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低沉的吼聲從血屠牛的喉嚨裏冒出來,雄厚有力地回蕩在遼闊的海域，在海面上形成一道道波紋。
超人暈暈乎乎地從堅硬的冰山碎片裏爬出來，仿佛聽到天使在天堂吹響戰争的號角——他很确定那是號角聲,而不是牛或者什麽別的東西發出的動靜。
回過神來後，他看見剛才頂他的那頭紅色的牛,刨着蹄子圍繞着菲麗絲慢慢踱步，燈泡一樣的眼睛緊緊盯着他的——紅披風？
超人愣了片刻,反手抓住自己飄在背後的披風，用力扯了扯他那破破爛爛的布料,發現這頭牛的腦袋随着他的動作左右晃動，鼻子裏還往外噴出白色的霧氣,仿佛随時都能沖過來。
它也确實能随時沖過來。超人心想,剛才被這頭牛頂得那一下,他腰上的那塊肉現在還隐隐作痛呢。
“這是……什麽？”他在問菲麗絲,也是在問蝙蝠俠，但這兩個人都沒有給他回應。他能聽見蝙蝠俠的動作,好像是在忙着記錄存檔。
而菲麗絲就不一樣了，紅色狀态的菲麗絲沒有黃色的時候好說話。她只是給超人一個冷笑，擡手揮動着猩紅色的鐵鏈,血漿凝成的鐵鏈在空中飛舞發出了呼呼的破空聲。
那頭牛也沒有閑着，和菲麗絲一起形成兩頭夾擊之勢，低着頭豎起牛角，刨着蹄子對着他沖過來。馬上就要再把他頂到冰山的廢墟上。
“我可不會被你們撞到第二次。”超人信誓旦旦地說,飛起來躲過了血屠牛的沖擊，一把抓住菲麗絲甩過來的紅色鐵鏈。
但那并不是鐵鏈,而是狂怒血漿凝結出的造物。憤怒的烈焰順着鏈條蔓延到超人的手上，在他手臂上燃起熊熊的火光。
高溫燒灼着超人的制服,他驚異地甩着手臂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但那火焰像是加了燃料一樣，在他手上熊熊燃燒着，他試圖用冰凍吐息凍結這些火焰，但火焰只是萎靡了一陣，頑強地燒灼着，燒穿了他的制服，将他的手臂都熏黑了一小節。
“第三次了，超人。”蝙蝠俠說話了，但他說的很不客氣，“這是你第三次因為一時大意沒有躲開她的攻擊。”
“可我也不知道她還有這種手段。”超人為自己辯解，他使用了超級速度甩了好久，終于把黏在手臂上的火焰甩掉了。“她現在明顯不是黃燈的狀态。”
這時候他才發現，火焰不是直接燃燒在他的手臂上，而是他的手臂和火焰之間，有一層薄薄的史萊姆狀血漿黏液作為助燃物，這種離奇的火焰才能燃燒的這麽旺盛。
“你不知道的事情會有很多，在戰場上面對黃燈軍團的外星人，我不可能把每一個外星人的來歷和弱點都傳進你的腦子裏。你必須維持好你的警惕心。”
蝙蝠俠看出來菲麗絲還是收斂了，若不是因為面前的人是超人，超人身上還只穿了一層制服，知道燒了就真沒有了，那莫名其妙不知道怎麽燃起來的魔法火焰或許還會燃燒的更久。
菲麗絲飛在半空中，紅色的鐵鏈在她和超人之間環繞，她一邊操控血屠牛來回奔襲騷擾超人，一邊看似好意地問：“燙不燙？你有沒有被燒到啊，超人？”
超人很想告訴她戰鬥的時候沒必要和對手說這麽多話，但他不确定這是不是菲麗絲戰鬥習慣的一部分，比如說點沒用的廢話轉移敵方注意力之類的。但他是個有問必答的好人。
“不算燙，這好像不是普通的火？”他游刃有餘地躲開朝着他屁股頂着血屠牛，擡手飛快摸了一把旁邊的鐵鏈，上面的火焰稍縱即逝地觸碰到他的指尖，又迅速消失。
“是的，沒錯，這和普通的火不一樣，這是憤怒的火焰，”菲麗絲介紹道，“你有沒有感覺到憤怒？”
“和上次的恐懼毒氣一樣，也是精神類攻擊嗎？”超人仔細感受了一下，搖搖頭：“不，這次我沒有感覺到憤怒，我想是因為我的性格還算和善？”
好吧，他承認被牛撞了那一次，确實感覺到了憤怒，但也就只有那一瞬間，他知道那是他自己大意導致的，不能責怪任何人——
雖然蝙蝠俠在看衛星監控的時候沒有給他預警，之前給他的資料中也沒有和紅燈燈戒有關的情報，但他明白，這是他的訓練場，蝙蝠俠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
“或許是因為你感到的憤怒還不夠多。”見血屠牛遲遲沒有成果，菲麗絲也不等了，擡起拳頭親自動手襲擊超人。每一次揮動拳頭，都會在空中的位置留下一朵憑空燃燒的火焰。
仿佛是一場超級速度的比拼，菲麗絲迅速在空中留下一朵朵火花，但超人又快速用冰凍吐息将它們凍結住。一朵朵形态各異的冰花懸浮在空中，在冰火交織的風暴中遲遲沒能落下。
