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他擰開水龍頭,溫熱的水花從頭頂澆下來,他揚起腦袋,讓水花拍打在他的臉上,大概十多秒後,他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腦海裏回放着剛才她微抿紅唇的動作。
樓下,林未央找了個遍都沒找到漢堡,她盤腿坐在地上,環顧四周,漢堡到底跑哪裏去了?
林未央擡頭往二樓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着要不幹脆趁這個時候溜走算了,不過躊躇了一會兒,她也沒敢付諸于行動。
好吧,她承認,在某些時候還是有些慫,萬一封存憶跟她秋後算賬,指不定給她多少小鞋穿呢。
就在她撐着下颚思索漢堡可能藏身的地方時,突然聽見有腳步聲靠近,一回頭就看見封存憶穿着浴袍走下來,頭發有點濕露,應該是才洗了澡,她驚了一下,眼睛微微睜大,臉上有些別扭。
封存憶對她對視了一眼,面不改色,不過當看見她眼底閃現的戒備和警惕時,微微蹙眉,“你那是什麽表情?”
“封總,您怎麽沒穿衣服就下來了,不是,我,我是說您怎麽穿浴袍就下來了。”林未央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這是我家,我想怎麽穿就怎麽穿,還是有那條法律規定,我在自己家不能這樣穿嗎?”
“我不是說你在自己家不能這麽穿,你自己一個人在家,就是裸|奔也沒人管,只是…算了…您想怎麽穿就怎麽穿,我不說了。”
她想說不是還有她在嗎?他就不能顧及顧及她的感受。
封存憶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不緊不慢的說道,“你就是說了,我也沒打算理。”
聞言,林未央立刻用眼神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還有空站在那裏發呆,漢堡找到了嗎?”
林未央聽見他的話,氣得都快抽了,無聲的抓狂了一下,忍耐着說道,“它不出來,我不知道它爬那裏去了。”
“那就繼續找,找到為止!漢堡要是出事了,拿你是問!”
沒辦法,林未央只好又開始找起來,這次她沒局限在客廳找,反正她覺得漢堡能爬去的地方都找,連廚房都找了,可依舊沒看到,突然,她看見轉角處那邊還有一閃微微敞開的門,有一點點的隐蔽,這是什麽地方?
林未央有些猶豫,她亂闖封存憶會不會不高興啊,但是漢堡可能就在裏面。
思索了一下,她還是決定去看看,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發現是一間很特別的房間,裏面有一張圓桌,配着紅色的單人沙發椅,牆壁上挂着形狀各異,或大或小的相冊,她忍不住好奇的走近,首先是看到漢堡的單照,正在地毯上爬,估計是封存憶照的。
又往旁邊環顧,這才發現還有封存憶跟漢堡的合照,封存憶穿着居家服,盤腿坐在沙發上,被封存憶抓在手裏的漢堡,則一臉呆萌,垂着四肢,腦袋偏頭一邊,沒有看着鏡頭,但是照片裏可以看出當時封存憶的心情很好,臉上的笑很真誠。
旁邊一張則是漢堡被封存憶給帶了出來,一人一龜是背對着鏡頭站在海邊,他的手插在褲兜裏,像是在思考人生。
林未央忍不住勾唇一笑,這畫面很有意境,但是也挺搞笑的。
不過不難看出,封存憶挺喜歡漢堡的,上面挂着漢堡不同時期的照片。
就在她打算挪開視線找漢堡的時候,卻突然被最後一張稍大的照片吸引住了,那張照片是被拼湊在一起的,上面有一男一女和一只烏龜,只是烏龜和男人都是實物拍攝,那個女孩子卻是用油畫筆勾勒的,依舊是背影。
男人和烏龜依舊并排站着,目視前方,而勾勒出來的女孩兒卻是在前面遠一點的地方,似乎是想表明,男人一直注視着女孩兒。
雖然油畫筆勾勒出來的線條很簡單,但是不難看出,跟放在封存憶辦公室抽屜裏的那張素描背影是一模一樣的。
是傅微雪。
怎麽會有這麽多傅微雪的背影畫?
