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口中的“野獸宗師”并不是說這幅畫,而是指這幅畫的作者亨利·馬蒂斯。很多人只知道有畢加索卻不知道有馬蒂斯,而這位馬蒂斯正是二十世紀和畢加索齊名的另外一位畫壇巨匠。
畢加索之所以名動世界,不僅因為他多産畫作,也因為他的性格和風流,以及劇作和詩歌。馬蒂斯的畫技同樣卓越,但是卻沒有那麽多風流豔史和情婦可以拿來做噱頭,留給世人的只有一幅幅心血之作。
畢加索被稱為現代畫立體畫派的創始人,而馬蒂斯則是野獸畫派的創始人,他們二人是二十世紀最重要的兩位畫家,對世界畫壇,尤其是西方畫壇的影響相當深遠。
馬蒂斯和畢加索是沿着兩個不同方向發展的偉大藝術家,他最初師從象征主義畫家莫羅,繪畫中對色彩的主觀性也受到莫羅很大的影響,“美的色調不可能從照抄自然中得到,繪畫中的色彩必須依靠思索、想象和夢幻才能獲得。”這也是馬蒂斯遵循了一生的概念。
另一個對馬蒂斯有很大影響的人就是梵高,一個割掉了自己耳朵的瘋子,一個很可能是同性戀的精神病患者,一個自殺後還能把自己的弟弟也忽悠着去追随他的後印象主義畫家,同時也是一個偉大的天才。
野獸畫派又叫做野獸主義,野獸畫派的畫家們常常稱自己是在“通過顏色的交響技巧,達到日光的同樣效果。狂熱的移寫在火熱的追求中建立起真理的理論”,而當時社會對他們的評價是“把一罐罐顏料甩在公衆面前。”
現實也差不多就是人們評論的那樣,野獸主義的畫家作畫,通常都是将大量的顏料擠成一堆,然後将顏料伸展在畫布上,于是就形成了一幅畫作。而他們的這種畫作,因為不被當時的社會所普遍接受,也得了一個“色彩的叛逆”這樣的稱呼。
也許是因為都是天才的原因吧,梵高是一個瘋子,畢加索也有些癫狂,馬蒂斯即使不瘋也有些特立獨行,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畫作出來,并且創出野獸派這一繪畫表現主義。
馬蒂斯作為野獸畫派的創始人,其繪畫天分無疑是極高的,已經開始從事法律工作的他,在二十一歲的時候才開始學習繪畫,只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就成為歐洲頂尖的畫家之一。在反對他的人和聲音稱出不窮的時候,依然有人願意高價買下他的作品,這一點也很好地證明了社會對他的認可。
張辰的心不争氣地狂跳了幾下,馬蒂斯不是一個高産的畫家,他一生的作品都沒有畢加索十年時間的多,但是其珍貴性是不言而喻的。而這種寫明了要送給一個女性的畫作,而且還是馬蒂斯成熟穩定時期的作品,就更是從未見過的了。
唐韻曾向多位馬蒂斯作品的擁有者報價,希望能夠得到他們手裏的馬蒂斯作品,以填補唐韻在近現代藝術作品中的缺席部分,但是卻沒有得到一個确切的回複。唐韻也是抱着試試看的态度去的,畢竟馬蒂斯的作品在沒有萬分必要的時候幾乎沒可能被轉手,碰壁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馬蒂斯的作品價值是近現代藝術品種最高的那一層,早期不成熟的畫作至少都要在數百萬美金之上,成熟穩定後的作品那就是天價了。這種價格可不是炒作起來的,也根本用不着去炒作,就想張辰的王羲之手書《蘭亭序》一樣,那都是江湖地位的代表,不是花錢不花錢的問題,除非張辰窮到那個份兒上,否則永遠沒有交易的機會。
一個古玩行、收藏圈的高手,只要看看東西的擺位和碼放手法,就能知道這件東西在賣家心中的地位,這個是經過多年的實踐總結來的,硬教不可能教會。
張辰看着這幅立在小櫃臺側面地下的油畫,就知道這幅畫目前的地位很低,也許只有在被人詢價并進行讨價還價的時候,才會有被拿起來放上櫃臺的幸運。想來這明珠也是蒙塵已久了吧,正等待着識貨的人去發現呢。
張辰心裏都已經開始笑了,他對低價拿下這幅畫很有信心,順帶着對今天一天的運氣也信心百倍了。這美利堅百多年以來就沒有停止過對外的擴張和掠奪,還有多年來海外移民所帶來的東西,官方和民間蘊藏着無數的各種財富,來了就不能白來啊,就從這幅馬蒂斯的油畫開始吧!
