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距離地球最近的星際貿易中轉站,如果用飛船躍遷前往，至少要消耗三個小時。
對于燈俠來說，只需要半個小時,卡蘿不太擅長開傳送門趕路，因為開傳送門消耗能量大,又不好掌控坐标位置，再加上飛行的速度也不慢,傳統燈俠都已經習慣化作一道光滿宇宙亂竄的飛行模式。
不過今天她們出行要多帶一個地球人，普通的地球人,這讓卡蘿放棄了和後輩星海遨游的想法，老實地開了傳送門。
“我們要去的中轉站是銀河系英仙座懸臂上最大的貿易中轉站,銀河系經濟與藝術的中心之一。燈戒在地球上能收到的最遠廣播——銀河音樂之聲的總部就在那裏,當然如果幸運的話,我們也能接收到仙女座星系發出來的廣播信號,它們離得近，并且擁有最頂尖的消息傳播渠道。”
卡蘿一邊介紹一邊打開傳送門。和彼得以前見到過的傳送門不一樣,菲麗絲開出來的傳送門可以在這邊直接看到對岸的景象，而卡蘿開出來的傳送門只能看到一片五彩斑斓的白色。
這是距離遠近造成的差距，之前他們看到的傳送門都是在地球表面開啓,但這一次，他們要從太陽系所在的獵戶座懸臂跨越到英仙座懸臂上，所以顯現的不是‘門’，而是一小段‘通道’。
卡蘿也沒忘記給後輩傳授經驗：“躍遷的距離越大,傳送難度越高，駕駛飛船的道理也同樣适用于我們,所以我們趕路的時候經常短距離傳送，一方面可以節省能量,一方面方便我們及時調整坐标。”
說着，她看向若有所思的菲麗絲，了然：“你還沒有長途傳送的經驗吧？回來的時候你來開。別擔心，我說的雖然是衆所周知的經驗，但我們的燈戒是唯心的，相信你的燈戒，燈戒就能完好無損地把你們帶回去——當然，前提是燈戒能量充足。”
“我開過最長的傳送距離，是從歐阿星到地球，”菲麗絲擔憂：“開得很艱難，差點沒能順利回來。”
“那是挺遠的，能自己回來，你的運氣可真不錯。”傳送通道盡頭露出來黑色深沉的星空，在離開通道之前，卡蘿拍了拍彼得和菲麗絲的肩膀，讓自己的紫光籠罩在他們身上。
“出去之後你們兩個緊跟着我，”她對兩人說，“外面的環境不适合地球人存活，體驗室的環境雖然可以調控，但說實在的，我不信任那群玩弄記憶的家夥們，你們也見過燈俠失去燈戒後會是什麽下場。進入虛假的記憶後菲麗絲很可能會和她的燈戒斷聯，在你們做夢期間，我會盯着你們。”
“謝謝你卡蘿。”菲麗絲感激地說。
“他們是燈俠的敵對勢力？”彼得有些猜測。
“算不上敵對，只是不待見罷了，”卡蘿擺擺手：“綠燈俠們偶爾會查他們的灰色業務，一些星藍石的姐妹也對他們玩弄感情的行為頗有微詞——在他們的客戶中，尋找刺激的樂子人遠比真心相愛的情侶更多。”
他們降落在一顆看起來顯得很荒蕪的星球上，腳下是猩紅色的土壤，附近是寬廣的戈壁沙漠，還有在風中林立的巨石。這裏就像是個沒有任何智慧生物的小行星，隔着稀薄的大氣層，可以看到天空上兩顆發光的恒星，以及空中不知道用了什麽燃料以至于拖曳出尾跡的大型飛船。
那一艘艘飛船要麽拖曳着尾跡飛向星空，要麽像流星一樣漸漸熄滅燈光，降落在遠處的隔壁沙漠的巨石陰影裏，顯得偷偷摸摸又明目張膽的。
就連地球上的客機都要找個明亮的飛機場降落，可它們降落在黑暗裏，還專門找龐大的石頭，彼得猜測這可能和見不得光的‘灰色業務’有關。
和地球上幾乎是固定不動的星空不同，這顆星球上閃閃發光的星星們是肆意亂竄的，這些看起來像星星的星星，其實是附近來自各個星域、在這座星際貿易中轉站中交彙的發光的飛船。
“等到塞尼斯托軍團打過來，他們就沒空‘不待見’我們了，善良都是對比出來的。”
卡蘿冷笑一聲，帶着兩人向着最近的一顆巨石走去。在紫光能量的影響下，這裏的重力水平感覺和地球類似，不過彼得看着他們一行人在地面上留下的深深的腳印，意識到這裏的引力其實更大一些。