蜘蛛俠躲在紅色的史萊姆保護罩裏看的目不暇接，他看到了和以往完全不一樣的菲麗絲。他單知道菲麗絲使用紅燈燈戒後可以和金并較量，能夠用武力将那個堪比綠巨人的人類繩之以法，但他從沒想過紅色的菲麗絲竟然還能和超人來個五五開。
此時，菲麗絲好像落入了下風。她的火焰被凍結了。
一朵朵火焰凝成的冰花越來越多，最後密密麻麻地鋪在菲麗絲和超人的身邊，像是他們自帶的背景光效一樣，有種突兀又怪異的美感。
“這些火焰傷害不到我，或許你應該換一種想法。”超人遺憾地說，他期待着菲麗絲能夠使用一些紅燈造物，他相信蝙蝠俠也同樣期待着這件事。但菲麗絲目前沒有用紅燈能量具現出任何的東西——至于剛才那撞他的紅牛，他更傾向于這是蝙蝠俠之前提到過的，那種生活在菲麗絲燈戒深處的燈獸。
菲麗絲沒有吭聲，她控制着那條暗紅色的鏈子，像鞭子一樣甩過去，将超人身邊的冰塊火花卷在一起。
“咔嚓咔嚓。”
冰塊破碎的微弱聲音突兀地傳進超人的耳朵裏，他意識到這是被凍結的火焰發出來的聲音，但已經來不及了。
紅色的火光瞬間冒出來，聚在超人身邊盡情燃燒自己，爆發出的高溫和光亮在衛星上清晰可見。
瞭望塔上，蝙蝠俠不高興地皺着眉毛提醒超人：“第四次。專心一點，超人！”
又是因為一時大意讓菲麗絲偷襲成功，超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是讓超人幫助新人提升超能力訓練度，不是讓新人陪着超人訓練超人的警惕心。超人第一次嘗試用冰凍吐息冷凍火焰的時候已經發現沒有成功了，最後依靠速度才勉強擺脫、
這次發現火焰直接被他凍成了冰花了，他都沒有仔細想過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嗎？這明顯就是薩曼莎為了降低超人的警惕心，故意讓他凍起來的，然後同時解凍展開，聚集成範圍更大的火焰。
“……我聽見了！”超人憤怒又不甘心的低吼聲從火焰裏傳來。和之前那只灼燒了他小臂的火焰不一樣，這次的憤怒之火似乎在以他的血肉筋脈為原料，從裏到外的熊熊燃燒着。
菲麗絲以為超人是在和她說話：“聽見什麽？我什麽都沒說。”
“不是說你——讓開，薩曼莎！”從他的行動上來看，火焰對超人的身體沒什麽影響，這一次就連身上的制服都沒有被燒壞，只是點燃了他不知從何而來的怒火。
是菲麗絲不知道，圍觀的另一個人倒是有所猜測。
蝙蝠俠操控着衛星攝像，給超人一個近距離特寫，發現他滿是紅血絲的眼睛，還有那一臉不忿的神情……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冷靜點超人，你能聽見我說的話嗎？你還記得你來的目的是什麽嗎？”
蝙蝠俠情緒穩定的聲音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本來是一道普普通通的詢問，他和超人平時的溝通都是這種語氣——
但這一次，超人突然覺得這該死的，平靜的聲音，怎麽聽怎麽都不對勁，怎麽聽都像是蝙蝠俠在為他一時的失利陰陽怪氣。
可不是陰陽怪氣嗎？這只黑漆漆的蝙蝠就和他城市那該死的天空一樣，沒有一個晴朗日子，天天陰着那張臉像是正義聯盟的所有人都欠他戰損費一樣，他要是不想付這筆錢，奧利弗會很樂意替他代勞，聯盟裏又不只韋恩一個有錢人。
火焰包裹着超人，他聽見自己的心髒在沉穩有力地跳動，賣力地輸送着血液，将氧氣送進大腦——或許還夾帶了一些私貨，比如從菲麗絲那邊傳導來的，一些憤怒的情緒？
但這不重要了，超人現在只想把憋在胸口的氣發出來。
“我當然記得我在幹什麽，”他死死地盯着頭頂那顆衛星，以菲麗絲和彼得的視力，他們看不到天上還有什麽，但超人看的清清楚楚，“我也很清楚我在做什麽，不需要你在上面指手畫腳。你警惕心強，要不然你下來試試？”
蝙蝠俠：“……你被情緒影響的很嚴重，超人。”
超人雙手環胸兩眼通紅，隔空瞪着他：“這和情緒無關，我只是對你幹涉我的行動這件事提出抗議。”
看的出來你有很大的情緒了。蝙蝠俠決定盡快解決這件事，或許應該尋求魔法的幫助，在此之前應該先安撫好失控的超人。“你說的對。你問問薩曼莎小姐，看看她能不能收回你身上的火焰。”雖然他對此不抱期待，因為菲麗絲身上也有火。
“別命令我！”憤怒的超人一把撥開擋在前面的菲麗絲，也不和她對練了，舉起手原地起飛，朝着瞭望塔的方向飛去。