看着即将就要屬于自己的《烏魯娜·法蒂安斯》(按照慣例定制的名稱),張辰邊琢磨着該怎樣和賣家談價錢,邊準備把意念力收回來。卻在收回意念力的時候發現,這幅畫的後面居然還立着一幅畫,畫面內容是夕陽餘晖下的郁金香花園,同樣也有一層綠色的光芒在表面流動。
大腦的急速轉動中,張辰不停地做着篩選和排除,想要找出這幅沒有署名的畫作的作者。從畫面來看,遠處是夕陽和映着餘晖的海面,說明畫的是陸地的西海岸;而郁金香花園中還有一座帶着大風車的高頂木屋,這是荷蘭特有的風光,這個作者八成以上是荷蘭人了。
在十九世紀八十年代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之前,又是荷蘭畫家的人可是不少。但這幅畫并不屬于印象派與其任何一個分支畫派,梵高等一系列荷蘭印象派、後印象派的畫家可以排除;同樣也不屬于野獸派,凡·東恩等一票荷蘭野獸派也可以排除了。
這幅畫的表現很簡單,風格卻極為複雜,可以說融入了新印象派的表現性,還有野獸派的色彩非描述性,以及新藝術運動的線型圖案,給人一種很有造型和構思性的感覺。而在色彩的搭配和表達上,盡量使用三原色和三非原色這些最基本的元素,抛開了慣有的看着畫和想着畫,而是一種構思着畫的類型。
這是典型的新造型主義畫法,比劃只有簡潔的幾何線條和圖形,把這些圖形堆砌起來,就是這幅畫的整體了。張辰一邊想着,一邊點頭,這話應該是幾何抽象派的,荷蘭畫家中的代表人物,并且能夠在繪畫中完美融入這麽多風格的,只有一個人,他就是可以在空曠到只有空氣的環境中作畫的蒙德裏安。
蒙德裏安是二十世紀荷蘭最偉大的畫家,他的作品中最為著名的就是《灰色的樹》和由伊夫·史洛朗收藏的《藍色紅色黃色黑色組合》,以及紐約現代美術館收藏的《百老彙爵士樂》,這些作品也都是收藏者的至愛,真要出售的話,每一件都不會再兩千萬美金以下。
張辰再用意念力穿透了畫布,在貼着背板的畫布背面,果然有蒙德裏安的簽名。這個時候的張辰內心極度的興奮,這兩位都是産量比較小或者産量一般的畫家,他們的作品傳世量也不多,正是一個博物館和美術館最需要的那一類作品,這下可是抄上了。
身邊的寧琳琅和張沐都看出張辰有點不大對勁,正想問問他怎麽了,就見張辰快步向着一個攤子走過去。之前張辰還在為怎麽拿下那幅馬蒂斯的作品想辦法,在随後看到蒙德裏安的作品時,辦法已經自己出現了。
“嘿,夥計,你這幅畫能不能換一個更漂亮的畫框啊,上邊不知道寫了寫什麽東西,我如果送給朋友的話會很不合适的,你可以做到的對嗎?”張辰去到那個攤子前,指着立在一側的《烏魯娜·法蒂安斯》向年輕的攤主問道。
攤主看了張辰一眼,用有些不是很爽的語氣道:“夥計,別怪我說話不好聽,你是個日本人吧。你們日本人總是這麽自大,除了你們自己的文化之外,那裏的文化都不好,那你為什麽要買這幅畫呢,難道不是因為它很棒嗎?你看畫上的這個女人,她漂亮、迷人、風騷、高貴,所有贊美女人的詞都可以用在她的身上,這就是藝術的魔力,你們日本沒有這個吧,我聽說色情的那種倒是不少。”
張辰心裏那個郁悶啊,本來好好的心情變得不那麽很好了,任誰被別人誤會成日本人都不會高興的,如果是韓國人的話,可能還會大喊一句:“日本人都是韓國人的後裔。”
可人家只是針對日本人,也沒有針對他張辰啊,只能是笑着很有禮貌地解釋道:“哦,不不不,夥計,你完全搞錯了。你剛剛對日本人的描述我很贊同,但我卻不是日本人,我是一個有着高貴品格的華夏人,你可以叫我‘張’。我們尊重所有正面的文化,并且吸收融合,讓人類的文明不斷進步,而不是躲在牆角裏悄悄對不知名的昆蟲說自己是最偉大的。”
聽着張辰玩笑似的話,攤主也來興趣了,很想聽聽這個言語幽默的華夏人接下來會說點什麽。對張辰的話點頭便是贊同,又伸手做請的姿勢,讓他繼續發表自己的言論。
張辰哪有那麽多時間和他廢話,趕緊把畫拿下才是正經,聳聳肩把雙手一攤,道:“好了,我們不能說太多別人的壞話,那樣會讓他們羞愧的,如果引發了大範圍的自殺事件可就不太好了,你說是嗎?我現在想說的是,這幅畫看起來和我朋友家裏的另一幅比較相似,所以我打算買下來送給他,當然它不能太貴。但是你這幅畫的框子上已經有人刻字了,雖然我看不懂是什麽意思,但肯定是什麽标記之類的,我想這樣的一幅畫很難讓我對朋友表達些什麽,你說不是嗎?”