借着來自星空的微弱光亮，菲麗絲看到了藏在巨石陰影裏的東西：一扇雙開門的石門。門內的亮光從門縫裏透出來，留下一個‘m’型的輪廓。
“他們把體驗室建在了石頭裏？”菲麗絲好奇。
“不，他們把這顆小行星的內核掏空了，主體建築都在地下，地面的都是防禦工事和通往地下的電梯。防禦工事是防綠燈俠突擊檢查的，這裏誰都能進，為了客戶隐私他們連安檢都放棄了，聽說下面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通緝犯和蹲守在這裏的賞金獵人打起來，”卡蘿招呼兩人和她一起站在石門旁邊，幾乎他們剛站好，門就開了。
“要不是他們的體驗室建的實在堅固，他們的生意可維持不了這麽久。”
門裏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立方體空間，鏡面牆壁金屬欄杆，還有一排長椅，和地球上的電梯沒什麽區別，地板上和牆壁上甚至還髒兮兮的。菲麗絲和彼得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卡蘿看起來也有些嫌棄：“大概這電梯設備一百多年都沒換過了。幾年前星藍石的姐妹帶我來參觀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她說一百多年前星藍石的前輩帶她來參觀的時候，也是這樣。”
菲麗絲感受着電梯逐漸下行帶來的失重感，根據燈戒的測算，等到電梯停下，大概已經到了地底深處，電梯剛一開門，一股白氣從門外湧進來，周圍的溫度降低了不少。
“這是？”
“別緊張，消毒噴霧，廣泛使用于地球之外的公共場所。”卡蘿按住菲麗絲的手腕，沒讓她用燈戒能量化作盾牌抵擋撲面而來的水霧，“同時這也是一層薄弱的防護，用某些我也沒搞清楚的防護手段為客人隔絕休息室殘留的病毒和寄生蟲……只是盡量，這種防護手段能做到的事情不多，宇宙中到底有多少奇奇怪怪的病症，就連燈戒資料庫裏都記不全，我們只能盡可能的保護好我們自己。”
消毒噴霧的氣味有點嗆，在卡蘿創造的能量護照下，三人不約而同地咳嗽起來。
“燈戒能量也不能抵擋外星病毒嗎？”菲麗絲忽然想到，好像哈爾多種多樣的同事裏就有病毒這個物種。
“不好說，總之小心點便是了，到了陌生的地方就把能量護盾開得大一點，不要吝啬能量。”卡蘿帶着兩人走進銀白色的走廊，走廊盡頭是一間擁有六邊形房門的房間。“在外星生病可比在地球生病可怕多了，我由衷的祝願你們永遠都不要遇到這種情況。”
彼得低着頭跟在兩人身後，情緒低落。眼看着他制服的恒溫系統和一鍵換裝系統有了着落，他又有了更嚴峻的任務：一款可以讓他安全活在宇宙中的制服，兼具生物化學輻射物理……防護。
落後的蜘蛛科技已經逐漸跟不上他和菲麗絲日益增長的需求了，他看向前面的兩只燈俠，心中忽然湧現出一個念頭。
其實當菲麗絲的挂件也挺好的。他不想努力了。
體驗室是一間六面體構造的房間，白色的牆壁上挂滿了由光幕組成的虛拟照片貼，燈戒翻譯過牆上的文字後可以得出結論，這是之前的顧客在體驗後留下的打卡證明。
幾張看起來像牙科診所的躺椅似的巨大椅子，圍成一圈擺放在房間的中心處，每一張都寬敞得足以躺下一個綠巨人浩克。躺椅圍起來的地方是一張圓形的操作臺，中間有一根直接延伸到天花板的金屬柱子，躺椅的下方有根金屬管子，順着椅子下方蜿蜒的線路，鏈接到金屬柱子的正中央。
卡蘿示意兩人分別躺在兩張躺椅上，将椅子靠背旁邊的金屬管子抽出來拿在手裏，将金屬管子末端的小吸盤用力按在菲麗絲的額頭上。
“這是什麽？”
“地穴人造夢的技術——不是地球都市傳說的生物，發明這東西的家夥們喜歡把基地建在星球內部，所以我們叫他們地穴人。”卡蘿将那只吸盤在菲麗絲腦袋上按了按，為了确認吸牢固了，還用力拍了幾下。