為什麽沒有正面?而且明明傅微雪就在身邊,封存憶如果想拍照,直接把人叫上就行了,何必還要大費周折的用筆畫出來。
林未央有點搞不懂。
就在林未央疑惑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動靜,她低頭一看,發現是漢堡從旁邊的桌子下爬了出來,她一喜,立刻彎腰把它抱起來,“哼,你真是害我找死了,你怎麽這麽淘氣啊,到處亂跑,我第一次來你就讓我出這麽多狀況,我上輩子跟你有仇啊,你主人欺負我,連你都不給我面子,小心我真把你煮了信不信?”
林未央晃動了幾下漢堡,漢堡立刻掙紮起來,想要下去,她偏不放,又敲了敲它的殼,“臭漢堡,虧我還給你取了一個這麽好聽的名字,真是太對不起我了。”
漢堡被搖晃暈了,直接把腦袋和腳縮回去,林未央眉頭一皺,又搖晃了幾下,“漢堡,你出來,別當縮頭烏龜,漢堡……”
最後無奈,漢堡就是不出來,沒辦法,她只好抱着殼出來,不過路過照片牆的時候,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算了,封存憶的心思她一向是猜不透的,可能他就樂意這樣,亦或者就是他表達的一種方式。
林未央走出去,将漢堡遞過去,“拿去,漢堡找到了。”
封存憶接過,見漢堡整個都縮進去了,問道,“你對漢堡做什麽了?是不是趁我不注意虐待它了。”
林未央摸摸鼻子,眼眸一閃,“誰虐待它了,肯定是它自己知道做錯事了,心虛了,所以縮起來了。”
封存憶把漢堡輕輕放在茶幾上,對她說,“去冰箱裏切一塊肉出來。”
“哦。”
林未央切了肉出來,封存憶接過,然後放在漢堡的面前,不一會兒,聞着肉香的漢堡就把腦袋還有腳伸出來了,封存憶輕輕把它拿起來,檢查它的四肢,很是認真仔細。
看見這一幕,林未央心想,到目前為止,她看過封存憶最溫柔的時候大概就是現在吧。
沒想到卻是給了一只烏龜。
不過能對小動物這麽有愛心和耐心,想必骨子裏不會差到那裏去,驀地,林未央對封存憶的印象好了一些。
之前打擊過她的那些話,好像也沒那麽嚴重了。
封存憶檢查了漢堡一番,好像沒大礙,便将它放在茶幾上,讓它吃着肉,林未央出聲,“封總,漢堡找到了,要是沒其他的吩咐,我就先走了。”
“中午了,廚房冰箱裏有菜。”
林未央頓了一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封總,您是想讓我做飯?”
封存憶蹙眉看着她,“我是病號,難不成讓我做啊。”
“可是…如果我再不回嘉怡,魏組長會有意見的!”
“如果他沒意見呢?”
“什麽?”
“我說魏國路要是不找你麻煩,不就沒事了。”封存憶繼續說道,“快去!”
林未央在心底狂翻白眼,這是不僅拿她當保镖,更是拿她當保姆在使喚啊。
可惜,她是敢怒不敢言。
廚房裏,林未央正忙和着,一回頭發現漢堡又在後面,吓了一跳,“漢堡,你能不能不要這麽神出鬼沒,你自己跑廚房裏來,是想自殺嗎?”
林未央抱起漢堡,揭開蓋子,熱氣熏來,漢堡掙紮的厲害,小短腿揮動的那叫一個歡實,“害怕了吧,所以你要乖乖的,不然我收拾不了封存憶,還收拾不了你一只小烏龜嗎?”
“你要收拾誰?”
聽見背後傳來聲音,林未央吓得差點就把漢堡真扔鍋裏去了,這大概就是心虛吧,畢竟她剛才也算是在欺負漢堡,沒想到恰好還被主人給聽見了。
林未央把漢堡放下,這次真的爬得飛快,一溜煙就出廚房了,她尴尬一笑,“沒,你聽錯了。”
封存憶瞥了她一眼,走到一旁接水。
林未央臉上有些窘迫,假裝忙碌的做着手邊的事情。
好在,封存憶沒在廚房待多久,接了水就走出了廚房。
林未央偷偷松了一口氣。
她只做了一些簡單的菜肴,等下他愛吃不吃,三菜一湯到也沒花費多少時間,大約半個小時就出菜了。
封存憶就像是大爺一樣的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原本漢堡是待在封存憶腳邊的,看見林未央出來,溜得特快,生怕真被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