攤主看了一眼立在一邊的畫,不知道是在想什麽,然後才對張辰伸出了手,道:“你好,夥計,我叫馬丁。關于畫框上的那些字,我找人問過了,那些是瑞典文字,大意就是一個叫做亨利的家夥畫了這幅畫送給一個叫做烏魯娜·法蒂安斯的女人,應該就是畫上的這個人吧,用這種方法來表達愛意的。這是一種歲月的痕跡,也是一種文化的沉澱,你的朋友收到這幅畫一定會很高興的,至少這是一位很棒的畫家,你不覺的嗎?”
張辰聽攤主馬丁這麽一說,就更加确定有戲了,這攤主還真是個棒槌,難道他沒有查閱過馬蒂斯的資料嗎,那家夥是在斯德哥爾摩帶過不少時間的。那個烏魯娜·法蒂安斯既然能用“高貴”來形容,那就絕對不會是一個老百姓,馬蒂斯能夠和那樣的人交流,怎麽可能不懂當地的語言呢,而且那個不是叫瑞典文字,而是叫做北日耳曼語,芬蘭和挪威也都是這個語系的,而且三個國家之間的語言基本都相通。
已經确定這個叫做馬鞍定的攤主對這畫一竅不知,那後邊的那幅畫他就更加不可能搞懂了,張辰心裏美滋滋的,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道:“你這樣說是不對的,馬丁。歲月的痕跡和文化的沉澱只會在真正的古董上體現出來,而這個,我都懷疑是你不好意思拿去扔的垃圾,你告訴我,這幅畫從哪裏能看到你所說的痕跡和沉澱呢?”
說完拍了拍馬丁的肩膀,裝作拿起畫來讓他找歲月痕跡的樣子,把後面那幅蒙德裏安的郁金香露出來。接着忽悠馬丁道:“好了,我親愛的夥計馬丁,我認為你這個說法并不是那麽能立得住腳,所以你接下來就要實在一點了,否則你只能去處理這份垃圾。哦,還有這份,一共是兩份垃圾。”
這個華夏人把自己的東西說成是垃圾,馬丁心裏很難受啊,雖然他也認為這兩幅畫不會有什麽太高的價值,但是也不能說的這麽直白吧。都說華夏是禮儀之邦,怎麽這個人這麽沒有禮儀呢,說話還有些尖酸刻薄,真懷疑他是一個韓國人。
“嗨,我說夥計,這幅畫真的還是不錯的。你知道嗎,這兩幅畫都是我少年時的一個朋友送給我的,那時候他們家從紐約搬來,好像是因為生意破産什麽的原因,人生地不熟的,只有我和他玩,我家裏人也對他們家比較照顧。在他們家離開這裏的時候,我那個玩伴拿了這兩幅畫來給我,說是他父親要他送你來的答謝禮物,希望我能夠好好珍藏。他的父親可是一個很不錯的畫家,如果是一般的東西,怎麽可能會當做禮物送給別人呢!”
說到這裏,馬丁的聲音也變得正義起來,目光仿佛很堅定地對張辰道:“好吧,張,如果不是因為你說你的朋友會喜歡這幅畫,我是不會給你開價的。這幅畫至少要一千塊,否則你不可能得到它,想想你的友誼吧,難道不值一千塊嗎?”
這家夥也是一個十足的奸商,如果張辰真的是為了友誼而來的,現在差不多已經被他忽悠住了。好在張辰本來就是忽悠他來的,心智不要太堅定,頭腦不要太清醒啊!裝作有些憤怒的樣子,伸手指着那幅《烏魯娜·法蒂安斯》,用極為不屑的語氣道:“夠了吧馬丁,我想你一定是被鈔票弄昏頭了,你要我為了這個只穿着半件衣服的女人花一千塊,你确定你沒有瘋掉嗎?這是什麽,這只是一幅畫,一幅已經很過時的畫,這個女人只穿了半件衣服,畫起來就連顏料都可以省下好多,像這種偷工減料的東西,它連一百塊都不值。”
說着又把另外那幅蒙德裏安的郁金香拿起來,放在馬丁和自己的中間,道:“你來看看,這幅畫雖然也不怎麽樣,但是至少它的畫框完整,而且保持着堅固,這幅畫也就是兩百美金的價值,憑什麽你那幅差很多的反而要一千塊呢,你這是在變相進行搶劫,你知道嗎?”
