本也就是這個想法了,一肚子小聰明、小算計,做事瞻前顧後,一會兒想着“道德”,一會兒想着慈不掌兵,矛盾而茫然。幸好啊,幸好她已經走出來了。

王朔愣愣得看着皇城頂上的星空發呆,玄武扶着她道:“主子,夜風涼,您身懷有孕,不可大意,回吧,王爺等着您呢。”

王朔應聲,慢慢往福熙殿而去。

徒耿現在可沒閑心恭候王妃歸來,有一皇城侍衛打扮的屬下過來禀報道:“大總管已經開始行動了。”

“很好,按計劃行事,把永靖侯府、永襄侯府、理國公府、齊國公府……都牽扯進去。”徒耿抱的這一堆名字都是暗中站隊、面上不顯的人家,于徒耿日後的統治是巨大的隐患。

“榮國公府何如?”賈代善救駕重傷、賈赦投靠大皇子,衆位朝臣都是知曉的。

“榮國公府……賣賈代善一個面子吧,還算能臣,日後其子降等襲爵就是。”說到榮國公府,那寧國功府就不得不說了:“賈代化揣着明白裝糊塗,不是個胡來的人,兩府都算無意中幫過忙,就不追究了。”

那宮廷侍衛打扮的屬下又問了幾個問題,才退下去實施不提。

王朔回福熙殿換下參加宴會的大禮服,洗漱完畢,走進卧室,卻見徒耿正半躺在床上看書,湊近一瞧,居然是《資治通鑒》這樣廢腦子的史書。王朔笑着把書抽出來到:“大晚上的,看這些作甚,明日還要一大堆事情呢。”

“弑君犯上、謀逆作亂,想看看史書上都是怎麽記載的。”徒耿笑道,這是他正在做的事情。

“你向知道何必看史書,我都能告訴你。”王朔把書扔到地上,道:“如李世民,弑殺手足,逼迫君父,依舊是天可汗,依舊是千古一帝;如王莽以鄉願竊天位,千古之賊——成王敗寇,不外如是。”

“還是你看得開。”徒耿又何嘗不知這個道理,只是心中壓力巨大,無人分享,如今這話從王朔口中說出來,他反而安定了許多,這大約就是同伴的力量吧。

“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王朔側身睡下。

“是呢,明天……”徒耿也閉目入睡。

第二天,皇帝依舊早朝,往日立于朝堂最前端的幾位皇子不見身影,聽聞宮中最小的八皇子也因刺駕而被禁閉,朝臣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被波及進去。

大家都以為皇帝來早朝是給大家一種“朕還在”的印象,并不會有什麽實質話題,沒想到皇帝接連抛下兩個炸彈,一是晉徒耿的中山郡王爵為親王,并改賜號恭,并說了一大堆輔佐朝政的話來,皇帝這是讓徒耿做一個輔政王爺,輔助皇孫的意思。二是下旨抄了好幾座公侯府邸和重臣之家,也為朝臣們敲響了警鐘。

丢下這兩個炸彈,皇帝就扶着大總管的手從容而退,留下讓中山王……哦,不恭王觐見的旨意。

徒耿到的時候,正碰上大總管急匆匆得往外走,徒耿對他微笑示意,徑自往殿中而去。

皇帝正坐在軟椅上,兩個宮女在給他按摩腿腳,他的腿本來是使不上力的,可在朝上為了表現得強硬一些,皇帝硬撐着走了幾步,剛轉過屏風在朝臣們看不見的地方,皇帝就撲街了,還是太監們半扶半抱弄上龍辇的,幸虧平日裏皇帝的龍辇都是密封的,不然還不讓宮人們看到皇帝疼出一臉冷汗、龇牙咧嘴的模樣。

徒耿進來,皇帝就揮退了伺候的宮女,最後走的宮女,還順帶把門給帶上了。

吱呀一聲,整個大殿就只剩下皇帝和徒耿,還有這一殿閃爍明滅的燭火。

徒耿行禮,許久才被叫起,他卻如往常還是受寵的皇侄兒那般放松,拿着鐵片去撥動燈芯,讓火光更明亮一些。就算是在白天,陽光也照不進大殿來,更何況今日是個陰天呢。

“耿小子,過來坐。”皇帝也如往常般親昵得喚道。

“是,陛下。”徒耿恭順得坐在皇帝右手邊軟凳上,靜靜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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