“地穴人？和人類長得很像？”菲麗絲好奇，“我還沒見過除了博士之外，和地球人長得很像的外星人。”
彼得學着卡蘿的手法把吸盤貼到額頭上，聽見菲麗絲的話，小聲提醒她：“超人！”
“超人不算。”她掙紮着想起身，被卡蘿用力按回去。
“別好奇了，長得不符合人類的審美觀。如果想要進行完整的項目體驗，可以雇傭一個地穴人進行介紹，像我們這樣走巨石電梯下來的，基本上是有私密體驗需求的客戶，為了客戶的隐私，不會有任何生物來打擾我們，因此這裏沒有服務員……他們只提供場地，所以如果我們在走廊上看到了自稱為服務員的智慧生物，別管它的花言巧語，直接舉報給地穴人就能拿到一筆精神損失賠償金。”
卡蘿似乎在為來的時候一切正常而錯失了一筆賠償金感到遺憾，“在我們腳下更深層的地方，是完整版項目的體驗中心，只有那裏才會有服務員，它們每天都能接待數以百萬計的新顧客，體驗大廳裏的躺椅幾乎是場場爆滿。”
“我們坐電梯的時候再往下坐一點，是不是就能看到大批外星人了？”彼得好奇地問，他真想見識一下那種新奇的場面。
“不，我們現在在表層圈，地穴人的總部在裏層圈，下面的進入方式和表層圈不一樣，他們不走航線，因為有專門的傳送大廳。”
“那豈不是會更貴？”彼得下意識地問。
“沒錯，非常貴，為了防止混進去不速之客，裏層圈有嚴密的安保組織，只接受提前預約的身份清白的客人，當然他們的服務級別也比這裏的高多了。”
卡蘿繞到他旁邊檢查了一下他的管子，接着走到中間那臺圓形操作臺旁邊，點亮金屬柱子內部的燈管，操控着一束從透明窗口投出來的射線，照在菲麗絲的臉上。
在菲麗絲籠罩在乳白色射線的同時，那兩只貼在兩人額頭上的吸盤開始高頻閃光。
“簡單地說，我們現在用的是幾個版本前的，誰都能用的，已經算是半淘汰的單機閹割版，體驗項目裏的數據全來自于你們個人的潛意識，裏層圈的顧客用的是聯機豪華版，只要他們願意，他們能連上地穴人數據庫裏積累的所有劇本。
“這太危險了對吧，星藍石只選擇體驗表層圈就是因為這樣，要知道有些文明可是把類似的儀器劃入了刑訊用品。”
卡蘿在儀器旁邊檢查了片刻，确定都準備好了，張開紫燈的能量護罩，籠罩了整個房間，将房間裏的物品和活人都籠罩了一層紫光，切斷一切可能存在的信息傳輸渠道。
“儀器已經啓動了，你們兩個感覺怎麽樣？”她的紫燈燈戒自動分出一道紫光投進儀器中間，往裏面輸入菲麗絲的劇本。
“吸盤閃得有點刺眼。”彼得皺着眉，閉着眼睛照樣能感受到光。
“它靠改變光波頻率達到催眠的目的，根據我的圍觀經驗，大概要五分鐘左右才能找到适合的頻率。”卡蘿把他那邊的光照強度稍微調低，“菲麗絲你呢？需要調暗一點嗎？”
沒人回應，卡蘿看過去，發現菲麗絲已經安詳地躺在躺椅上睡着了。
“……睡的還挺快。”
兩個吸盤以相同的頻率閃爍着，體驗室內的光線暗了下去。
兩枚紫色的燈戒幽幽地亮着光。
。
【傳說在紐約克社區深處，最豪華的院子裏，住着一位年輕貌美的寡婦：菲比女士。】
【她曾經的丈夫是紐約克首富，衛斯理家族的布魯諾先生。】
【他們有過一段令人羨慕的婚姻，布魯諾先生是一位英俊帥氣的紳士，可惜的是他有一個危險的愛好。】
【結婚後的第二天，布魯諾先生因為挑戰極限運動英年早逝，殘忍地将龐大的家業和遍及全國的房産留給了可憐的菲比女士。】
【孤身一人的菲比女士無力打理寬敞的衛斯理莊園，在獵頭公司的推薦下，她招聘了一位性價比極高的大學生。】
剛拿到畢業證的皮特先生已經在這座莊園裏工作半年了，今天是他轉成正式工的好日子。
為了慶祝這個特殊的日子，就在轉正的前一天晚上，美麗善良的雇主菲比女士送給他一張衛斯理商場購物卡。
“過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所以不要客氣，皮特，拿去吧，随便刷。”年輕漂亮的雇主十分大方，在皮特離開之前勾着他給他一個晚安吻，讓他暈暈乎乎地做了個好夢。