“不,不,張,你的話讓我很傷心,這可是我年少時朋友送給我的禮物,你這樣貶低它們的價值,這就是在貶低我和朋友之間的友情,你不能這樣做。”馬丁一看就是常年混市場的人,至少現在的表現還算鎮定,而且有些事可圈可點的,只要夠無恥,那他說的話就很有可能被人相信。
但是很不幸,張辰要比他經驗豐富多了,馬丁從開始到現在,都還猜不到張辰的一點點想法呢。
張辰卻對他的情況了解了個差不多,這兩幅畫應該的确是他兒時的鄰居小玩伴送給他的,也很有可能是家長安排送來的。這說明對方的家長很明白這兩幅畫的價值,怕說出來之後他們就不收了,所以才讓孩子送給馬丁,而不是自己送給馬丁的家長。
按照馬丁的話,他玩伴的父親是一個畫家,而且是因為避難之類的事來從哪個紐約到洛杉矶,這裏邊的故事可就豐富了。蒙德裏安的晚年是在紐約度過的,而他之前曾經在法國和英國居住過不斷的時間,并且和很多的著名畫家都有過交往。這其中肯定少不了馬蒂斯這樣的年輕俊傑,能拿到馬蒂斯的畫也不是難事。
所以曾經在紐約居住的畫家和有錢人,能夠得到蒙德裏安的作品和收藏也就理所應當了。而他在洛杉矶避難時期,受到了馬丁一家人的幫助,就把這兩幅大時代作品悄悄送給了馬丁他們家,以此表達自己的謝意。
也許馬丁的家長和這個鄰居之間并不是簡單的在生活上給與了幫助,那樣的交情還不值這麽珍貴的禮物,這裏邊一定有馬丁不知道的內容,不過這就不是張辰需要知道的了。他現在只需要知道一點,這個馬丁絕對是一個超級面瓜,将會以一個極低的價錢把自己手裏的兩幅二十世紀偉大畫家的作品買給他,成為也許是這個市場成立以來最大的走寶者。
反正時間還有的是,為了這兩件寶貝,跟這個馬丁磨蹭一上午都沒關系。就是怕這個馬丁自己抗不住,不想耽誤接下來的生意,早早便宜把東西買了。
馬丁肯定是不會這麽快就敗下陣來,怎麽說也有個主場優勢,多堅持一陣子還是沒問題的,強壓下心中的不爽,對張辰道:“張,我認為你有些激動了,因此表現得有些失禮,作為一個華夏人,你不應該這樣的。現在你聽我說,首先一幅畫的價值和它用了多少顏料并不成正比,雖然在創作的時候的确節省了很少的一部分錢;其次,這種半裸的女子是一種藝術風格,是一種表達內心世界感情的東西,和價值就更沒有關系了。我認為這兩幅畫至少也算是藝術品,你開出兩百塊甚至更低的價格,根本就配不上它們的身份,這個價錢我是絕對不能接受的。我想說的還有一點,張,你帶着這麽漂亮的女友,還有保镖跟着,應該不會是一個吝啬道計較這麽一點點錢的人吧,何必為了幾百塊讓自己不舒服呢!”
呀呵,這小子很會聊天啊,居然連這種架攏的招數都運用的如此成熟,看來在這市場裏也排得上名次了。張辰聽到馬丁說它不應該吝啬,對這小子的提防更多了一層,這個小子不簡單啊,我必須察言觀色将他防。
馬丁講價錢不簡單,張辰扮起阿慶嫂來更是不含糊,東拉西扯就沒有他不拿手的。絲毫不為馬丁的話所動,更不會因為馬丁的話裏暗指他吝啬而不爽,依舊保持者之前那樣的狀态和表情對馬丁道:“馬丁,你的話讓我感到很難過,甚至有些對你的價值觀産生看了懷疑。我們華夏有一句老話,是用來形容一個人傻時候用的,叫做‘被人賣了還幫着對方數錢’,意思就是說被對方利用了還要跟人家說謝謝,你覺得這種人是不是很傻。”
馬丁表示很理解地點點頭,張辰繼續道:“你想想看,這樣一個人是不是足以讓所有人恥笑呢。而你剛才跟我說,要不別再和你的交易中吝啬,也就是說不要和你在交易價格上再有分歧,完全按照你的條件來。如果我那樣做了,用一千塊買下你這裏不到一百塊的東西,你是不是就會覺得,我很想剛才寓言裏的那個傻子呢,你覺得我應該做那樣的人嗎?”