以至于他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差點遲到。
當他略顯狼狽地趕到雇主家裏時，菲比女士早就醒了，她穿着一條粉色的真絲睡袍站在二樓的樓梯口，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手裏拿着早餐牛奶，精心燙過的金色卷發垂在胸口。
“你遲到了，皮特。”
雇員的名字被她拖長了尾音叫出來，還拐了好幾個彎。
“轉正第一天就遲到，這可不行呢。”菲比意味深長地敲着樓梯上的扶手，“你說我應該專門懲罰你呢？”
皮特早已習慣了她火熱的視線，“只要別扣我工資，你随意。”
面試第一天就順利獲得工作的皮特知道，自己的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這座莊園裏，他是菲比女士的管家、司機、廚師、園丁、維修工……如果菲比女士想要換個裝修風格，或者想養一只寵物，那他就得客串一下裝修工人和飼養員。總之，他的工作是什麽取決于菲比女士想讓他幹什麽。
皮特自認為他是個努力工作的老實人，要對得起菲比女士付給他的高薪。
因此就算是菲比女士在他的工作內容裏加了一條‘扮演她的臨時男友’，他也幹得熱火朝天的。畢竟菲比女士也加錢了。
說到這個，皮特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實在是有些天賦。剛在菲比女士手下工作的時候，他并不算優秀，尤其是和面試的時候落選的專業管家相比。
他不熟悉菲比女士車庫裏的豪華跑車，剛上崗的時候就撞壞了一輛；也對周圍的環境不熟悉，第一個月光是聯系供貨商維持菲比女士的生活質量就讓他精疲力盡；更是對園藝一竅不通，那漂亮的草坪被他開着割草機一過，就變得坑坑窪窪的，禿的露出了泥土地面。
但菲比女士是個十分和善的雇主，大方地讓他随便練手，還財大氣粗的承擔了他造成的損失。
以至于皮特發現自己在‘扮演菲比女士的臨時男友’這項工作上頗為熟練，像是上輩子就這麽做過一樣，甚至可以用天賦異禀來形容時，他着實為自己找到了正确的工作定位而感到開心——不用擔心自己因為業務不過關被炒了，這種快樂直到他成了一個合格的管家廚師司機園丁後才逐漸減弱。
當然，這種态度的轉變和他與菲比女士的關系已經到了‘登堂入室’的程度，也有着莫大的關系。
皮特裝作不經意的從菲比身邊路過，把今日份的白玫瑰花束遞給她，這時他敏銳的發現她畫了眼線還夾了睫毛。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該怎麽懲罰你，”菲比的手指在白玫瑰花束的枝條上暧昧地拂過，被皮特修剪過的玫瑰，枝葉上沒有一根倒刺，“就罰你去做披薩怎麽樣？”
“嗯？只是做飯？”這不是他原本就該幹的工作嗎？皮特意外地看着他，這可不符合菲比折騰的性格。“今天這麽清閑？”
“這麽熱的天，我怎麽舍得讓你多幹活，”菲比推着他進入寬敞的廚房，“我要吃菠蘿披薩，快給我做，裝備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皮特環顧一圈屬于自己的領地——廚房自然也是他的工作場所——在操作臺上，他發現了格格不入的東西。
一條系帶的黑色圍裙。
他拎起來看了看，不知道菲比女士是從哪買來的便宜貨，接線處一看就容易斷很不結實，那塊布料明顯小得擋不住做飯産生的污漬。
“這就是，你給我準備的裝備？”皮特小聲質問她。
“沒錯，相信我的時尚眼光，你穿上肯定很好看，”菲比抓着他的胳膊晃來晃去，“穿上試試嘛。”
皮特能從衆多面試者中脫穎而出的腦子當然十分好用，他盯着那條圍裙琢磨了片刻：“……這不是外穿的吧？”
見目的暴露了，菲比女士嘿嘿一笑：“沒錯，快點穿上吧皮特先生，難道你要違背雇主的命令嗎？”
皮特露出了有些難為情的表情，但在雇主的威逼利誘下，他合上了廚房的百葉窗，将上午溫柔的陽光隔絕在窗外，然後無奈地開始解襯衣扣子。
陰謀得逞的菲比女士滿意地歡呼起來。
“……說真的菲比，現在的生活總是讓我有種不真實感。”皮特把領帶挂在餐桌椅子的椅背上。
“那你覺得什麽才叫真實？”菲比在他背後按住他的肩膀，漂亮的卷發垂在他的脖子處，晃晃悠悠的，刺得他一直癢到了心裏。
“難道你覺得在電視上看見我和我早死的前夫手挽手假笑，那才叫真實嗎？”
皮特想象了一下那副場景，怪得讓他頭皮發麻。
“……可我總覺得，不該是現在這樣。”皮特小聲嘀咕，至少他覺得，他不該神經兮兮地畢業于文學藝術專業。不過或許這是每個學生選完專業後都會後悔的通病。
菲比親昵地勾着他的脖子：“現在後悔已經晚了，認命吧皮特先生，你只有一條道走到黑的結局。我搞不明白你在不安什麽，皮特，你幹的可比我前夫好多了。”
“你好像很少和我談論你的前夫？”他只知道那是個已經去世的首富。
“廢話，說起來多掃興啊，你确定要和我在這個時候談論他？”菲比沖他翻白眼。
“我只是好奇……”畢竟他們現在在她前夫家。
“一個有特殊嗜好的怪胎罷了。”菲比恍惚了片刻才說道。
“怎麽說？”
“他，他喜歡穿着黑色緊身衣蹲在床頭吓唬人。”
“……啊？這愛好确實挺特別的。”皮特表情古怪：“他吓唬過你？”
“當然，我記得他應該，好像這麽幹過。”菲比不太确定地說，“時間過去的有點久，我有點記不清。雖然他有點怪但是看在他給我留了這麽多遺産的份上，我可以說他是個好人。不提他了，你可比他強多了，至少你不會穿着緊身衣蹲在床頭吓唬我。”
“我當然不會幹這種事。”皮特指天發誓，然後拎着那片圍裙：“不過你的愛好也挺特別的。”
“那只是一條圍裙。”菲比迫不及待地拽開他襯衣的最後一顆扣子，看着那顆扣子從衣擺處滾落，順着地板磚的縫隙一路滾到櫃子的底縫裏。
皮特無奈地嘆氣，又有一件襯衣被她扯壞了：“我指的是你們都對角色扮演情有獨鐘。”
“我只是讓你做你該做的事，注意你的身份，我親愛的雇員。”菲比一邊說着，一邊賢惠地在他腰後給圍裙帶子系了個蝴蝶結，并故意系的松松垮垮的，“難道你不喜歡？如果你不喜歡，那就算了。”
皮特變得含糊起來：“倒也不是不喜歡，我的意思是，偶爾嘗試一下新東西，也不錯。”
“花園的溫室裏還給你留了一把沒開刃的新斧頭呢，園丁先生，要不我們一會兒去那裏？”
皮特覺得今天的雇主熱情得讓他有點招架不住。
“我指的不是新道具，是新的身份。”他把貼在他胸口上的雇主輕輕扯下來，掰着手指頭算起來，“廚師這個身份我們已經玩過了，上次還是食人魔大廚和他的斯德哥爾摩客人呢，這次你只給了我一條新圍裙。”
菲比女士若有所思，今天是她臨時起意，确實沒有想什麽新花樣：“我那輛加長車保養完放在車庫了，要不我們扮演貴婦和她忠心耿耿的老仆？”
“上個月演過了，你還多買了三套房産，”皮特提醒她，“管家變新貴和落難大小姐這個也演過了。”
“……這我當然記得。”菲比女士晃了晃腦袋，驚詫地發現自己腦子裏的知識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耗一空。
“還有水管工伐木工維修工快遞員森林獵人甚至還有男高的橄榄球隊隊長……要不是您我都不知道我竟然這麽多才多藝。”皮特感慨地計算着，這還都是他實習期裏做完的事。
怪不得雇主誇他性價比高呢。
菲比女士冥思苦想，最後難過地發現，她想不出來新劇情了。
“所以我轉正後是不是可以玩點新花樣？”皮特不知道雇主已經靈感枯竭，一臉期待。
“……實習期都過了還整什麽新花樣，你已經為我證明了你的能力，接下來老老實實的幹活吧。”菲比敷衍他。
皮特感到失望：“……你是不是不愛我了，菲比？”