馬丁突然發現自己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剛才就不應該想着跟這個華夏人講什麽道理,現在被他講道理講到自己無言以對了,這都算什麽事啊!原來這個華夏人在講道理的時候,比他在不講道理的時候會厲害很多,簡直讓人快要憋死了。可偏偏這家夥說的雖然不是什麽大實話,但也不是什麽太離譜的,自己那一千塊的确是異想天開了。
想到這裏,馬丁有些抱歉地道:“好吧,張。我承認我那一千塊是有點高了,五百塊怎麽樣,這絕對是一個很公道的價格了。”
看到對面的張辰微微點頭,馬丁心裏高興啊,終于還是賣了五百塊,今天一天沒買賣都無所謂了。
但是還沒高興兩秒鐘,就見張辰聚齊手裏的那幅郁金香畫,道:“五百塊雖然并不便宜,也不是很合理,但是如果你能夠把這幅畫也算上,我勉強還是能接受的。”
馬丁剛想說那幅也要五百,就被張辰攔住,接着道:“你自己選擇吧,要麽這兩幅畫五百塊,要麽就是我轉身走掉,你留着這兩幅畫接近垃圾的東西慢慢回憶你和你兒時玩伴的感情,你考慮一下吧!”
馬丁想了想,這兩幅畫自己帶出來賣已經很久來,還沒有人問過呢,總是不要錢來的,五百就五百吧。免得再過兩年這畫框都不成樣子了,真到了快要成垃圾的時候,那可就砸在手裏了。
張辰是橫豎有理,五百塊帶走了兩幅畫,還讓馬丁贈送了兩只很不錯的軋花牛皮紙手提袋,據說每只價值就要在五美元,還真把馬丁心疼了一下。
張辰卻是不以為然,這也就是沒辦法了,否則的話誰會用那個你這麽廉價的袋子裝幾千萬美金一幅的名畫呢,身份根本不對等嘛。
一邊向前邊繼續逛着,差不多離開馬丁的攤子有個十幾米的時候,張辰才用漢語和寧琳琅、張沐道:“這個洋鬼子是在不好忽悠啊,要不是我功力深厚,一千美金是少不了的。”
寧琳琅和張沐雖然也在對油畫不斷學習,但是對這兩幅畫還真是看不出什麽來,畢竟這兩幅畫很不好做判斷和鑒定的。不過她們卻知道,只要張辰看上了,并且費這麽大勁搞到手的,肯定不會是一般的好,至少也是異類文物和藝術品範疇內的了。
張沐的嘴比較快一些,張辰的話剛落,就問道:“小辰,這兩幅畫畫是什麽人的作品啊,我看着不像是梵高或者畢加索的風格。那幅郁金香的應該是荷蘭畫派的作品,而且是抽象的;那幅女人的,看着有點像線條粗犷奔放的野獸派,但是卻又比野獸派細膩成熟了一些,實在是不好斷定。”
寧琳琅畢竟多學、早學了十來年,始終是要比張沐的底子深厚一些,有些不确定地猶豫道:“那幅郁金香的應該就像小沐姐說的那樣,是荷蘭畫派中的抽象畫家,但是并不能确定作者。另外一幅半裸女人的畫應該是野獸派的,但是我也無法确定作者,但是從畫框上的文字來看,這個畫家好像是叫做‘亨利’,師兄你剛才和那個馬丁交流的時候也提到了這個名字,該不會是亨利·馬蒂斯吧?”
張辰點點頭,道:“嘿嘿,你們兩個所猜測的都很正确。這幅半裸女性肖像正是亨利·馬蒂斯的作品,而且是他最成熟和穩定時期的作品;而這幅郁金香的作者,就是荷蘭幾何抽象派畫家蒙德裏安的作品。怎麽樣,今天咱們一共花了七百多美金,還算是值吧!”
聽完張辰這句話,張沐和寧琳琅險些齊齊摔倒在路邊。剛剛他說那個馬丁不好忽悠,還以為這兩幅畫有什麽說法呢,現在把作者名字報出來,剛剛那句話就很讓人鄙視鄙視再鄙視了。這兩幅畫的價值差不多應該在七千萬美金左右,再加上門票費用在內,這漏一撿也都是十萬倍的價值差,他還要說人家不好忽悠,這簡直是沒有天理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