“說什麽呢親愛的，我可是把祖傳的戒指都送給你了。難道你有什麽好點子？”
皮特還真有些想法：“我們可以在劇情裏面加入一點超能力——”
“那也太現實了吧，”菲比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沒有細想，“你的意思是，吸血鬼愛情？”
“也可以是些別的東西。”皮特覺得自己好像突然之間抓住了什麽奇怪的念頭，可仔細琢磨的時候，又想不起來了。
他看着自己的雙手，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菲比，你送給我的戒指，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在他的視線裏，那枚戒指先是有了一塊像視覺殘影一樣的紫色幻影，緊接着，那塊幻影越來越明顯，“我怎麽覺得，它在發光？”
“這不可能，”菲比否定道，“這可是我家裏傳下來的老物件了，不可能有輻射，要知道這枚戒指最早可是能追溯到十九世紀中期的法國王室，維多利亞公主曾經佩戴過它，然後被我們家的祖先輾轉買下……”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也看到那枚戒指在閃光了。
這樣的介紹在菲比女士送給他戒指的時候就聽過一遍了，可是直到現在，皮特才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先不說這是不是輻射，法國王室應該早在十八世紀末的大革命時期就沒了吧？”
“什麽？”菲比也想到了這一點，“我祖宗被騙了？”
【是你該醒來了。】
【關鍵詞：主仆，年下，角色扮演，契約情人……本次體驗已結束，歡迎各位下次再來。】
。
某個小行星地底的體驗室裏，随着體驗項目的結束，燈光又回複了明亮。
卡蘿看着悠悠轉醒的兩人，幫他們收好已經熄滅的吸盤和管子，将它們放回原處。
“你們終于醒了，比計劃中的還要晚了一些。感覺怎麽樣？”她好奇地問。“這裏也才過了一個小時而已，慢慢梳理記憶，不要着急。”
彼得似乎還沒從多出來的記憶中回過神來，表情有些呆呆的，但還能下意識地對周圍環境發生的變化做出反應：“……很真實，很有代入感。”
菲麗絲也是同樣的表現，她略顯僵硬地從躺椅上坐起來：“……現在想起來，我感覺我好呆啊。”
“有嗎？”彼得安慰她，反駁道：“我覺得還好。”他覺得菲麗絲的劇本挺不錯的，他們可是快樂地折騰了大半年呢。
只可惜和夢一樣，清醒後就很難細致地回憶起來，只能有個大概的印象。
他覺得果然沒有無用的知識，菲麗絲看了那麽多肥皂劇，這一次把劇情用得差不多了。
“發生了那麽多不合理的事我竟然毫無察覺，”菲麗絲郁悶地揪着自己的頭發，“真實可怕的幻覺。”
“夢都是這樣不合邏輯的嘛，這樣一來你也更容易和現實區別開，想要更好的體驗自然要下到裏層圈去聯網。”
卡蘿走到菲麗絲旁邊，貼着她的耳朵小聲提示：“而且你的計劃也完成得十分順利。”
“計劃……你是說，我的燈戒已經解鎖成功了？！”菲麗絲驚喜極了，連忙看向自己的手——“我燈戒呢？”
“在我這裏。”旁邊的彼得把燈戒從手上摘下來，遞給她。令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在此期間這枚紫燈戒一直發着光，和之前那有氣無力，刺激它才閃一下的燈戒判若兩戒。
“怎麽跑你那邊去了？我夢游了？”
“或許是你曾經把它當做家傳寶戒送給我的原因？”彼得好奇地看向卡蘿，向她求證，她是他們三個之中唯一清醒的人。
“或許吧，你們也知道燈戒一直都是唯心的，”卡蘿饒有興致地解釋道，“看見燈戒從菲麗絲手上飛出來落到你手裏時，我也吓了一跳。”
菲麗絲把燈戒套在手指上，果然感受到了上面傳來的燈戒能量。
【已解鎖5/5】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最後一塊拼圖也被她解鎖了。高興之餘，菲麗絲也意識到一件事，她沒有在這間體驗室裏發現被燈戒能量肆虐過的跡象。
就連燈戒能量也是卡蘿留下的能量痕跡更多一些。
“卡蘿，剛才燈戒解鎖的時候有什麽動靜嗎？”
“沒有，你的燈戒只是亮起來了，它很安靜，”卡蘿也為它的安靜感到意外，雖然她沒有親眼見證過，但根據菲麗絲和羅賓的介紹，這燈戒解鎖的時候可鬧騰了。
“可能是因為它是在夢裏解鎖的原因？”卡蘿覺得有這種可能，“你的夢裏有什麽大變動嗎？”
“沒有啊，我覺得一直很正常，也只有醒來之前我和彼得才察覺到不對勁。”菲麗絲摸着下巴思索着，雖然夢中她和彼得的感情進展很快，但那肯定不是燈戒解鎖的效果，畢竟她設置的劇本就是這麽發展的。
難道這燈戒也和她想的一樣，轉正後就老實了，不整那些花樣了？
彼得靈敏的聽覺器官動了動：“有什麽不對嗎？難道燈戒解鎖應該有什麽動靜？”
“沒，沒有啦，”菲麗絲和卡蘿迅速對視一眼：“我們只是覺得解鎖後可能會有什麽改變。”
“比如放個煙花什麽的慶祝一下，”卡蘿也幫她圓話，“畢竟菲麗絲忙活半天才解鎖這枚燈戒呢，在游戲裏通關成功總是要慶祝一下嘛。”
雖然她們兩個都不怎麽待見這枚燈戒解鎖後的大場面，據說它每次整出來的花活都挺讓人社死的，本來都做好心理準備了，可冷不丁發現沒有，怪令人失望的。
“是該慶祝一下。”彼得認同地點頭，陷入沉思。
該怎麽慶祝呢？買一條格子紋的新圍裙——不，打住彼得，這裏是現實世界，和幻境中完全不同的現實世界，不能用那個時候的思維考慮問題了。
他郁悶地扯了扯頭發，卡蘿之前的提醒很有道理，這種項目體驗完的後遺症确實存在。
他又偷偷瞥了一眼菲麗絲，有些不确定。既然劇本是菲麗絲寫的，那麽他要是真這麽做了，應該也是喜歡的，對吧？
菲麗絲和卡蘿各懷心事，一個在回味記憶中有些模糊的體驗項目，一個在琢磨着下次來和哈爾該體驗什麽樣的劇情。
正在這時，房間中央的圓形儀器突然滴滴滴的閃着紅光，讓三人猛然間回過神來。
“這是怎麽了？”菲麗絲如臨大敵地看着那臺機器，彼得和卡蘿也表情凝重，在地球上，這樣的信號意味着危險，而且不少自爆程序就是用這個信號作為提醒。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上次別人帶我來的時候沒這樣……”作為前輩的卡蘿讓燈戒的光照在儀器上，“讓我翻翻它們的說明書——有了，這是他們總部的危機提醒。”
卡蘿對這那行外星文字鑽研了片刻，平靜下來，“不是給我們的危機提醒，是給表層圈那些身份不明、可能會造成表層圈混亂的人的提醒。
“紅光和聲音表示可能會有星際強勢組織前來巡查，響三聲意味着某些生物可以有三個行星時的時間撤離——怪不得綠燈俠他們組織人手來這裏的時候會撲空呢，原來老遠就有人通風報信，而且只有表層圈的儀器能收到，因為只有這裏是誰都能來的。”
卡蘿說着，冷笑一聲：“我查了一下這裏的系統記錄，平均每十個小行星日就能收到一次——我早該帶着哈爾過來看看。”
菲麗絲和必定聽了他的解釋，放心了不少。
“提醒有說這裏是怎麽回事嗎？”
卡蘿的燈戒連上了這顆小行星的網絡，查了個大概：“不是針對這裏的，有不明勢力因為不明原因标記了這片星域，恐怕這座貿易中轉站裏的不少有案底的生物都要心慌了吧，”卡蘿覺得有熱鬧可看了，“不少地方都會大排查一遍。”
菲麗絲琢磨着，這應該不會影響一會兒她和彼得去買飛船零件。
“那我們什麽時候去中轉站看看？”她激動地問。雖然綠燈燈戒亮了，紫燈燈戒也亮後，有彼得在身邊，她已經不再擔心能源問題，但飛船還有上面的能量轉換器可是他們的執念，誰不希望自己的飛船早點飛上天。
“去哪裏？我們已經在這裏了。”卡蘿指了指腳下。
“可這裏不是體驗室嗎？”
“你不會以為以星系為單位的貿易中轉站會是一個港口或者一個星球吧？這裏只是邊緣一角，整座中轉站是包含了八顆恒星在內的一整片星域，并且随着商戶和小行星的不斷加入在逐漸擴大。”卡蘿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你們猜猜那八顆恒星是幹什麽用的？”
彼得：“為飛船提供能源？”
“……沒錯，你猜對了。我當時知道這件事可驚訝極了，還擔心過我們的太陽會不會遭遇毒手。”見沒有吓到兩人，卡蘿有些失望。
菲麗絲也有些憂慮：“需要做什麽保護措施嗎？”
“額，不需要，”卡蘿誠實地說，“地球上藏了不少厲害的人物，知道這一點的智慧生物都不會打太陽的主意。”
“那不知道這一點的智慧生物呢？”
“那他們來了就得被地球人打喽。”卡蘿理直氣壯地說，“碰見地球人算他們倒黴。走吧，我們去賣飛船零件的行星看看，我查了查足有三顆行星的供貨商在賣零件，你們肯定能找到想要的。”
離開之前她問兩人：“需要合影打卡嗎？靠牆的那臺儀器可以拍虛拟照片留在這裏，不過大概只有一年的保質期，這間體驗室貼滿後就會刷新了。”
彼得和菲麗絲對上了視線，又同時尴尬地移開臉。
“下次再說吧。”這是臉有些紅的彼得。
“還是先去看看飛船的零件。”這是裝得一臉正經的菲麗絲。
卡蘿表示理解，作為同樣是有對象的人，一看他倆之間的氣氛就知道他們在別扭什麽。
“那我們走吧，路上我教你一些使用燈戒的心得，”原路返回，卡蘿和菲麗絲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點點頭，然後甩給彼得一個子等能量保護罩，關着他吊在後面飄。
卡蘿和菲麗絲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竊竊私語。
彼得：？
“體驗怎麽樣？”卡蘿湊到她旁邊又問了一遍，和上一次不同，這次是屬于女生的真心話時間。
“棒極了卡蘿，說真的，你一定得是一次，”菲麗絲肯定地點點頭，回頭看了彼得一眼，确定地說：“非常棒的體驗，具體的我形容不出來，除了醒來的時候感覺有些空虛之外，沒有任何副作用。”
“我在星藍石的姐妹們也都這麽說，恭喜你菲麗絲，你已經是個真正的星藍石成員了。”卡蘿很滿意，也期待起來。“我聽蝙蝠俠說你的燈戒還是自帶燈獸版的，你——”
她察覺到菲麗絲的神色變了，意識到了有情況：“……怎麽，你在夢裏見到蝙蝠俠了？”
菲麗絲的表情明顯不太想提起來這件事：“……算是吧，夢都是反的對吧？”
“……其實偶爾也有真的，”卡蘿好奇極了：“你夢見什麽了？”
“……一點不太好的東西，”菲麗絲不想說自己死去的老公穿着蝙蝠俠的衣服，“總之我建議你的劇本裏不要出現你認識的人的人物模板，不然會很尴尬。抛開這一點，項目體驗還是相當不錯的。”
“我記住了，”卡蘿也沒有刨根問底，她轉移話題：“你的燈獸怎麽樣？”
她聽說菲麗絲的燈獸和她知道的都不太一樣，她很好奇她們紫燈的掠奪獸會變成什麽樣。
“我剛才倒是隔着燈戒看了它一眼，不太确定它長什麽樣，”菲麗絲想到剛才帶上燈戒時的驚鴻一瞥，不太确定地說，“不過我覺得它看起來似乎有點怪。”
“掠奪獸本來長得就不好看。快讓我看看你的。”卡蘿毫不客氣地揭自家燈獸的短。
她看着菲麗絲催動燈戒發出紫光，召喚出紫光裏一只長條形的，似乎有好幾對腿一條扇形尾巴的生物……
“這是……螳螂蝦？”菲麗絲不太确定地問，“我好像在某個超市的冷凍區見過類似的生物。”
卡蘿用燈戒掃描了一遍，比對了一下地球上的物種，堅定又有些痛心地點頭：“沒錯，這就是一只螳螂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